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变突生,小福子被彻底吓蒙了,从小到大,他在梦里也没想过英明神武,智计无双的主子会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臭揍一顿。而凤准则是被彻底打蒙了,他也没想过竟然会有女人舍得对英明神武,智计无双,风度翩翩的自己大打出手。
几乎是立刻的,围观的群众们开始抱头鼠窜,一边大喊道:"妈呀,知府大人发飙了,快跑啊。"只是你仔细看就会知道,乱哄哄的人群根本就没向门外跑,而是都寻找角落躲了起来,毕竟这样的好戏不多见,大家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知府......大人?"小福子的脸色开始发青,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个正在对自己主子大打出手,其行为完全可以称之为斯文扫地的小子,怎么可能是一州的知府。一州的府尊能到妓院这种地方来吗?还公然的,大摇大摆的到妓院来。不顾双手抱头一副狼狈的主子,他一把抓住身旁角落里的一个大汉:"喂,你说笑吧?知府?是说他姓支名府吗?"老天原谅他孤陋寡闻,长这么大好像没听过有这个姓。
"外地人吧?"大汉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我说呢,本地人怎么敢惹英知府。小妹妹,你说的没错,那位就是我们的知府大人,每一年他都会来观看花魁大会,不过都是低调行事,象这样抛头露面的打人,可还是第一遭呢。拜你们公子所赐,要不然也没这出好戏看了。"
低调行事?这还叫低调行事?可怜的小福子已经处于完全石化中。大概也是不忍心看到他这副尊容,大汉很"好心"的提醒道:"小妹妹,你不去帮帮你们公子吗?要知道,英知府最恨人谈论他的相貌了,更何况那位公子竟然还把他说成女人。"嘿嘿,已经很久没看到知府大人出手了,要好好的记下招式,以便为日后应付群殴,尤其是老婆们的群殴做准备。
终于意识到自己那还在因为怜香惜玉而不肯还击的主子境况有多么的危险,小福子"嗷呜"一声就冲了上去,摆出一副"忠心护主"的嘴脸,大义凛然的吼了一声:"公子,那小子真是男人,您就别再顾虑了。"
一嗓子招来了所有人的侧目,霎时间,窃窃私语声四起:"喂,这小妞嗓子蛮尖的,行为蛮野的嘛,看来也是一枝带刺儿的小玫瑰啊。"
"就是就是,比得上我们家河东狮吼的那口子了。这样的主儿我可不敢惹。""谁说的,我就喜欢这样的小辣椒,尤其在床上,有劲儿着呢。"
小福子终于理解那位知府为什么要不顾颜面的对自家主子大打出手了,因为他也有了揍人的冲动。
英知府揍完了人,凤准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少年真是一个男人。仔细的打量着,忽然间,他仰天发出了一声惨嚎,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少年喉间那个明显的凸起,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已是最好的证明。
还没等他说一句话,揍完人心情明显好起来的英知府已经顺手拿走他手上的那张金票,语气轻松的道:"你说这是为我争花魁的对吗?这样吧,花魁我不要,金票我就不和公子客气了,多谢多谢。"说完,他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将金票收进怀里,大摇大摆的去了。
恩,妹妹们不要着急,之所以没有发《男奴》是因为星期六星期天没时间填坑。等到明天老妈来了,我应该会发下一章上来的。
还......还有天理吗?还......还有王法吗?凤准目瞪口呆的看着英沅带着两个随从扬长而去。只气得十只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让小福子颇为担心主子会不会就此被气出羊角风来。为了十万两黄金,不值啊。
还来不及说些钱财乃身外之物之类的宽慰话,就见凤准英俊的面容渐渐扭曲,忽然仰天大吼一声,然后向着围观群众控诉道:"强盗,强盗啊,各位乡里乡亲,你们给我评评理,此等行径与强盗何异?这......这明明就是明抢。不行,我要告官,我要去告的他身败名裂,求大家给我做个证......"
"呼啦"一声,围观的人群一下子作鸟兽散,空气中回荡着的大声议论险些让凤准吐出血来。
"做什么证?明明是他自己说要用十万两黄金捧英大人的嘛,既然英大人不争花魁,金票就该送给他才对。""就是就是,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英大人就算长得再俊美,可不该说出来啊,象我们不也是只敢在心里偷偷想着吗,大人那个脾气,啧啧。""恩,等这小子要去告英大人的时候,我们去给英大人作证吧。嘿嘿,十万两黄金呢,英大人为官清廉,一定会把这金子用在我们兴州的发展上,哈哈哈。"
知府?为官清廉?一个刚刚在妓院里把自己这个翩翩佳公子揍成了猪头的粗俗男人,竟然会是一州知府?一个刚刚明目张胆抢走了自己十万两黄金的贪婪小人,竟会被说成为官清廉?老天,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而所有的人竟都要去给那个混蛋知府作证。凤准觉得眼前发黑,饶是他的神经够强韧,此时也不禁摇摇欲坠。
小福子连忙扶住了他,随着人流仓惶逃出了妓院,虽然他也认为一向不太讲理的主子这一回讲的道理非常正确,但是没办法,谁叫这儿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呢。
"不行,我一定要报仇,哼哼,此气不出非君子,那个臭小子,仗着他是知府就无法无天,他知府算什么?我还是皇帝呢,他们整个韩朝都不放在我的眼里,他算什么啊?"深夜的寂静大街上,颜面扫地的主仆两人因为一天之内名扬整个兴州城,导致他们被所有的客栈拒之门外。
"公子啊,依奴才......啊,不对,依奴婢看,您还是算了吧。"小福子十分小心的劝着怒火冲天的主子:"那个俗语说‘强龙不斗地头蛇',更何况这只已经不算地头蛇了,完全是地头龙的等级啊,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到我们攻占了韩朝,他一个小小知府,还不是任您宰割吗?"
"不行,我等不到。哼,现在才明白,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是狗屁。我现在就要出这口气,一个月之内,我......凤准,以各位凤氏祖先的名义发誓,一定要让他灰头土脸的给我赔礼道歉。福妞,你也不想想,我们俩现在流落街头是谁害的?啊?"
小福子喏喏应声,心想:主子发誓用自己的名义就是了,拖出祖宗们干什么?若实现不了,岂不是连累的祖宗们在天上被人家耻笑吗?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已经是初秋季节,夜里的冷风呼呼的吹着,就显得流浪的主仆二人更加瑟瑟的可怜。但这些只是表面现象罢了,凤准和小福子的武功,这点小风还看不在他们眼里。正走着,小福子忽然听到一阵磨牙的声音从身旁主子的嘴里发出来,他愕然抬头,眼前赫然是一座府邸,正中一块大匾,书着"兴州知府衙门"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磨牙的声音更响了,小福子望了望左右,幸好天色暗黑,周围没有什么人。此时在知府衙门里传来一声悠长的鸡叫。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了,一个胖胖的妇人拐着篮子走出大门,一边自言自语道:"今天这么早去,总该没人和我抢了吧。"说完一抬头,猛然看到凤准和小福子,胖妇人吓了一跳,大声喝问道:"你们是谁?鬼鬼祟祟的在知府衙门前干什么?"
"大婶,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和公子本是富家子弟,因为老爷突然去世,二老爷霸占了本应属于少爷的财产,还把我们赶了出来。少爷是读书人,二老爷的势力又大,我们不敢相争啊,因此流落街头,今日正好路过贵府,一看大婶就是慈心人,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到府里干点杂活,混口饭吃吧。"小福子面不改色的扯着弥天大谎。
凤准欣慰的点头,带这小子出来果然是不错的,刚才他用传音入密术让小福子编个理由好混入知府府衙,这家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娓娓道来,看着胖妇人发红的眼角,听着她嘴里对那个纯属子虚乌有的二老爷的咒骂,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本来嘛,凤准和小福子打的主意是很不错,混进来,然后趁机在饭菜里下点巴豆泻药什么的,好好观赏一下英知府的狼狈相。可谁能想到,混进知府衙门才五天而已,凤准和小福子就很没骨气的准备溜之大吉,并不是因为英沅发现了他们,而是......怎么说呢,实在是这知府府里的日子,那根本不是人过的啊。
"主子,我想念宫里的那些烤乳猪,烧鸡,西湖醋鱼,溜肉段。主子,我想它们啊,就连去年长公主寿诞时被我扔掉的那只没做熟的八宝鸭子,现在想起来都是那么的诱人,我为什么要扔掉它啊,最起码那上面也是油光光的不是吗?呜呜呜,主子,我发誓,回宫后要珍惜每一粒粮食,绝对绝对不再浪费食物了。"万籁俱寂的深夜里,饿得睡不着的两个人干脆唠起了家常。
凤准吞了一口口水,半熟的八宝鸭子,小福子还真不是普通的浪费,现在哪怕有一只生鸭子在眼前,他也能活吞了它。唉,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这知府府邸里竟然节俭成这样,别说荤腥了,就连油,那都是按滴数往菜里放的。
"小福子,明天......就再坚持明天一天,如果还是这种棒棒粥就咸菜的伙食,主子我坚决要带你脱离魔窟,好不好?现在快睡吧,都快天亮了。"肚子响起了咕咕的叫声,挨饿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凤准发誓回去后一定要更加努力,进一步压榨新老大臣们的潜在能力,让大凤朝的百姓们彻底脱离饥饿的生活。
"饿得睡不着啊主子。"小福子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唉,要是梦里能吃到一块烧鹿脯子肉,该有多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体力严重透支的两人在胖大婶宏亮的吆喝声中懒懒爬起身来,使劲儿的洗了几把脸,发现黑眼圈一点都没有变白的迹象后,只好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步出门去,天色还没有大亮,小福子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这胖大婶压榨长工的水平简直登峰造极,比主子压榨众位大人还要高一个层次。"
凤准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到一个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动听声音响起:"胖大婶,我给你送猪草来了。是我特意趁着天没亮的时候上山割的,都带着露水珠儿呢。最近怎么样?辛苦不辛苦啊?"
很没有形象的,凤准一跟头绊在了门坎上,摔了个正宗的狗吃屎姿势。他......他没有听错吧,割猪草?堂堂的知府,五品官职,竟然亲自去割什么猪草?不,这太恐怖了,一定是他饿了几天后出现的幻觉,这......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胖大婶的话清楚的向他证明了这的确是一个事实:"哎呀,沅儿啊,你亲自去割的,那太好了,我就说那些捕快们割的都不行,哪有你割的这么新鲜啊,那头大肥猪又挑嘴的很,就喜欢吃你这份子,真是没有办法,不然我哪好意思让你堂堂的知府大人去割猪草啊。"
"没什么,抓猪仔的时候我又没有出钱,过年要吃肉的话,当然该出一份力了。"初升的朝阳中,俊美无俦的英沅神清气爽,冉冉走了过来。即使已经知道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但其出众的风采还是让凤准不受控制的加快了心跳节奏。
"公子,我们......我们现在就逃走吧。"他的身后,没出息的小福子已经流下了惊惧的泪水:"公子,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啊,他们的知府过年吃点肉,竟然还要去割猪草交份子,呜呜呜,公子,我们赶紧逃走吧。"
看着英沅手中那筐翠绿鲜嫩的猪草,凤准的腿肚子也有点发软。他怎么也不明白,这英沅好歹也算一州的府尊,怎么就穷到了这种地步,再说,他不是刚刚才从自己的手中刮走了十万两黄金吗?十万两黄金啊,就算他确实廉洁奉公,把这些金子都用在了百姓身上,但是贪污几斤肉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这知府衙门的日子怎么就让他过成了这样呢?难怪连仆人都没有,八成都是被棒棒粥和萝卜瓜子给逼走了。
想到这里,看了看小福子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苦瓜脸,还有自己本来肥的流油如今却一点油水都不剩的肚子,一向注意修养的凤准再也忍不住,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努力作出一副悠闲样子走向英沅,轻轻的拍了几个巴掌:"堂堂一州知府,府内的日子却连平头百姓都不如,好好好,真让我不知该赞你一声廉洁呢?还是骂你一声小气吝啬守财奴。"
英沅愕然回头,看了他半晌,忽然一脸灿烂的笑了起来:"哟,这不是去妓院品香的公子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下应该是腰缠万贯的富翁吧?怎么却出现在我的府衙里,还一脸菜色呢?"
"你还有脸说,我到了你府里五天,十五顿饭,顿顿都是棒棒粥,萝卜咸菜,没饿死已经算是我命大。"凤准已经忘了报仇的事,象一个深闺怨妇般的咬牙抱怨着,历数自己这五天来遭受的非人摧残。
"恩?十五顿饭,顿顿都是棒棒粥和萝卜咸菜,不对吧?"英沅的目光转向了胖大婶:"我记得前天中午我们府明明改善伙食,做了一顿窝头,熬了一锅萝卜丝汤不是吗?那汤还是我让大婶去郑屠户那里买了两根喂狗的光棍骨头串出来的,鲜的很啊。"
喂......喂狗?凤准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而胖大婶则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这中间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吗?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就是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落难的富家公子,看他对知府的恶劣态度,说不定就是谎言欺瞒自己,特地来加害大人的。想到这里,她忽然回身,不一会儿功夫就抡着一个饭勺奔了出来,兜头就往凤准头上罩去,一边喊着:"你敢加害沅儿,我今天和你拼了。"
"大婶,注意态度,态度。"英沅一本正经的拦住胖大婶:"我们之间是有点小误会,不过这和你无关了,呵呵,这位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府衙里?"
凤准没好气的道:"这就是你知府大人的待客之道吗?让被你抢走了十万两金子的苦主站在猪圈前和你说话?最起码也要带我们到前厅,奉上一杯香茶吧?"
英沅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他非常有风度的笑道:"是,的确是我疏忽了,公子请。"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与那天挥拳相向的恶鬼嘴脸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可怜的凤准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使劲儿的揉着眼睛,将原本的黑眼圈又扩大了一倍。
"福妞,别躲着了,快出来。跟着公子我,今天中午让你吃顿饱饭。"凤准挥手招出一脸愁容的小福子,然后他听到了英沅的咳嗽声,并且很明显判断出这是被呛出来的。
"福......福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英沅很努力的忍住狂笑,费劲的挤出一个斯文笑容:"贵......贵仆的名字还真有特点。"
小福子的脸都黑了,等到在客厅坐下,看到英沅亲手端来的"香茶",他的脸色就更黑,偷偷看向主子,发现他的脸色比自己强一些,是惨绿色的,心底不由得佩服道:到底是主子,忍耐力就是非常人能及啊。
"这......这就是你说的香茶吗?"凤准看着眼前明显是最下等茶叶沫子冲出来的水,嘴角抽搐了几下。
"当然不能称之为香茶,不过你细品品,还是有茶叶味道的,平时我自己可是不舍得喝,只有上级官员来视察的时候才端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你赠给我十万两黄金的情义,这茶也断断不会给你们喝的。"英沅神态自若的品着茶,仿佛那是最上等的铁观音一般。
凤准的目光在面前的茶杯和英沅的脸孔之间来回梭巡了几次,最后他只能选择放弃:"算了,你还是给我们一杯白水吧。"看到英沅心痛的神情,然后一把夺过自己和小福子面前茶杯的动作,凤准几乎要昏倒了。这么穷的官儿,他是想都没想过的。
互相通了姓名说了一会儿话,得知凤准两人是因为自己而"流落街头,不得不编谎借住在府衙"后,英沅很良心发现的诚恳说道:"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没想到连累的你们没地方住,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们就住在府衙内吧,虽然粗茶淡饭,但是有我吃一口,就不会饿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