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贵族————少智慧子
少智慧子  发于:2009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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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贵族》
蒙古人和世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喜欢黄金,但是不同的是他们更加热爱它。
他们用黄金来代表生活中最高贵美丽可爱的东西:就象他们用黄金的成色来品评
美女一样,他们也同样用它来代表贵族。在蒙古人最鼎盛辉煌的成吉思汗时代,
最尊贵的贵族就是黄金贵族,除了皇室成员之外,这是外人极少能得到的荣耀。
《黄金贵族》上部《雁鸣音》(一)

公元1206年,斡难河畔,铁木真部落的聚居地。

大漠上,蓝得刺眼的天空下黄沙莽莽,在正午的烈日下颜色亮丽、不可逼视。
铁木真--后来的成吉思汗的部落处在这片沙漠边缘的绿洲上,旌旗招展,铁甲从容,一切似乎都在他威严的目光注视之下。当他在帐中眯起细长的眼睛望出去的时候,滚滚烟尘里依稀可见波涛一样奔腾的骏马和灌木一样飞扬的马刀。

铁木真在等待额吉刺部奉献的美女到来。他今年42岁,正在壮年,他和他的部落在激烈的蒙古人部族残杀中脱颖而出,成为日益强大的一支。在漠上草原中,与王罕和札木合的部落鼎足而三,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

额吉刺部在蒙古各部族中以出美女而出名,部落中的男子相对其他部落明显柔弱,所以只能依附其他部落生存。这一次是铁木真打跨了额吉刺部的保护者--塔塔尔部,占领了额吉刺部,所以额吉刺人不得不献出美丽的少女以换取部族的生存。实际上额吉刺人之前已经献过两次少女了,但是不知为什么,铁木真汗竟然将奉献的美女和来送行的人一起杀掉。所以这第三次奉献对额吉刺人至关重要,
因为暴怒的铁木真汗是人见人怕,前不久他就曾经把世仇的塔塔尔部高过车轴的男子全部杀掉。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次送来的人会如何美丽,是否会盖过铁木真汗新收的两个妃子--塔塔尔部的美丽姑娘依速甘和也遂。听说这次送来的是额吉刺部酋长的爱女讷木仑。讷木仑今年十八岁,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更是活色生香,艳名远播。额吉刺部中用黄金的成色来评定美女的等级,在美女如云的额吉刺部评为20K以上的也不过一百多人,而超过23K的只有五个,讷木仑是目前唯一一个24K的顶级美少女。据说她的皮肤象羊乳,眼睛象黑玉,嘴唇象红宝,见过他的男子都为她的美貌神魂颠倒,还有其他关于她的很多故事广为流传。

人们都在等着,可是越等越失去耐心,眼看日已过午,而讷木仑还不见踪影。
日影慢慢西斜,黄昏将至,铁木真汗已经在帐中开始暴躁地饮酒,显见已经失去耐心。众人心里不禁为迟到的讷木仑捏了一把汗,也为额吉刺部涅一把冷汗。讷木仑不知是什么原因耽搁了行程,但是最有可能的是在大漠中遇到盗匪,或者更糟糕,被其他部族的人抢走。这种事情在大漠的蒙古各部落中司空见惯,铁木真汗的母亲珂额仑就是这样抢来的,而铁木真的妻子薄儿帖也曾经被别人抢走。

但是不论讷木仑遇到什么,等待这个娇生惯养的尊贵女儿的似乎都是悲惨结局。即使她能够赶到这里,看现在铁木真汗的不耐烦,那也是前途堪忧。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西面天际的落日余辉中渐渐现出剪影一样的装饰华丽的车马,仿佛是从天界走来。车马越走越近,最后在聚居地前面停了下来。这辆华丽的马车就是铁木真汗派去接讷木仑的,所以来的一定是她。车上的帘幕低垂,挡住了人人艳羡想要一睹为快的美丽面孔。车前坐着一个少年,满脸灰土。可是居然没有护送的人?还是他们都死光了?

不管如何,讷木仑是到了。可是铁木真汗却在此时醉倒,不省人事。看来讷木仑只有等待明天铁木真酒醒之后再见了。

没有铁木真汗的许可,谁也不敢接近他们。无人上前迎接,显然也出乎车上少年的意料。不过他明显既不惊慌,也没有面对主宰部落的敬畏;这么大胆的人,别说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即使是在壮年的额吉刺人中也少见。少年镇定地从马车后面拉下帐篷,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忙碌,渐渐地,一顶小帐篷搭建起来。帐篷就建在斡难河边,晚风徐徐吹来,斡难河秀丽的景色尽入眼底。少年显然以前多
次做过这项工作,否则光凭力气,是难以一个人搭起帐篷来的。

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直接进了帐篷,一顶宽檐的帽子和檐下的轻纱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可是围观的众人依然对刚才见到的纤腰惊叹不已,虽然还没有见到容貌,但是讷木仑的身材已经让人倾倒。

帐篷里面传来讷木仑娇柔的声音:“额亦都,你也累了,今天不要干活,早点儿睡吧。”

额亦都?铁木真手下四杰之一的木华黎心里奇怪,额亦都是讷木仑的弟弟,额吉刺部只有十六岁的少主。为什么额吉刺部的酋长会派他来?难道送来一个女儿还嫌不够,连儿子也要送来做人质?而且他虽然满脸灰土,看不清长相,但是眼神黑亮,异常灵活。如果姐姐是个美人的话,那么弟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额亦都现在正有条不紊地忙着生火,应了一声却不停手。火生好了动手做饭。
天已经黑透了,围观的人群散去,纷纷返回自己的帐篷。木华黎没有和众人一样离开,一直观察额亦都。这个少年手脚麻利,半点也不象养尊处优的人。

仿佛感觉到木华黎的注视,饭做好时额亦都抬起头来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趁着黑色的面孔,分外鲜明:“将军饿了吧?请来一起吃好吗?讷木仑姐姐,饭做好了。”

蒙古人素来好客,尽其所有招待客人是很平常的事。所以木华黎对额亦都的举动倒不觉得奇怪,可是滑稽的是本来是额亦都他们远来是客,现在怎么反过来由额亦都来招待他?木华黎接过额亦都递过来的烤羊腿,还在迟疑的时候,额亦都已经在另一只烤好的羊腿上切下一大块递入帐篷中。

木华黎静静地吃羊腿,额亦都也不说话,自顾吃完,收拾好东西之后,就拿了一条毛毡铺在地上,随即倒下。木华黎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在帐篷里睡?
现在虽然是盛夏,可是后半夜还是很凉的。”额亦都轻轻笑起来:“因为我要避嫌疑。”“避什么嫌疑?你们不是姐弟吗?大汗不会怪你们共寝一帐的。”“我们不是亲姐弟。我是被收养的。”木华黎张口结舌:“你为什么告诉我?许多被收养的孩子都想隐瞒身世呢。”“因为这个秘密是瞒不住的,如果铁木真汗看中了讷木仑姐姐,必然会详细调查她周围的人,那么他早晚会知道。我不想给讷木仑姐姐惹祸。”额亦都看着木华黎,闪亮的黑眼睛清澈如斡难河水。

虽然初次见面,木华黎已经一见如故地喜欢上了这个坦诚率真的少年。被收养的孩子?那么他有什么故事?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又怎么会被额吉刺部的酋长看中?派他来护送讷木仑,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他们一路来吃过多少苦?
为什么从他满脸灰土的脸上还能看见天真的笑脸?

疑问一大串,可是还没有完,木华黎心里还在暗暗替他们姐弟俩担心,今天大汗已经生气了,明天会不会杀了他们?另外大汗会看中讷木仑吗?她只有十八岁,才跟大汗最小的儿子拖雷同龄。也许大汗只喜欢象薄儿帖、依速甘和也遂那样的成熟女人,而对跟儿子一样大的少女没有兴趣,即使她们是处女。其实在大汗前两次杀死送来的少女时,手下的众将就在如此猜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明天这个美丽的少女,还有这个无所畏惧地少年也许就要身首异处了。恐怕谁也无法挽救这样鲜活灿烂的生命,今夜是她们这一生的最后一夜吗?不,虽然大汗已经决定的事情极难更改,但是这一次,他要趁还没有作决定之前,做一次努力。虽然没见到讷木仑,但是单看额亦都的表现,他就要试一次。

这一夜木华黎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了额亦都闪亮的黑眼睛。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木华黎就赶到铁木真的大帐,想赶在大汗一起来就进言,希望可以多少可以帮额亦都一点儿忙。木华黎没想到,铁木真已经起来了,而且他显然来的不是时候,因为大汗正在为宿醉后的头疼发脾气,在大帐中困兽一样走来走去。
铁木真一见木华黎,大喜:“你来得正好,我头疼发闷,正要出去走走。”
木华黎无奈,只好先陪铁木真出帐,心里在思量怎样开口找个机会劝说大汗。

《黄金贵族》上部《雁鸣音》(二)

公元1206年,斡难河畔,铁木真部落的聚居地。

铁木真和木华黎两个人沿着斡难河岸边慢慢走,卫士在后面远远跟随。喷薄而出的朝阳冲出地平线,满天燃烧着鲜红的霞光,晨风轻柔弛缓地吹拂,斡难河染上了一层金光一样波澜壮阔,一切都博大美丽的不象是真的。

这个时候木华黎看到了远处讷木仑的帐篷。本族的人因为嫌岸边潮湿,所以都没有在河边搭帐篷。只有昨夜额亦都搭的帐篷孤零零地立在河边,倒和她们现在的处境类似。突然木华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禁不住咦了一声。急忙掩口的时候,铁木真已经听见了,回过头来看他。木华黎一看铁木真的表情,知道无法隐瞒,只好直接说了:“那就是额吉刺部讷木仑姑娘的帐篷。昨天因为大汗醉倒,没有大汗的命令,没人敢招待她们,所以帐篷是护送讷木仑来的额亦都搭的。
刚才我觉得奇怪,是因为她们昨天的帐篷不在这里,而是那里。昨天她们长途赶路已经很累了,额亦都只有十六岁,讷木仑又是女子,为什么还要把好不容易搭好的帐篷拆掉,费力搭新帐篷呢?”

铁木真的眉毛一挑:“呃,真的吗?去瞧瞧。”

走近前的时候,木华黎才发现额亦都也早早起来了,正在生火。木华黎轻轻地跟铁木真说:“这就是额亦都,是讷木仑的弟弟。”看额亦都闻声抬头,又说:“这是...
”额亦都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他就是大汗铁木真,对不对?我不是讷木仑的亲弟弟,所以昨天我睡在帐外以避嫌疑。实际上护送讷木仑姐姐来的这一路都是如此。讷木仑姐姐是清白的,她仍然是处女,你不信可以验证。”

铁木真:“你胆子倒不小,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为什么跟我说这个?你以为我会在乎吗?”额亦都冷笑:“当然,不然大汗为什么会杀死以前送来的少女和护送的人?是因为大汗怀疑护送的人监守自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大汗甚至昏庸到不屑于去检察,仅凭怀疑就可以妄杀无辜。真是乱世之时,人命不如狗呀。”

木华黎听额亦都话锋如此犀利,直指铁木真昏庸,大惊失色,深怕大汗震怒,那可就谁也没法救额亦都了。想不到铁木真不怒反笑:“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小娃娃,竟然敢说这种话。你不怕我而敢说真话,是个好样的,我喜欢你这样坦率的性格。你说的不错,我以前就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会派人来验证这个女孩是否还是处女。至于我是否昏庸,笑话,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娃娃来
评论。”

木华黎正高兴大汗并没有生气,额亦都侥幸逃过一劫,想不到额亦都脸色一沉,并不领情:“世间只有道理对错,与年龄大小无关。大汗因为我年龄小就不考虑我的意见,自然也可以因为百姓身份低微而不采纳他们的意见,这样会渐渐阻塞言路。我以前听人说大汗有统一蒙古,进而占有天下的远大志向。谁知见了面之后大失所望,难道大汗以为仅仅凭借狭隘的坐井观天就可以将天下化为蒙古
人的牧场吗?”

天哪,木华黎心想,这可糟了。铁木真汗是蒙古各部落中少见的出色人物,雄才大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一直让人心折。但是大汗也相当固执,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当面顶撞他。看大汗额头青筋暴起,恐怕额亦都想求痛快一死也不容易,这可如何是好?

铁木真:“你居然敢这样说话?不怕我索性杀光额吉刺人吗?”额亦都微眯起眼睛,不但没被铁木真凶狠的表情吓住,反而笑了:“为什么不敢?古来成大事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度量宽广,大汗难道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是听说过不久前塔塔尔部的结局,当然也不希望额吉刺部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如果大汗真想灭了额吉刺部,那就算我卑躬屈膝、胁肩谄媚也一样没用,这个悲惨结局一样会来。
可是我知道大汗不会这样做,否则额吉刺部早已同塔塔尔部一起消失了。大汗留着额吉刺部是想以后充实后宫吧?”

铁木真凶狠地盯着额亦都,木华黎正想开口,一只白皙秀美的手掀起了帐篷帘子,接着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露了出来。挺直修长的脖颈上昂起高贵而完美的头颅,黑亮的长发象瀑布一样从光洁动人的额头两边流泻而下,清澈柔美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群让人人心里荡起暖意,嘴唇敏感的曲线和和红润的颜色勾起人心底的渴望,一种让人魂牵梦绕的非尘世之美。周围的人除了额亦都都呆呆地发愣。
出来的人正是讷木仑。

讷木仑显然是对这样热辣辣的注视已经司空见惯,抿嘴一笑儿:“额亦都,你太无礼了。这位想来就是铁木真汗了。额亦都年纪小,素来淘气惯了,如果说错了什么请大汗原谅。久闻大汗英雄勇武,度量宽宏。以后大汗就是额吉刺部的保护者了,请大汗接受我们额吉刺部的奉献,希望大汗象天神一样的身躯可以永远眷顾我们额吉刺人。”说完双手捧起一条鲜红的丝巾献了上来。

丝巾碰到了铁木真的手,铁木真才如梦初醒:“啊,啊?你说什么?对对,保护,我当然会保护你的。”接过丝巾,从自己手上脱下一个粗大的红宝石戒指套在讷木仑的手指上,随即握住白皙的手不放,“至于你弟弟,哈哈哈哈,你夸了我度量大,那我当然不好意思再和他计较了。不过,他真的只有十六岁吗?说的话可不象个小孩子呢。是个人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讷木仑微笑着:“谢
大汗的赏赐。额亦都从小博览群书、辩才无碍,辩论的时候象大人,其它的时候倒还是小孩儿性呢。大汗不信,可以问问他昨天晚上忙到半夜,都做了些什么?”

木华黎看大汗开怀大笑,知道大汗已经喜欢上了美丽的讷木仑,姐弟俩危机已过,笑着接口:“我知道,是拆了帐篷重新搭,对不对?我刚才正和大汗说呢,真奇怪,你们昨天赶了一整天路,还不觉得累,为什么要重新搭帐篷呢?”大汗开心,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地看着额亦都。额亦都的脸上依旧满是灰土,看不出是否脸红,只是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大汗,这位将军,讷木仑姐姐。我只是觉得这边的花开得更大更好,想夜里在鲜花丛中,闻着花香入睡,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呀?干什么都这么看着我?我,我去把帐篷收起来。”

铁木真伸手拦住了他:“不用了。木华黎,给额亦都准备新帐篷,好好照顾他。我收了你姐姐讷木仑,希望你能留下住一阵儿,免得讷木仑想家,等她一切习惯了再走。”说完和讷木仑手拉手径自离去,竟然再也不提找人验证讷木仑是否还是处女这件事。

木华黎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讷木仑如此美丽,恐怕会在大汗的后宫里引起轩然大波;而且大汗的兄弟们、儿子们也都嗜好美女,如此尤物入了后宫,恐怕会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在看来不但这个美人,只怕连整个部落都不得安宁,祸福难料呀。额亦都则学着木华黎摇了摇头:“喂,你摇头也没用,讷木仑姐姐从小爱慕英雄,她对大汗仰慕已久,又一见倾心,自然会对大汗忠诚。
其他人即使有非分之想也没有用。”木华黎的脸红了:“别胡说,我有妻有子,才没有那么想呢。”额亦都笑起来:“我又没说你呀,将军心里想的是谁,全都写在脸上呢。”木华黎伸手摸了摸脸,奇怪,难道真的那么明显?不可能呀,以前怎么没有别人猜中他的心思呢。这个额亦都,真是人小鬼大。心里觉得还是不适合再顺着话题这个讨论,于是索性抛开,先忙着给额亦都安顿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大汗和讷木仑都不见踪影,每日连帐门都不出。木华黎怕额亦都一个人寂寞,所以这段时间一有空闲,经常到他的帐篷里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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