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下第一奶娘的名义————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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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下第一奶娘的名义

文案:他只是一介平民,却惊动京城中廷尉,劳师动众要缉拿他。这个索千秋究竟犯了什么罪?得罪了什么人?问问这个拿办他的七王爷吧,他得到的答案居然是十六王爷要逮他回去继续当奶娘。这群无所事事的王爷果然是吃饱了撑着的无聊。那这十六王爷又是何方神圣?他?皇帝老儿的异母弟弟,飞扬跋扈令人发指,简直像个没娘教的小混混,没有一点王爷该有的涵养。这不,非要跟一杂毛老道学功夫,学成之后又没摆处了,到处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大能耐,哪知头一遭就遇上劲敌,这个人便是那嘴巴毒,心肠更毒的索千秋了。想恨他吧,和这个满腹鬼才的索千秋斗嘴又别有趣味,实在恨不起来。什么?他竟然和七王爷扯上了?这回十六王爷可不答应了。


正文

索千秋不知走了什么霉运,竟让自己摊上十六王爷这样的大麻烦。十六王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帝老儿最宠爱的弟弟,就如同他亲儿子一般,其骄横程度可想而知。偏偏咱们这个姓索的主儿乃是一只井底之蛙,他哪里晓得自己得罪的那位阔少爷们就是臭名昭著的十六王爷?他要知道那小白脸是皇帝他弟弟,就不过问那闲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索千秋奉老爹老娘之命来到京城,与在京城的女家完成婚约以表孝心。他头一遭来到天子脚下,呵!那叫一气派!处处楼阁林立,遍地花红柳绿。锦帛织成彩旗,奇石架作飞桥。正享受着京城风貌的同时,问题就出现了,他不幸的遭遇也开始了。


这是一家京城有名的饭馆,他见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心想打听起事情来也特别方便,于是进店要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坐在靠窗的位置逍遥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又进来一名少年,敲了敲桌子叫道:“店家,给我称四两大饼来!”

店家见他一身锦衣玉帛装束,想是怠慢不得的客人,连忙称好,送了上去。那少年几口吞下,又叫道:“店家,再给称三斤大饼!”

店家又称好送上去,少年又要了两样菜,不大一会儿就把饼和菜统统吃了个精光。

店家上前算帐,说:“这位小哥,你共吃了三斤四两大饼……”少年立刻截住店家的话,说:“哪里话!我只吃了你四两大饼!”

店家一愣,“公子,你明明先要了四两,后来又要了三斤嘛!”

少年叫道:“店家莫不是欺负我年纪小?我哪里吃得下三斤四两大饼!不信拿秤来称称,我浑身怕也没四两重!”

一阵争辩,引得众人纷纷围观,店家思索片刻,说:“好,你等着!”他转身回到柜台上,取来一杆秤。少年用两条胳膊抱住膝盖,说:“挂住发髻称吧!”店家找了几个人帮忙,谁知一提起来,一下子目瞪口呆:巧巧的正好四两重!众人也惊奇万分。只有索千秋知道这小子方才暗暗运力提气。


少年伸手摘下秤钩,一纵身跳到柜台上,坐在上面嬉笑道:“店家,是我赖帐呢,还是你坑人呢?”

店家又气又恼,上前拉住他一条腿,用力往下拽,哪知少年纹丝不动。店家一招呼,过来三个伙计,四个人抓着少年的两条腿,一齐用力往下拉。索千秋摇了摇头——那小子使了个千斤坠,拉得人面红耳赤也稳坐柜台。


店家无奈,只好拱手说:“请问英雄来自哪一名门?确是一身好功夫!小店多有冒犯,还请英雄多多包涵!”

少年这才跳下柜台,从袖中取出两只死蟑螂扔在柜台上,算是饭钱,然后拿着腰刀就要走。店家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什么。

众人中有好事的叫了起来:“这位公子好身手,练趟刀给咱们看看,也不枉见了一回真功夫!”少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好不得意,便抽出腰刀,走到饭馆前的空地上舞起刀来。正是剑似游龙,刀如猛虎。呼呼风声银光闪,只叹不见人身转。索千秋冷眼旁观至此,也该挫挫他的锐气,他伸手拿起一根筷子,一抬手,“嗖”一声,筷子直朝那少年掷去。


正在舞刀的少年觉得头上一动,急忙收势停刀。往头上一摸,一根筷子正好穿在他的发髻,恰似一根簪子。众人大声喧嚷起来,不过这回可不是夸这少年了。少年羞得无地自容,一抬头,见那索千秋正站在窗口摸着胡子笑呢!少年这个气呀!几步冲进店堂,那客人却已经不见了。于是他就运足了气,用手指在桌上抠起字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死老头,不敢相见,缩头乌龟,寒碜……少年的“丢脸”二字还没扣出来,已累得满头大汗,他坐在板凳上喘着气,就听见背后咳嗽了一声,他回头一看,吃了一惊。


索千秋笑道:“这字写得歪歪扭扭,还不如三岁孩童。我给你擦去吧!”说完,用手掌在字上来回擦了几下,顿时木粉飞起,桌子还像原先那么光滑,一个字也没有了,只是面子变薄了一些。看少年愣在那里,索千秋语重心长地劝诫说:“学艺德为先,莫与人为难。若问武何用,健身是本源。”


少年如遭了奇耻大辱一般嗤笑起来:“你以为你就可以在这里以大欺小了吗?跟本公子说教,回去对你的孙子念吧!”

索千秋耸肩一笑:“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不是只有老头才留个胡子,对人唠唠叨叨的吗?”

索千秋平生还真没遇上过这样一个输了面子还耍嘴皮子的主儿。他摇摇头,打算不睬对方,直接走人。哪知那少年穷追不舍,冲他大喊:“臭老头!留下你的名字,改天再和你较量!”


索千秋知他心中不服,不由损了他一句:“我没兴趣和一个手下败将纠缠个没完。”

少年的脸气得红彤彤,活像一只火鸡。他破口便骂:“恐怕你是不敢留下名字与本少爷斗吧?就知道你是个缩头乌龟纸老虎,净会在外行人面前显摆!”

索千秋因无心再作无谓的争辩,搞得脸红脖子粗,吓坏了老人和小孩可不好。于是嘲弄地冷笑道:“在下索千秋,无门无派,敢问阁下大名?”

少年仿佛听出他不是诚心尊称自己为“阁下”,禁不住眯缝起两眼,摆起挑剔的架子,斜睨着索千秋,好声没好气地回答说:“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索千秋忍俊不禁,装出一脸落败的神情:“喂,这不太公平吧?你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怎么可以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少年满不在乎而又略带得意地朝他扮了个鬼脸:“得罪了本公子还想知道我的名字?做的的大头梦去吧!”

索千秋若有所思地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娘姓无,你爹姓欠,你大名「欠帐」,小名「无赖」,唉,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名字,也难怪你不好意思说了。”

“你……”他是那样轻描淡写,气得少年险些忍不住朝他冲过去暴殴一顿。

“姓索的,你给我记着!三天之后在大内奔月台,够胆咱们以先闯入者为胜!败的一方必须答应胜者提出的一个条件。如果你拒绝挑战,就算你输了!”

索千秋耸耸肩,老实交代:“我可不认识什么奔月台,你叫我怎么去?这场较量太不公平了吧?”

“谁还管你认不认识?不认识就认输呗!我也不认识呀,不也一样要去冒险吗?”

“你这是强买强卖。”

“我说了,不想比就认输,落个干脆!”

看着少年幸灾乐祸的表情,索千秋深沉地笑笑:“不,我不认输,我接受挑战。”

“那就记住时间和地点,本少爷可没时间陪你耗了,后会有期——”最后那个期字拉得特别扎耳,满含了恶毒的意味,索千秋听了不太舒畅,他见少年一下子跑远了,追上去便在他肩上轻拍一下:“还不把饭钱算给店家?”


少年回过头,像受了一肚子委屈似的,凶巴巴朝他吼道:“想死啊?信不信我掐死你!别以为我赖顿饭钱就由得你随便吃我豆腐,我欠的又不是你的钱!”

索千秋一下子愣住了,转而好想大笑——不过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而已,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莫非这小子是个女的?如果是个女的,那可真是他未来丈夫的悲哀。不过反正悲哀的不是自己,索千秋先暗自庆幸,然后决定胜出这场比赛,他对教育别人颇有兴趣。要进皇宫对他索某人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且他觉得那座所谓的“奔月台”应该是以它的高度而得名,台上抬头必定标有牌匾,这么想,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隔天晚间,他越过宫墙,在里头东游西荡一天,果然黄天不负有心人,高而清雅的奔月台已近在眼前,旁边还隔着一汪明净的流水。索千秋不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享受起这空气。


听到一串脚步声接近,索千秋腾地睁开眼睛,一个旱地拔葱便稳稳落入台中。他冲向这边走来的少年笑笑:“恭候多时。”

少年见他早已站在台中,不由心生讶异:“你怎么……莫非你认得这宫里的人?”

索千秋双手相抱,走向少年,说:“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从昨天晚上起就在找这个地方了,今天刚好撞大运,抢在公子前头了。”

“你耍赖皮,胜之不武。”

“哦?是吗?可我不记得公子说过不许在约定时间之前就先行动的呀!”

“你……”少年瞪了他一眼,认栽似的说:“好吧,就算我输了,你有什么条件就尽管开吧。”

索千秋顿了顿,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说:“我的这个条件就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什么!”年轻人就是气焰鼎盛,一点点小事就让他咆哮起来,“不是说好只有一个条件的吗!”

“没错啊,所以我说,我的这个条件就是让你再答应我两个条件。其实这样已经很便宜你了,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开口要一百个条件。”

“你这分明是在耍赖!”

索千秋耸肩笑笑:“也可以说是吧。不过你想违约当小狗吗?如果你真的要当,我是无所谓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叫「欠帐」还是「无赖」,不过我还是会逢人便告诉他,那位公子爱当小狗的。”


少年恨得直咬牙,“好!算你狠!我答应你。可是你不准说你一会儿又要四个条件,一会儿又要八个条件,加起来一共十二个!”

“不会的,只有两个而已。第一,把欠下的饭钱如数赔给店家;第二,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还真是爱管闲事!”

“你想当小狗?”

“给我闭嘴!第一,本公子不缺那几个钱,给他双倍都没问题;第二……”少年说到这里,不由斜了斜眼睛,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来人呐!抓刺客!”索千秋没想到他会这样喊叫,顿时意识到他的身份不止是一个小无赖,他竟不怕被皇家侍卫逮捕,可见他和这里的人很熟。

卫兵闻声围了过来,索千秋没有逃——现在回忆起来感到十分后悔。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没想到那小子会那么阴,当他想抽身离开皇宫时,已经身不由己了。

索千秋张开沉重的眼皮,一张俊逸非凡而又带着三分狡黠的笑脸正对着自己奸笑:“奶娘你醒啦?”

索千秋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骨碌从床铺上竖起来:“不准叫我奶娘!”

“天下第一奶娘”这个称号若是赐给一个女人,对她而言也许还是莫大的荣耀,可是皇帝老儿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竟连男女也不分,给索千秋这么一大男人冠上这种头衔,实在叫人哭笑不得。索千秋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很受伤,这分明是眼前这个奸诈之徒用以嘲讽他的阴谋诡计。究竟,他是怎么被封为“天下第一奶娘”的呢?索千秋只叹“往事不堪回首”,以至于他不愿去回忆。


瓜子脸、高挑眉,明眸皓齿,高挺鼻梁,这么一个五官还算标志的小白脸,外加一颗蛇蝎心肠,原来就组成了一个叫做“衣宏靖”的绝世恶少年,排行第十六的靖亲王。这个王爷在两天前他们的较量中大喊有刺客,之后就随手拉了一名侍卫,威胁索千秋说,只要他敢一走了之,他就杀了那名侍卫。这什么世道?居然有人傻到拿自己人来威胁对手的?可是这世上也真奇了,还有比这小子更傻的傻瓜,竟然为了那对手的自己人而犹豫了。


经靖亲王这么一折腾,大内高手全都到齐了,连十六王爷他皇帝哥哥也跑来凑热闹。一大拨人嚷嚷着就要逮索千秋进天牢,偏偏这个姓衣的臭小子又起了坏心眼,假惺惺地替索千秋求情,说这个人是他请来的,不是刺客,大家闹着玩的。还问皇帝好不好玩,皇帝宠溺地点头说够惊险,够刺激。


“那就请皇上封他为「天下第一奶娘」吧!”——这句话曾一度让索千秋从梦中惊醒,随后是一连串挥之不去的噩梦缠绕:“他叫索千秋,是我请回来的先生。我娘死得早,从来没有人教我好好做人,皇上也总是听之任之,只有他像我娘一样教我做人的道理。”


看了衣宏靖那小子一脸“真诚”的样子,听着他“感人肺腑”的建议,他的兄长感动得不知所措,连称“奇迹”,恨不得朝索千秋三跪九叩。他这个皇弟终于成人懂事了,作为开导他的索千秋,功不可没,衣宏康当即就依靖亲王的提议,赐号“天下第一奶娘”给索千秋,并让他长住在靖王府教导王爷。


这算是当官了吗?索千秋恨不能马上晕厥过去。衣宏靖朝他伸出手指,得意地轻笑:“落到本王手里,你死定了。跟我斗?没门没窗没地道!”

索千秋无视那胜利的表情,索性合上眼卧倒,万事不理了。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想像模像样地整死自己,说索千秋受惊过度昏倒了,让人把他抬回去,还请了太医上门医治。别人以为他多孝顺他的“奶娘”呢,鬼才知道他想干什么天通。


索千秋似乎记起太医给他用了麻沸散,后来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依衣宏靖奸计得逞的表情可以推测出自己的损失一定不小,否则那小子不会笑得这么开心,还粘答答地喊自己为“奶娘”,想想就觉得恶心反胃。索千秋发觉这小子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替自己省去一人份的口粮,顺便助自己早日成仙。


他忽地掀掉被子,跳下床榻,想要趁早逃离现场。虽然皇命难违,他是呆定这靖王府了,但是稍微跑出王府一会儿,找个清净地方反思反思总不为过吧?可是为什么……他居然光着下身站在靖亲王面前!抢在下巴掉下来之前,索千秋强压下自己想鬼叫的欲望,跳回床上,拉回被子。他警惕地瞪着王爷,心想: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这回给我脱裤子,下回该不会把我扔到哪个娘娘的床上去,指控我淫乱后宫,再给我定个死罪吧?


索千秋不禁打了个冷战,又回神想起自己闯入皇宫时,明明穿的是长衫,这会儿怎么变短了?他烦恼地挤了挤眼,狠狠地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子:真是迟钝啊!下摆不是已经被人撕得七零八落了么!索千秋的素养就是再好,这时候也没有好脸色给靖亲王看了,他黑沉着脸质问道:“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


他这一生气,叫宏靖王爷愈发得意,半爬着支到床上笑嘻嘻地回答说:“你猜呢?谅你也猜不中——皇上把你归进王府,那你就是本王的人,我好好疼爱你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对不对?”


索千秋惊骇得面色铁青:“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这天下都是我皇兄的,我有什么事不敢做?看样子你好像很不高兴被我宠爱啊?”

索千秋骤然变脸,冲着衣宏靖那邪恶的笑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只见他二话不说,便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把拖过十六王爷,猛地压到身下,衣宏靖遭到这样的突然袭击,那姣好的面容再也得意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惊恐。


“不……不要……”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满脑子只有“逃跑”二字,并在床上乱爬起来。当他认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摆脱索千秋的牵制时,那急得快哭出来的求饶声和纯真的孩童无一般一二。


索千秋停下追逐,戏谑地笑道:“不是说好好疼爱我吗?怎么害怕了?知道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吗?你不会饥不择食到连自己家里一个臭老头都想动吧?凭你也想吓唬我?哼,我还闻得到童子的味道呢。还是让奶娘来教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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