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蝶之蝶恋[冥域篇]————纵寒鸢
纵寒鸢  发于:2009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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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出现了我们两哀怨互瞪的场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能进入异空间的机会可不多,我们先四处看看吧。 ”我打破了沉默。

“我们……还出得去吗?”和我的轻松不同,沈靖逸十分紧张。

“不知道啊。”我随意捧起地上一滩软绵绵的云朵,捏了捏,好软好凉哦。

“不知道??那你怎么还能这么轻松?”他脸色铁青。

“着急也没用啊,”我把云朵递给他:“越是遇到不熟悉的状况,就越不能着急。心平气和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状态。”

“……”

沈靖逸若有所思,不再答话。

我们在原地做下记号,一路向东前进。

不愧是传说中的幻非幻,这里的景色亦幻亦真,美妙无双,诡异无比。

例如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如画仙境。

水,是蔚蓝的水。树,是碧绿的树。这当然没什么奇特之处。奇的是水波荡漾,只有手掌深浅的水却是浮在空中,如一条细薄的腰带,成圈状柔柔的环住一座小小的岛。说是岛也不恰当,因为那里长宽均不超过两丈。就在那么一点大的地盘正中间还长了一棵四五个人才能合抱的树。那树极高,抬头望去竟不见顶端。

我好奇的倘过环绕小岛悬空清水,这水悬在人半腰处,只有手掌深浅,人倘过去竟真的只有腰部湿透,下半身完全不沾水滴,当真有趣。

“快过来。”上了岛的我向还在观望的沈靖逸挥手。

他左瞧瞧,右看看,终于眼一闭,牙一咬,朝水里走去。那水不过三尺宽,可我等到腰间弄湿的衣服都快干了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他。而且还是一上岸就呆住了的他。也难怪,岛中央那棵一棵玉树着实罕见。整棵大树从树干到枝叶全是上等的美玉做成的,光滑细致,绝非凡品。

“这……真是……” 沈靖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快把嘴闭上吧,”我好心的提醒他:“你好歹也是个皇帝,要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可是他的嘴张得更大了,惊恐万分的看着我身后。“未、未阳……”

怎么回事?察觉到不对,我赶忙回头……这下,连我也惊得张大了嘴——

原先悬浮在空中的水开始倾斜直至完全竖直,随后就像倒立的水罐一样,看似只有一点的水竟像瀑布般倾泄而下,水势之猛有如蛟龙横天!我们刚刚走过的土地在一瞬间就被淹没了,一眼望去整个空间内竟只有我们所站的小岛是唯一没被淹没的陆地!

我和沈靖逸对视一眼,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会游泳吗?”

“不,我不会。”

“……真巧,我也是。”

我俩互相握住双手,深情演绎“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画面。

然而现实是在我们废话之际,水已经把可怜的小岛淹了一半了。

“怎么办?”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我只能暗恨当初仗着自己擅长水系法术偷懒不学游泳,搞得在灵力失效的异空间遇到淹死的危险。

“要不然我们上树吧!” 难得沈靖逸说出了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只是……看着光滑无比的巨大玉树,我无言了。

啊啊啊啊啊!我暴走!是谁这么腐化堕落,连棵树都作成玉的啊,这种浪费人民的血汗钱的行为是多么可耻啊(作者插花:未阳已经气昏头,完全忘记幻非幻里的东西全是用灵力做出来的了= =|||)!更可耻的是这种行为严重阻碍了我和沈靖逸的逃命!(其实这才是重点!)

“啊!” 沈靖逸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在我暴走的时候,水竟已涨到了沈靖逸脚下,那水已不复起初的蔚蓝清澈,变成了比夜空还要深邃的黑色,水面在不断暴涨的同时沸腾般涌出无数水泡,看上去有如滚水。

“怎么?烫到了?”我赶忙扶着他往后退了几步,查看伤势。没想到,沈靖逸刚刚接触到黑水的右脚竟霎时间结出了冰块!

就算会游泳也没用了,泡在黑水里保证立刻变冰雕。

只有上树一途了。

这时候,我……又开始悔恨了……悔当初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今早偷吃妮妮新创作的点心,不该在偷吃了点心以后又偷喝了妮妮新创作的药草茶,结果……点心和药草茶里面含有的药物成分一综合,居然产生了短时间内抑制内力的效果。

现在,我自己运用轻功上树逃命都成了痴心妄想,何况还拖了个受伤的沈靖逸。

天要亡我啊 >_<

10

“未阳,快上树!”

我只听见沈靖逸一声疾呼,身体便被一把抱住腾空而起,脚尖离开地面的一刹那,刚才所站之处已被黑水覆盖!沈靖逸居然在危急时刻将我抱住举高免于沾染黑水,而他自己的膝盖以下则完全没入了水中!

“还愣着干吗?快上去!”我从来没有听到他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说过话,下意识的贴紧树干想要向上,可是……他该怎么办?

我回头望着他,在一片黑色的混沌空间中,只有他的微笑像夜空中的一点星光,微弱却又温暖。耳边只剩下水波拍打的声音,和他急促的心跳声。

他苍白着脸,牙齿都在颤抖,依旧勉强的笑着。

“未……阳,快、上、上去……”

“那你呢?”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怕他自己突然松开。

“我动不了了……”

我的视线落到他的腿上,他的膝盖处已经结出冰块,确实走不了了。

“快!”他又用力把我向上推了一把。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知道沈靖逸未曾学武,他的力气并不大,然而他这一推却异常的坚定有力——尽管我感觉得到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未阳……你要活下去……至于朕……像我这样没用的人,也许早些死了反倒对大家都好……”他的眼神凄凉而又寂寞,脸上却挂着解脱般的微笑。

心中又惊又痛,思绪乱做一团,唯一确定的是我不想让他就这么白白送命!厌世也好,解脱也罢,爱死不死是他的自由,只是我不准他给了我份人情就死,就算要死也要等我还了他刚刚救我的人情才行!

“啪!”我抬起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既然这么没用就好好活下去,等做点有用的事再死啊!没用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没用的鬼!”说罢不等他的反应,放开树干,身子轻巧一转,在下坠之际左手撑住沈靖逸的肩膀将其作为跳板,借力纵身向上一跃——此刻我的内力无法发挥,加上沈靖逸的高度跳起来也只有一丈多一点,但这已经足够!

暗自计算好达到最高点的地方,我趁身子还未开始下落,右手一挥,一条细长的丝线已从袖口灵蛇般飞速窜出,绕住沈靖逸的腰部,同时放开右手丝线线球,将其奋力向上抛至离我跳跃的最高点仅有三尺却让我可望而不可及的玉树树枝处。

线球绕过树枝后立刻飞速落下,而我的身子已经开始下落。失去人的掌控的线球不再保持球状,迅速下落的同时散成了线状,直直的追上了下落的我。

就是现在!我调整好身体的姿势,用力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如同救命稻草的丝线——

现在我和沈靖逸就成了挂在树上的人体滑轮。当然既然成了滑轮,沈靖逸脱离水面迅速向上就代表着我迅速的下落。

“未阳——!!”凄厉的喊叫从上方传来,竟带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我从来不是个爱逞英雄的人,也没想过要为了还他一个人情而牺牲性命,只是听到那声凄厉的喊叫,连我也不免心中一紧……

不过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左手缠紧丝线利用其中的小机关又将其卷起来,右手摸出腰间小刀“鸣雪”,狠狠向玉树树干扎去!刀与玉的碰撞迸发出“吱嘎”的杂音,毕竟是光滑无比的玉树,“鸣雪”虽利却无法深深插入其中,我握住刀柄,一路向下滑去!

抬头望去,沈靖逸已经安全到达树枝上,他双脚无法移动,只能半爬着,然而他依然用力缠住丝线,努力顶住我下落的冲力。

“嘶嘶——”玉树被“鸣雪”划出的刀痕在我的体重的帮助下越来越深,我下坠的速度也在“鸣雪”的帮助下渐渐减缓……

终于,在我完全停止下坠的同时左手亦是一紧——此刻**着左手丝线的拉力和右手握住刀的撑力停在了树干上,而黑水已在离我的双腿不到两尺处!

当真好险!

沈靖逸是个伤患,作用实在不大,等到他把我拉到树枝上,我已经经历了好几次险些被黑水淹没的危险了。不过每次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倒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急,拼命拉扯着丝线,呼喊我的名字。

当我爬上树枝时我们两人都已筋疲力尽。可是无情的黑水是不知疲惫的,眼下它上涨的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但还是涨至离树枝不远处了,连稍做停歇的时间都不给我们。

我叹了口气,对沈靖逸伸出手:“再坚持一下吧,我们继续。”

沈靖逸满脸倦容的点点头,肩膀动了动,似乎想要把手伸出来,又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手藏到了背后。

这是干吗?我突然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也变成了乌青色,难道……

我身体一晃,像是站立不稳就要从树枝上摔下去。

“小心!”尽管沈靖逸双腿无法行动,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向我扑过了,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衣袖,雪白的衣袖立刻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流淌……这下我全明白了。

丝线的细是个优点,但同时也是个缺点。细长的丝线方便携带使用,可是由于它实在太细,在拉扯的时候容易使人受伤,我长期使用丝线自然早有准备,在手腕处戴了护腕,可是沈靖逸没有,他的双手被弄得血肉模糊,手掌处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虽细但深,一条条深陷骨肉。

难为了这个皇帝,为了不让我发觉,居然一直忍住痛苦,一声不吭。

我心中大感意外,沈靖逸今天的行为大大超出了我对他的认知。在我看来最是无情应属帝王家,没想到他居然作出了牺牲自己保全我的举动;在我把他送到安全的树枝上后他又拼尽全力帮我度过危险,不惜使自己伤痕累累;为了不让我担心,还故意隐瞒受伤的事……这人,也许真的不错……

“我……” 沈靖逸面露尴尬之色:“……我真的很没用……对不对?”

“对!”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这下沈靖逸的脸已经白的像宣纸了,身体摇摇欲坠。

“不过……”我支住下巴,摇头晃脑:“废物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至少没有你,我上哪里去找跳板啊!”然后冲他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他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摇摇头,苦笑道:“未阳啊未阳,你还真是……”

有了第一次配合的经验,我和沈靖逸的默契越来越好,逃命虽然狼狈,但总算在不断往树顶去的过程中保住了性命。

玉树虽高,还是有尽头。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已经到了树顶,此处仅够一人容身,我们只得抱做一团,挤在树顶。若是水再往上涨,我们只怕也别无它法了。

好在现在水面离我们尚有一丈的距离,留下临终遗言的时间还是有的,我苦中作乐的想。

“未阳……”湿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朵上,激得我一阵鸡皮疙瘩乱跳,无奈空间太狭小,无法离他远一点。我想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靠得这么近,于是心胸宽大的原谅了他。

“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我肯定葬身此处了。” 沈靖逸一脸虔诚的感激,搞得我不好意思告诉他,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我们就都得葬身此处了。

打了个寒颤,我搓了搓双手。黑水本来就是寒性,不断散发出寒气。我向来畏寒,平时有内力护体当然没什么大碍,现在在这么天寒地冻……不,是天寒水冻的环境里,真有些要命了。

正在手脚冰凉间,一双温暖的手环住了我的肩,将我拥入了怀中。树顶空间狭小,我和沈靖逸本来就紧紧挨着,他个子又比我大,现在这么一抱,我自然完全陷在了他的怀里。

我稍微挣扎了一下,耳朵就又遭到了热气的侵袭。

“别动,让我好好‘报恩’嘛。”语气有几分温柔,又有几分无赖,拥住我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让我失去了拒绝的理由。

我侧着脸,靠在他的胸前,倾听着我们两人时而相符,时而相错的心跳,对方浅浅的呼吸是这里唯一带了希望的风,每一次的吹拂都让彼此放宽了紧绷的心。

完全没有生机的空间内,只有两个不知前路的生灵在静静的燃烧着生命的烛光……

11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记不清内容的梦。

只记得梦中有灿烂温暖的阳光,翻飞起舞的纯白蝶翼,和纯真美好的梦境。

全是明媚美好的梦景,可莫名的觉得悲伤。

只是,悲伤。

“未阳……未阳……”焦急的叫声好象离我很远,又好象很近。梦与真实的交界处,有那么一刻,不想再醒来……

可是有人一直在呼唤我的名字,一直,一直,吵得惊飞了梦中纯白的蝶,蝶儿扑闪着瑞雪般的翅,静静的离我而去……我望着它们毫无留恋的背影,悲伤而又怀念。

心中一片冰凉,身体却温暖异常,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拥得好紧,紧得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好看清楚这个意图谋杀的人究竟是谁,以免做了睡梦中的冤魂。

但是等我看清楚了,我又无法控诉他扰人清梦的罪行了,因为沈靖逸憔悴而又忧虑的表情在见我醒来的一刻顿时化做了欣慰与欢喜。

“你终于醒了……”他松了口气,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见你睡得不安稳,就想叫醒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叫,你都不醒过来,连你的身体都越来越冰,我真怕……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没事……我一向睡得比较熟罢了。”我轻声安慰他,任由他亲昵的行为。

只是……这人未免太不懂得见好就收了吧,直到我的肩膀都开始发酸了,他的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只好轻轻推了他一下。

“哎哟……”

我很肯定自己推得很轻,没想到他居然吃痛的叫了起来。

“怎么了?”

“不要推我……我整个身体都要麻掉了……” 沈靖逸痛得龇牙咧嘴。

“活该,谁让你姿势这么古怪了……”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刚刚注意到他奇怪的姿势:他双手紧紧抱住我,把我拥在怀里,好象想尽力靠我近一点,他结冰的双腿却一高一低的架在两旁的树枝上,好象想尽力离我远一点。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露出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皇帝脸上的憨厚傻笑。

“那个……我怕冰着你……”

又没有做错事,他却做错事般的烧红了脸;我怪错了人,也不好意思的红了一张面,天寒水冷的空间中,惟独玉树树顶温度高的离谱。

“沈靖逸,你见过海吗?”看着延伸至天边的黑水,我联想到了海。

“见过。”

“好看么?”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只听说过在蓝天下有那么一片湛蓝湛蓝的水,映着云,连着天,水天一色,广阔无边。

“很美啊。” 沈靖逸像是想起了小时侯的趣事,露出了略带天真的微笑:“小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当上皇帝。自从我第一次见到海,我就想着将来封王封地的时候,我要求着父皇赐我一块临海的土地,偏远的、安宁的、小小的一片土地,我要在那里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未阳没有见过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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