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吻 第二部————桃药
桃药  发于:2009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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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方挽昔的讥嘲完全正确,我在担心一个与我毫无关联的东西的兴衰,我确实是多管闲事。

可是……

“或者你认为帝国存在一日,祖然就会牵挂一天?你甚至梦想着那个那么任性的帝王会有哪根神经搭错线后会再跑回来当他的老大顺便成全你的相思?蝎子,如果你真这么想,我还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如果方挽昔的话里没有那么重的嘲弄味道,如果不是他戳中了我的死穴,我也不至于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我停住脚步,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扣住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腕,腰向前曲,顺势把他摔在地板上。

我自上而下地注视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很冷静地一字一顿道:D24C961B0563B7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无论我想什么,都与你毫无关系。从现在起,你我也只是陌路。”

撂下话,我转头走人,走得非常干脆,所以我没听到背后公爵蹲在方挽昔身边说的话:

“你明知道他放不开祖然,又何必如此恶劣地刺激他?”

扶着狠狠撞击下痛彻心肺的肋骨,方挽昔泛白的唇吐出扭曲的声音:

“不把祖然从他心里彻底拔掉,我怎甘心?我只要他,断容不得他心里还有别人。”

十七

我在亚洲的城市之间游荡,毫无目标。

果然如方挽昔的族人的评价,现在这个方挽昔,十足的恶毒。他口无遮挡的话是利刃在我心里切了一刀,于是因为祖然的离去而受伤未愈的地方再添伤口,也让腐烂的血肉和脓水汩汩地流淌出来,于是痛苦就更加明显,剧烈到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翻脸,是不想因为再听到他辛辣地嘲笑我的犹豫和无法放弃的窝囊。这样我有种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的感觉,可是翻完了脸,心却依然空虚。

一路走过来,故意不听不看不想不理,暂时把自己放逐到世界之外,用究竟来麻醉并清洗伤口。没想到,这样与世无争的低调却依然能让我遭遇到混乱。

那一夜在酒吧,因为觉得调酒的酒保清净的面容有几分令人怀念的感觉,不自觉就稍做停留。没想到卷入了一场无来由的混战中。

起因自然是不清楚。我专心地喝我的酒,哪管阿猫阿狗的胡撕乱咬?不过那个穿白衬衣长眉凤眼的少年以一当十的气魄和身手都不错,还可以当成下酒的调料。

眼睛欣赏着,耳朵里听到镇定如常的酒保口中正在喃喃自语。

“一百……二百三……三百七……四百九……五百八……六百……”

“你在数什么?”我有点好奇。

“他们打破的东西的价格。待会打完了我要收钱的。”酒保瞟了我一眼,依然没有大表情地回答。

“收得回来吗?”

“那些……都是常客。这附近除了我这还有哪家店会让这种小混混赊帐?酒钱可以欠着,打破的东西得赔偿。”

“你挺吃得开的。”能让楞头楞脑的小混混们乖乖掏钱,他也不是简单人物。可惜我现在没兴趣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我只问他:

“那个挑事的小子认识吗?”

“第一次看见。身手不错,只是不长眼。”

“怎么说?”

“他那种类型是最受男人欢迎的。恐怕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别人说了两句就冒火,架就这么打起来咯。说起来,未成年的小朋友还是少到这里混为妙。”

“你看剩下的东西还值多少?”

“没被砸烂的,也不多了,就四五百。”

“好,这些都给你。”抽出几张钞票递过去,看到他的不解。

“他们打扰了我喝酒的心情,总要付点代价的。”

笑一笑,人已经卷入混战中。

一拳摆平最后一个还站着的男人,我也开始有点喘气了。

果然是太久没有真正打过混战,多少也有点控制不住力道。上衣的下摆被划破了一道缝,沾了点血,看起来是很狼狈。

一边揉着有点发红的拳头一边走出酒吧,心里的郁闷被凉爽的夜风吹散些,心情有一点舒适。

沿着穿过城市的河流岸向西走,身后传来的沙沙的脚步声我也不是很在意。横竖只是个在酒吧里寻衅滋事的小角色,犯不着太过搭理。

由着他尾随,一直来到我暂时租住的房子前。

停住脚步,身后的声音也停下来了。转过头就看到一张青紫的脸。他揪着扯破了的衣服,挤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跟着我做什么?”

“呃……我……我得谢谢你。”

“我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

“你……你帮了我。”他似乎很懂得看人脸色,讷讷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出来。这个样子根本就让人想不起他刚刚与人打架时候的狠样。

看他偷偷把手移到肋骨处的小动作,再看他有如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非我所愿地叹了一口气。

“进来吧。我帮你把脸上的伤弄一弄。”否则一个青紫交错的大猪头就这样走在街上,会吓死人的。

他的双眼闪出亮光,几乎是蹦着进了屋。

找出房东留下的药品帮他涂抹,再贴上胶布,他那张脸看起来似乎好看了点。不过从另外的角度看,未尝不是一种异形。

好象……很好笑的样子。

越看越有这种感觉,越好笑就越难控制自己的笑意。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而爆笑出口。

“笑什么?”他有点委屈地开口。

“好象……怪物!哈哈……”

“不能怪我。我本来也可以算是个翩翩美少年的。”他嘟哝着,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翩翩美少年?”难得听到的形容词勾起我更深的笑意。我趴在沙发上直不起腰。

好不容易才停住了笑。我对他说道:

“你可以走了。”

“这……你不留我吗?”

“留你做什么?我不需要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来暖床。”

“如果……我恢复了呢?”

“到时候再说。”

看着他依依不舍地出门,我从心底泛出冷笑。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门铃就被一根缺德的手指摁到快要冒烟。我顶着一头乱发挣扎在开与不开之间。不过最终还是受不了噪音的摧残。

开门,对上的是虽然淤痕还在却显得容光焕发精气神十足的家伙。

“早!快起来,我们去吃早餐。”

很想一拳砸过去。事实上我也做了。伴随着拳头而去的还有低低的咆哮:

“滚!!”

“啧啧……”他很机灵地往后跳,晃着一根手指道:“一大早火气就那么大啊。不行哦。”

“你不来吵我谁会冒火?”是谁的错啊?

“呵呵,可是不早点去,老林铺子的烧卖和香米粥就卖完了呀。你不知道吧,那可是天下一绝呢。不吃太可惜了。走吧走吧,一起去啦。”

被他死拉硬拽地拖出门,看在烧卖确实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香米粥熬得正是火候香浓爽口足以抚慰空荡荡的肚皮的分上,我不再摆出死鱼脸。

似乎看到警报解除,吃东西的过程中一直小心翼翼地人又开始高兴起来,兴冲冲地拉着我在大街小巷中乱钻乱逛。走累了,就坐在公园的草地上吹吹风。

扔下一句:“我去买饮料”。他冲向路边的小摊。只留我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样子乖巧又活泼的性子其实满可爱的。会看人脸色,闹起来又不至于太过分。象一只被训练得很好的小猫。穷极无聊的时候,逗一逗,玩一玩也是不错的。而且,他那张脸确实很合我的喜好,只要他不露出锋利的爪子乱抓,基本上当个宠物也不uo 。

只不过……

在心里叹一口气,抬头,正好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

“怎么了?”

“没什么。”如是回答。顺手抚上他跑得红扑扑的脸。

他眯起眼睛微笑。脸颊在我掌心微微地蹭了蹭,然后轻轻地说道: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玩呢。”

“是吗?”我收回手,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E2F8F53A0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你……还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看心情。”看到他显得落寞的眼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明天早上之前,我不会离开。”

“好。”他又高兴了。从草地上跳起来,也不顾牛仔裤上还沾着草叶,笑道。

“走,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吃晚饭去。”

“好吃吗?”

“那当然,我可以用自己的脑袋发誓哦。”

十八

夜色深沉的时候我已经和他滚在了床上。

喝了点酒,酒精足以刺激欲望,而他依然显得青涩的调情技巧恰好正对我的胃口,干柴烈火之中半推半就之下成就了这次交欢。

寻欢而已,不需要放入任何感情。所以一切以我的高兴为主。等到事情结束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肿得和水蜜桃没什么两样了。

他流泪,却一直没叫苦,忍耐着,并且努力让自己学会寻找快感。事情结束后,他紧紧地抱住我。

没有推开他是因为太久没有这样不费任何心机地品味人体的温暖了。无论是他或我,再强悍的灵魂也有疲惫的时候,能互相依偎着歇一歇,是难得的奢侈。

双手抚摩着他的皮肤,不含情欲的接触令彼此都安心。我和他都没有开口,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一开口,此刻难得的平静就全毁了。

身体彻底放松,头脑享受温和,却听见走廊外响起轻微的异常声响,立刻,我和他翻身而起,寻找隐蔽和适合反击的地方。

在同一时刻,门被踹开,两支火力强劲的枪在屋内狂扫起来。

来人只是一个吗?贴在掌心的微型手枪的扳机扣下后,几不可闻的震动后,枪声噶然而止。而后一条人影跳了出去,走廊里传出出拳劈腿的破空声。一声短促的低喝后,万籁俱寂。

探头出去,走廊上至少倒了三条汉子。昏黄的路灯下,那个全身多处裹着绷带的少年脸上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暴戾。

——其实,不该说他是少年了,飞扬的凤眼里是纯粹的锐利的冷静。那只教养良好的猫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他开口唤我,声音是听惯了的浮华。

“蝎子,游戏时间结束了。”

对,游戏结束了,不过我实在弄不清楚他为什么改变形象接近我。我确实很中意那只小猫,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同样中意他。

他趴在我背上,由我带他离开。用他的话来说肋骨很疼而且不挨紧点怕我又跑掉。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深夜的凉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说:“我不会躺你离开我。把你气走也只是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你还为祖然死心塌地。从一开始,我就只要你。我只爱你,所以看到你那个样子,我真的很不甘心。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我一直在想,究竟怎样你才会让我靠近你。想啊想的,还是觉得乖小孩的形象最好了。于是就这样接近你。”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接受那个形象?”

“不接受我就换一个。反正泡不到你,我就不回头。”

“……你知道自己与以前不同吗?”

从前的方挽昔只会被动地等待,绝对不会象现在这样积极。对他来说,他知道自己的变化吗?

“我知道。死过一次后,很多东西很多想法都不同了。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对你的执着。我并不需要全世界,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就好了。”

“那么,摧毁所有的敌人,甚至摧毁帝国对你来说又有何意义?”

“第一,可以确保我的人身安全,这很重要。第二,既然祖然不会再回头,那么这个古董留着也没什么用。当年祖然和LUNA见到我的时候已经明确了,在他们不在留恋彻底放手后,随便它崩落。第三,因为你关注,所以我摧毁,我不可能任由一个能吸引你的玩意存在。”

“……你的独占欲,还真可怕。”

“我最大的优点,也正是全心全意的独占。”他一定也不为自己的疯狂感到脸红。对此我只能叹服。

“……如果……如果这一生我的眼里仍只看的到祖然,你怎么办?”

“怎么办啊?”他漫声回应。似乎也在思考。“……放弃你那是不可能的。我这一辈子也只会爱一次……也许会耗着吧,耗一辈子,耗到两个人都受不了而疯狂,或者……更有可能的是,我受不了就干脆杀了祖然……谁知道呢。”

“杀了祖然?你不怕我恨你吗?”

“无所谓了。如果我真落到那个地步,我还有怎么在乎的?横竖你都不会是我的。我还在乎什么?”他把头贴近了我的脖子,声音中有着对这样的未来的恐惧。

“为什么干脆杀掉的不是我?”他的话是茫然,却带着几分不确定。我问出最让我在意的问题。

“我不舍得。我怎么舍得?”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紧紧地贴在的脸颊。颤抖的话里有着坚决的坚定。“就算我舍得杀了自己,也不舍得杀你。杀人那么容易,可以杀掉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你?活生生的有温暖体温的会说话会生气会笑会背着我抱着我的你,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就算你不喜欢我,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不可能杀你。我不要冷冰冰的尸体,我不要!”

话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混乱。只顾着勒着我的肩膀,把头埋进我的背中低低地啜泣。

我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走着路。

告白不是没听过,只是坦率到这种程度,甚至连杀意都全然表露的,我还是第一次面对。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适应。

背上那个人,哭泣的声音象个小孩。多少爱恨都只凝结在“不能失去”四个字之上,就算是狂乱,也不由得让人心疼。

问问自己,能不能为祖然做到同样的程度,有没有绝不放手的执着和永不伤害的决心?

没有!

伤害他人对我来说是在容易不过的。身为杀手,也就没有了伤害的禁忌。习惯了夺人性命后,很多东西都无法在乎,心里的对暴力的崇拜也就全然占据了心灵。用暴力去夺取,用暴力去拥有。控制自己,就得克服求不得的苦,就得强迫自己忍耐无法发泄郁结的不快。这个很难,非常非常困难。所以就算是我,有心也无力。

他用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告诉我他的决定?他用多少爱誓言不死不灭的纠缠和依恋?而让他如此专注的人,竟只有我。不知不觉中,我的唇边露出笑容。

心情似乎有种豁然开朗的快感。我勉强才能忍耐住笑,转了个话题。

“刚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可能……”啜泣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浓浓的倦意似乎快要占据他的身体,“……是漏网的小鱼吧?欧洲那边绘刀收拾了差不多了。现在要看看其他地方的反应。”

“杀鸡骇猴吗?”

“也算吧。不过呢,我更喜欢大清洗。”

“那么公爵他不在你身边,又去了哪里?”

“我让他代表我去谈判了。”

“谈判?和谁?”

“要彻底铲除旧势力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这边彻底打击,然后由当地的一些潜在势力下手抢夺地盘,双管齐下才比较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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