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缘————聿桥
聿桥  发于:2009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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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宗卿正捧著母亲的照片在怀念,柳望潮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一个回来,便走过去揽住柳望潮的腰,将他摇晃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道:"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
柳望潮只觉一阵头昏脑涨,直到身体触到柔软的床才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
白宗卿把柳望潮扔到客房的床上後也觉得自己的头沈重起来,不经多想便也躺上了床,痛苦地揉著作痛的太阳穴。
柳望潮无意识地低喃著,到最後竟哭泣起来,白宗卿头疼得厉害,只觉得哭声烦躁,正打算训斥他几句,却听到他凄凄惨地叫了一声:"妈......"
白宗卿顿时没了脾气,用手指揩去柳望潮睫毛上的泪花,那温热的液体让他莫名地情不自禁起来,伸长手臂将不算瘦弱的男人拥进怀里,低声哄道:"别哭了。"
柳望潮打了一声酒嗝,觉得燥热难当,便去解长衫上的对襟扣,露出脖颈和锁骨,蜜色肌肤上覆盖著一层薄汗,风一吹便觉得极凉爽,无意识地在白宗卿耳边发出一声低吟。
白宗卿是个情事玩家,这样的挑逗哪里经受得起,况且他本就有意要玩弄柳望潮,如此一来,倒真是一桩顺水推舟的好事,於是将柳望潮敞开的领口一扯,也不管扣子是否被扯掉,露出柳望潮修长的男性躯体。
因有些酒醉,白宗卿连做些前戏的耐心都没有,剥光柳望潮便将他翻身过来,双手分开紧实双丘,将自己置身而入。
柳望潮被体内撕裂的疼痛惊得睁大了空洞的双眼,四肢挣扎著叫唤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他无法确切地感受到疼痛是来自哪里,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在挨母亲的板子。
这场双方都不清醒的性事很快便结束,白宗卿浑身无力地压在柳望潮背上,酒精和餍足感作祟,他闭上眼便发出均匀的呼吸,而他身下的柳望潮更是早他一步昏死了过去。

 


6

这日傍晚,柳望潮从梦中惊醒,没有想到这一清醒却把自己推入另一场更为可怕的噩梦之中。这房间的窗户偏向东南,一轮沈落的红日衔挂山头,窗户正照得通红耀目。他就著墙上挂的大镜,看见自己与白宗卿交叠在一起的身体笼罩在红光之中。
之前的记忆全是一片模糊,柳望潮此刻只感到彻骨的疼痛,分不清是来自体内还是体外,白宗卿熟睡的身体将他压得呼吸困难,他却连推开的气力都运不起来。
柳望潮试了很久都无法将白宗卿推开,颤抖的唇吐出颤抖的声音,道:"三爷醒醒......"
白宗卿皱了下眉,咕哝道:"别吵我。"
柳望潮再说不出话来,闭上了眼,浑身颤抖得厉害。
白宗卿耳边一清净倒觉得奇怪,睁眼看见柳望潮闭目锁眉的脸,细细的汗珠缀在他的鼻尖上,说不出的可怜相。白宗卿先是惊讶,再一回想,这才忆起那场荒唐的性事,连忙起身离开柳望潮的身体。
被蹂躏过的地方红肿不堪,白宗卿退出时带出些红白液体,目睹这一惨状,饶是他这样的玩家也不禁羞愧地红了脸。
白宗卿看了看柳望潮的脸,道:"你没事吧?"
柳望潮咬著牙缓缓一点头,道:"衣服,我的衣服......"
白宗卿连忙拣了地上的衣物盖到他赤裸的身体上。照理说酒後乱性也好,真心戏弄也罢,他根本不该感到愧疚才是,可是莫名的,他就是一阵心慌。
柳望潮穿上了衣服便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白宗卿见状便上前扶住他,急道:"受了这样重的伤,你还要上哪里去?"
柳望潮推开他,颤声道:"我该回家了。"
白宗卿忙道:"好好好,我送你回去。"
柳望潮道:"不劳三爷。"
白宗卿怔住片刻又追了上去,道:"你这样闹什麽脾气?我们......只是喝醉了而已。"
柳望潮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犹如被箭击中,脸色瞬间刷白,惨然道:"请三爷别再说了,一切......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白宗卿听了有些不高兴,心想这话把自己也贬低了下去,顿时没了声音。
柳望潮蹒跚著走出别墅大门,此时红日落到尽头,一点余光照著他凄惨身影,不由苦苦一笑。
白宗卿恼怒著柳望潮的不识抬举,重重将门关上後便去了洗脸喝茶,闹了半天,心里却一直不安分,左思右想的都是那个伤势严重的男人,到最後,他还是开汽车赶了上去。
白宗卿出门的时候已经黑了天,半残的月渐渐上升,柳望潮独自一人的凄凉身影在苍白月光下缓慢前进,依他的速度,怕是走了整整一夜都未必能够到家。
白宗卿将汽车开到柳望潮的身边,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焦急道:"你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让我送你回去罢。"
柳望潮只当没有听见,踉跄了一下又继续往山下走。
白宗卿怒道:"柳望潮,你这是在找死!"
不管白宗卿如何劝说,如何威胁,柳望潮都不去理会,坚定地朝著他的方向走去。
白宗卿怒不可竭地停下汽车,然後上前拽住柳望潮的手臂,道:"你这是什麽态度?我好言好语地请你上车来坐,你不领情便罢,摆这样一张脸给我看做什麽?"
柳望潮这才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发觉这个人的存在,道:"我说过不劳三爷的。"
白宗卿气红了脸,辩驳道:"说过又如何,你认为你这样子能自己回家去吗?"
柳望潮道:"能不能不是三爷说了算的。"
白宗卿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甩了柳望潮的手自上车去,车灯在柳望潮身上亮了一阵便渐渐远去。直到!!声消失,柳望潮发软的双腿终於逞强不住,人一软瘫坐在地上。
这一夜的月色竟是格外的凄然。
柳望潮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待到进了城後便唤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家中而来。强颜欢笑著安抚了小妹,这才有机会爬上床喘息一阵。躺了良久,柳望潮恢复了些许体力便赶紧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倒了暖水瓶里的水清洗下身,忙完一切,痛得满身大汗。本以为躺一晚便过去了,不想半夜里竟发起烧来,一时之间病来如山倒,好好的一个人竟在床上躺了数十日才康复起来。
後来柳小妹多次提及这一晚,柳望潮都避而不答。匆匆半个多月过去,除了留下起风时会咳嗽的病根外,柳望潮的日子依旧,有些人有些事都被他尽力遗忘在深处。
这时候,尽管秋风拂黄了满林绿叶,但是山里长的野花,黄的紫的,开著那一球一球的小朵儿,也可爱动人。柳小妹见了秋色美好便提议要去香山游玩,柳望潮多次劝说无效也只好按了她的意去。
再次踏上香山,柳望潮仍是有些止不住的颤抖,直到握住小妹的手才觉得一股股暖意回到体内。一番游玩之後,兄妹二人在旅馆露台暂作休息,柳望潮让茶房送来一杯热茶一杯冷饮,对小妹笑道:"这天气还不十分凉,便让你讨一回便宜。"
正当兄妹二人对著景色说说笑笑,一道白色身影步上露台,柳望潮无意望去,竟是一身白西装的白宗卿,心里一慌,顿时打翻了手边的热茶。柳小妹惊呼一声,忙用手帕去擦柳望潮衣服上的湿迹,正是这声惊呼让白宗卿发现了他们。
柳望潮急忙拉起小妹的手,道:"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学,我们还是回去罢。"
白宗卿看见柳望潮的时候本打算佯装不识,可见他竟牵了一个女子的手匆忙离开,心里念头还未转过来,双腿先朝柳望潮他们走了过去,挡住了他们离去的路。
白宗卿微笑道:"好久不见啊,望潮。"
柳望潮自是不想理会他,无奈小妹在场,生怕秘密被揭穿的他只好叫了一声"三爷"。
白宗卿道:"既是相遇便一同坐下聊聊。"
柳望潮道:"不了,家中还有事,不便多留。"说毕将痴痴望著白宗卿的小妹拉出了旅馆露台。
偶遇白宗卿以後,柳望潮渐渐发觉小妹的不同,放学晚回家的次数多了,还时常带些小首饰和新衣服回来。因怕贸然质问会伤了小妹的心,柳望潮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有一日他也晚了回家,在巷口看见了那辆熟悉的汽车,更震惊的是,他的小妹竟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
柳望潮冲了上去,不去看车内的另一个人,只把自家妹妹拉回了家里,柳小妹自知有错,一路低头不语。柳望潮将小妹关进了房间,然後踏出大门口来,白宗卿正站在月下对他微笑。
柳望潮道:"三爷,求你高抬贵手罢。"
白宗卿笑了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我并没有做些什麽,只是看她可爱,忍不住想照顾她而已。"
柳望潮认命道:"三爷有什麽不满只管对我来,别对我妹妹下手。"
白宗卿一脸冤枉,道:"你怎麽把我说成这样可怕,我无非就是把你妹妹当成我的妹妹,你知道我只有上面一个姐姐。"
柳望潮没有争辩什麽,只道:"三爷的好意我代小妹谢过,这样的福气不是她配有的。"
白宗卿笑道:"这可不像是一个兄长说的话。"
柳望潮道:"无论如何,请三爷别再找她了。"
白宗卿去招惹柳小妹不过就是想引起柳望潮的注意,既然柳望潮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便痛快道:"既然你这个大哥不放心,我也不自讨没趣了。"随後将一直提在手上的东西递给柳望潮,道:"这是我送给令妹的最後一份礼物。"
柳望潮本不想接,但为了尽快打发他走,便伸手拿过。
白宗卿留下意义不明的笑容消失在柳家巷口,而柳望潮回到家中,在彻亮的灯光下才发现他拿回来的竟是那个装墨砚的盒子,而盒中自然是他卖给了白宗卿的家传墨砚。

 


7

白宗卿将墨砚赠还柳望潮之後便觉得心里塌实了许多,并遵守诺言不再去招惹柳小妹,空出许多时间来的他便时常约了一帮好友去喝酒跳舞,为怕父亲追究,他还捏造了个谎言,说是和朋友在探究中西文化的不同,每日顶著这个谎言大摇大摆地出门去。
转眼又到了聚会的礼拜三,此次的主办工作落在了白宗卿身上,他很痛快地将布置工作吩咐给身边伶俐懂事的听差。客人到来时见到院子客厅走廊里摆设有秩的芍药花盆,无不啧啧称奇,说是白家家业大,连栽种的芍药花都要比人大上许多,貌更鲜豔。
参加聚会的朋友凑在一起自又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其中有些面孔还是昨日才一起喝过酒跳过舞的,白宗卿百无聊赖地晃了晃手中的葡萄酒,想起某个男人喝酒的模样,不由扯唇露笑,再一定神,身边的苏少爷已经唤了他好几声。
白宗卿斜眼看他,笑道:"你不去同他们聊天,跟我腻在一起做什麽?"
苏少爷挨近他,圆润妩媚的眼睛泄出哀怨的神情,道:"你这几日怪怪的,看得我心里不舒服。"
白宗卿道:"是你多心了。"他们之间确是有些"过人"的交情,偶尔相好一次倒也无妨,可他最烦对方不干不脆,说了这话後便冷起脸来,苏少爷晓得他性子,自然也识趣地不再开口。
聚会正到高潮,其中一个宾客谈到他近日交上的外国女朋友,大夸其金发碧眼,身材姣好,听得在场男士──除了无聊的人和哀怨的人之外──都羡慕不已。就在这时候,聚会小厅的门被推开,走入两个谈笑的女士,一个著剪裁合身的紫红旗袍,一个著雪白西服,露出两截藕似的手臂来,白宗卿一下子便惊呆了。
旗袍女士"哟"了一声,道:"我不知是老三在此宴客,打扰了。"说罢便拉著身边的女士离去。
白宗卿忙道:"大嫂留步。"脚步匆匆走了过去,然後关上聚会小厅的大门遮挡一众觊觎的视线,跟她们站在门前交谈,两只眼睛不留空隙地打量著西服的美丽小姐,偏生这小姐也不似一般姑娘拘谨,大大方方地让他观赏,唇边还衔著一抹迷人的微笑。
旗袍女士亦即白宗卿的大嫂,见他二人眉目传情的样子,暗里一笑,轻咳一声道:"老三你叫住我是做什麽呀?"
白宗卿这才从惊豔中回神,笑道:"我这不是多日没见著你,想和你打声招呼麽。"眼波一转落在年轻的女士身上,道:"这位是?"
不待白宗卿的大嫂介绍,西服女士笑了一笑,道:"我来白府也有些日子了,时常听表姐说到三爷,今日才有幸一见。"
白宗卿笑道:"你这样说也不知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就把它当成是夸奖好了。"
大嫂道:"这是我的表妹沈丽娜,从英国回来找我玩的,老三你整日不在家自然不知道。"
白宗卿道:"原来是密斯沈,难得来住,一定要玩得尽兴。"
大嫂抿嘴笑道:"尽不尽兴我就不知道,可整日闷在我的小屋里,我想她一定不高兴。"
沈丽娜笑道:"我哪里有不高兴,你不要乱猜。"
白宗卿接到大嫂丢来的眼色,忙道:"密斯沈怕闷的话,我可以当一回导游带你四处玩玩。"
大嫂道:"对对对,老三对吃喝玩乐最有研究了。"
沈丽娜看了白宗卿一眼,道:"我是怕三爷忙不过来。"说著,用小巧的嘴撇了撇紧闭的门。
白宗卿道:"这你就说错了,你可问问大嫂我是不是全家最闲得下来的闲人。"
大嫂自是推波助澜地掩笑点头。
沈丽娜脸上两只甜蜜的酒窝对著白宗卿一展,道:"那就麻烦三爷了。"
之後数日,白宗卿便陪著沈丽娜逛颐和园,游西山,把整北京城好玩的去处都踏了一遍,两人也借此缘故慢慢发生恋爱。沈丽娜这类开朗大方的女性,是白宗卿从未遇上的类型,因而难免心动,想要稳定下来,抛开纸醉金迷的玩乐生活。
开头刚几天白宗卿很是幸福满足,渐渐便觉得有些缺了什麽,这时候他父亲听说了他和沈丽娜交往的事,他本以为父亲会反对,没想到竟是大力支持。白老爷子说沈家的家世很好,配得上他们白家,而且沈丽娜是出过国的人,对白宗卿将来也有些好处。
白宗卿听得不以为然,不想他父亲竟又提出要让他和沈丽娜一起去英国读书。说实话,白宗卿早就有些意思要出去玩玩,以前苦於没有机会,现在他父亲因有沈丽娜做伴而同意他出去,他自是高兴得很,可是高兴余後却有忍不住一阵不安,莫非他这一生就注定了沈丽娜吗?
白老爷子很是雷厉风行地决定了一切,沈丽娜的归国日期定在来年三月,他便要白宗卿也在那时候一同过去。白家虽是一个文明家庭,但免不了有那些世袭的旧家庭规矩,因此在父亲决定的事情上,白宗卿没有任何可以说不的权利,只能一切听从。
这日沈丽娜表姊妹相约去巴黎公司买东西,因出门前白宗卿大嫂笑话他们这对情侣是分不开的鸳鸯,白宗卿便说不一同去了,正好偷个闲,沈丽娜听罢便用拳头在他背上轻轻敲了一下,甚是甜蜜。
送走了沈丽娜和大嫂,白宗卿在书房中看了些电影杂志,因他很是热爱电影,故收集了不少这方面的杂志。下午一点锺,苏少爷前来拜访,白宗卿只顾看杂志,并不多去理会他。
苏少爷道:"宗卿,听说你跟密斯沈要订婚?"
白宗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苏少爷咬住下唇,道:"什麽时候?"
白宗卿抬起头来,见他凄楚可怜的神情,不由软下语气,道:"一切由我父亲做主,我并不清楚。"
苏少爷拉住他的一只手臂,泣道:"那我......我该怎麽办?"
白宗卿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话音未落,苏少爷摔开他的手冲出书房,下楼时登登的皮鞋声像是要把地面踩出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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