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嗯!小孩子……小小的、很可爱,对不对?”
“喜欢啊……小孩子最好玩儿了!小手小脚圆嘟嘟的脸……啊──?!?!方奂言!!!”小行脸色煞白地扳过房东大人的头。
“好痛……!小行你干什麽?”
“难道、难道……你有了私生子?!”
“……”
“是不是?是不是?!你说!!”
“……”
“天呐!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花没想到你现在竟然男女通吃还搞出一个孩子来……”
方奂言泄气似的捂住了化身为夜叉的小行的嘴巴,“不是啦……是别人的孩子啊……”
“哦,你早说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小行恢复原状。
“我是说,小孩子本身就是比大人好太多的小生物,我不喜欢女人,可是我喜欢孩子……不奇怪吧?怎麽会有人不喜欢呢?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爱、懂礼貌、又乖巧……怎麽能忍心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那样的例子不是很多吗?眼前不就有一个。”小行无谓地耸耸肩。
方奂言看著他的侧脸,“那不应该是孩子的错,是做父亲的不对!既然生下来就应该尽到父母的责任,不是吗?”
“如果我有了孩子,哪怕不是我自己的,我也会好好疼爱他。”小行严肃地说,“我不会成为我爸爸那样的人!嗯……不过就算没有这个理由,我也很喜欢小孩子就是了……!”
“对嘛……就算不喜欢也不应该伤害他啊……”
“怎麽了?虐待啊?你的那一位,不但是个有妇之夫还是个虐待狂?!”
“……”
“哇──!你的口味还真是不得了!!”
“你的想象力什麽时候这麽丰富了呀?都不是!只是……他对自己的孩子太过冷淡了……冷淡到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嗯……我想想看!”小行用手指挠著下巴作思考状,“一般这样的人大概有点人格缺陷吧,估计小的时候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我之所以还这麽健康向上,是因为我还有妈妈啊!通常这种人对待自己後代的态度,大概就是溺爱过头和比上一代更夸张的两个极端吧!没错,就是这样的!”自信满满地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的!’”方奂言学著他的口气,笑著拨了拨他的头,“你去做心理学家得了,小媳妇儿!我还没吃饭呢,你先填饱我的肚子吧!”
“真的……不信的话你──哎呀!!我的面!!!”小行蹦起来奔向被遗忘在微波炉里,估计已经被泡成面糊的方便面。
为什麽我们都是不幸福的孩子呢?为什麽我们都是不被疼爱的孩子呢?好像生在这世上都是多余的,大概我们的爸妈是一边说著“哎呀一个不小心生下来了啊”然後一边若无其事地把我们丢掉了。
离婚率直线上升,人们的感情像玻璃一样脆弱,然後造就了更多脆弱的生命。没错,欧阳天赐有人格缺陷,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指责他冷血的同时,是不是也有人被自己伤害到了呢……?
这样反思的方奂言,仍然下定决心,再也不去找欧阳天赐了。
10
下定决心之後的一个星期,方奂言终於耐不住寂寞,跑出去钓男人了。
在熟悉的酒吧泡了好几个小时,无果而返。察觉的时候,已经在OY的大厦底下了。
“嘁!我还真是贱呐!”他垂下膀子搔搔头发。
在门口无意义地晃了几圈,他直接往欧阳天赐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之後马上挂掉。
看著手机,他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再拨回去,那人的声音响起来,挂掉。
再拨,忙音,接著是“您播的用户无法接通”,挂掉。
想必是拔掉了电话线。
他把头埋进臂弯里闷笑,最後还是抑制不住地笑出声儿来。
原本只是打算确定一下他在不在公司,却一时兴起来了个恶作剧。电话那边冰冷得冻死人的脸孔仿佛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光是想象就觉得无比的愉快。
他决定耐心地等下去。
欧阳天赐进入停车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方奂言靠在自己的宝马旁边当车模。
笑容甜美,目光诱人……他暗示性地晃荡著手机的时候,欧阳天赐狭长的黑色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放慢脚步朝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走去,发现他越发笑得张狂。欧阳天赐漫不经心地收藏起胸中的怒涛骇浪,打开车门,男人也自然地从另一边像进入自己的车子一样,熟练地扣上安全带。
“我说……我们不要生气了吧?”男人在止不住的笑意中开口。
“……”
“我要是不来找你的话,你大概死都不会主动给我个电话吧?”
“……”
“哎呀,无所谓啦!反正我在你面前本来就没什麽面子可言。”
“……”
“好啦好啦!我们和好吧?”
车子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向呱噪的方奂言转过端正得过分的脸孔。
“你要跟‘混蛋’和好?”
丹凤眼微微张大,方奂言再次开心地笑起来,丝毫不理会欧阳天赐越来越暗沈的脸色。“真是的!这种事情你怎麽记得这麽清楚啊?”
自此之後,欧阳天赐一路无话,紧闭的嘴唇像上了锁的保险柜。方奂言独自喋喋不休和窃笑,直到车子驶进了地下车库。
车子熄了火,方奂言也不说笑了,委屈地看著男人动作利落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搞什麽……好还是不好也不回答一下……”他无奈,也只好慢腾腾地跟著下去。
一支手比他更快更狠地关上车门,他抬眼一看,望进欧阳天赐燃烧著火焰的黑眸。
“天……”刚出口的呼唤被粗暴地嘴唇拦截,方奂言很快就沦陷其中。
那个男人的嘴唇、舌头和牙齿,比起犀利恶毒的语言来,用更加直接的方式攻击著方奂言。
修长的手指野蛮地扯开他的外套,摸索著他胸前的突起。然後向下伸进裤子里,探进了後方。
“天赐……!疼……啊……!”
残忍的手指仍然丝毫谈不上温柔地在体内搅动著,随後被抬起了一条腿,方奂言吓得脸色苍白。“天赐?!不行……太快了……!”
欧阳天赐捏住他後颈的手用力一托,让他凑前了几公分的嘴唇再次被咬进了自己的嘴里。灼热和急躁的情欲在绞缠的部分流转。
方奂言把心一横,抱住欧阳天赐的脖子,赴死似的闭上了眼睛。
男人火热的凶刃不由分说地挤进了身体,带来像要把身体撕开两半一样的疼痛。
即使口腔被另一个人的舌头侵占著,方奂言的悲鸣还是狼狈地泄漏了出去。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和恐惧,欧阳天赐暂时没有动作,放开他给他喘息的空间。
简直像苟延残喘般地吐吸著,方奂言慢慢抚上男人的脸。细长的手指滑过深刻的线条,全都
僵直紧绷著,无声地散发著难以言喻的强硬气息。
怒气……欲火……还有很多他似乎明白却又不明白的东西,充满著那紧锁的眉头和直视著自己的眼睛。紧闭的嘴唇应该是有话要说的,却像被什麽束缚住似的不肯放松。
有什麽被破坏了,又有什麽形成了……
眼前的这个,是有点陌生的欧阳天赐。
可是……怎麽说呢,比平常的时候似乎更容易靠近……
方奂言主动地,将双腿缠上他的腰。
男人的表情一凛,把他压倒在车的前盖上,深深地顶进他的内部。
压抑的、浑浊的、浓重的喘息和呻吟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衣物的摩擦声和肉体碰撞的闷响在空气中混合成色情的微粒。
“方奂言……只有你……我不准……绝对不准──!!!”
连做爱时的鼻息都不曾让方奂言听见的男人,在他耳边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说。
不准……?不准什麽?方奂言不清楚,但似乎又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天赐……我知道……”
他只能用手臂拥住男人宽阔高傲的肩头,一遍一遍重复著。
11
不停地交换著仿佛有几个世纪那麽长的亲吻,靠在车子上的两个人持续著拥抱和品尝对方唇舌的行为。
欧阳天赐的舌尖没有一刻离开过方奂言,辗转地游弋在嘴唇的周围和耳垂的部分。
享受著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温柔,方奂言的指尖轻轻骚弄著搂住自己腰部的男人的发尾。唇瓣相接触的时候,他喜欢一边轻触男人的嘴唇一边吸吮他的舌尖,每当这时候,放在他腰间的手总是下意识地收紧。
好像生命中全部的意义都只在自己面前男人的两片嘴唇上,在方奂言以为余下的时间都要在车库里度过的时候,欧阳天赐率先结束了亲吻。
然而双脚刚刚踩到玄关的地板,就被他突兀地按在墙上从後面贯穿。方奂言没有任何挣扎反抗,顺从地配合著男人的要求。
破天荒地,从发生关系到现在,方奂言第一次没有被做到起不来。虽然在欧阳天赐洗澡的时候色迷迷地拉开门给眼睛吃豆腐,被逮到“就地正法”──之後有点腿软,不过还是神色清醒地问欧阳天赐要吃的东西。
“好饿……一口饭没吃不说,还被你强迫做体力运动……”直接把面包片塞进嘴里,方奂言盘腿坐在床上对旁边的欧阳天赐抱怨。
“你难道把时间都花在楼下等我了吗?”欧阳天赐嗤笑。
“你还真自信啊……我灌了一肚子的啤酒……!”
“哦……”把视线从手里的书上移到方奂言洁白的脊背上,欧阳天赐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脖子,“钓到大鱼了……?”
脊背微微一僵,察觉到危险气息的方奂言故作轻松地耸肩,“哪有啊……皮相上好过你的人可不容易再找了!”转身讨好地在男人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被长指捏住了下巴,那线条优美的嘴巴微笑著警告,“再有这麽一次……你试试看……!”
方奂言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呃……调剂心情啦!我没想的……真的没想!我保证!”
“你的保证什麽时候生效过?” 欧阳天赐轻轻哼了一声放开手,顺便擦去嘴边沾上的面包屑。
被释放的方奂言立刻缩著肩膀转回来不再多言。
没过多久又开始拿眼睛偷瞄欧阳天赐,好像准备了半天终於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
“天赐,我想跟你谈谈……”
“如果是小微的事情就闭嘴吧!”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说这个话题,欧阳天赐绝然地打断。
“天赐……你不要这样……”
稍稍侧过头,用眼角瞪著方奂言,对方不情愿地闭上嘴巴。
可是只安静了一会儿,方奂言把身体缩进被子里,背对著欧阳天赐轻轻地开口。
“我……在还不确定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就非常希望以後能有个孩子……我绝对不让自己的孩子有不快乐的童年,我会好好的疼爱他,教他很多事情,然後看他长大结婚、有自己的孩子……我想,那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後来发现自己不可能会有孩子了……就想哪怕领养一个也好,我更想要个孩子。我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的缘故所以对後代特别的执著,而是很想……很想能够亲手给予一个生命称得上是幸福的时光,那样的话,我想我也会很幸福……”
把书翻了一页,欧阳天赐淡淡地回应:“那是你,不是我。”
“我知道……!”方奂言一翻身,伸手拿掉了他手里的书。从被子底下攀上欧阳天赐的身体,坐在他身上,把薄被扯过来包裹住他和自己都光溜溜的身体。
“好!我们撇开这个主观的不谈──至少孩子的出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还是父母的责任不是吗?”
“怀著他的女人可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把他生下来了!”
“好!这个我们也不谈!可是那孩子也是你的精子和他***卵子结合的产物,体内流著你的血啊!”方奂言皱眉看著这个把自己的前妻称做“怀著他的女人”的男人,寻找一切词汇跟他理论。
不打算把书拿回来,欧阳天赐抱著胳膊看著打算跟他辩驳到底的方奂言:“那我也告诉你,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办法爱他,我无法接受我完全不打算生养的──我的後代!”
方奂言被哽住了,他发觉自己忽略了什麽很重要的,本质的东西。也许欧阳天赐厌恶的并不是孩子本身,而是……
“是‘没办法’──而不是‘不想’吧?”
“我不明白你抠这种字眼有什麽意义。”已经有点不想继续了,欧阳天赐不耐烦地说:“两者都有。”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自己的猜想是真的?方奂言的内心非常惊讶,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答案,他死一万次也绝对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12
“某个心理学家(注:小行……)说,你这种人说不定是有人格缺陷,可能小时候有阴影。我是不知道你的童年怎麽样啦,可是我打赌你小时候就和现在一样不可爱!就算没有人格缺陷,凭你这麽扭曲的性格也可能根本不晓得怎麽去关心别人。”
人格缺陷……性格扭曲……?
头一次听到对自己这麽……另类的评价,欧阳天赐的脸上形成了极其微妙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圈住了坐在自己身上长篇大论的男人。
“可是,我只是想说……你和小微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同时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你不能把自己的感受也放置到小微的身上,他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甚至还没有独立的人格,你应该发现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由你决定的!你完全可以……按你的意愿把他培养成什麽什麽样子。呃……你不要往歪处想哦!”看到欧阳天赐微微地点头,他有了动力似的继续说下去。“你不用担心他会成为你讨厌的那个类型啊……或者,我们再退一百步说,就算小微他──是个陌生人好了!对一个陌生的、可爱的小孩子付出你的一点点爱心,总不过分吧?”
方奂言喘了口气,心想我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不会还这麽顽固吧?
保持著围绕他腰部的姿势,欧阳天赐的双手在他身後轻轻互击了两下表示鼓掌。用略带惊奇的目光打量著方奂言,赞叹著说:“你才是真正的心理学家呢!好一番积极、热血的激情言论……我受到感染了啊……”
明显感觉到他的话包含著歧义,又不太了解歧在哪里。方奂言懊恼地拍打著男人的手臂,“你根本就没听我说,对不对……?完全忽视我的……!?!?”
抬起身体要下去不打算再理他,却被他的长臂结实地拉回来再回到那具身材极好的裸体上,下体碰上熟悉的触感。
虽然有宽大的被子遮掩著,但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麽了──方奂言後面的吐槽因此而消失无踪。
“你这个……你这个……”什麽激情的热血言论……搞半天是这个意思!搜刮著骂他的新名词,却发现以前上床的时候都已经骂个遍了。
“应该想想你在那上面坐了多久。”欧阳天赐一翻身,愉快地压住那白皙的身体。
“欧阳天赐!你想逃避问题吗?!”方奂言徒劳地挣扎。
“现在在逃避的人是你。”
“你这个混蛋你怎麽能……啊──!”骂声淹没在技巧熟练的挑逗中。方奂言经常愤恨地想:明明以前没抱过男人,他为什麽还可以对这种事如此上手呢?!
分开方奂言的腿,手指再次进入那个柔软而私密的地带。“不要一边骂我一边发出这麽诱人的声音,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离上次的交欢并没有隔太长的时间,欧阳天赐很快地就让自己勃然的欲望深入到他的体内。
“啊嗯──!你去死……啊…………!!”
怒张的男性器官充满著身体,方奂言在些微的疼痛和期待快感来临的奇妙感觉中企图保持最後的清醒。“你要保证──这是……最後一次!”
“我为什麽要跟你保证这种无聊的事?”欧阳天赐开始抽动。“反正我有人格缺陷而且性格扭曲!”
“啊……!啊──!我……明天要上班的……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