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在你已经把我牵涉进来了,我便有权知道发生什麽事。”
“好吧好吧。”聂严哲慢慢站起身来,看著等候他答案显得认真之极的阮恒舟,忽然眼珠子转悠,凑上身去张臂把他搂个结实笑道,“等到了二十楼我的办公室报了警,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
“为什麽一定要去二十楼?可以用行动电话……”阮恒舟挣了挣,可是男人搂得很紧,似乎不愿意放开。他顿了顿,也懒得费力便由著聂严哲熊抱。
“我想他们既然能切断底楼停车场的电源,这所大楼的主电源也应该被断掉了,加上之前那件红外线夜光探测仪,我觉得他们也应该会考虑到屏蔽大厦的信号来阻止我们报警。”聂严哲苦笑,“所以不用看也明白。我办公室的电源是独立的,也接装有好几个卫星系统,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能控制到那里去。”
“看来你对这种事倒是早有防备的样子?”阮恒舟狠狠地盯著聂严哲,“以前你办室里怎麽没这些玩意儿?”
“那也没办法,本来还打算过些天去请一些贴身保镖。可是没料到他们动手会这样快。”聂严哲说到这里,目光不禁阴沈下来。
“哼,你是不是在想如果这次让你逃了,你要如何实施报复?”阮恒舟岂有不了解眼前的男人?看著聂严哲这副表情忍不住出言讽刺,“过了今天这关再发狠罢!”
“呵呵,他们也只不过是在我面前显显威风,警告一下而已。否则刚才那几枪我们早没命了。”聂严哲说到这里,突然低头望著阮恒舟,“可是如今他们知道你在我身边,或许情况又不同。”
“关我什麽事?”阮恒舟瞪著聂严哲,话未说完,电梯一阵摇晃,接著眼前一片黑暗。
“看来电梯也让他们动了手脚。”聂严哲走到梯门口,双手扳著两扇子门中央缝隙,狠命向两旁拉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已不是像之前那个单纯警告的炸弹那麽简单了。赵森的人这样穷追不舍,他一定有非与聂氏合作不可的原因;而阮恒舟──自然就成了威胁他就范的最佳筹码。
该死的!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却真的如此!
阮恒舟当然不会理解聂严哲的焦躁来自何方,不过加上他的相助,电梯门还是很顺利地让两个男人拽开。还好没有停在上下都不著地的地方。他二人爬出梯门後,聂严哲用他的夜光手表一晃,现在他们站的地方是十六楼。
“看来我们的运气很好。”阮恒舟叹道,还有四层楼而已,希望在这段路程之内不要再碰到什麽麻烦。
可是他的愿望仍是落空,走不到几步,楼道那一边迅速传来的脚步声、还有刀刃抽拨的哧哧声,已经预示了接下来他们会遇到什麽。
“我原以为俄罗斯人会更喜欢用枪,想不到他身上另一半东方血统倒显得很古风嘛。”聂严哲笑了笑,快速从十六楼转角的垃圾筒旁边抄起一条拖把,一脚将下面的绒布条儿踩下,然後把光光的棍子塞进阮恒舟手中,低声笑著说,“仔细你的手指,若伤到了可就是你自己没本事。”
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他说的是赵森吗?看来他知道赵森的来历?那个人究竟是什麽来历?阮恒舟沈吟著,然而没有时间让他多想,迎面对著他挥霍的刀光劈来,只能凭著反应举棍去档,登时手里的长条儿被砍成两半。他顺势猛击地袭击者腕部,力道之大立刻让对方痛哼松手,那柄刀自然就掉在了地上,不容对方有所反应,变成双根短的拖帚棍敲打在那人头部两侧,瞬间让他栽倒於地。头也不回的大提琴家,把左手的半截短棍抛给刚刚一拳揍翻一名歹徒的聂严哲。聂严哲接了立刻转身劈在近他身侧这名袭击者头颅之上,连著一拳揍在另一人脸上,直把他打飞了出去。而後又连连躲开砍过来的利刃,不忘顺手敲击在对方各要害部位,并向著阮恒舟那里缓缓走去。
两个人拳脚并用,费力冲出那片刀光,每人身上都挂彩不少。好在这夥人虽然凶狠,但砍人的经验倒十分丰富,剁在他们身上的那些刀都避开了人体的紧要器官。所以他二人尽管狼狈万分,伤口流趟鲜血,但亦不足致死。
现在他们也不知是到了17或18楼,拐近一间类似小型会议室的地方暂且躲避。阮恒舟努力调整好呼吸,不让喘气声从嘴里传出来,感到背上臂上的伤口都在火辣辣的痛。这时才发觉刚刚拉著他狂奔的聂严哲此刻好像一动不动地压在他身上,不禁一惊,刚要起身观察他情况。然而聂严哲却伸出双臂把他搂个结实,接著熟悉的调笑声轻微响在耳边,“我还死不了,别担心。”
这个时候还不老实?阮恒舟眉头一皱,抓住聂严哲的肩膀打算推开他。然而入手一片粘粘的,应该是血渍?回想刚刚抱著他的这人男人一直挡在他前面,不管他嘴里爆发出多少抗议,就是不肯退让半分。所以一分神间竟然忍了下来,而察觉到这一点的聂严哲更是变本加厉越发得意起来。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我这副身体的素质,以後绝对有让你满足的自信。”
“你再给我耍嘴皮子试试!”阮恒舟抬头望向嘻嘻哈哈的男人,目光如炬。让聂严哲都可以感觉到黑暗之中他那双眸子的晶亮清澈,一时间也就咽下了打趣。
“现在怎麽办?”阮恒舟总算听著这个打起架来好比街头混混的大总裁问出一句像样的话,刚刚拧眉思索,哪知道耳廓一暖,接著耳垂也热热的,却是聂严哲在黑暗中伸出舌头捉弄那枚无辜的耳朵。
“你给我正经点!”终於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假装伤重办可怜的阮恒舟,毫不客气地腾手掐住聂严哲的脖子,发狠死捏差点让这个男人闭了气息。
“咳……”松手之後,聂严哲突然出手如风,扯过似打算放过他的恋人,重重地咬在他的唇上,好半天才分开。
“你想干什麽?”阮恒舟立即敏感的觉得不对劲。
“你乖乖呆在这里,他们不会对我怎麽样,不过你若是被抓住了……”
“你打算一个人摸到二十楼去报警?”
“是有这个主意。”
“我可不同意你的观点,他们明明是冲你来的!”
“恒舟……”
“要麽一起去,要麽就留在这里等那些人找来再干一架!” 听著似乎又快传来的脚步声,阮恒舟冷冷地提议。
“可是……”聂严哲嘴里嘟囔著,身体并不闲著,与阮恒舟一起迅速摸到门边。
“或者你留下来,我去你办公室。”总之不能再留在这儿,阮恒舟知道他虽然又列出一个假设,可是聂严哲除了妥协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麽说没有第四个选择了?”聂严哲低笑著,紧紧握著阮恒舟的手。两个人臂间作品流出的血液被他们的手掌捏破,轻轻一滴掉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他们不在说话,埋头并肩冲了出去,向著聂严哲的办公室进发。
这一路上竟然离奇的太平,回想方才楼下的火拼,恍若他们身处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聂严哲与阮恒舟均感意外,然而听到刚刚他们身处那层楼传来搜寻的声,还有那一间间办公室房门被破坏的声响亦催促他们加快脚步,最终来到一个多小时前他们温存的地方。
聂严哲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在办公室门外的电子密码锁上一刷,门就开了。他拉著阮恒舟闪身进入,然後锁好门,伸手按下照明灯,一眼却看到赵森正悠闲地坐在他的办公位置上,而这间房间里站了七、八位体型高大的外国人,他们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不偏不倚正对准送上门来的两个男人。
聂严哲回头对眉毛微皱的阮恒舟无所谓地耸耸肩,拉著他坐到沙发上,似乎他仍然是这里的主人,行动依旧洒脱。
“啪啪。”赵森轻轻鼓了鼓掌,笑容满面从椅上站起来,来到他们身边,“两位真是好身手,我刚刚接到从下面传来的最新消息,折在你们手里的兄弟有二十八个之多。尽管我知道兄弟们稍给聂董留有情面,不过做到这一步,真的很是让我佩服。”
“你也不错,在这麽短时间内破解密码进入这里。看来你的脑子比一般的人好使多了。”聂严哲大笑著表面他的敬意,两个人突然间谈笑风生,互相恭维起来,倒似多年好友。
“啊哟。没想到竟然让恒舟漂亮的手指伤成这样。”赵森忽然间靠近对他们的谈话显得颇为不耐烦、低头盯著脚尖发愣的阮恒舟身边,伸手似乎想看看他血流不止的手掌。然而,立刻旁边一双手在他意料之中的隔进了他与阮恒舟之间。
“这种伤口就要去医院快些处理才行,如果你真的是恒舟的朋友,就应该让他……”
“呵呵,聂董,你放心。我很快便给恒舟治疗。”赵森打断了聂严哲的话,突然探手用力将阮恒舟抓扯到他身旁去。与此同时,聂严哲刚欲起身的行为便被数枝对著他脑部的手枪给阻止了。
“用不著你假好心。”阮恒舟甩开赵森的挟持,当然也是後者似乎并没有对他继续用强,好像只是把他与聂严哲分开便不做多想。
“不要这样说,我会难过的。”赵森的双眼上上下下打量,此刻显得有点狼狈却离奇愈发锐利的阮恒舟,渐渐地在这个男人眼里浮现一种终於让聂严哲心惊的炽烈。接下去,只听得主宰这个房间的男人忍不住叹道,“难道恒舟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
“废话少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与这家夥有什麽过节。”阮恒舟一歪头偏向另一边神情开始外显紧张的聂严哲说道,“你打算怎麽样,爽快点说出来。如果这小子欠了你的找他还去,别来烦我。如果是你强人所难,那麽对不起,我估计那家夥也不会随便答应你,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哈哈,恒舟,你可是真的很聪明。”
“看到你楼下那些兄弟,和现在这间屋子里你们手上的家夥,想来你要与那家夥谈的生意也不是什麽好事!”
“呵呵,我可是真的佩服你的胆量,现在这种时候是如此冷静。”赵森扭头对著聂严哲说道,“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必须辙离这里,因为我也知道聂氏的保全系统与这座城市的警局安全网相连。我们的病毒只能坚持隔离你们两者之间的信息这麽久。不过,离开之前,我会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在此期间……”
赵森盯著阮恒舟破碎衣衫下面裸露出的白皙肤色,还有那双毫不畏惧的犀利眼眸,忍不住轻轻抿了抿发热的唇瓣,上前一把拽著愕然的音乐家,大步走向办公室的休息隔间:
“恒舟就让我照顾一下。”
“聂董你要珍惜这半个小时哦。”
聂严哲气血上冲,当即起身,然而只是徒劳地由著顶著脑门的枪口更加用力地嵌进皮肤组织,随後整个人被数双手按撑在沙发上;然後那些手扳抬他的头,强迫他眼睁睁地看著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恋人,被赵森拖进了他们刚刚才缠绵交合的地方。
17
阮恒舟挑眉看著眼前嘴角发乌的赵森,那痕印迹是他走入屋来、感觉到不属於聂严哲的气息贴著他的时候,狠狠烙在对方脸上的杰作。然而赵森却似乎没有动怒,只不过微微一笑,眼睛里的神色倒似忽然间清醒不少。
“刚才真的很险哦,恒舟。如果不是你这一下,说不定我真的会忍不住抱你。这样聂董会怪我一辈子,或许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与他合作了。”随便拖过一张椅子坐上面,轻摸唇角伤口的赵森笑眯眯地说道。
“少来这一套了。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有控制不住自我情绪的时候。”阮恒舟冷冷地将他脚边的扶椅踢过来,很干脆地一屁股坐下去。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猜测,内屋的两个男人只不过是面对面坐住,大眼瞪小眼。
“你说说,你那位情人会考虑多久?”赵森轻轻抛玩著一个类似车钥匙的微型感应器,“如果聂严哲妥协,这个东西就会告诉我知道。”
“你到底想怎麽样?为什麽一定要缠上他!”
“看来恒舟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情人生意上的事。”赵森很想再逗趣一下,不过见著阮恒舟眼里的不耐烦,最终还是告诉了他。
原来聂氏近几年来,凭著在媒介公正、客观报道的形象,获得相当不错的信誉。而自从五年前聂严哲从客户调查表中得知西方人的所好之後,便从现在经营的企业中抽出一部分股份,涉及小型家电的智能研发。他们的产品在国外借著极为人性化的设计、制作精巧可爱、质地精良而且价格适宜的优势更是享有空前的盛名。东盟有的国家甚至为聂氏的这类新型产口大开绿灯,不仅降低一部分关税,而且进入海关时,可以免检。
这一点对於毒品交易来说可谓是梦寐以求的天堂。所以赵森在得知聂氏在某些国家享有这种特权之後,立即下定了决心。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他希望可以拉聂家的人再次涉及道上的生意。之前他对聂严哲所提到的那笔黑钱转帐,也只不过是试探的前奏罢了。
“原来如此!”静静听完赵森讲完的阮恒舟利落地站起身,回脚将他刚才坐著的东西踢得老远,眼睛里盯著刚刚停口的赵森时,忍不住发出光芒。
“恒舟,你该不会是想……”
“你猜对了!”阮恒舟抢上一步,挥拳就对著赵森的下鄂击去。
“真没想到,如此文质彬彬的恒舟也这麽喜欢暴力。”赵森的脸上的玩味愈重,他侧头避过一拳,顺势切住阮恒舟的手腕。他当然知道阮恒舟的打算,“不过这样一来,我发现抓住机会的不仅是你一个人哟。”
阮恒舟手掌外翻,刚刚将赵森的手重新压制,面前便急速生风,他连忙後退,赵森的拳风扫过他的脸颊,热辣辣的好不疼痛。
“如果你可以打赢我,倒是你们脱困的最佳时机。”赵森眯著眼睛盯著他所看中的猎物,“不过,恒舟,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更加不能坐怀不乱。你这样刺激我会造成什麽後果,我还真的不知道。到时你若输了可别怪我。”
“废话!”阮恒舟话落右脚随出,斜斜对著赵森腰部横扫过去。赵森退得一步,扣住阮恒舟袭来的腿脚,向後猛拽,接近阮恒舟开始摇晃的身子时,抓住他的肩头,脚下一绊立刻用力将阮恒舟摔了出去。哗啦一声撞在案几上,将上面的物品全部碰落。
阮恒舟不待对方下一次攻击到来,反射性地跳起身来,封住赵森紧接著的一拳,抬腿用膝盖狠狠顶在他腰眼处,使得赵森也禁不住摇摇晃晃向後退了几步。阮恒舟毫不留情,出手愈重。因为他知道,制服赵森是眼前他与聂严哲最佳也是唯一的脱身方法。
赵森眼里玩味尽收,取而代之的眼神恰似饥饿的野兽在捕食猎物才散发出来的汹涌。他知道阮恒舟很厉害,可是没有想到厉害的程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喜欢强迫达成的肉体关系,然而可以驯服眼前这个目光与拳头同样凌厉的男人,他可以稍稍改变一下原则。
打斗间,阮恒舟左手直拳打在赵森的下巴上,力用得猛了些身子不由一错。赵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敏捷地扣压著阮恒舟的肩膀,迫使他稍微弯腰低头,随後大力一拳击在他肋下,接著又连连几拳击中相同部位。待心里暗呼糟糕的阮恒舟回过神来,用力将缠住他身体的赵森扔出去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赵森这个时候却更加迅速地再度扑了过去,一把扯过阮恒舟,膝盖向他脚踝挑去,趁著他身形未稳,牢牢压住他的背部将他按倒在地。
阮恒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刚才的击打使他胃部剧痛直欲令他呕吐。他深赵森是博击高手,但同时也明白若不是负伤消耗体力在先,他不会这麽容易就被制住。然而现在这种情形,想到聂严哲还在外面,心中止不住一慌,身後随即一热,他几乎可以感到呼吸早已不稳的赵森趴在他身後,接著全部的重量跟著压来,本能地使得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反抗这股让他极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