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战————剑月
剑月  发于:2009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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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等闲山庄的一封请柬,两位庄主──石青与凌天风的婚宴,这逆天的喜事,为的

是情投意合还是巧计排布?

除非残剑再塑、断臂重生,否则此生不见……

六年前的深谷,血修罗与多情剑的相遇,
是阴谋的起点,也是另一段纠葛的开始……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

多情剑碎,等的是天外之物接续。
多情人离,等的,又是怎样的契机?
碰!
久经风霜的木头门摇了几摇,眼看要不支倒地。
凌天风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后,就一眨不眨的瞪着那门。
不要!我命令你千万别倒!如今里面囊中羞涩,外面寒风凄凉……
但是,显然老天爷一点都没听到,轰隆!经历了如许风雨,门还是倒下了。
凌天风长叹一声,终于把目光移向了踢门的人,不出意料之外,最爱的小豆子气

势汹汹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他。
“怎么了?”天风小心翼翼的问,不能怪他胆小,是人见了豆儿这模样都要拼命

的握着心脏仔细反省自己究竟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你自己看!骗子!”
随着大叫,一张请柬当头掷来。
还没等凌天风回过神,豆子已经跺跺脚,跑得没影了。
“搞什么,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从脸上扯下请柬,当他读到里面的内容时,

饶是总是被人形容为“稳如泰山、沉稳多智、气度雍容”的凌天风也呆立当场,只觉

脑袋一声轰鸣,整个人完全傻掉了。

一柱香的功夫才发出了困兽似的怒吼。
 
 
膝盖上搁着条状的匣子,石青懒洋洋地坐在洞口那棵桂花树下,一双眸子半瞇半

睁。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在脸颊上随着风和阴影舞动跳跃,浓郁的桂花香里有不

知名的鸟儿啾啾鸣唱,这一幅春暖花开的情景任谁也想不到天时已近繁秋。
依稀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石青微微将眸子张开,远远就看到结义弟弟凌天风

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石青动了动唇角,拉起一道弧度。
走近的凌天风,脸上挂着两个明显而深刻的熊猫眼。

说起等闲山庄,在江湖上大大有名。混江湖的人只要心中还存着点良知正义,提

起它来总是要竖起大拇指表示一下佩服和尊敬。
等闲山庄有个信物,形状如一朵盛放的桂花,用黄金锻铸。不知情的话,它很容

易被当作姑娘的头饰。但持这枚桂花令行走江湖,能令黑道销声匿迹,白道景仰臣服


武林盟主是谁可能有人不知道,但手持等闲山庄的桂花令,绝对比武林盟主亲临

还要来得有效。
江湖是个讲究强权的社会,空有满腔热血没有手段也只能在江湖中沉没。等闲山

庄自崛起能在短短六年里有如此声誉,和两个人分不开。

大庄主石青。
二庄主凌天风。

凌天风,人称天蝉剑,本是两淮黄龙庄的主人,不晓得为什么六年前突然创立等

闲山庄,手下好手如云,背后财力雄厚,顿时名扬江湖,隐隐成为武林一统的人物。

更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庄主石青坐镇——此人据说六年前打败当时的天下第一人熄

心道长,一战成名,武功深不可测。

这两人将等闲山庄建立在江淮的一座无名山里,那里密林重生,道路崎岖,慕名

而去之人多是失败而归,平白为等闲山庄增添几分神秘诡异。

而今若有人见到凌天风那狼狈的模样,定会为等闲山庄的将来产生几分杞人忧天

式的担心。

石青憋住一肚子笑意,道:“来,天风,过来歇歇,瞧你那可怜的样子,谁又惹

你生气了?”
凌天风也不说话,只是瞪着石青,他的结义大哥。凶狠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看

到,说不定会开始怀疑等闲山庄是不是要上演一出兄弟阋墙、血腥夺位的戏码。
石青拉拉衣裳,又摸摸脸。眼珠子一转,明了了几分。招手让身边服侍的人端来

几盘点心和茶水,亲手摆在气喘吁吁的凌天风面前道:“这里有今年刚酿好的桂花甜

酒和桂花糕,味道好得让人连舌头都想吞下去,尝尝看。”
凌天风一听,洋洋得意的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是自然,我家豆儿的手艺,我会

不知道?”
话一出口,才发现上当,再想把脸拉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石青呵呵一笑道:“你自然知道,这两个熊猫眼,想必滋味极好。”
凌天风瞪着石青道:“不错,这滋味的确不同一般!实话告诉你,他打了我之后

,我不但不生气,还担心我这把骨头会弄疼他的手。”
石青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天风,打是情骂是爱,做大哥的着实羡慕。”
凌天风继续发挥凶狠的神色道:“我不生气是因为当我知道豆儿生气的原因时,

连我都想打自己两巴掌。”
凌天风一扬手,一张红纸丢在石青的面前。

“那个……老大……”即使气得要命,凌天风在面对他那结义大哥石青的时候还

是轻言细语没有丝毫的不尊敬显露。
“怎么?”
“那个……”,凌天风看着手里的请柬,再一次的确认了一次,确定不是自己的

眼睛出了问题,才鼓起勇气说:“老大几时决定成亲的?小弟我怎么都不知道。”
“喔,是这件事啊”,石青掩手打了个呵欠说:“没什么,昨天晚上,更深露重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石青的语调有了几分慵懒惆怅。
“江湖风浪数十年,唯有孤影伴我眠。无边的寂寞让我开始深思多年来为着江湖

虚名荒废青春年华,这样的做法到底值不值得。”
凌天风瞪大了眼睛望着石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呸!到底是谁为了这个“等闲山庄”做牛做马,荒废青春?事到如今,他居然

说得出这样的话,到底还要脸不要脸!六年来,他逍遥天下,行踪无定,每年回来呆

上两个月做大爷就叫做荒废青春???天啊!你到底长了眼睛没有啊?难道就完全不

怜惜他凌天风多年来流的血汗?

当然,以上只属于腹诽,是不能宣诸于口的。
石青继续用着无比哀怨的语气说:“锦衾寒重,孤灯难眠,遥望中秋明月,我突

然怀念起家庭的温暖,贤弟你不妨想象一下儿女承欢膝下,夜读红袖添香。贤弟你难

道不希望大哥我日子过得幸福么?”

儿女承欢?红袖添香?
凌天风擦了擦头上疯流的冷汗,道:“我明白老大欲求……咳……寂寞难耐,所

以想成亲找个人陪伴。按理说,大哥今年二十六了,成亲也无可厚非。问题是……。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吧。”石青不耐烦的说。
凌天风再也忍不住的大叫起来:“问题是为什么请柬上新娘的名字是我,是我,

身为堂堂男儿身,而且已经有了相亲相爱的伴侣的我——凌天风的名字!”
“深呼吸!吸气!呼气!好——再来一次——好,平静下来了吧。”石青眼皮也

没眨一下,反而教起凌天风自创的‘克制不可抗拒性爆发’的方法来。
“我要解释!”凌天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大声的说。
这可是原则问题,就算一直在这个大哥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凌天风堂堂男子汉也

不能莫名其妙的就‘嫁’了人。
“解释?”石青突然起来,一双妙眸含着泪光瞪着凌天风,活象‘解释’这两个

字犯了他的什么禁忌。
“虽然清宵寂寞,但我石青是那种随便的人吗?我能够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成亲吗

?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明明知道我心中一直只有那一个人。可是……那个狠心短命

的,把我一扔就是六年。六年啊,漫长的岁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你向我

要解释,我又向谁去要解释啊?”

凌天风浑身一抖,心里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老大他……眼圈红红的,

似乎要哭出来了。转念又一想:他把你扔下是我的错吗?难道你就要叫我也不得安宁

。豆儿啊,我该怎么去挽回你?

一想到自己那个可爱的恋人,凌天风顿时收起了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石青继续道:“残剑再塑,断臂重生。留下这两句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命

怎么这么苦……!”
连接着听了石青的几声哀叫,凌天风偷偷用袖子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大哥呀,

你看看周围仆役们呆滞的样子好不好,你不想要脸,拜托~~作兄弟的我还想要!
足足等石青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凌天风才开口道:“老大,既然你无法忘记那

个人,更应该守身如玉的等着他,又为什么弄出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婚礼来呢?”
石青一听,抹抹眼泪,抬起头来连瞪凌天风数眼,直瞪得凌天风心里发悚。
石青道:“你这个做兄弟的还有脸说,明明知道大哥我想要什么,不想想办法为

我达成心愿,只知道在山庄里做米虫,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大哥一日一日的继续清减

下去吗?”

听了这话,凌天风几乎要破口大骂起来。
这边石青一看他脸色铁青,知道自己惹得他已忍不住要爆发了,忙用着无比凄凉

的眼神看着凌天风开口道:“天风……我知道我说的话太任性。可是,看着你每日和

豆儿在山庄卿卿我我,大哥我看着心里难受。他走的时候说了,除非残剑再塑,断臂

重生,否则绝不与我见面。六年来,我走访大江南北,找了多少医师,请了多少煅铸

师,你心里最清楚。我那么一心一意的盼着他,他却视我如蔽履。可恨这残剑难再塑

,断臂难再生啊!难道我只能这样等着他吗?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石青边说边挤出几滴泪水来,故意拉长‘断臂’两字,还特意把断掉的右手臂在

凌天风面前显摆了一阵。
果然,凌天风本来已经愠怒的眼神渐渐的平缓下来,愧疚之色渐盛。
那条手臂……对于凌天风来说也是个噩梦啊!
石青心里略感抱歉,暗自想,为了重新见着那人,只好挑挑你的伤口了,对不起

啊,天风。以后,大哥一定向你赔罪。
凌天风一叹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事到如今,做兄弟的也只有帮大哥演这

场戏到底了。”
石青顿时展颜一笑,拍着凌天风道:“好!好!真是我的好兄弟。你放心,这件

事情我会跟小豆子解释。和你成亲只为激他出现。不会影响到你的幸福的!呵呵!呵

呵!”

凌天风心里到底不爽,忍不住泼着冷水道:“大哥可曾想过,如果他不出现怎么

办?”
石青一听,惨然一笑道:“那我也死心了。总比现在不上不下的来得好。”
凌天风又道:“此柬一出江湖,我‘等闲山庄’从此必成笑柄,这个大哥也可曾

想过?”
石青正色道:“我以私人之事,连累山庄,事后无论成败,石青必会亲自向门下

弟子道歉。”
凌天风见话已说到这份上,石青心意已绝,自己做兄弟的,也只有支持到底。开

口道:“我们一帮兄弟都是生死与共过来的。我相信大家不会责怪大哥。”
石青纵声一笑道:“我石青一生随心所欲,做事一向惊世骇俗。就算对个男人明

媒正娶又如何?就算有个男妻又如何?只要得到你们的支持,我倒想看看全江湖有谁

敢对我说三道四,心存不满。”

凌天风听了,嘿嘿一笑道:“虽然我答应了大哥助你夺回所爱。但有件事情一定

要说清楚。”
“有何要求天风但说无妨。”
“很简单,要我和大哥成亲可以。但是,我一定要是上面的那个。”
石青脸色一变道:“我请柬都已经印好了。”
凌天风道:“大哥不用操心,此事交给夫君来处理。毕竟是凌某人的新婚啊,做

新郎的又怎么能坐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
话音刚落,长笑数声,也不看石青的脸色,转身出门找豆儿不提。
再说石青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虽是觉得脸上有点下不来,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让那个人以为自己完完全全属于别人,或许更能让他出现。
石青走到洞里,打开那个黑色的匣子。一打开,寒气逼人,里面赫然是一截断臂


凝视着断臂,石青再也忍不住泪洒衣襟。
一霎灯前醉不醒,恨如春梦畏分明。澹月澹云窗外雨,一声声。人到情多情转薄

,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听鹧鸪啼遍了,短长亭。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我心中的人啊,你是否还记得我?
你又怎么忍心让我孤零零的漂泊在这个人吃人的江湖?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事情起因于一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斗。
那年,石青挟着一套“多情剑法”和一把“多情剑”席卷江湖。北上挑了北方巨

头“落梅山庄”;南下铲平称霸一方的“红手党人”。两场大拼斗,赢得江湖上人人

交口称赞,武林正道谁人不夸他少年英雄。谁想到他如日中天之时,莫名其妙的连连

挑战江湖各大名门正派,不分白道黑道,惹得天妒人怨,最后竟然杀了人人公认的白

道魁首——莲花门的门主。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自危,赞誉之词全部走样,都道他喜

恶随心,不知所谓,日后必成祸端。

石青从江南一路挑战到了河北,名门正派在他手下受辱不下数十家,于是纷纷联

名请出“江湖第一剑”——受心观主熄心道长,意欲挫其锐气,打其锋芒,为全天下

武林人争口气。

石青本就年少气盛,生平目标就是打败全天下使剑高手,更何况此战还涉及私怨

,早就试图与熄心一战,又怎会拒绝?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这次挑战。

那一日,红日初升,冷风乍起。
多年无人迹的西风古道成为决斗战场。
他故意去晚了一个时辰,没想到隐然有江湖第一人之称的熄心居然没有丝毫怒色


熄心一身黄色布衣道袍,面如满月,身如渊岳,慈眉善目,气度泱泱。
石青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道:“道长乃武林泰斗,身边竟然没有带个跟班,

未免太轻忽大意了吧?”
熄心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不怒反笑道:“石少侠的战贴写的是老朽一人之名。”
石青又道:“日前晚辈给道长开了个玩笑,道长是君子,想必不会责怪晚辈才是

。”
熄心道:“石少侠用野牛送贴倒也别具一格。”
原来,石青蓄意激怒熄心,在野牛的尾巴上系上战贴放进受心观,寓意“牛鼻子

老道”的意思,帖子上还故意将“受心”写做“兽心”。原以为熄心必然勃然大怒,

万没料到对方竟然涵养功夫到家,倒弄得石青自己心浮气燥起来。

石青暗自凝神,两人又客套了几句。
熄心道长道:“你既然尊我声前辈,我又岂能以大欺小。老朽比少侠痴长几岁,

请少侠先出招。”
石青微微一笑道:“早闻道长以君子之名享誉武林,果然是名不虚传。石某来此

为家父一洗十年前败北之耻辱,但请公平决斗,还望前辈不要剑下留情。”
熄心双手背负其后,长笑一声道:“好个公平决斗!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朽身

在江湖数十年,少见如少侠般光明磊落之人。此战心甚期待,必不叫少侠失望。”

两人议定石青先出手。
石青擅长快剑,当即拳脚飞扬,动若脱兔,暴风雨般向熄心挥洒而下。
所谓一出手知深浅,熄心没有退后也没有闪避,他身形飘摇,步伐鬼魅竟在石青

这一轮的急攻中安然无恙。
石青立即明白自己遇见了真正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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