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蝶之蝶恋[冥域篇]————纵寒鸢
纵寒鸢  发于:2009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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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逸的失态是情理之中,莲姬的失态却是意料之外。

正准备接着说什么的莲姬突然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眼中有怀疑,有惊喜,有失落,有激动。

“天啊……是您吗?”她激动万分的上前一步:“真的是您吗?妾身……妾身做梦都想不到能再见到您……”泪光荧荧闪烁。

我皱起了眉头,不知莲姬为何说出如此奇怪的话。

“咳……莲姬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心的询问,却遭到莲姬惊慌的否认。

“妾身怎么会认错!就算样貌改变了,灵质也不会发生变化!妾身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弄错自己的未婚夫!”

未、未婚夫?!我重复了两三遍才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只是我一个孤儿哪来的福气有个美貌绝伦的东莱神女做未婚妻的?

“未、未、未阳……你、你和她、她……”沈靖逸吃惊过度,连话都说不溜了。

我只好苦笑着给他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眼神。

不管莲姬怎么坚持自己没有弄错,有一个很重要的现实是不容忽略的,那就是莲姬至少是距今几万年前的东莱人,而我还正处于花样年华的十五岁。

“莲姬姑娘,请你冷静的看清楚,我是苍未阳,一个误闯入幻非幻的普通人。不是你的未婚夫。”

“苍……未阳?”莲姬双眼迷离,像孩童般似懂非懂。又默念了我的名字几遍,忽的放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犹如冤魂一般凄厉悲愤。“想不到你为了逃离天命竟然做到如此地步……你果然够狠,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这么恨……”她的神情渐渐凄凉伤感,像在回忆,又像在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她恢复了常态,从容道:“你还是要离开?”

“……我并不属于这里。”我点头道。

“你总是这样……与任何人都很亲近,却又离任何人都很遥远……没有人留得住你……”泪痕沾染了无暇的肌肤。

我正想安慰她几局,她已笑了起来,带着泪的灿烂微笑如同雨后的花朵,娇艳怜人。

“人心只在方寸间,却最是复杂多变。妾身没有这个能耐留住君心是妾身的过失,君未能怜取妾身心意却是君之过也。”莲姬俏皮的钩起了粉色樱唇:“既然来到妾身的地盘,就要遵守妾身的规矩。即便君如此身份,也要通过考验才能离开。”

“我不是已经完成了姑娘给的题目了吗?”我奇道,指了指差点要了我的命才采来的银莲。

“那只是第一关。”莲姬狡黠一笑:“只要过了第二关两位就可以离开了,莲姬保证决不食言,一定把两位送回合适的地方。”

“姑娘请出题。”我刻意不去想莲姬笑声中的不怀好意。

“那么……请公子在莲心写出公子的天命之名。”

我、就、知、道!

莲姬出的题目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之名,不是父母或其他人取的名字,而是上天在赋予其生命时赐予的与生惧来的名字,可以说是灵魂之名,只有自己的灵魂才知道自己的天命之名。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天命之名,就算拥有灵力的人,也要灵力达到很高的程度引发觉醒的时候才能知晓自己的天命之名。

我虽然拥有灵力,离到觉醒还差得远呢,此刻要我写自己的天命之名简直就像要一个又盲又哑的人在人堆里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样,根本不可能!

“当然,妾身也不想故意为难。”

切,这还不叫故意为难?!

“公子只需写出天命之名中的一个字就可以了。”莲姬欢快无比的说着风凉话。

“……”

我对这个女人的恶劣行径无言以对。

好歹也给点选项给我啊!这不是让我大海捞针么?!

“公子请仔细想想,妾身相信如果是公子的话……公子一定办得到。”

我回想起来:“未阳”这个名字是师父起的,我虽然十分喜欢,但是对这两个字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有一个字,打从识字起我就对它说不出原由的喜欢,仿佛我天生就该喜欢它似的。

会不会就是它呢?

算了,无论如何这次也得靠运气搏一次了,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银莲以指为笔,在莲心写出了一个“寒”字。

银莲顿时大放异彩,将我和尚未搞清楚状况(作为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沈靖逸不知道灵质、天命之名之类的东西)的沈靖逸包拢在内。

过关了吗……?

“看,您办得到啊……”莲姬既宽慰又失落的笑了,纤纤素手优雅一挥,包拢着我们的光团已慢慢升起。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光团已急速飞出,莲姬和巨大的莲池已消失无踪……

“轰隆!”一声巨响,我们安全落地了,本以为这段曲折离奇的经历会告一段落了,哪知……莲姬确实如约把我们送了回来,但她选的着陆地点实在用心险恶啊!

看着眼前鸡飞狗跳,满地残尸,一片狼籍的冥域暗层我已是头痛不已,再看到残尸中间唯一站着的沾满鲜血的挺拔身影我更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谁不知道能在暗层引发如此可怕的血腥事件的只有一人。

我真是死都想不到莲姬会把我们送到师父因头疾发作而发狂乱杀人的第一现场!

手足一片冰凉,暗自屏住了气息。这时候的师父可是见什么灭什么。

“唔……”好死不死,这么危急的时刻,撞晕过去的沈靖逸居然发出了一声呻吟。

呻吟不大,却已足够引起我那作为变态高人的师父的注意力。

赤红着双眼的师父放下手中已分辨不出原状的肉块,面目狰狞的向我们走来……

15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连站立起来都不可能。

虽然见过许多次师父发狂的模样,但是每一次我都很不争气的被他只有此刻才会完全展现出的森然霸气压得动弹不得。

毫无疑问,师父是整个冥域最强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灵力还是智谋,在人才辈出,天才泛滥,鬼才遍地的冥域,依然找不出一个可以与他比肩的人物。

暗层的人无一不是心高气傲的桀骜人物,但没有一个人敢于挑战师父的权威——尽管平日里的师父从来不管正事,所行所做俱是花花公子的典范,但是冥域的人对他的敬畏如同人类对于太阳的崇拜一般与生俱来。

师父只在发狂的时候才会完全不加掩饰的释放他如同暗夜的王者一般凛然的帝王霸气。这个时候的他沉静淡漠,眼眸中流露的不再是风流与多情,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了然与深沉。若离若即的气息也变化有若实体,阴冷而又剽悍。

怎么办?我急得满头大汗,眼睁睁的看着满手鲜血的师父迈着黑豹般优雅的步伐向**近。

多年来呆在师父身边的经验让我知道此刻应该离他越远越好,可是不说我身边有个昏倒的沈靖逸,就是没有他在,凭我的本事也断然逃不了多远。而且就算我真的可以独自逃生,我又怎么能轻易舍弃在幻非幻毅然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我的人呢?

还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师父已经到我跟前了。而我只能傻乎乎的坐在地上仰望他毫无表情的俊脸。

师父楞了片刻,随即快如闪电般的伸出了血淋淋的右手……

完了……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

“?”意料中的巨痛没等来,等来的却是意料外的轻柔触感。

虽然脸上有点湿热粘乎的感觉不怎么美妙,但是总比被灵力凝结而成的刀刃穿透身体要好太多了!

我不感置信的睁开了眼睛——

天啊!师父居然半跪在地上,与坐在地上的我刚好平视,右手像在抚摸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轻柔无比的抚摸像羽毛一样温情的划过我的脸,我天生最是怕痒,微微侧了侧头,想要避开。

刚刚偏了一点弧度的脑袋立刻被一双大手温柔而又不容拒绝的摆回了原处。

“黎,你怎么了?”

黎?

我疑惑不已的回望师父,这一望,却差点让我失了魂魄。

师父在笑。

师父平时也是常笑的,只是他的笑容都是留给各色美人佳丽看的,他的笑中总是三分真挚,三分狡黠,还有三分锦上添花的邪魅,无论哪个女子,对上师父那融合了各种特色偏又风流自然的笑容,都是只有乖乖献上芳心的份儿。

但,他平日里杀倒暗层万千美人的笑容对我一点作用也无。因为我能看到他的笑容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敷衍和落寞。

可是现在,师父的笑容却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那是温柔的,和煦的,有如阳春三月里的和风一般纯善的笑。笑容里长溢不歇的是似水的柔情。

缠绵,悱恻。

刹那间我忘记了所有,只一心沉醉在那如海市蜃楼般奇妙美好的温情中。

“哎,你的脸脏了。”充满磁性的声音本来就低沉而又魅或,再添上关切却不矫情的语调,真如魔音般乱人心魄。

略带茧子的手轻轻的在我的脸上上下移动着,蜻蜓点水般细柔,那几乎灭顶的柔情让我的心如遇到大风的风铃般不受控制的狂乱作响。

然而师父接下来的话又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黎,你怎么不说话?”

……原来师父是误把我当作“她”了……心中一紧,说不出是怨,是痛。

早该想到,师父的柔情万种从来只给一人。

黎,是她的名字。就连师父的住所,也为纪念她取作了“忆黎居”。

我身上诸多伤痕的由来,大多是因为我不自量力的想去安慰独自为她伤怀的师父。

心下怆然,索性闭上了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恩?唇上突然传来痒痒的、暖暖的触感。陡然睁眼,映入眼帘居然的是超近距离下师父放大了好几倍的俊脸!

他、他、他、他、他……师父他居然在吻我!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好象有几千只蜜蜂在里面乱撞,头脑一片空白!

正吻得专心的师父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异状,浅尝辄止的吻虽只细细密密的停在唇边,却透着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加坚定而执着的誓言。

我感到自己的身子热的发烫,脸上更是可比熟虾。如果此刻放个水壶在我头上,说不定没一会儿工夫就能泡茶喝了。

不行……这样不行……慌乱中我好不容易才找会理智,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把师父推开才行……

还没来得及动手,唇上一凉,师父已经退后了一步,神情十分惊讶。

恩……看样子师父不是自愿退开的,而我也还没来得及动手,这倒怪了,在场的还有命的只有师父和我……和……

啊啊啊啊!我居然忘记了沈靖逸的存在!

一转头,开始像块大饼一样摊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沈靖逸,正活蹦乱跳、火冒三丈的站在我身边,恶恨恨的瞪着师父,一只手还保持着伸出去推人的姿势。

事情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沈靖逸不会真的不要命的出手推了师父吧?

很想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毕竟发狂了的师父做什么都不奇怪,别看他刚刚一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样子,他也一样能温柔的把一个大活人折腾成一摊肉泥。

可是沈靖逸打碎了我苍白的自我催眠。

他完全忽略了我拼命向他示意不要说话的眼神,愤怒不已地冲师父吼道:“你不要乱来!看你长得挺端正居然非礼小孩子!你敢再犯,我定要叫你好看!”

不要乱来……我欲哭无泪……沈公子,沈大爷,这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台词啊……

“……?”师父皱起了眉头,好象在仔细思索什么。一阵沉默后,他沉静多时的森然杀气突然瀑布般倾泄而出,整个气氛变得压抑诡秘。他眼神时而迷茫不解,时而深沉阴冷,时而坦率真诚,时而狂躁火暴,最后统统化归一缕寒茫,隐匿于眸中。

“黎,他是谁?”平静的声音展现着暴风雨前的宁静:“……难道说……他便是你钟情的人吗?”

“师父……我不是‘她’……”

可是师父完全没有把我小心翼翼的解释听进去。“嗖”的一声,风刃凭空而起,几道风刃相互碰撞,在空中迸裂出如同天空的裂痕般的风轨,确定风刃攻击方向的风轨转过我和沈靖逸所站之处,从各个角度对准了我们,不给我们逃走的机会。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沈靖逸也感到事情不对,他紧紧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想要给我安慰。

虽然很感激他的心意,但对他这种无疑是更加惹怒师父的行为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恨开始着地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晕得彻底点,好死不死偏偏在最不该醒来的时候醒来还惹了最不该惹的人。

师父威严不容拒绝的道:“黎,你让开。”

“师父……”我苦苦哀求道:“我不是‘黎’姑娘,他只是个外来人,您别……”

“卡嚓!”风刃骤然落下,眼前一花,尚未看清其攻势,只听得脚边轰然一声,离我们所站之处不及一尺的地面处竟在眨眼间被利落的切开了一个长约三丈,深约十丈的沟壑 !

“黎,快离开。”师父循循善诱道,像在哄不听话的小孩。

我也很想赶快退场啊!奈何形式比人强,说什么我也不能把沈靖逸一个人留下来等死啊!

深吸一口气,我坚定的摇了摇头:“师父,我不能。”

师父勃然大怒:“为何无论我待你多好你都看不到?!黎,离,难道你终究要离我而去?!”言语间灵力高涨,引得乌云遮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风刃不再滞留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随即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划破长空向我们二人切下!

若是被风刃砍到,只怕我和沈靖逸都会落下个找不到全尸的下场,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只一心想着干脆赌上一次吧!便改了护住沈靖逸的身形,径直朝师父控制风刃的左手扑去——

16

其实我这一手是九死一生的险策。以师父的灵力要把我和沈靖逸劈成两半和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容易,现下我们又躲不了,逃不得,我想以师父的高傲自负定不会料到我会在他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选择直接向他扑过去而非调头逃走。

果不其然,师父见我飞身反扑,而且还是朝着他攻击最为猛烈之处而去,当下便是一愣。

正是这一愣给了我绝好的机会。

我自知无法正面抵御师父的进攻,就算有幸躲过一击,也无法躲过下一轮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师父恢复清醒——虽然我也不确定恢复清醒的师父会否放我二人一条生路,但是至少不会被误当做他人,死得不明不白。

眼见师父近在眼前,我掏出腰间牵魂针,双足点地,身子侧翻,避开了缠绕身侧的风轨,同时右手向上,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穿插过了师父布下的用于抵挡近距离攻击的回风线!

回风线是用灵力将风凝结而成的丝线,千丝万线像鱼网般密密麻麻包裹住防御对象,平时风柔线隐,只有受到近距离攻击时会根据所受攻击力的大小,风线变得凌厉而成线状实体。其防御十分完备,正是敌强则强,敌弱则弱,丝毫不浪费控制者一点一滴的灵力,完全利用攻击者的力量施以还击,乃是风系灵术中最精密的防守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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