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骄阳 第一部(出书版) BY 赭砚
  发于:2009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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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够。

全都擦蹭亮了,阿卡摸摸下巴说,“你们头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昨天也和他商量呢,

”说着一指身边的臧关陌,那孙子伸长脖子挨边儿偷听呢,我一直没给他好脸,吃完

饭也不等他,自个儿散步过来,他推着大摩托跟老半天,最后一火大,把车扔路边,

两哑巴傻乎乎走了半小时,我心说他妈也甭长跑,改竞走了。“说你基本功凑合了,

关键是体能差点儿。”
我茫然四顾,眼白都不赏赐,“这儿有人么?就剩一头动物在吧?”

臧关陌打从喉咙口冷哼一声,转头叫住maya,跳舞去?

小姑娘兴奋得嗓子发抖,尖着声儿跟卡带一样,跳就跳,怕你啊。

我怕你,honey,他不正经的笑着,一口吞整杯酒。

“禽兽,”我狠狠骂,看着他拢紧了人丫头往舞池钻,maya僵的腿都不会动弹了。“

靠!”

阿卡怪异地看看我,又看那头,察觉出什么似的,皱紧眉,“怎么回事?你们俩。”

“问我干嘛,找他啊,下午差点把我给掐死。”

阿卡眉头皱更紧了,“不能吧,性臧的小子涵养好着呢,怎么搁你身上就失控?你用

什么激他了?”

我拍桌子,“阿卡你可偏心啊,跟他玩笑说我们头开条件包我,傻子也不信吧!”

“……这样,”阿卡一沉思,抬眼,锐利的审视令我心虚,扯皮地唠叨着,“就算那

么回事也轮不着他灭我。”

阿卡伸手拍我脑袋,“太明显了啊,焦。”顿了一下,“你故意编出这事来刺激他吧

。想逼出什么结论?想逼他作什么表白?”

我一哆嗦,被看穿,恼羞成怒。

阿卡叹了口气,打开隔板,走出来坐我身边,良久,又叹口气,摸了摸我头发,那种

洞穿一切的同情令我狼狈不堪,“干吗干吗,少来这套你。”

“成,不来这套,那你听我一句,”阿卡正色说,“你俩那些火花,我不说不等于看

不见,可是……焦,撤吧,别再往下掉了,对你们俩谁都没好处。”

我抿紧嘴一声不吭,头痛欲裂。

阿卡说,焦,你不知道他的过去,可我知道……说了你别嫌刺耳,臧关陌……他不会

喜欢你。

我特皮厚的一人,可心容量却丁点。

那根刺,终于直直扎入心脏,血流成河,痛不可当。

那晚,阿卡一直不出声的陪在我身边,我估计他等我否认或争辩,偏我一句话没有,

跟木头似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看着地板,那花纹有些像古代的钱币,发财了我。

好一会儿,臧关陌飚着一身臭汗过来,意气风发,兴致高昂,一推我肩膀,“焦焦,

要不要也去狂会儿?快活着呢,哥告诉你,快活着呢,舞是个好东西,啥都忘了。”
Maya在旁边忘形的直扯他胳膊,别聊了,再跳会儿。今天不准你早走,非尽兴了不可

阿卡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俩。

我抬起头,笑得把眼眯成一条缝,“哥,走吧,挺晚的。”

臧关陌把maya一推,“不跳了,我跟我弟回去。 ”

走很长路,才找到大b,我戴上安全帽,跳着坐上去,臧关陌也不急开车,从兜里掏出

烟,点燃。

少抽点儿,你才多大啊,就跟一烟枪似的。我瓮声瓮气的。

“又没往肺里吸。”他吐出一口烟圈,伸手摘下我帽子,月光下,沉沉看着我脸,我

冲他傻笑,他疼惜的摸摸我脖子,脸上有歉意。

“原谅你了,下午那事儿,当没发生。”

“……那还坚持么?”他指指我心口。

"......"

“坚不坚持了?”他逼问。

“再看吧,瞅我乐意。”我戴回安全帽,又瓮声瓮气地说。

他掉头把烟扔在地上,老长的大半根,在他脚底被碾碎。坐上车,拉起我胳膊环他腰

“别,我可不敢,你那什么腰啊,金子做的,一碰掉金粉,break,全碎。”

“让你揽就揽,废什么话啊。”他吼,一踩油门,风驰电掣。

****

我发觉,长跑是个好东西。

汗水滑过肌肤,迎面吹来的风里热浪滚滚,胸膛仿佛被压铅块,无法呼吸?不对,你

还可以,咬一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心口很疼?或许,就行尸走肉吧,做一具跑着步

的尸体,一二三四,五秒,六秒,然后是五分钟,六分钟,你记得要一直做那具跑着

步的尸体,痛苦就麻木了,你还活着,极限是什么,跑着步的尸体早已经踩着它过去

,回头看它灰溜溜的影子,耻笑吧。
我每个下午都在跑。我每个下午看见尽头。我每个下午超越尽头。

我快成阿甘了。

Sexy来看过一次,我跑完全程,尸横遍野,老狐狸心里的账本其实我清清儿的,体力

其次,他旨在磨我的意志,我跟别人不一样,新手,容易放弃。臧关陌上完课就会跑

来操场陪我,带着两瓶饮料,我说你甭来了,我就想一人清静。他笑笑,当我放屁,

但嘴上也不和我拧,自那天后,我俩都很客气,默契还在,可能都有些累,各自缩回

壳,窥视对方,静待音讯。我们都懦弱,宁可相信退一步海阔天空。
每天来,元宝坐他肩上,顾盼生姿,肥的滚圆,大伙儿合力给他缝了条背带裤,小东

西穿着骚没边儿了。这俩的出现总在关键时刻,每当我脚步发软要撤,就见老远一大

一小,他妈的讨债来了,我飞奔的巨块巨快。
我跑步的时候,臧关陌教元宝玩猜拳,输一次就往脸上画杠杠,元宝爪子不好使,老

输,急得一脸泪,杠杠都化开成胡须了,随我久了,死要好看,爪子扯着背带裤往脸

上抹,我那一心疼啊,为缝那裤子手指都扎破了,林一的。
考试定在下周一,留谁撵谁全在演艺公司一念之间,周日那天,大伙儿全都很放松,

横竖这么回事,也不靠一天就能功力倍增。睡个懒觉,打打牌,悠忽悠忽的晃荡了半

天。
下午,我换上运动裤去操场,臧关陌挺意外的直着脖子,跟鹅似的,“焦焦,你这么

拼啊?今天还跑。”

我不搭理他,丫聒噪地不停在身边窜,“你烦不烦啊,一块儿去跑,比比。”

“嘿,”他一听,还真来劲,背心一脱,“输了怎么算?”

“亲嘴儿。”我嘿嘿傻笑。元宝跟着我嘿嘿傻笑。

“想得美你。”臧关陌赏我一个指嘣,笑弯了腰,“当我不知道你那鬼主意?骗我亲

你儿子,不干。”

元宝沮丧的垂下脑袋,乱啃自己的爪子。

“那你说怎么算。”

“算钱。多少现金全给缴了。”他拿起皮夹一晃,厚厚一摞,我二话不说,往外走,

双眼血红,拼了。

丫小b耍贱招!

跑了两千不到,我始终在他后头点儿,最后一圈刚准备冲刺,杀他个始料不及,没想

刚开始发力,丫洋鬼子突然后退着靠到身边,轻声说,焦焦,我刚忘了说,咱比三千

米。两千没劲。
屁,你明抢我钱吧你!

一松劲儿,别说三千了,两千我都跑不完,满腔怒火,眼看着敌人飘过了终点线。不

比了,他妈的你一赖人爱谁谁去,脚步缓下来,我半拖拉着打算放弃。

臧关陌那傻子过了终点正得意着呢,回头一瞧我的衰样,扯起嗓子落井下石,“焦焦

,come on。”

他在那头昂昂个没完,我索性停下脚步,今天一起头跑太急,这会儿胸腔难受得很,

真不想跑了。臧关陌眼神渐渐深了起来,隔那么老远我也看得清楚他嘴角紧憋。妈的

,后悔死了我,打什么赌,比什么跑步啊,现把他驴劲儿招上来,我就等死一条路。
他在那头沉默。

……焦焦,那还坚持么。我迟疑着。

……坚不坚持了。

再迈动一下脚步。

……一块儿跑吧,咱比比。

——很辛苦啊。

——可我俩在一起。

还剩两百米,一百米。

臧关陌离我越来越近,近的越来越快。

终究,我开始又跑。

臧关陌在笑,没有弧度的,从眼睛里笑。

我扑过终点,他紧紧扶住我肩膀。

烈日高空。

“争气的,”他亢奋的莫名其妙,满手乱抓我头发,“奖赏你,想要什么。”

我喘了好一会儿,平顺下来,指着他的心口。

他一呆,“你要什么?得说清楚。”

“嘿嘿~~”我傻笑着,口水都下来了,五迷三道的凑上去拉紧他脖子上的项链,就是

那条小牛皮编的,坠着气派的银戒指,巨美,贼有派,该我的。“嘿嘿,哥,还给我

吧。”
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什么还你啊,几时是你的?”面露犹疑,“焦焦,项链给你

没问题,可这枚戒指……”顿一顿,“不成。”

“你他妈就一赖人。”我掉头一口口水吐地上。

“哎,你听我说啊,”他急了,“这戒指特重要,是以前我……”

“干我屁事。”爱给不给,“那折现,你欠我一千五,人民币。”

“…………土匪呐你。明明就是你输了。”

“我们说过输家掏钱么?”我斜眼。

“讲不讲理啊。”

“你见过讲理的土匪?介绍来瞧瞧。”

晚饭后,大伙儿商量去哪儿放松放松。

丰随对lajors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总嚷嚷着要去见识见识,看什么盘丝洞多美的妖

精能成天勾着我俩往那儿钻,臧关陌也爽快,说成啊,今晚去,哥几个敞开了喝,我

请。
要出门那会儿,闾丘脸色潮红的一晃脚步,扶不住门框跌在靳蠡身上,靳蠡那阴人总

算还有善良的一面,一抚额头,急叫,闾丘你发烧了。

Sexy说那你们走吧,我照顾这孩子。皱着眉头,挺嫌烦的样子,从靳蠡手上接过人的

时候,却整条胳膊都在发抖。

元宝一看闾丘的惨样,熬熬嚎叫,急得满身毛都竖起来,眼珠子水汪汪,死活扒在

sexy腿上不动弹了。我直羡慕,你看人这忠心,我搁家有个咳嗽感冒的,德克萨斯准

咯咯叫得异常欢快。那是,没人拔它毛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跑去lajors,阿卡挺上道,腾出正中最宽敞的空间,为我们拼两张长

桌,摆齐各色零嘴。我咂嘴,可惜元宝没来,否则乐疯那小东西,准把盘子都啃了。
丰随卯了心要和臧关陌比骚,两人蹲lajors里头,成堆的丫头被吸引的往这边窜,把

个林一乐傻了,结巴成大舌头,直滴口水。

我头一回见识到丰家大少的手段,半坏半单纯的风流,他跟臧关陌不同,他的眉尖眼

梢尽是故意,没错,我就是一毒药,从不伪装君子,死了也活该,谁让你奢望从我身

上讨得地久天长。他属于那种族群——当他朋友比当他女人幸福的多。
“玩杀人吧。”昏暗灯光,嘈杂音乐,丰随扯大嗓子吼,抽出一叠扑克牌,maya积极

附和,媚笑着坐在臧关陌身边,满心欢喜,我看着她涂着闪粉的脸颊,其实丫头挺单

纯的,太年轻,才会迷上臧关陌那头狼。
抽完牌,臧关陌绕过林二的背后弹我耳朵,“焦焦,坦白,杀手是不是你?”

“我是平民。”最老实巴交的脸蛋。

“不信。”

——钻石钻石亮晶晶。

“真是平民,要我动手杀人,费用可高。”我起身,把牌往桌上一摊,“哎,甭管谁

杀手,第一个杀我。我接电话。”

电话是周黎打过来的,你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吵。

我一回头,臧关陌眼神深邃往这儿紧盯着,见我转头,勾起冷笑,手指比成枪,毙了

我,放回唇边作势吹去硝烟。

“在练舞,伴奏音乐啊。”我喝一口饮料,呛着,“……咳咳。好听吧。以后让……

咳,你开眼。”

“得了吧,伴奏音乐还有人声啊?”周黎啐我,“咳巴了你,准在撒谎骗人。”

“……黎,要搁哪天我真骗了你,你原不原谅?”

“……呵呵,”先是一呆,“成啊,那你也原谅我一次,大伙儿扯平。”

我笑起来,“你这丫头几天不见,成精了啊。”周黎在那头特得意,兴奋地跟我闲扯

家短里长,我悠悠听着,有种久违的温暖感。

“焦,快点儿,开新局了。”

丰随跑过来拉我胳膊,我摆出嘴型问刚才谁杀手啊。

“我。”臧关陌跟着挤过来,声音透着不耐烦,推我后背,“你一电话说没完了。赶

紧,大伙儿等你呢。”

我捂紧手机的传声筒,“又不缺我一人,你们先玩着吧。我呆会儿过来。”

“不成,现在。”臧关陌马尿下肚,蛮不讲理的使唤我,我火气也上来,冷着脸背靠

墙,斜眼,赶苍蝇似的挥手。

臧关陌啪得一下子打在我手背上,周围人被惊扰,纷纷看过来。

丰随有些茫,“干吗啊,怎么火气都这么大。”打着圆场,拉臧关陌,“算了,等焦

搁了电话自己会过来。到时候罚酒。”

“罚个屁!”臧关陌骨头硬成铁,怎么都拉不动,一挣肩膀,脱开丰随的好意,冲我

喷出酒气。

周黎在那头疑惑地问出事儿了?我温柔的淌出水,“亲爱的,没事儿。你继续说,我

爱听呢。”

丰随皱眉头,推推我背脊。

“怎么了,跟我老婆说话,碍你屁事。”

“操!”臧关陌隔开丰随,伸长胳膊,把我困在墙上,抓过我手,冲着手机大吼,“

我管你谁,不说了性焦的被我绑了么,趁早改嫁!”

他才吼一半,我就偷偷把电话给按了,怒火克制不住得往上冲,我他妈就是条狗,也

比现在有尊严,“妒忌啊,扭曲啊,你变态了,该有人告诉过你。”

丰随一看真吵起来了,赶紧往当中拦,陪着笑说都是我不好,瞧这事儿闹得,谁都少

说两句。

门一开,五六个混混走进来,个个头顶不飘黑色,红蓝绿黄灰,一群妖怪。很下层的

流氓气,瞄见我们仨缠斗在一块,吹了两声口哨。当中的黄毛眼神逡巡过满场,挥个

手势,一伙人往我们的长桌走去,黄毛笑嘻嘻的凑在maya身边搭茬。
丰随别过头,“两位,够了啊,再吵吵给人看笑话。天大的事回家再说。”

我哼了一声,本来就不是我惹事。挺着背脊走去吧台,阿卡是三八,一直脖子伸老长

关注着呢,等我坐下,伸手摸摸我脑袋,递过饮料。

偏有人不依不饶,臧关陌怒气冲冲得跟过来,“去玩杀人。”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火大的一扔杯子,“不玩。”

“不玩不成。大伙儿都在,你别给老子扫兴。”

“不玩,不爱玩,”拧上了。“不就杀人么,我杀人收钱。”

臧关陌从兜里掏出一张毛主席,扔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发誓我想杀他。在乎至极,伤口就会深到至极。

我毫不犹豫地拿起钱,唰的撕成两半,两张纸塞进一个空杯子,阿卡看好戏似的推给

臧关陌。

周围沉静一片。

“焦鬼附身了。”林一张着o型嘴,极度敬畏。

我面无表情,心里想,一直觉得臧关陌装傻,这会儿我确定了,他是真傻。不然怎么

会拿张一百元出来,十元钱也有纸币啊。

撕了一百元,造孽,心疼死了。毛主席不会原谅我。

“鬼附身了,真俯身了……”

林一还在神神叨叨,丰随一个指嘣过去,“你就别起哄了……臧关陌,随焦去吧,横

竖有阿卡陪他聊呢,你过来,继续玩。”

臧关陌又深深盯我一眼,陌生人般的神情,我胸口仿佛有刀子扎,他不再吭声,一转

头,晃着肩膀回去,闷闷得坐下,从丰随手上抽出牌,冷笑一声,往桌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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