莫然 第二部 雅然————浅影影
浅影影  发于:2009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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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移向床头,果然看见了一纸信函,和一银色事物放到一块。

那是……怔了怔,伸手拿起袖箭。

这不就是在路上给我们通报的袖箭吗?萧逸又把它拿出来干什麽?疑惑,却在翻过袖箭的一刻解开。这与那一支不同,是另外一支。我清楚记得当时那支袖箭身上有一道浅浅的滑痕,应该是被利器所伤,而我现在手上这一支箭身却光滑如新,还带著一抹几若不见的淡红。

把袖箭凑到鼻下闻了闻,一种属於血的腥味赫然浮现,有谁被这袖箭所伤了吗?是这东西的主人?是言舒?还是萧逸……怎麽可能会是他,我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丢出脑外。昨天把我欺负得那麽惨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伤患。

“咯咯”在我闪神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下意识地拉起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神经绷得紧紧的,一身的痕迹不能被人看见。

“客官,萧大侠吩咐小的抬热水来了。”说著,房门被打开,两个小二陪著笑,抬著一个大木桶进来了。

我拉紧被子,紧张兮兮地看著他们快手快脚地往木桶内注满热水,然後又退了出去。

“萧逸吩咐的?”木桶里升起一丝丝喜人的热气,把房间蒸得雾腾腾的。真的好诱人!特别是像我这样浑身不堪又酸痛的人,根本就不能抵挡这份诱惑。

“反正是萧逸吩咐下的,不洗白不洗。”向房间四周看了看,确定真的没有人後,才紧张地下了床,爬入木桶里。

暖暖的热水温柔地包裹著全身,热气蒸腾之下,我的神经也终於放松下来。昨晚一夜没合眼,眼皮很自然地塌下来了。在半梦半醒之间,我迷迷糊糊地想:“其实,萧逸这人,还不坏……”

爬回床躺好不到一个时辰,在昏沈之中,依稀感到两道异样的视线。

我说,怎麽大家这麽喜欢在我休息的时候来打搅我。眼睛睁开一条缝,向外望了望……还是睡觉好了,梦周公去。

翻身想装做没看见,继续补眠,无奈某人已经很有眼力地发现了我。

“莫然,醒了就不要再装了,我这麽大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总不能装成没看见吧?”来人调笑道。

讨厌的人,讨厌的声音,“秦大爷,这回又有什麽指教?”以前只和秦风单独见了两次面,第一次离间我和月的感情,第二次给我下药,这一回,不知道他又干什麽。

我躺在床上要醒不醒地道,眼睛依然维持半开半合的状态,有气无力,对来客的不欢迎态度,除非某人是白痴,否则一定感受得到。

秦风不是白痴,可是他的厚脸皮比白痴更厉害。“不欢迎我?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吗?”秦风假好心地提醒道。

能让秦风特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日子,除了那个以外,我还真想不到有什麽理由。

“今天是毒发日。”我平静地陈述道,态度依然不变。秦风要我做的事还没做,是不会杀我的,不是吗?

“是啊,还以为你忘了。”秦风把手从衣袖里抬起来,拿出一个小搪瓷瓶,在我面前晃了晃,发出药物撞击瓶身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好听极了。

我瞟了一眼,嗤笑道:“秦大爷,你这是在逗谁玩?莫然虽然被视为玩具,却没什麽玩具的自觉,你还是说说要莫然做什麽的好。”

秦风唇角露出一抹苦笑,“莫然,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种态度很令人抓狂的。”

抓狂?!回想起昨天那疯狂的一晚,我深有感触地道:“我已经吃亏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怎麽一点自制力也没有。

“吃亏了?”秦风眼睛转了转,突然趁我不留神,一手扯开我盖在身上的棉被。

布满情欲过後痕迹的身体,顿时暴露於空气之中。

“干什麽?!”拉住棉被的一角,妄想夺回,无奈酸痛虚软的身体根本无力可施,只好瞪著秦风诡笑的嘴脸,把满腔的怒火从眼睛处发散出去。

“原来是真的‘吃亏’了啊!”故意在“吃亏”两字上的重音,顿时令我平素白青的脸红起来。

“秦大爷你看够了没有!”我粗著脖子,没好气地催促道。

秦风调笑的眼神依然不变,“没有!莫然,我发现你人虽丑,不过身子倒是长得不错!怪不得萧逸他要向你下手,我还以为他饥不择食呢?”

气死我了!抓住棉被一角的手用力一扯,在秦风不在意的时候夺了回来,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免得细胞被某人放肆的眼光毒杀。

“莫然你也太小气了吧?!看一下而已,你有我也有,用不著害羞。”秦风挑了挑眉道。

他到底是来干什麽的?难道是特意过来要把我激得吐血?!

“秦大爷,你到底是来干什麽的?!”我这回是用吼的。

“哦,被你这麽一说,我才记起来,都怪你令我分神。”秦风一脸你不应该勾引我的表情,看得我牙痒痒的,多年的修养差点毁於一旦,揍他!

“今夜子时,是你的毒发之期,在这时间之前,把萧逸不著痕迹地骗回萧府去,不管你用什麽手段,他走後,解药立刻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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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依赖於外部世界的,

他不会把自己的悲喜挂在别人的脸上,

不会把内心的平静抛售给繁杂的世事,

不会让爱与哀愁左右自己的食欲,

他是自己的主人,他对自己负责,也负得了责。

人们控制这些欲望的能力的大脑状态,

叫做无恃(无欲)──不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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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子时?把萧逸……骗……回家?!

陡然听到这麽些词,我整个人都怔住了。秦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在萧府中,有著对付萧逸的埋伏。

“怎麽了?心软了?!不要忘了他昨夜是怎麽对你的。你不是自愿的吧,作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暴,难道你还爱上他不成?”秦风在我耳边游说道。

“怎麽可能!”我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知道为什麽,秦风的话使我心境里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如同水面上泛起的涟漪,闪瞬即逝,微不可闻。“萧府离这儿还有一定的距离,不可能在子时前到达吧?”

“这你不用担心,做了这麽多年的朋友,他的武功我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带著你们这些不懂武的,苏州到杭州,也不过两天内的事。”秦风微笑著道。

“既然你们是朋友,为什麽一定要这麽做?!权力就真的这麽重要吗?”我不懂,他们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几度梦回,我曾妄想中的一切。得到的是如此容易,却不懂得珍惜,只想要那独处於颠峰上的那个无形的冷冰冰的东西。我不懂,真的不懂,其实,我又何曾懂过,何须去懂。04FA72789:)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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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不动手,萧逸就会笑著放手吗?别傻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身为旁观者的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你只要继续当红尘中的旁观者就好了,凡事不要用心得太多,就会活得很快活。”秦风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的,冷冰冰的,看著我的眼光,却又越过我,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在对谁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别无选择,惟有沈默。

“……而且你不担心你那两个朋友吗?”

“!”言舒和言文?“他们在哪里?你要对他们做什麽?”我紧张道。

秦风皱了皱眉,似乎对於我的紧张有点莫名其妙,“就在同一间客栈里啊?!不过月和仪的房间是分开的,避免再有麻烦发生。看不出来,莫然看似什麽都不在意的外表下,还是很在乎的嘛!”秦风嗤笑道。

原来……我暗暗松了口气,从秦风的口气看来,舒他们应该不在他的手上。但是,我的担心也更深了,难道真的的被朝廷的人带走了不成?

“喂,不要总是走神!算了,无论你答应与否,只要在子时後,萧逸在萧府出现就行了。”秦风摆摆手,
      “自己想一想,我走了……只要你开口,我相信萧逸一定会答应的。”

“我哪有这麽大的力量,这是你高估了!”在秦风正欲踏出门时,我连忙道。即使萧逸真的对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我也不想去害他,其实撇开他色欲攻心的事,人还是蛮不错的。

秦风揉著额,表情有点无奈地道:“我不想再说什麽了,当局者迷啊!虽然我和他算是对手,不过,看他那麽可怜,我还是要提醒下你。萧逸对你是否真心,还是仔细地想一下吧!”

清脆的关门声过後,立时恢复了满室寂静。我坐在床上,裹著棉被,陷入一片沈思之中。

萧逸他……难道……可是值得吗……我……我…………我该怎麽办……我已经答应了娘的,我不能去……

对不起,请原谅我……

我把头埋在双膝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华灯初上,夜,又来了,预示著那个人也即将归来……我今早还在生他的气,他大概不会来了吧?

“休息了一天,身体好点了吗?”低沈而磁性的声音,是不轻易展现於人前的温柔体贴,伴著开门关门的细微声响,走到我的身前。

听著这样关怀的话语,我的身子颤了颤,把手底的被子拽得死紧。为什麽要来?如果你不来,我就……突然感到没由来的害怕,我闭上眼睛,装睡。

“你……还在生气吗?……也对,是我强人所难……不理我没有关系,过来吃点东西吧,你都饿了一整天了。”声音带著一点自嘲和无奈,听起来,竟是那样的……那样的疲惫?!萧逸……这真的是那个意气风发永远强势的他吗?

虽然心里很是疑惑,可我还是维持著不闻不问的睡姿,听著他把托盘等东西径自放置在桌面。

等了一会,萧逸发现我似乎真的没有进食的打算,不禁长叹一口气。

“然,不要和自己斗气了,你讨厌我,在你吃完後我立刻就走……我都听小二说了,早上和中午的饭食你连一口也没动过,你不是最讨厌饿肚子的吗?”萧逸苦口婆心道。同时,背上陡然感到一道熟悉的温度。

这家夥的手!一手把萧逸挥开,我跟著向里滚了一圈,缩到他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心里还是带著警惕,突然的亲近使我无法适从。“我没……”“咕噜噜~~~”正想分辨,他这麽一说,我倒是饿起来,可恶!捂著肚子,死撑著不向萧逸投降。

肚子的抗议声想来萧逸也是听见了,“吃吧,我等一会来检收,如果还有剩,我就要用强的了。”说著,脚步声开始向门的方向移动。

眼睛眯起一条缝,我偷偷往外瞧,萧逸果然如他所言的向外走。

窗外吹来了一阵凉风,有点冷,在新月的夜晚,带来了一股哀戚。风掀起了萧逸的衣袖,左手的衣袖,我看见了,看见了一抹鲜红如雪中豔梅,挂在手臂上,像情人缠绕的手,那种颜色,令我没由来的心痛。

“等一下!”我忍不住喊住了他。

萧逸似乎想不到我会有此一举,整个人明显怔了怔,随即转过身定定地看著我。“你……和我说话了?原谅我了?”口气异常的不确定,也很不安。

“我……你受伤了?!”答非所问,萧逸的眼神,萧逸的语气,萧逸的举动,这些都使我只想要逃避,我最怕就是这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在关心我吗?那你愿意原谅我了吗?”萧逸一边说,一边步步逼近,最後竟已单腿跪上了床,俯视著我道。

我原谅他了吗?这个人。其实答案我心里一早就拟定好了,不是吗?“我不想原谅你,真的。我是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用强的,你认为我会没有事吗?”

萧逸的眼睛中的光彩黯淡下去了,嘴里不断喃喃:“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可我就是在心里抱著那麽一丝希望,我……”

“有些伤痛所留下的伤疤,或许会无法磨灭,不过我会试著接受这个事实,提醒自己下回要小心。”我长吐了一口气,不温不火地道。

萧逸静静看了我半晌,把头低下来,靠在我的颈窝。就在我以为他又在胡思乱想,正要说说话,开导开导他的时候,颈窝处传来了闷闷的声音,“然,我不懂。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只想知道,你还会给机会我吗?”

什麽机会?曾听人说过,机会,是由自己创造的……至於成功与否,是双方互动後的结果。

没有点破彼此心昭不喧的事实,伸手拍了拍萧逸的後背,“起来吧,我饿了。”

闻言,萧逸迅速坐了起来,口舌离开之际,吐出了一句令我无法释怀的话,“势有不可即战者,在能用延。”

他还不放弃?!欲哭无泪之感。萧逸的眼神异常坚定,令人怀疑,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这个男人……

“然,饭菜凉了,我到厨房热一下。”萧逸掀开瓷碗的盖子,看了看。

我真的饿了,这天的打击是一波接一波地来,没时间考虑吃饭,事後又累得只想睡,更懒得爬起来,浑身酸痛的。

“不用了,我杂食得很,以前吃馊饭菜是家常便饭。”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在不弄痛自己的情况下爬起来,大概是躺了一天的关系,身体好了很多,连腰杆也能挺直了。

萧逸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吃吧……”坐到床前,左手托著碗,右手舀了一勺饭菜递到了我口边,默默不语。

虽然很想要他让我自己来,可看萧逸那架势,我的要求大概又会触犯天威吧,伤口还疼,昨天的教训我还没忘。张口,乖乖咬了下去。

烫的?!“咳咳!”差点咽著。萧逸连忙放下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著我的背,帮我顺著气。

“你、你不是说饭菜凉了麽?怎麽……”无意推开萧逸安抚的手之际,触手处竟是一片火热,惊讶之时,却见萧逸气定神闲坐於床头,气色沈稳。

“你……”有点难以置信,他会耗费功力,只为喂我热一口饭?!

显然萧逸也已知晓我所惊何事,“没事,快吃!”说著,趁我张口结舌之际,硬挤了一口饭进来,真是过分!

食不言,寝不语,此後,我和萧逸再无多余的言语交谈,我乖乖吃我的饭,他专心喂我吃饭。直至室内陡然一暗,萧逸纵身而起,神色戒备。

月影横斜,屋里室外,没有别人,只是台上的光明之源燃尽殆灭而已。

萧逸放下手中空碗,度到桌前,重燃蜡烛。

当光在度在眼前出现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刚才令陡然我留下萧逸的根源──左手上的伤。

“逸……伤……你受伤了吗?”他抬手查看,滑下的衣袖露出了遮掩已久的伤口,或是运功以至血脉扩张之致,包扎在上的绷带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比刚才为尤甚。

看著伤口,我已没有了反应,一股心疼、不安之情油然而生,“对……不……起……”我喃喃道。

萧逸看著我半晌,眼神复杂几许,终是化作一声叹息,“唉……替我上药吧。”说著,人已坐到床前。

点点头,无声接过萧逸递来的换洗物品药物等,放到一旁,手扶上他伸来的左臂。

一圈一圈,细长的梅点白纱在我身边围成了一个垛儿。一会儿,伤口最终暴露於空气之下,一看之下,我的眼泪徐徐而下了。深且长,两寸有余,几若见骨。

“怎麽突然变得这麽会哭,你不是最坚强最淡漠的吗?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上回你身受重伤时还把我气了一顿,那时候还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麽?”萧逸敛著眉,指腹温柔地在我脸上游移,拭去我未及落枕的泪滴。

“你当时气焰那麽盛,小人也只是谨遵尊卑而已!”对啊,我何时变得这麽脆弱了,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罢了!为轻易被萧逸掠走心神的自己感到羞愤,我用力推开萧逸的手。

“疼!”萧逸突然哼叫了一声,或许是那一震牵动了伤处,萧逸额头冒出了点点露珠。

“抱、抱歉!”在一旁看得著急,我心惶惶地道歉,不由得加快了手底的活,不失温柔地替萧逸包扎好伤口。

整个过程,直至我完工,萧逸未再哼叫一声。可紧握的拳头和绷紧的肌肉泄漏了他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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