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第二部之浮光掠影
1月4日,我送别莱欧特继续服兵役于弗伦宇宙港.
现场肉麻之极,莱欧特他深情款款的捧起我的脸,深邃的目光盯的我脸直发烧.我极力想挣脱他的视线未果,只好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盯着他.
当时气氛那叫一个诡异,我们谁都没说话,只听到心脏怦怦的跳动声.
半晌,他无比温柔的说:”老师,你要保重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送行的路上你都说了47遍了.
“不要老是窝在宫里,要出去走动走动.要不然抵抗能力会下降的.”
如果你现在肯把你的手放下,我会考虑的.
“要好好珍惜自己,不要做傻事.”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斜睨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才是老师阿?”
他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笑容好像带了点悲伤的成分.我还没来的仔细鉴别,冷不防他他的俊逸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我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唇上有着温热的触感.
!!!这臭小子,竟敢偷吻我!!!
此仇不报,誓不为师!!!
我的左脚已经上好了发条,准备在他的下身狠狠的来上一脚,让他好好明白什么叫作尊师重教,有人的笑声传过来,我醒悟过来,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宇宙港!如果真来这么一脚,我铁定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为了不出风头,我恨恨地把腿放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你回来怎么收拾你!
我正在打算着,皇太后已经走了过来,她满怀慈爱的把莱欧特脖子上的围脖紧了紧:”孩子,你放心去吧.”
“母后!”莱欧特似乎很感动的样子,握住了皇太后的手.
“一切有我,宫里的事给你照顾得好好的.放心吧.”
“谢谢母后大人.”
….皇太后的视线不知怎么又转向了我,我暗叫不妙,果然…
“你的老师也给你照顾的好好的.好好去服兵役吧.”
“谢谢母后,这样我就放心了.”他吻别了他母亲后,转身上了飞船.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突然变成了他们两个人都要照顾的小孩?!
我面部神经都快抽筋了,今天果然诸事不顺,早上我就听到了乌鸦的叫声(虽然弗伦不产乌鸦),好像还在花园里看到了黑猫?(弗伦也没有黑猫).
真是天旋地转惊天震地昏天黑地.
我全身无力…
回到皇宫里,我还在琢磨那一对母子的对话,有问题!有大问题,就凭我的敏锐的直觉,一定有什么事不对!我习惯性的打开日记本(我这个人有个习惯,无论发现什么都喜欢记在本上,以便日后翻阅),写上的自己的疑惑.
记下后,将日记本扔到抽屉最里面.我站起身,伸伸懒腰.今天真是劳心劳力阿.我得补补觉.
刚刚爬到床上,我的意识正在渐渐模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窗外说话.听声音好象是一对情侣.我没有偷听人说话的爱好.当下翻了个身,背朝窗户,继续睡去.
谁知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渐有越来越那个的趋势,我叹了口气,看来又想不当电灯泡,又睡好觉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对着窗外吼上一句.
我刚刚运足底气,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女人的声音一下子把我的睡意都赶跑了.
“你知道吗,那个f组的卫队长辞职了,可惜他前程那么远大.听说有希望被提升为总队长呢.”
“那可是一步登天了.”这是个男的声音,声音里有着羡慕和嫉妒.”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语气里有着微微的不满和戏谑.
“谁会看上他啊?”那个女的也有些不高兴了,”我跟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兵,那时候有多少人追我,我都没理.再说那个人冷冰冰的,跟个冰块似的.平时又不说话.听说他以前不这样的.真是人一有点风头就开始甩派.我才不会看上那么肤浅的男人呢…”随着脚步声,说话声音渐渐远去.
我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悲伤像一只利箭,毫无防备的穿透了我的心.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介绍她和莱欧特认识…
看来这下是睡不着觉了.我无精打采的把被子叠上,坐在书桌前沉思.
那五个人死后,我借口离死人的地方太近,夜里害怕,又搬回了原来的住处.莱欧特也以接二连三的发生杀人事故为由,为了保证大家安全为由,几乎是强行地将所有小姐都送回了她们本来的星系.那几天宫里可谓是一片哭声.到处都是愁云惨雾.就连接连死了6个人,都没看到她们那么难过.
那个案子果然被淹了.其实真要仔细的调查起来,是不可能不发现真相的.但是毕竟是丑闻,涉及越深越可能带出来更多不好的东西.莱欧特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选择了息事宁人.全道罗星系一样也获得了巨大的物质赔偿.国王在看到那些物资的眉开眼笑的样子,连我这个没什么感觉的人也觉得恶心不止.弗伦对外宣布是强盗事件,莱欧特派人找了一个已经判死刑的囚犯,在答应了照顾他的家人的要求后,那个囚犯就承认了犯下六条人命的杀人罪,被处一级谋杀罪处死了.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我看到希言的尸体还是不禁有些动容,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来没有恨过她.现在她已经死了,尸体却还要被运回她最讨厌的继父的王宫的旁边的陵园埋葬,对于她一定是件不开心的事吧.我恻隐心顿起,跟莱欧特提出要把她的尸体埋葬在花园里的那个她最喜欢的喷泉的下面.
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怪异且不合道理.莱欧特会感到奇怪的是应该的.但是莱欧特在听了我的要求,那种看着我的眼神还是让我有一种事情已经败露的感觉了.在他咄咄逼人的视线下,我不由咽了好几口口水,对自己说不行就算了.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问题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他慢慢地开了口,”我相信全道罗那里没什么问题.倒是老师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请求阿?我记得你不是个爱惹事的人.”
我暗叫糟了,可是事已至此,再怎么说也要把场面撑下去,我勉强的说道:”她帮过我一些小忙,所以我们的关系处的还不错,我经常在那个喷泉那里看到她,猜到她一定会喜欢这个地点.如果太麻烦了,就算了吧.”
他点点头,”原来对老师你有恩阿,怪不得.我也听说她是国王的继女,平时与她的继父处的关系不好.等我和国王商量一下,再告诉你回音吧.”
“谢谢,”我不由得说,看到他又把视线转向我,忙补上一句,”我想她也会很高兴的.”
那天下午我去花园转了一圈,晚上莱欧特告诉我,国王已经同意了,他马上就派人将希言的尸体在喷泉处下葬.
深夜我睡不着,我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险棋,现在莱欧特似乎有点察觉了.他一向聪明过人.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他也知道希言不是国王的亲生女的事情.那么希言告诉我的她受到性虐待的那些事,莱欧特保不齐,不,是一定知道的.其实他是一个皇帝,当然会知道一些我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我只是吃惊于他说到此事的平静.看来我这个学生,要比我想的有城府多了.
我又想到,我在希言死前的反常表现,希言死的第二天睡在不是我平时住的房间里,希言死后的为她求葬.如果联系在一起,是不是也能推出些什么呢?我惊出一身冷汗.可是一般杀人犯是不会给受害者求情吧?
我又想到莱欧特要把这个案子淹了,虽然在政治生活中,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这次这么快就决定淹掉这个案子,还是太快了.莱欧特即使决定要淹掉这个案子,也应该在全面了解实情之后,我感到毛骨悚然.难道他在3天内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
我不担心他会把我怎么样.如果想对付我,他随时都可以对付我.我还能吃穿不愁的在王宫里天天转悠?而且对我也没有防备,他和皇太后的房间除了他们自己的指纹,就只认我的指纹和虹膜,连皇太后想去莱欧特或莱欧特想去皇太后的房间,都不能像我一样想进就进.在莱欧特一次生病发烧后,我在三更半夜就经常溜进他的房间,注视他沉睡的脸,试试体温才离开.
我感到害怕是因为,我害怕他和皇太后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我以前的作为我通过别人知道一清二楚,但是在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的做人,甚至懦弱的让人瞧不起,我不愿他们知道我骨子里还是那个不择手段的人.
我想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这样一个或几个人,他的微笑会让你有勇气面对全世界的冷遇,指责和唾骂,而他一个怀疑的眼神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生不如死.
我觉得冷汗一点点渗出来.
可是第二天,看见莱欧特,他好像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还是以前一样,虽然他最近显得心事很重.我们谁也没有对于那件事多谈.
今天的对话又揭开了我的记忆.
玛丽的男友就是那个f组的卫队长.
自从玛丽死后,他一直非常消沉,可是我和莱欧特有目共睹的.也许是为了补偿,莱欧特后来总是不动声色的重用他,比如让他担任皇太后的侍卫,也许是借此来给他制造提升的机会.我没想到的是,他会在报仇后就立刻离开王宫,明显留在这里会有更好的前程.看来之所以会在这个伤心地继续任职,也是为了给玛丽报仇吧.
我对他充满了敬意和同情.同时也感到说不出的轻松,只要他一走,即使莱欧特察觉这件事,也不会有证据了.
我祝他一路顺风,同时也感到遗憾----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唉,我又要说那句话了,就是我又恢复了过去的闲散无聊.又开始了吃饱饭就睡觉的习惯.
皇太后也开始看不下去了,她向我抱怨着:”子亮,你也太懒散了.这样下去可是会短命的.我也不好向皇儿交代阿.”
……
我承认我就是拿皇太后没辙,所以我现在天天在花园里劳动---挖个坑再把它埋上.
白天出了一身汗,晚上确实睡的比较香.
于是我做恶梦的机会也大大增加了.
我好像回忆起一些小的细节,比如说我以前经常跑到弗伦大学的后花园去学习弗伦语.比如我不喜欢吃弗伦一种特产的食品,每次吃的时候都会挑出来扔掉,比如我自杀喜欢用割腕的方式等等…
有些是我从别人哪里知道的,这次在梦境里又得到了确认,有的是我嫌丢脸跟谁也没说过的事,无不让我感到十分熟悉.
我开始把它记在我的日记本里,后来太多了,有时一天就要记上10几条,后来我就把他们都输入电脑里,然后用专用的记事软件进行整理.我同时也把自己收集那么多年的资料同时输入电脑,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条条的比较.
在莱欧特走后我再也没什么正事了,于是就天天翻看记录,我猜想是我这样的思维和行动更加刺激了我的大脑,我现在做的梦有时已经能连贯起来了.
这样下去是很有害的,我告诫自己,可是我也知道这是无法摆脱的,就好像一个瘾君子抵挡不了毒品的诱惑.我好像一个好学的少年看见书本那样,又好像是一个贪婪的海盗发现了一张藏宝图那样.
我不久就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皇太后很快发现了我的异状.她询问我.我也和盘托出.这样她大吃一惊.当时她正拽住我的手,也许她没发现,她的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地陷在我的肉里.
“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了吧.”我浅浅一笑,”我觉得不重要,就没说.”
“怎么不重要?”她很生气,”你的身体不好,就要早说.正好这两天因为我有点失眠,找了一个催眠师,水平是很高的.你也来看看吧.”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又变的淡淡.
“没用的.”我看着她说,”其实我私下里已经找过催眠师了.”我说得也是实情.
“他怎么说?”
“他说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因为第一次催眠的基础并不牢固,而且这些年的不断加强已经接受了太多不利的因素.就像一台电脑,如果磁盘碎片太多,就不能正常运行了,甚至死机.”
这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连皇太后这样的久经世事的人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叹了口气,决定化繁为俭:”他说,如果在这样催眠下去,不利表现很可能就在某次催眠过程表现出来.”
“会有什么不利表现?”她很紧张的看着我.
“最轻也是变成重度痴呆,最重是成为植物人,长眠不醒,最有可能的是变成精神病.”这不是那个催眠师的原话.他实际说的是:”一旦发生就会出现脑死亡.”
皇太后愣住了:”会有这么严重?”
我点点头.
我没想到她会哭,在我的记忆里我对于她的眼泪从来没有印象.现在她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见眼泪一滴滴的从她那一贯微笑的眼睛里流出来.我十分震惊,冲上来抱住她:”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我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没有别的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