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要你了。你为了留住我不惜跳海，为了报复我不惜勾引他。你这麽深情，他那样的体贴的人，一定不会再来打搅我们。”
秦放只是直视前方，眼前模糊一片，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的，王畅那样体贴的人，为了不伤害他不惜隐忍自己的欲望甚至愿意在下方让他抱的人，是不会再来和他纠缠的。
他是那种宁可自己痛，也不会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而搅乱别人生活的人。
……这次，会真正的失去那个男人。
30
车厢里一片静默。秦放的呼吸沈重而激烈，王炼君的，却舒缓而自在。
两人就这样坐在停著的车子里，一辆辆车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两人却似乎充耳不闻，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天色暗了下来两人都没有感觉。
秦放慢慢的冷静下来，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慢慢成型。
他径自发动车子，把车开到市中心王炼君住所下的停车场停下。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仰躺在座位上假寐的王炼君。
“王，五年了，加上你刚说的前两年，那麽，七年了。你该承认，你已经输了。”
王炼君不说话，黯淡的车厢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还是躺著，似乎睡著了。
“你花了那麽多精力在一个注定失败的赌局上，再继续下去又有什麽意思。我不会爱上你，不可能爱上你，就如你说的那样，只因为我们有一个错误的开始。也许这样说不公平，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公平，这麽多年，我们互相折磨的还不够吗？不要再继续浪费你的感情了。”
王炼君还是不说话，不过秦放像是不需要听到王炼君的回答一样，径自说下去。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麽回事，可是这麽多年下来，我觉得美好的，只在你我刚认识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不认识後来的你，我不知道哪个你是真的。你让我对人失去信任。”
“也许你并没有想要伤害我，只是形势所迫。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从没有让我走进你的心，你也从没有真正理解我的心。我们失去了那个机会。我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也许那个时机出现过，也许没有，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知道这些年你也过得不开心，可是我们太不同了。你是个强势的人，你喜欢针锋相对旗鼓相当的对手，我不是，我只想过平淡普通的日子，爱人在身边，不需要替我分担风雨，但互相扶持抚慰。我不是你理想中的人，除了这张符合你理想的脸。”
“我不知道这张脸对你有什麽意义，呵呵。”秦放忽然低头笑，“我会改变它的，到时候你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据了。”
轻轻说完，秦放再朝还是静默著的王炼君看了一眼，就打开门打算下车。
王炼君忽然出声，“如果如你说的那样，那我该去追求王畅，他倒是蛮适合我。”9C3F76F4琶:)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秦放一怔，身体停住，然後淡淡开口，“如果他喜欢你，那请你给他幸福。”
说完秦放便下车，毅然的关上车门。
王炼君在车里呵呵的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给他幸福，那麽我呢，我的幸福呢。
水清觉得很累。
秦放不知怎麽了，忽然很拼命，拼命的把他所知的教给自己，像是再不教就没有机会了一样。这样的秦放让水清很担心，可是，秦放沈默的什麽都不说。
水清想过是不是去和王畅谈谈，虽然并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也许王畅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也说不定。
可是，没有时间。忙的团团转，忙得痛苦而焦灼。他真的有点受不了了。晚上终於有点时间的时候，就到蛋糕店里做蛋糕，闻到散发著蛋糕诱人香的空气，才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做那个。开始以为是权宜之计，只要熬过一段，就能回到做蛋糕的日子。可现在看秦放的样子，他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离开。
每次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家，总会看到姐姐疑虑的表情。那时以为只是装装样子让外公看看，所以也没有告诉姐姐，谎称去参加了一个培训班。可是这样下去，是瞒不住了。
他不知道外公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难道真的打算让秦放离开吗？他们姐弟回去，秦放会不会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呢。
打开门，果然，姐姐在幽暗的客厅里捧著一杯水，静静发呆。在等他，又。
“姐姐。”水清叫了一声。水静抬眼看他，眉头蹙著。
“你一天比一天晚。”水静只是陈述事实。
“我去做了会儿蛋糕，”他举起手中的盒子，“要不要来一块？”
水静看著他，然後微微摇头。
“你打算把自己累死，也不和我说吗？”
“姐～，”水清知道瞒不住水静，“我不是想瞒你，我只是以为很快会结束。”
“可没有结束，你打算接下来怎麽办。你快累垮了。”
水清在水静面前坐下来，摊开在沙发上，他知道，这样下去，他肯定吃不消。
“我不知道怎麽办了，秦放不知道怎麽了，忽然下定决心要离开，我是挑不起那个担子的，外公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秦放陪在他身边那麽多年，他就那麽狠心的逼走他吗？”
“他不是想逼走秦放。”水静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他是老狐狸，你这样下去也不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姐姐，”水清听到这个急忙坐直身体，“我们这样做，秦大哥会怎麽想。”
“秦大哥，你倒是叫的欢，他要是真照顾你，还会跟著那老头一起逼你吗？”
“姐，他也是没办法，何况，我也觉得你待在蛋糕店里确实大材小用了。”
“哼，你还是担心你的秦大哥吧，我要去了秦氏，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水清笑，“姐，他可是你曾经喜欢过的人，他变化那麽大，肯定也吃了很多苦，你不会那麽狠心吧。”
“我不狠心，还怕人家不领情呢。”水静抬手在水清头上轻轻弹了个手指，“早点睡吧，做出一副快要累摊的样子给我看，不就是要我自动代替你走进那个地方吗，现在目的达成了，该高兴了吧。”
水清只是嘿嘿的笑。
31
姐弟一起来到秦氏的时候，秦氏显得很平静。秦氏的工作人员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即使私下有什麽议论，也没有表现出来。秦放见到水静的时候更是平静，倒是水静见到秦放，吃了一惊。
秦放不知怎的，脸色苍白，变得很瘦，笑容也很微弱，显得极为憔悴。见到这样的秦放，水静本来想要给点秦放脸色看的想法也自然的消失了去，反而为这样的他有些担心。
关上门，水静可没有水清那耐心，直接问，“你怎麽了？”
秦放淡淡一笑，“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别逃避我的问题，说，你怎麽变成这个鬼样子。”
“没休息好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水静看向水清，“他这样子多久了。”
水清只是摇头，“我顾自己忙，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秦大哥就这个样子了。”
“小鬼！只顾著自己的情人就忘了自己大哥了。”水静过去给水清嗑了个脑门子，然後转向秦放，“有什麽事情不能摊开来讲，我们是一家人。”
秦放的眼睛似有星星点亮般闪烁，“小静，谢谢你。”
水静故意摆手，“别，我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你。你这个样子，不是存心让我内疚嘛，要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就答应老头子和你结婚得了。”
秦放淡淡的笑，“小静，你真好。”
这一句“你真好”却让水静差点掉了眼泪。好多年前秦放就常常说这句话，看著他们一家和乐融融也罢，和她在一起也罢，看小清胡乱做蛋糕也罢，常常就是看著看著，眼睛里闪闪的说，“你真好。”
很多年没有听到了。水静知道秦放从来没有想要伤害到任何人。
“去，要我好，要小清好的话，就别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真的没什麽，就是想些事情，想得过头了罢了。现在有你帮小清，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放心？你放心什麽？这也是你的事情，别想把摊子丢给我们自己脱身。”
秦放不再开口，只是淡淡的笑。水静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悄悄嘱咐水清私下多关注秦放的行踪。也是偶然，那日水清在水静的命令下，押解著秦放回家。在秦放去洗澡的空挡，随手打开电脑显示器，就见到桌面上被打开的EMAIL。
“秦先生，基於专业的态度，我们还是建议您在如今面貌的基础上，做相应的修正。关於恢复原貌的计划，有很多失败的可能性，其可能导致的不良後果还很难预料。特别是下颌骨的修正，因为当时的手术是不可逆转性的，所以恢复原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觉得，您不需要为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冒险。我们不知道您如此坚持的原因，我们只是本著为顾客著想的态度，希望您能再次考虑一下。……”
秦放打算做手术恢复相貌？水清呆呆的想，当初秦放做手术改变样貌的原因水清没有问过，只当是他想做些改变。那如今打算恢复原貌，又是为何？
秦放出来的时候，就见水清呆呆的看著电脑屏幕，不知神游到何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文字，才有些了然。
秦放在一旁坐下，等水清开口。
“秦大哥，你那时，为什麽做手术？”
秦放叹了口气。
“那时妈妈身体虚弱，没办法做手术。我就在美国那边找资料，想等妈妈身体情况稳定一些了，也许可以做手术恢复样貌。後来有人告诉我，换脸手术比一次一次做恢复的快些，就想先……，呵，我那时是太心急了，随随便便就上了别人的当。”
“怎麽回事？”
“没什麽，已经过去了。总之，我後来才发现，换脸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而且，我的脸根本没有变成我希望的样子，倒变成了别人希望的样子。再加上妈妈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手术也没有什麽可能，我只是让自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而已。”
“所以打算恢复原貌吗？”
秦放低头，双眼注视双手，沈默，好像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倒不是为了那个原因。都那麽多年，再怎麽样，都已经有些习惯看到镜子中的这张脸了。只不过，为了和过去的七年做个了断，我必须做这件事情。”
“医生说会有危险啊。到底什麽事情，你一定要冒这个险吗？”水清有些焦急。
秦放淡笑，“医生都这样说，你别被他吓到了。事情没想像的那麽严重，不管怎麽样，即使失败，也要好过现在这样。”
水清无法理解他这样的决绝，他起身，开口，“我去和姐说，你不听我的，也要听他的吧。”
秦放忽然起身抓住水清，眼神里却有些祈求，让水清心软。
“到底为什麽啊？”水清挫败的问。
“错误，错误而已。为了弥补犯过的错，就要付出代价。别担心我，过去七年，我还不是好好的过来了。”
“你这样算是好好的吗？”
“呵呵，原谅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比喻。我为了弥补一个错，又犯了一个错。只是这次，不管我的选择是对是错，我一定要去，你能理解吗？”
水清呆呆看著眼前的秦放，那样消瘦的，憔悴的，却又如此坚持的秦放。看他此时的眼睛，回想到若干年前的他。那时的他，虽然没有现在漂亮，却有那麽温柔而温暖的眼神，总是纵容的渴慕的看著他和姐姐。那个大哥哥，去哪里了？
“好，”他忽然开口，“你要去，那我和你一起去。”
32
秦放吃惊，怔怔的拉著水清的手，看著眼前语义坚决的水清。
“小清……”，正想开口，却听得门口一声重重的锤击，两人转眼，就看到秦老爷子就站在那里，握著手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你们两个在干什麽？”
秦放低头，忽然发现自己还抓著水清的手，连忙放开。他知道眼前的一幕显得有多暧昧，他衣冠不整的拉著水清的手，水清还说著“我要和你一起去”那样的话。七年前秦老爷子毅然的把他送走，自然了解其中的原委。眼前这一幕，几乎像是“昨日重现”。
秦放不知道秦老爷子听到了多少，恐怕也没多少，只怪水清为了避嫌，没把门关上。他几乎想笑，但还是敛了笑意，淡然开口，“爷爷，我想过阵子就去美国，美国那边的事务也可以重新展开。水静已经接手秦氏的工作，她会很胜任。我正在说服小清让我能够离开。”
老爷子转眼看向水清，想要水清证实，水清连忙开口，“外公，秦大哥是要去……”
没等他说完，秦放忽然插嘴，“我是先要去办点私事，小清嚷著想去美国看看。我想他以後去美国的机会很多，等我在那边安定下来了，再去也不迟，爷爷您说呢。”
秦老爷子点头，“小清，你想去美国随时都可以去，不必急於一时。你有自己的事情，你忘了吗？”
“外公，我只是喜欢做蛋糕而已，我真的不适合在秦氏工作。姐姐去了就够了，让我回去吧。”
秦老爷子却微微的笑，“我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姐姐啊，就是硬脾气。我还想念你做的蛋糕呢。来来来，陪外公聊一会儿。”
水清看秦放一眼，却见秦放微微摇头。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门口。“外公，你早知道这样，还那麽为难我……”
看他们两人离开，秦放才过去关上门，然後脱力的坐倒在桌前，望著屏幕上的文字，静静的发呆。
要离开了，离开，是对的吧？
却没想到第二天水静和水清两姐弟就找上自己，一副谈判的样子。秦放看向水清，只见他委屈的点头，“你不让我和外公说，那姐姐总可以吧。”
“这麽重大的事情，你也不交代一声就想走，没那麽容易。”水静却是狠狠的开口。
“不是什麽大事啊。”
“这还不算。当年你闷声不吭就走，回来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如今再那麽一走，回来还不知变成什麽鬼德性呢。这麽多年过去，你一点也没长进啊。”
秦放看著水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低头扶著脑袋笑，这样以恶言相向的方式表达关怀的水静，真可爱啊。
“还笑！”水静不爽，双手交叉抱住手臂，“说吧，你乖乖交代的话，还能给你从轻发落。”
秦放笑著摇头，“不过私事而已，这种事情，难道还大张旗鼓嘛。”
“是危险的事情！”水静强调。
“医生说的危言耸听罢了。”秦放只是摇头。
“不行，总之不能让你就这样一个人去。我同意小清的想法，他陪你去。就目前而言，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放抬眼看她，再看向水清，还是摇头。
“小清的王舒怎麽办，现在他可不是一个人，陪著一个男人在外面一待就好几个月，是男人都会受不了的。”CE63F风之:)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水静爽气的一摆手，“这事放心，王舒有我看著呢。”
秦放看著一脸豪气的水静，再看向已经转过脸去看著窗外不知想些什麽的水清，不由摇头。
“感情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去考验的好，何必为了我这不相干的人，伤害了彼此的感情呢。到头来後悔不迭也会来不及的啊。”他看向水清，水清也正好转过脸来，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
“明明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却不去解释，就这样一走了之，这样又算什麽英雄行径。不舍得又不承认，这样难道就不会後悔了吗？”
两人针锋相对，这让水静有些不解，水静举步站到他们中间。
“我不管你们在搞什麽名堂，反正，王家两兄弟我会替你们看著。不管发生什麽事，不管会不会後悔，这是後话，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就各自交代好该交代的事情。尽量让会後悔的可能情况不发生不就好了。”
两人看向站在中间的水静，忽然都笑了起来。
水清道，“姐，我好爱你！”
秦放道，“小静，你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