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非之卢国册————壹拾三
壹拾三  发于:2009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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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非之宋国册----壹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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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非之卢国册》BY:壹拾三  
 


第一卷

颖水河畔有人歌.

古往今来多少事,成也罢来败也罢;天下兴亡难以料,兴也是苦亡亦苦.今有三国与五邦,争斗数载战未休;百姓泪眼看天下,苍生乞求平世临……

我站在颖水旁,听那渔人凄婉的歌声,轻轻的叹了口气.司徒省站在我身後,默然无语.

没错,天下兴亡百姓苦,但几国争斗,究竟何时才是尽头?盛世的开始便是战国的结束,然而那个盛世,不论属於哪国哪邦的君主,都没有区别.

生在这样的年代,没有谁是谁非,有的只是谁生谁死,谁功成名就,谁葬身黄土,仅此而已.

「青琉,我们回去吧.」许久,司徒省才吐出一句话,然後不等我回应就转身离去.我知道他向来都是个心软的人,听不得这愁苦的让人流泪的歌声.於是也就不再逗留,随在他身後离开.

司徒,你终究不是应该上战场的人.

司徒与我已相识十五载,从四岁在学堂见第一面开始.他长我一岁,如今已到成年,有时却还像孩子一般,固执的不肯接受战争残酷的现实.

他本可以在皇城的朝堂里,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右丞的,可却非要随我来到这长久征战之地,说什麽都不肯回去.承意的再三催促,他却置若罔闻,以要辞官为威胁,逼著承意答应他留在这里.

司徒,你这又是何苦?明明最看不得血肉横飞的人,就是你.你有妻有子,为何非要来到这里,来到这个随时都可能葬身黄土的地方?我是武将,战场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而你是文官,朝堂才是你的战场,你就这样莽撞的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麽?

我看著他匆匆的背影,始终无法问出口.

「将军,参军!你们终於回来了!」刚踏进营帐,副将刘殇就跑来,大声唤道.「刚刚送来的紧急军情,韩军从商城退兵了!」

「退兵?」司徒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刘殇手中的羊皮卷,细细的阅读起来.我绕过他们二人,走到书桌前,大略扫了一眼铺在上面的地图,了然的笑道.「他们往东去了,是不是?」

「是这样……」刘殇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声音迟疑.「将军您……」

「商城东边有个被称为天井的小城,堰城,这个城好守不好攻.若有了这个城,就可截断北下的路线,同时控制西南和西边的交通命脉,你是要说这个吧,青琉.」司徒将羊皮卷还给刘殇,也来到地图前.「现在这个城是属於宋国的,韩军要攻这个城,恐怕要费一些时日.」

我和司徒交换了一个眼神,抬头对刘殇说道.「召集各队领军.」

「是!」刘殇一闪出了营帐,外面响起了召集的号角声.

「青琉,我们若是也掺一脚,你可知道将要遇到谁麽?」司徒沈声道,脸上有些不安.

我笑笑,向营帐外走去.

司徒,我怎会不知道,堰城的守军,正是宋国的威武将军独孤修.两年前在汉水,是他亲手将我从马上射下,让我军在汉水之战中大败而归.独孤修,是第一个让我尝到败仗滋味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列入劲敌之列的人.

「我要将以前的耻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让他尝尝做我手下败将的滋味.」我如是对司徒说道.

他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青琉,不要意气用事,凭现在的你,赢不了他.」

我猛的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不要这样看著我,青琉,其实你我都清楚,凭现在的你,赢不了独孤修.」他垂下头,黯了脸色道.「青琉,当年师父是怎麽教我们的?战场之上,靠的不仅仅是对军队运筹帷幄的手段,也不仅仅是知己知彼,更要靠经验.你的确是将领中的奇才,领兵作战也已经有些年头,但跟独孤修比,你还太嫩了,青琉.你输给他的,就是那一份在战场上的经验.」

「只因为他年纪大了些,就能把我比下去麽?」我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向营帐外走去.「司徒,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青琉……」他还要再说什麽,我已抢先一步走出营帐,将他话留在了营帐中.

我抬起手,发现它正抖的厉害.没错,司徒说的没错,凭现在的我,根本赢不了独孤修,而且怕他怕的无法遏止.一提起独孤修这个名字,就让我恐惧的冷汗直流.

三年前,我领兵驻扎在汉水,和我一起的还有镇远将军刘擎,他是刘殇的父亲,卢国的军神,不败的化身,却在汉水一战中,葬送了性命.那一战,我军损失四万大军,主将二人一死一伤,还失去了重要的战略城镇棱城.那一战,输的太过彻底.

是独孤修的箭杀死了刘擎,同样伤了我.刘擎临死前只对我说了两个词,撤军,儿子.

我敬重刘擎如同敬重生父一般,自从我十五岁开始领兵作战,一直都是刘擎在指点著我,呵护著我.然而独孤修的那一箭,就这样射死了他,射死了卢国的军神,我的支柱.

我的伤足足养了三个月,刚刚痊愈之後,我就去了刘家,见到了刘擎的独子刘殇.

「刘将军死前将你交给了我,从此你就跟著我吧.」我对这个看起来开朗但却天真的男子说道.开朗不是什麽过错,但天真,却是战场上最要不得的东西.

刘殇就这样成了我的副将,跟著我征战南北,倒也成长了不少,但是却依旧天真.

我没有告诉过他,宋国的威武将军独孤修是他的杀父仇人,不然以他的个性,绝对会跑去跟独孤修单战,而输的人,也肯定是他.

「将军.」刘殇不知何时已来到我的身边,神色凝重的抱拳道.「各队将领已召集.」

我握紧双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刘擎的影子来,但是他那张坦然的脸上,没有一丝刘擎的沈稳和刚毅,有的只有少年的意气和张狂.

也罢,他毕竟还年少.我这样想的时候,完全忘却他实际上比我还年长的事实.

独孤修,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我要替刘擎报仇,让你死在那座「天井」中.

临行前,司徒没有执意跟我去.他待我上马之後,走到我的身边,亲昵的抚了抚马的耳朵,轻声对我说.「青琉,我知道你要替刘将军报仇……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如此心急?万一汉水之战重演,你让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我调转马头,声音在风中若有若无.「司徒,我不是君子,等不了十年.我现在就要独孤修死.」说完,右臂一挥,大军随我离开了营地.

我选择在离堰城大概二里地的山缝中驻扎了军队,那里地势高而狭窄,可以将堰城的情况看的一清而楚,对方却看不见我们的一个人影.

我趴在地上,看著韩军第二次战败归来.真是一群饭桶,竟然会连输两次!若是你们不先攻进城去做替死鬼,我们要如何拿下堰城?

「将军,已经五日了,韩军看来很难拿下堰城,那麽我们……」刘殇爬过来,趴在我身边,眼睛看著堰城的方向.「将军,汉水之战的时候,跟我军对阵的,便是那城里的宋军吧.」

我心里一惊,狠狠瞪他一眼.他惊愕的看著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麽.「将军?」

「没错,是宋军,你要怎样,替你父亲报仇吗!」我低声吼道.

他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父亲,要我如何报仇?」

我拽著他向後爬了几步,小心的站起来,拉著他跑离山边.

「难道知道了,你就要报仇吗?」我严厉的看著他,拳头已紧紧握起.

「那是自然!」他也激动起来,竭力吼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啪!

我猛的打了他一个耳光,他没有站稳,打了一个踉跄之後歪坐在地上,抬头惊异的看我.

「将军……」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麽要把你交给我麽.」我蹲在他面前,轻声问道.「他最不希望你做的,就是报仇,所以他把你交给我,让我有这个责任,不去为他报仇,同时阻止你去报仇.」

「那麽也就是说,将军你知道谁是杀我父亲的人了.」他站起身,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神色凌厉,完全不似平日的那个刘殇.

「知道又如何,笃定不会告诉你.」我也站起身,整了整衣角,转身向营地走去.「回去吧,天要黑了.」

他跟上来,沈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麽.我也懒的开口,就随他去了.

第二卷

简单的用膳之後,传讯兵送来了承意的密函.我将那信放在桌子上,没有立即拆开的意思.桌上的烛火轻抖,脆弱的随时可能熄灭.而在这个乱世之中,又有谁能够坚信,自己可以活著看到盛世的来到?

死,往往是最简单的;活著看著身旁的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无法选择死亡,那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才会有生不如死.

我卢帝曾承意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锦衣玉食,万人之上的王者,一个活的比任何人都痛苦的王者.

我不否认我同情他,同时敬佩著他.他站在那样的宫廷血泊之中,走的艰难,艰难的让我看不下去,最终还是决定站在他的身旁,为他浴血奋战,为他打下万里江山.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然而他是王者,有著天生的帝气,不能允许任何人施舍给他什麽.他要的不是同情可怜,而是效忠.

出征前,他的眸中深深的流淌著眷恋,但他还是将那虎符递到了我的面前,轻声对我说道.

「青琉,我不要你的同情,我要什麽,你自己清楚.」

我弯膝,跪在他的面前,手中紧紧的握著那个已被他捏的发烫的虎符.「臣萧青琉定不负皇命,凯旋而归!」

他看著我,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麽了.我知道他要的不是那句话,但在那种情形下,我又能说什麽?

承意,我什麽都能给你,惟有我的心,为将之人,要有决绝之狠,感情这种东西,早已在踏上战场前被碾的粉碎.

踌躇了半晌,我还是拆开了那封信,承意那飘逸的字迹跃然纸上.我看著他写的那些话,竟然是什麽「青琉,朕思念你至深,几乎夜夜无法入眠」「青琉,你走後朕才发现,後宫佳丽三千,没有一人比的上你倾国的容颜」……

我猛的将信撕成两半,随意的扔在桌上.承意究竟在做什麽,这种紧急关头,可是玩弄儿女私情的时候?

可是,终究还有什麽不对的地方.

我又伸手将信拿了过来,拼在一起,迎著烛火,那纸上慢慢呈现出另外一种颜色的字,依旧是承意的笔迹,却完全是另一种境地.

「青琉,拿下堰城後速归,监国司马徐向阳有夥同阮邦谋反之迹象.目前皇城内只有守城的五千精兵,抵挡不住多久.记住,速归.」

我将信在烛火上移动著,看它渐渐变为灰烬.承意,等著我,等我拿下堰城,就回去救你.

徐向阳,放著你的监国司马不做,偏要去做乱臣贼子,好,本将军就成全你.借你的死,让所有人都看清,逆承意而行的人会有如何下场.

浅眠了一会儿之後,就又起身,悄悄的来到山边,看两军的动静.

韩军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静的不自然,让人感到窒息,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前奏而已.

而宋军那边已有蓄势待发之意,如已上弓的弦,随时可能出击.

当真有趣,今日的局面,竟像是倒换了位置一般.

但不管谁守谁攻,我军都必须是最後的赢家.

「将军.」身後传来刘殇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怎麽好.「你以这种姿势趴在这里,很容易让人威胁到.」

我头也没回,轻笑道.「笑话,我定国将军可是那麽轻易就能被人威胁到的?若是你能威胁得到我,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他便猛的冲过来,两手要扼我要害,我向旁边稍滚一下,随即旋转回来,抓住他扑空的手,将他用力压在身下.他硬要挣扎,却被我的横在颈间的匕首阻了下来.

「你要威胁我,还需要些年头.」我在他耳边轻道,将匕首插回腰间.

他突然红了脸,猛的将我推开,自己爬到一旁,默默的看著堰城的方向.我诧异他怎麽会是这种反应,难道被我击败而心存恨意了麽?

「将军,若刚才袭你的人是威武将军独孤修,你可躲的过?」他又突然扭过头来问道,眼睛却不看我.

我的心倏的一抖,默然.刘殇,为什麽你要提到那个让我害怕了整整三年的人!

「他不会来袭我.」我故做镇定的笑笑,拂起滑落眼前的额发.「会有这种孩子气的人,只有你.」

他愣愣的抬眼看我,忘却了先前的尴尬.「将军,你究竟多大年纪?」

多大年纪?

「十九.」我犹豫半晌还是告诉了他实话.「我十五岁开始领兵作战,十六岁被封为二品将军,十七岁被皇上钦点为定国将军一品,现在是十九岁.」

他被石头击中一般的惊起,险些暴露身型,还好我拉他即时,否则我二人就会被敌人发现.

「你做什麽!不要命了麽!」我低叱道.「就算你不要命,不要忘了你身後还有十万大军!」

「十九……」他没有听到我的斥责,仍是沈浸在惊愕中.「你竟然……只有十九岁!」

「年龄能代表什麽?」我冷笑一声,想起司徒叹我经验太少,定会输给独孤修,我偏要证明给你看,年龄什麽也不是!

「怪不得爹老夸你,夸你用两年时间就得到了他用半生追求的一切,真是奇才.」他称赞一句,突然间变了脸色.「将军!」

我顺著他的目光看去,身体顿时僵住了.

独孤修站在我们的身後,不足十步.

他比起三年前稳重的多,没有著盔甲,只是身著普通的玄色锦衣,直直的立在那里.那对鹰眸倒是没有变,依旧锐利,仿佛能够切断对手的喉咙.

「别来无恙,青琉?」见我们二人的警惕模样,他却突然笑了,像熟识的故人一般的招呼道.「三年不见,你依然不负「天下第一美将」之名,真是让本将军欣慰.」

「青琉?」我的後背已汗湿一片,却仍是硬著头皮站起来,冷冷的看他.「你有什麽资格叫我的名字?」

「资格?」他轻笑一声,走近过来.「凭我当年给你的那一箭,就足以了.我独孤修行军七年,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亲自放箭的人.」

「哦?七年放一箭,功夫真是稀松的很,连我的要害都没有射中,竟然还在这里夸耀?」我讥讽道.「宋国的将军,真是面皮厚过城墙.」

「青琉,你何必这般与我难堪?」他倒也不怒,仍是微笑著看我.「当初我就没想射死你,那箭瞄的本是你的肩头.没想到镇远老将军竟然会冲出来护你,害我只好再补一箭.」

「你说什麽!」一直坐在地上默不做声的刘殇疯了一般的冲过来,对著独孤修大吼道.「是你!原来是你杀了我爹!」

独孤修不甚在意的瞥了被我紧紧拦住的刘殇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不错,是我杀了镇远将军刘擎,那又如何?」

「拿命来,独孤修!」刘殇已经什麽都顾不得了,他完全忘记了他的对手,是名镇天下的威武将军独孤修.

我猛的在刘殇的後颈上击了一下,他挣扎了一会,便失去了意识,重重的倒在我的怀中.

「正确的选择.」独孤修依然一脸平静,不见一丝波澜.「青琉,你仅用四年时间,就成为扬名天下的卢国定国将军,果然不是靠运气或者……美色.」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面色一定青的难看,但还是忍住怒意,沈声问他.「独孤修,你究竟想要如何?」

他深深的凝视著我的眸,半晌,才吐出三个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字.

「我要你.」

第三卷

我没有应他,而是将刘殇平放在地上,转身看向堰城的方向.「若是我从了你,你会助我打下天下麽?」若我从了你,你会顺我卢国,灭己宋国麽?

自然不会.为人臣者,忠为先.你我二人都清楚,为国捐躯和叛国通敌,哪一个会落的遗臭万年的下场.

「你可是在试探我麽,青琉?」他向我伸出手,被我用佩剑挡住.「你明知我不可能弃宋投卢的.」

「你明知我也不可能从你,何必多此一问?」我用剑尖指著他的脖颈,抖的厉害.「独孤修,你我永远都是对手,直到有一方倒下的那一天.」

他又笑了,笑的那般自信,意气风发,仿佛此刻被剑尖指著的人是我,不是他.

「你怕我麽,青琉?」他用指尖将剑移开,挪步向我走来.那对鹰眸紧紧的抓住我,让我无处可逃.

我想要移动,却像被钉在原地一般,一步也动不了.

他终於还是近了我的身,紧紧的从背後抱住我,右手探入我的衣襟.我感到全身僵直,嘴唇动了动,声音却被剥夺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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