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骄阳 第一部(出书版) BY 赭砚
  发于:2009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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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出一条血路,报名台上一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我俩笑起来,

走近说,“俩小伙子,干嘛这么火气,人多,大伙儿都让着点。”

说着,拿了两张报名表给我们手上一塞,看你俩有趣,先进去吧,进去找个空地方填

表,外面太挤了。

连冬大乐,把两张表往他自己口袋里一藏,“焦,我们还真是运气啊,走。赶紧。”

拉着我走了两步,还是有些愤愤,“哼,要让我知道刚才谁那么狠劲踩我,我拿这伞

捅死他。”
我体贴的握紧他横垮着的两百八,“兄弟,你呆会儿表演才艺,戴着这个多不方便,

我来帮你背吧。”

走进去才知道,这次征选比我想象中复杂多了,分好多个赛区,abcd,什么表演什么

歌舞什么自选什么必选,我那个晕。

连冬挑了歌舞区一头栽进去,说是先拿下擅长节目增强信心,我垮着那把巨贵的伞,

形象特立独行,嫌这儿人多,转过一个隔断版,抬头一看,墙壁上贴着大大的十三,

噢,不对,眼珠子有点开,不是十三,是个大写b,表演赛区。
我打量一下,挺满意,虽说客流也不小,但比起其他两个赛区,还算有舒服落脚的空

间。

我发现文艺爱好者们心理素质都很super,白话一点就不是不拿周围人当人,全都自顾

自或者念念叨叨,或者表情迭变,感觉自己就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全然不理会周围

环境。
我怕惊扰巨星的诞生,蹑手蹑脚的看准一个空位,走过去想歇会儿。六点就起床,到

这会儿水没喝上一口还撒了泡尿,站足两个多小时,累死。

看中的空位挤在不显眼的角落,左边坐了个眼睛挺大的男生,眼珠一轮扫了我一下,

闭上眼嚼口香糖,手插在兜里鼓鼓囊囊,动静很大,不知自个儿玩些什么。

空位前边有个外国人,和我差不多高,也就一米七七、七八的样子,可骨架宽一个码

,穿白色紧身背心阔版裤,勾勒出漂亮的倒三角,身材正,是男人都妒嫉,低着头狂

魔乱舞。我知道那叫hip-hop,他跳得比电视上那些二流艺人漂亮多了。
简直把我弄呆。

要知道,我是特没有文艺感应细胞的盲,很少被感动。可这会儿,我看着那舞动的身

影,觉得自己连魂都被吸引过去。他的身体是会说话,力量从指间直透出来,每个动

作都象一声呐喊,充满压迫。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强烈的表达,仿佛伤痛,

仿佛奋斗,仿佛撕裂,仿佛斗志,还有热爱与希望,都伸手触及。
我眼都直了,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想跟上他的节奏跳跃。

他要是个女人,我会痴迷的爱上,志在必得。或超生,或完蛋。

这么想的时候,我吓得一激灵,幸好不是,幸好。否则为一洋妞背叛周黎,自己良心

这关也过不了。

“太他妈拽了。”我敬佩地低声咕哝,转身想不落动静的绕过他去坐,可两百八就是

两百八,关键时刻立显身价,横在身后的伞尖一把勾到他的身侧。

我紧张的回头,打扰了那么精彩的舞简直罪恶,刚想把伞拉回,就见他微抬头溜我一

眼,深邃的轮廓和乌黑的眼珠凛凛钻到心脏底。这种震撼感居然让我有些害怕,仿佛

这人是生命中的劫。
深呼吸,仔细打量他五官,先前光看他的体形和微卷的深棕色头发,以为是外国友人

,现在正面相对,原来也是黄种,不过轮廓很深,深得挺希腊,估计是混血儿。难怪

长得惊心动魄。
我冲他歉意地笑笑,他不在意的甩头,左手打着响指往反向一伸,整个身体顺势滑开

,我赶紧收伞,两百八很作死,伞体过长,我手势一偏,眼睁睁就见伞尖扎进他的腰

眼。
估计这下子挺猛,“break!”,他大叫一声,夸张的弹跳起来,整个人突然从我行我

素的气派里爆发出强烈的怒意,豹子一样窜过来,手背拍顶住我胸口。

我懵了,一旁坐着的大眼睛男生被吵得睁开眼,挺直身体看着我俩。

“操,你不长眼睛啊!”混血洋鬼子开口,居然顺溜的粗话。

火气蹭蹭直窜,可我是文明人,“会不会好好说话?”我挺直背,一伸手肘,隔开他

的进攻。

他呆了一呆,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满身敌意刹然消失,松手对我笑了一笑

,我根本不鸟他,僵着脸,展示民族气节。

“过来,”他推推我后背,走到前头指着空位,我没好气地过去坐下,他站着从板裤

的大口袋里掏出一罐口香糖,往嘴里扔了一颗,仰起脖子的时候,胸膛上汗湿的背心

紧贴皮肤。
我吐了口气,他回头问我和一旁的大眼睛男生要不要。

我不客气, 拿了一颗制怒,一旁的男生笑着指指自己嚼动的嘴,摇头。

椅子坐满了,我翘着二郎腿坐得很宽敞,他一伸腿坐在地上,就在我身边,两手支在

膝盖上,额头蹭着手背擦汗,甩甩头,居然有汗珠彪到我身上。

嚼了一会儿糖,他拍拍我大腿,有点不正经,可他那坐姿只能够到这高度,“刚才不

好意思,我这人脾气燥。”

“嗯,”我哼了一声,太计较也没劲,“你燥得也吓人点儿,这不过就是搁着一下,

怎么动刀子的架势也有啊。”

“不是,不至于。”他摊手摊脚的席地坐着,样子很西部,“你第一下戳到我,我可

什么都没说吧。”

“那就越发显出你这人记仇。”

“你别这么横啊,”他哭笑不得的又拍我大腿,手上的热度直往我身上逼,老拍,老

拍,我心里有点急,再拍出事了。“说出来不怕笑,我这人怪毛病,搁上哪儿都不怕

,就是不能戳腰眼。一碰那儿我准炸。”
“为什么啊?”大眼睛男生挺感兴趣,弓过身来插嘴。

“我小时候和一群人渣斗殴,那些混蛋拿铁棒死命打这儿,想废了我腰让我跳不成舞

,所以我特别敏感,完全是心理阴影。”他看着我俩,笑着说。

我听着都愤怒,撩起袖子,“都是些哪儿混的?”

他要笑不笑地,“纽约黑人区混的,你干吗?想替我出头去?”

我一擦汗,说看出来了,你果然是大洋那边的。

他跳起身,“我啊,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我爷爷。他……”

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教室门来开,一考官对着所有人大叫,“臧关陌!!”

“这儿!”他打着响指,冲我们摆摆手,晃着身体走进考试。

门“咣”地关上,我才缓过神,转头冲大眼睛男生笑笑,“神气,他舞跳得真棒。”

“嗯,是不错。原来在纽约呆过,难怪这么强……”那男生有点威胁感的用食指敲着

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乐观的笑起来,“不过不怕,我有杀手锏,剪刀舞。”

我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强尼·德普的诡异造型。

“你呢?”他挺友好的,我笑着说自个儿不是竞争者,陪朋友来看热闹。

“啊,这样。”

东拉西扯几句,聊得还挺欢,他姓闾丘,单名一个康,家里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名复

我读了一遍,“少见啊,通常兄弟都是什么健和什么康。”

他耸着肩膀,“其实我爸妈本来没想要第二个,光我一个兔崽子就够让他俩掉头发,

可后来有了,也没办法。我已经叫了康,总不能越到前面吧,所以取名复,我爸说得

挺有理,他说人在世,不可能没个病痛,什么都不怕,只要能康复就成。”
我点头,闾丘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用纸包嚼到没味的口香糖,我瞪大眼珠,他空着的

口袋居然还在耸动!

“你你你你你……口袋。”我莫名惊诧,他一乐,拉拉袋口,“噌”地跳出来一只两

个拳头那么大的龙猫,通身雪白,就两耳朵尖黑亮的,“嗖嗖”的顺着他的胳膊跳到

肩膀上。
那样子甭提多可爱了,我羡慕的想拿两百八跟他换,“这哪儿来的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买的呗。好玩不?它叫汤团,很像吧,肉扑扑,又肥。”闾丘得意地顺

着汤团的毛,“而且它被我驯的特别乖,你看着。”

说完,一拍那团肉乎乎,“去,”指指我,龙猫吱了一声,顺着他的胳膊一溜小跑,

再顺着我的胳膊跳上来,窝在我肩膀叽咕,我侧头,小活宝两只爪子塞着嘴,我乐得

飞起来。
“多少钱?”太他妈招人了。

“不贵,”我难得考七十分的时候,我爸脸上的表情就跟他现在这样,“也就俩千三

,这是荷兰种,加拿大的可能还贵些。”

我倒抽口气,“两千三?得,什么汤团啊,改名叫元宝成了。”

闾丘“噗”一下,“你这人还真逗。”

正逗那小宠物逗的热闹着,门又开,臧关陌探出头,眼睛鬼亮的盯着我冒坏水,一瞧

,乐了,“才这么会儿,你就认了儿子啦?”

说着,晃着他那独有的节奏感走过来,特有压迫感的站在我身前,“give me a hand.

我回头冲闾丘说,“掉洋文,哼,我听懂了。”

伸出手,特尊贵的等着,就见臧关陌一脸的肉麻,“啪”地一巴掌打下来,“你活见

鬼了,干吗摆出一幅我向你求婚的样子。”

我吃痛,愤怒抬头反驳,“见鬼也是见到你,你不说给你一个hand嘛!”

“他是让你帮个忙,”闾丘在身边憋着气插嘴,顿了一顿,忍不住大笑出声,“焦你

不说你听懂了么?”

我这人死要脸,实在下不来台,只能不吭声得跟着臧关陌走了几步,快要走进教室才

想到问,“帮你什么忙?”

“我抽签演个小品,一个人不行,得找人配合。就你吧。”

“我可不成啊,”肩膀上还顶着元宝,“我是陪人来的,这方面没天赋和经验。”

“是啊……”他一听,抓紧我胳膊走得更快了,“那才好,不怕你发挥出色对我构成

威胁。”

这什么人啊,真这么想也别说出来,会不会处事?

他瞪我,“想什么干吗不直说,我就这号人。”

“是,你酷,对了,到底演什么情景?”

“嗯,”他别扭地打个搁愣,“就是……演咱两是对gay。”

“什么!”我大叫,元宝惊跳,“你说什么!”

这小子以为我又没听懂他那标准的美式发音,深得像井的眼神专注的盯着我,一字一

字的说,“gay!咱两,同性恋,咱两是一对同性恋,ok?”

我被他盯得心闷,就觉得要大难临头,死扒拉住门不肯进去,身上挎着大伞肩顶一头

龙猫,形象绝对过目难忘。

他扯我俩下,没动静,见一排考官在等着,急了,脸一下伸到我跟前,距离近得高鼻

子差不多顶住我,“怎么不动弹,你听懂了没啊?同性恋,就是我看上你,你看上我

,两对了眼的男人动感情,该怎么就怎么。听懂没!”
二,关于回忆。

琼瑶阿姨的名句,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加,但你的未来必须有我。

我是爷们,不乐给人说我知道这句子。

可……他妈的,怎么说那么准啊。

****

门里门外的考官考生全都看白戏一样盯着我俩,我只消摆出一个壁虎爬墙的造型就抢

足了混血洋鬼子的风头,估计臧关陌长这么大没遇上过此等尴尬,脸皮涨成茄子,跟

老黄牛似的勤勉扯我,嘴里咕哝着你倒是听懂没。
“我,咳,没听懂你是不是就不勉强我?”我小媳妇得要死。

“别逗了,”他瞪大眼掐我脸,一旦发现我不是竞争者之一,更是特宝贝这不要钱的

苦力,“好容易让我逮着,我能放了你?”

周围刹时一片窃窃私语,我都他妈想踢他,这人会不会说话,闾丘在后边笑得快背过

去,“哎,你俩这就算入戏了还是怎么?”

我眼里光芒顿显,回头直招手,“闾丘,你来吧,多好的机会啊,发挥出色一点,挤

垮了他蘖磐了你。”

“可是,他爱的是你……”闾丘在那头特幽怨的口气,一阵哄笑,我怒的一掐元宝,

其实用力不大,那活宝倒有灵性,吱吱死叫,闾丘跳起身往这边赶,焦你小子别耍阴

的,先把汤团还我再进去献身。
我从来高风亮节,不做占人财物的事儿,可臧关陌等不得我清廉了,急痴白咧的嚷嚷

着赶紧。

横竖躲不了了,我索性昂起头贵气十足的进门。臧关陌还挺会卖乖,松口气笑着说,

“本来吧,我是打算好好哄你的。”

“你,咳,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左手关门的时候,两百八特屎的被

卡住,臧关陌嘟囔着这伞还真多事,伸手不耐烦的扯。

“咳,咳,你小心点。”我见他那么大劲都心疼,“这两百八呢。”

“什么两百八,”他冲我鼻子就是一弹指,“瞧你这形象,一整个两百五。”

个洋鬼子就是洋鬼子,中文说得再顺溜也是半吊子,“二”“两”不分。

门终于关上。

我俩一般高,气宇轩昂的站在一众考官跟前。

我是无所谓,压根来捣乱的,不但不紧张,还来劲地盯着考官一溜排的审视过去,“

啊啊”,指着左边第三个惊艳大叫,周黎最爱她主持的音乐点播,我平时看电视觉得

妞挺肥,脸圆的像个盘,可现如今一见真人,自己脑袋像打过激素。难怪说小脸上镜


下意识地转头看看臧关陌——

妈的,又来。

这小子怎么就浑身一股让我抖的气势。要说我不紧张是正常,凭什么他一考生也这么

舒坦,还周身“挡我者死”的风范。

“嗯,”中间的考官应该是做主的,看着我打量了一下,伸出手,“你的报名表呢?

“我,咳……”我咳个没完,臧关陌奇怪的瞅我一眼,插嘴,“他不应考。”

“奥……”主考官应了一声,左边一挺风骚的大姨依偎过来,半个身体靠上去,咯咯

娇笑,我们家的德克萨斯每回生蛋就这情状,被封为镇上最光荣的母鸡妈妈。

大姨说了一句什么,主考官敷衍的笑了一笑,我仔细一缓神,那舌头卷的,“她……

咳,说哪国语啊?”

“法语,”臧关陌轻轻松松地回答,“她说你这扮相挺有法国街头艺术的气息,以为

你来应征特型演员的呢。”

一众考官全都以特别夸张的姿势抬头看着他,齐刷刷放出觅到了千里良驹的饥渴。

我挺不爽的哼了一声,白送他这么好的机会,人情都没处讨。

他回头看我,小声说,“其实我觉得吧,你比较像另一个。”

“什么?”

“cosplay响良牙,就是漫画乱马里头的那个。”

我很深沉的点点头,没脸说压根没看过那漫画,但估计也就是星矢那套小宇宙爆发的

英勇少年形象,“……我知道。”客气还是要的,“差点儿差点儿。”

“差得不多了……。”他用力点着脑袋。

我正想继续客气两句,主考官冲臧关陌摆摆手,说我们商量一下剧情,趁这空当你俩

也正好培养一下感情。

“怎……么,咳,培养啊,”我眼珠一轮,挺激动的建议,“要不,你,咳,把刚才

那个舞跳,咳,完给我看吧。”

他摇头,拉着我到角落的位子坐下,“别添乱了,这儿是表演赛区,我瞎跳什么。”

说着瞅瞅我,仿佛觉得挺有意思,伸手上来拍拍元宝,元宝吓得一刺溜窜我另一肩膀

上,“你要想看,待会儿跟着我去舞蹈赛区。”
我才想起连冬那小子,“我,咳,朋友……”

“停停!”他粗鲁的拦下我话头,脸又突然凑老近,吓我一跳,“你讲话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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