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策之 江山劫————笑扬
笑扬  发于:2009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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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潋一族的恩怨,甚至因此害了霖弟……付钰书就倍感自责。
  洛翊回京後升任吏部侍郎,颖州那里便又换了一个新知府过去。人是洛翊举荐的,是他

的同窗,确有才干。
  折子与其它各州一样,例行公事的将颖州大小事务事无巨靡的都报了一遍,没什麽大事

发生。付钰书看完了,颇觉无趣,转念便想到了那个在颖州没有见到最後一面的人。
  那个要自己不许逃,逼著自己,要自己接受他的人,
  舅舅……
  
  闭上眼,那张从未忘记,也不敢忘记的容颜便清晰的浮现脑海。
  还记得分离前,那一夜的颠狂。炙热的吻,微凉的手,失控的噬咬和疯狂的舞动,肌肤

的记忆,竟比言语更永久……
  “涣然啊……”声音低沈喑哑,透露出主人异样的情动。
  “皇上,怎麽了?”
  添福在殿下侍候,离得较远,听不大清。
  “……呃、咳。”付钰书尴尬的低咳了声,“朕没事。”
  手下意识的摸到了手边的茶杯,“去换杯热的来。”
  “是。”
  看著添福下去换茶,付钰书这才松开了悄悄遮了脸的折子,只觉得脸上热气蒸腾,口里

喃喃著:“我居然……居然……”
  居然什麽,付钰书是断断说不下去的。
  
  也不知在文华殿里坐了多久,直到换来的茶热又凉了,雪也停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

哗。
  听声音,好像是翔凤宫里的人。
  “添福,去,把人带进来。”
  付钰书放下朱批,从金龙椅上站了起来,伸展了手臂腰背,舒了舒因久坐而僵硬的身子


  添福把人带了上来。
  那人一上来,当即拜倒,怆然道:“皇上,皇後娘娘病重!”
  “什麽──”
  
  付钰书到翔凤宫的时候,太医院的几位御医都到了。宫人们进进出出,乱成一团。
  “行了,不用跪了。”付钰书拦住了正要跪礼的御医,“皇後怎麽样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领头的说:“皇上,请随臣来。”
  付钰书跟著他出了内室,到了外间。
  “太医,皇後的情况……很不好吗?”见他们神色凝重,他不得不往坏处想。
  “回皇上,臣等……臣等诊不出来。”
  “什麽是诊不出来?怎麽会诊不出来?你们不是太医院的首席吗?!怎麽会诊不出来?

!”
  “臣等该死,皇上,息怒。”老御医诚惶诚恐。
  付钰书确实怒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皇後就那样躺在床上,陷在昏迷中。而她腹中,还怀有六个月

的身孕。那是他的孩儿!
  现在这样,他怎能不怒?不生气?!
  “这里是谁在皇後身边伺候的?”付钰书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里的愤怒。
  “回皇上,是奴婢。”一个小宫女站了出来。
  “是你?”付钰书看了看她,问:“你一直跟在皇後身边,可有发现皇後有什麽不对之

处?”
  “回皇上,娘娘前些日子曾提过,说是时常感觉昏沈,绵软无力,易乏。”
  “那你们怎麽没有人来向朕回禀?!”
  “皇上恕罪!”那宫女跪了下来,“奴婢们有请示娘娘是否要告知皇上,可娘娘说这只

是孕期的症状,不要惊搅了圣上。”
  付钰书听了,不说话。
  半晌,挥手召来身边的御医:“太医,朕不管你们太医院用什麽方法,一定要给朕治好

皇後。朕不许皇後有半点闪失!”
  “臣,尽力。”

  付钰书坐在皇後的床边,手紧紧握住她的。
  皇後之前醒过了一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付钰书就一直留在这里陪著她,两人开始还

聊了几句,但因为身体过於虚弱,没多久,人便又睡了过去。
  御医们已经回太医院研究治疗的法子去了。付钰书怕寝宫里人多,会吵,就将宫人们都

遣了出去。
  再又坐了一会儿,期间还替皇後掖了几次被角,目光最终落在皇後高高隆起的腹部。
  付钰书怔忡。
  这是自己的妻,自己的子,自己却保护不了……
  付钰书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添福,快,随朕去临仙苑!”忽然想到什麽,向外冲的脚步越来越快。“还有,给朕

把太医院的御医全叫上!”
  跑出翔凤宫的时候,院中一抹熟悉的紫色吸引了付钰书的视线。他停住,“那是?”
  “咦?那不是慧妃上次送给皇上的菱阑花吗?”显然,添福也注意到了。
  “不是的。”旁边的宫人忙解释:“这盆是前阵子慧妃娘娘送来给皇後娘娘的。”
  原来如此。
  付钰书了解的点头,不再停留,加快了脚步。

  临仙苑,是妙儿进宫後,付钰书给她的。他带人到的时候,妙儿还在午睡。
  付钰书让人进去把人叫醒,然後让御医们诊脉。付钰书实在担心,万一连妙儿也出了事

,可怎麽好!
  还好没什麽事,御医诊脉的结果:一切平顺,母子均安。
  放下心後,付钰书吩咐他们从今以後要每日到临仙苑请脉。
  整个过程中,妙儿都奇怪的盯著他,付钰书对她安慰的笑笑。
  “妙儿,这段时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皇後已经出了事,你可不能再有什麽万一了

。”
  妙儿点了点头,答应。
  回身,对旁边的侍女比了个手势,让她们端了杯茶来,亲手捧给付钰书。
  “记得有什麽需要,就让人来告诉朕。”付钰书接过,饮了一口。
  茶很香,带著一股说不出来淡淡的味道,与他以前所品过的都不同。茶叶是妙儿亲自准

备的,说是据族里的秘方制成。
  温热的茶水暖至人心,付钰书心怀安慰。
  至少,妙儿现在不再那麽的怨恨自己了!
  刚回宫的时候,妙儿还是冷冰冰的,对什麽人都不理睬,对自己更是拒绝排斥,连瞪带

推又打,甚至几次三番做出危险举动,闹了很大动静。
  後来,也不知是因何,又渐渐的变了。或许是自己的话她终於听进去了,也慢慢明白了

,想通了。
  那之後,她竟与皇後日渐亲密起来。
  这样也好,能在宫里有个人陪,不至於太寂寞,付钰书想。等将来有机会,再将她与孩

子一起送出宫去,远远的,避开俗世纷争,过那种虽平淡却闲适的日子。
  没有恩怨情仇,没有权利羁绊,自由自在……

  只一盏茶的功夫,付钰书便离开了临仙苑。
  走的时候,特意往花园里看了一眼。
  没有……

  “什麽花这麽香?”
  “香?”添福奇怪的四处嗅了嗅,“没有啊?皇上。”
  付钰书放下书卷。
  “你没闻到吗?一股很浓郁的花香。就像……就像……”想了想,起身往园子里去。
  添福跟著过去。
  
  付钰书循著味道,停在了一盆紫色的花前面。
  “皇上,这不是慧妃娘娘送来的菱阑吗?”
  “嗯。”印象中,这花好像不是这麽香的。看著那一天比一天更显娇豔的花朵,难道是

因为这个缘故?
  添福使劲嗅了嗅。“香味是很特别,但也没有很香啊?”
  “算了。”付钰书放弃继续这个香与不香的问题。
  刚起身,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才稳住了。
  “皇上?!”
  “朕没事。”推开添福扶过来的手,付钰书揉了揉额角。“大概是累了。”
  “那奴才扶您进去休息。”
  “皇後那边的情形如何了?太医院还没有个结果吗?”付钰书问。
  “太医院?啊,皇上,那不是刘太医吗?”添福赶紧道。
  可巧了,皇上刚问起,人就来了。
  付钰书顺著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是那位太医院的老御医。
  
  “怎麽样了?皇後的病,你们可有了结果?”
  “皇上,经过臣与太医院的几位首席连日来的观察与反复诊断,一致认为,皇後很可能

是中了毒。”
  “中毒?!”付钰书声色一厉,“中的什麽毒?”
  “皇上恕罪!”太医请罪道:“到底是何种毒,臣等还尚未查出。只是依据皇後的种种

病状来看,应该是中毒没错了。”
  付钰书沈默著,望著窗外厚厚云层的天空。许久,问:“太医,依你看,皇後还能撑多

久?”
  “据臣等的观察,皇後中的应该是一种慢性之毒,并不会一下就致人死命,而是让人慢

慢的虚弱,耗尽元气而不被发觉,直到……若不是皇後正好有孕,使得症状加剧,大概谁也

不会察觉。”
  “……”付钰书细细听完,眉头早已纠结如山。
  能在给皇後下毒的,肯定是宫里面的人。而且来头必定不小,否则,也无法接近皇後。
  付钰书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掌心,缓缓沈声道:“中毒之事,太医院先不要张扬。当务之

急是救治皇後要紧,明白吗?”
  “臣明白。”
  在宫中行走多年的人,自然知道这种事定是牵连甚广的,明哲保身才是首要。
  “嗯,下去吧。”
  
  “皇、上、驾、到!”
  一声高唱,翔凤宫中,正在园子里忙著搬弄花草的宫人们慌忙跪成一团。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不好好照顾皇後,却在这里弄花弄草?”付钰书皱眉,不悦道。
  “回皇上,奴才们是按娘娘的吩咐,将这些花草摆远些。”一宫人颤悠悠的回话。
  “皇後怎麽了?”
  “娘娘说园子里的香味太郁太腻了,闻著不舒服。”
  “是吗?那你们手脚快些,也别扰了皇後的清静。”
  “是。”
  
  付钰书进了内殿,寝宫内有两个侍婢守在皇後床边。见皇帝来了,福了一福,轻轻撩起

帘子。
  皇後躺在床上,似是已经睡著了,脸色还是很苍白,唇上都没了血色。不过几日,人便

瘦了一大圈。
  付钰书在床头轻轻坐下,伸手摸了摸皇後的额头,不太热。手指给她理了理睡乱的鬓角

,又将手背轻轻的在皇後脸颊上贴了贴,微微的凉,有些汗。
  收了手,就这样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有人来请,付钰书才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又望见了那盆菱阑花,和自己宫里的那盆开得一样的豔,一样的灿。
  也不知是怎麽的,心头忽然一动,他指了指花,吩咐说:“把那盆,送到朕那里去。”
  
  两盆花摆在一起,那种独特的腻人香味仿佛更浓烈了。
  付钰书看了看,又闻了闻,确实有些怆人。
  添福见主子这样,也凑上去闻。
  “皇上,怎麽这些花有问题吗?”
  付钰书摇了摇头,“没什麽,就是香味太浓了,不舒服,你将它们摆远些。”
  “浓?不会啊!”添福大大的奇怪。他将鼻子几乎是贴到了花朵上,使劲又嗅了嗅:“

真的!奴才倒觉得这香味正好,不浓不郁,浅浅淡淡。”
  “……”
  “皇上?皇上?您怎麽了?”添福轻唤著突然呆掉的付钰书。
  “添福,你……你觉得这花的味道正好?”付钰书死死的盯著他问。
  “是、是啊,皇上。”不知为什麽,添福心里一阵害怕,声音都打著颤。
  “不浓不烈?”
  “是……”
  “浅浅淡淡?”
  “是……”
  “……”
  疆住的视线缓缓的,以著近乎於绝望的速度落在了那两盆菱阑上。不同於刚送来时的浅

紫,花瓣的颜色早已变成了深紫。
  “慧妃……”付钰书终於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从前一直不甚明了的,此刻却异常清楚起来。
  为什麽妙儿会对自己突然转变态度?为什麽她会与皇後突然亲密起来?甚至……那因她

的喜爱和要求而特别为她千里寻来的菱阑花,为什麽临仙苑中却没有?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付钰书猛的仰头,闭上了眼。
  “妙儿,你竟是……”竟是那样的恨著我!
  “皇上,您怎麽了?您是不是要见慧妃娘娘?那奴才这就去给您请来。”
  添福转身就朝外跑。
  “站住!”付钰书喝住他,“不要去打扰慧妃。朕……朕现在要静一静,你下去,不许

人来打扰。”
  “皇上?!”
  “下去吧。”留下站在原地忧心仲仲不放心的添福,付钰书慢慢走进内室。
  外面,夕阳,残红。
  
  整整一夜,天寿宫内灯火通明。
  添福守在门外,一刻不敢离,宫中的太监侍女们也镇夜不睡的候著。只要皇帝不睡,整

个皇宫都无法入眠。
  第二日,罢朝。
  天寿宫中,皇帝仍未出来。这是很少有的情况。
  诸位大臣、後妃娘娘们都来了,却也全被添福挡在了宫门外。
  然後一晃又是一日。
  直至掌灯时分,里面才有了动静。
  付钰书打开门,一天一夜的未眠,整个人疲倦憔悴不少。
  “添福。”他唤。
  “奴才在。”
  “传膳。”
  “是!”
  
  天渊阁
  “把门打开。”
  “是。”
  付钰书来到了天渊阁。
  这里放置的都是只能由皇帝、或者是得到皇帝亲许後才可进入翻阅的书籍资料。里面的

东西大多年代久远,记载著历朝历代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守门的侍卫让开,负责守阁的翰林学士从身上掏出一把铜钥匙,小心的插入锁眼。
  “哢嚓”,锁开了。
  刚推开门,门上便落下一层灰尘,在空气中扬开。
  “你留在这里。”付钰书把守阁学士撇在门口,带著添福进了阁内。
  
  阁子分了三层,里面满满当当的竖著的全是高高的书架。
  “皇上,您真的要在这里找书?”添福看著头也晕了,眼也花了。
  “嗯。”付钰书轻应一声。
  “要不要奴才帮著皇上一起找?”
  添福从小跟在付钰书身边,勉强大字也识得几个。
  “不用了,朕自己来。”
  添福也不多事,出去让人弄了热茶来在旁边的案上摆好。
  付钰书在阁子里转了许久。添福那里,热茶凉了一杯再换一杯,一连换了三次,他才拿

著一本不薄的书从楼上下来。
  刚坐定,添福就将热茶送上前。
  付钰书接过,也不喝,又放回了一边几上。
  添福在旁边侍候著,眼睛不小心瞄到了书面上的几个字,却居然只有一个字认得──“

北”。
  
  冬日里,坐静了就是一个冷字。
  站著也一样。
  添福搓搓手,问要不要端个火笼子来。阁子里书多,平时不准火烛进来。
  那本书付钰书早就翻完了,可他却仍在位子上坐著,一动不动。
  听到添福问,像是才惊醒。
  付钰书一声低叹,道:“给朕拿个火盆子来吧。”
  火盆子很快送进来了。
  出乎添福意料的是,皇帝好像并不是打算用它来烤火暖身。
  付钰书将书轻轻一抖,然後丢进了火盆中。
  “皇上!”添福惊呼一声,以为是手滑落下的,伸手要去捡。
  付钰书拦住他,“就让它这样吧……”
  火舌飞快的缠上了书页,渐渐从四角将它包围,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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