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林 上————叶华
叶华  发于:2009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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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谨言和吴征同时出声道:"不可!"说话间庆王的手指已经被割破,血流了出来。
岳谨言一步抢过去,捧了庆王的手,把那只受伤的手指含到嘴里,眼里涌出泪来。庆王见到岳谨言的泪,心里就是一疼,想到岳谨言是为自己流泪,心里又是一甜,拿另一手抱了岳谨言,一迭声地安慰。吴征摇摇头,自去寻了金创药,递给岳谨言道:"小言,给王爷上药罢。"
岳谨言这才慌手慌脚地接过药来给庆王上了,又拿布条包好。庆王举着手指看了半天,对着岳谨言笑了:"包得真好。"他长得极其俊美,这一笑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岳谨言看得呆了,不提防又被庆王搂到怀里,凑在耳边道:"言儿,我这手不方便,是不是你来照顾我?"
吴征把碎片扫了,见岳谨言被庆王逗得连头都不敢抬,问岳谨言道:"小言,你一会要回哪边去?"
庆王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回我那里。是不是,言儿?"把岳谨言往怀里紧了紧。
岳谨言看看庆王又看看吴征,期期艾艾地道:"我还是先回瑞王府去罢。"庆王听了眉头皱成一团:"这却是为何?言儿你心里还在恼我是不是?"
岳谨言使劲摇头:"不是的王爷,只是我昨日起给瑞王爷施针,还是住在瑞王府里方便些,再说给康王爷配的药都在瑞王府的药房里呢。"
庆王这才展了眉,想了一想道:"好罢,那你给老六治完了就搬到我那里去。"他轻声道:"我叫厨房做了点心呢,一会咱们去拿上点心再过去。"
岳谨言心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然这个梦醒了我会难过的。"脸上笑微微道:"是,王爷。"
庆王听这个王爷觉得恁地别扭,对岳谨言道:"言儿,你记住了,我单名一个祺字,以后不许再叫我王爷,要我叫祺哥哥。"
岳谨言念了两次"祺哥哥",呵呵笑了起来,道:"这样叫听起来傻乎乎的。"
庆王简直一口气上不来,看岳谨言笑得开心,真是又爱又恼,轻轻拧了岳谨言的脸一下:"笨言儿,那你叫我四哥罢,反正不许叫王爷,听着怪生分的。"
吴征见庆王直把自己视若无物,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只管跟岳谨言起腻,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实在忍无可忍,朝庆王抱拳道:"王爷,在下在镖局里还有些事情,就烦请王爷送小言回去罢。"庆王自然是连声道好,岳谨言却拉了吴征的袖子不放。吴征把岳谨言拉到一旁,低声道:"小言,你回去若不想认亲就不认,怎样都不妨事,别怕,有大哥在呢,啊?"
岳谨言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说道:"吴大哥,我只是想跟你呆在一起。"吴征笑了,拍拍岳谨言的肩道:"小傻瓜,你应该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他看看站在一边盯着岳谨言的庆王,叮嘱岳谨言道:"那个家伙若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大哥,大哥肯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好好给你出气。"
岳谨言脸又红了,鞋尖在地上蹭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好"字来。吴征朝庆王招招手,庆王早等不得了,一步跨了过来。吴征道:"还有十日便过年了,小言和慎行要来我这里吃年夜饭,王爷你来不来?"
庆王喜不自禁,知道这个大舅子认了自己了,忙不迭点头道:"来,当然来。"
吴征把岳谨言往庆王怀里一推:"小言,就让王爷送你回去罢,我还要回镖局去一趟。"庆王搂着岳谨言,胡乱朝吴征挥挥手:"小弟一定把言儿好好送回去。"吴征心道:"你这自称改得倒快。"
庆王把岳谨言抱上马,自己正要上马,吴征对他轻声说了一句:"你府里那些人,不管是什么,都尽快打发了,决不许负了小言。"他那日见了凌霄,已看出凌霄身怀武功,且殊为不弱,言行举止中流露出一股豪气,绝非普通的姬妾。
庆王闻言,正了容色道:"小弟决不负言儿。我府里的人日后自会给吴兄一个交待,只是眼下不是时候,还请吴兄原宥则个。"
吴征微微点头道:"你只要记住自己的话,一心一意对小言,我也不会难为你。"庆王感激一笑,翻身上了马,抱住岳谨言。岳谨言看着吴征,瘪着嘴想哭的样子,吴征倒笑了,道:"小傻瓜,过年我去接你来吃年夜饭,快走罢。"庆王双腿一夹,踏云便跑了起来。
庆王终于还是带着岳谨言先回了趟庆王府。岳谨言被凌霄拖着调笑了一会,萧怀真也好奇地过来跟岳谨言攀谈了几句,直把岳谨言紧张得额上渗出汗来。凌霄听说岳谨言不回来很是不爽,趁庆王不注意多拧了岳谨言的脸几下。坐着喝了茶,叫春意养的鹦哥来说话,最后带了两盒点心,庆王这才送岳谨言回瑞王府去了。
第 30 章  
陆慎行等了岳谨言半天不见回来,刘伯叫他吃饭也不理,憋了一股子火。这冬日日短,眼见的太阳都偏了西了,岳谨言还是踪影不见,陆慎行实在按捺不住,气冲冲地到处去找岳谨言。瑞王陪着齐柘安夫妇还在内堂里坐着等岳谨言,见陆慎行黑着脸冲进来,暗叫了一声祖宗,迎上去笑着道:"陆大夫,有事么?"
陆慎性见了瑞王,肚里的火又旺了一截子,揪着瑞王的衣领狠狠道:"喂,谨谨呢?你又把谨谨弄到哪里去了?"瑞王把衣领从陆慎行手里拔出来,苦笑道:"本王也不晓得,还在这里等着呢。"
陆慎行跳将起来,一眼看见齐柘安夫妇坐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齐柘安大叫道:"咦咦咦,你长得跟谨谨挺像的啊,谨谨老了肯定就是你这样子的!"
齐柘安手里的茶碗也忘了放下,目瞪口呆地看了陆慎行半天。陆慎行被看得发恼,瞪着眼道:"看甚么看?"齐柘安大笑起来,道:"这位小哥直爽,是个性情中人。"他放下茶碗,朝陆慎性拱拱手:"老夫齐柘安,敢问这位小哥尊姓大名?"
陆慎行挺挺胸道:"我叫陆慎行。"瑞王在旁说道:"陆大夫是岳谨言的师弟。"
齐柘安朝陆慎行笑了一笑道:"原来是陆大夫。老夫是岳谨言的父亲。"指着齐夫人,"这是贱内,是你师兄的娘亲。"
陆慎行的嘴张得足以含进一个鸡蛋,半晌说不出话来。齐夫人听得陆慎行是岳谨言的师弟,过来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陆大夫,章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陆慎行也忘了缩回手,愣愣地对齐夫人道:"你,你是谨谨的娘?"齐夫人连连点头,道:"是。"
陆慎行还没醒过神来,小厮忙忙地进来通报庆王来了,说话间庆王已牵着岳谨言走进内堂,见齐柘安夫妇还在,笑道:"齐大人还在就好。"把岳谨言拉到齐柘安夫妇面前:"言儿,你不是说你要认爹娘的么,快些认了咱们也好喝酒。"
齐夫人眼巴巴地望着岳谨言,齐柘安的手也抖了起来。岳谨言站在二人面前,看二人都已显出老态,特别是齐夫人,容色憔悴,显是忧思过重,心中一酸,小声叫道:"爹,娘。"
齐夫人听了这一声娘,一下子捂住嘴,浑身颤抖,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来,半晌才把岳谨言一把抱进怀里,大哭道:"我的儿啊。"齐柘安亦是激动不已,站在一旁,只知道不停叫着章儿章儿。
齐夫人一直拉着岳谨言不放,问长问短,恨不能把攒了二十年的话说完了。用完晚膳,齐柘安夫妇占着岳谨言说话,岳谨言在齐柘安夫妇面前还是有些拘谨,问什么答什么,却无论如何不能像对岳清远吴征那般亲热。齐柘安夫妇二人搂着岳谨言,说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直到夜深了还没告辞的意思。
庆王等得不耐烦,他刚刚才对岳谨言表明心迹,正是情热之中,见瑞王只是在一旁微笑,似乎听得甚是高兴;陆慎行又是一幅还没醒过神的样子,耳听得二更的鼓都响了,又见岳谨言脸上微微露出倦意,知他这一天下来已是身心俱疲,听齐柘安正在问岳谨言这些年读了些什么书,实在忍不住,插话道:"齐大人,这已经二更了,您二老也该累了罢,不如先去歇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明日再说罢。"
齐柘安夫妇住在康王府里,想带岳谨言回去,岳谨言道他还要给瑞王扎针,留在瑞王府里方便些,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趁着岳谨言在门口跟齐柘安夫妇道别,庆王把瑞王拉到一边,沉吟了一阵说道:"老六,等言儿给你施完针,我就要带他搬回去了。"
瑞王的脸色变得苍白,颤声道:"四哥,你,你不是许他回来了么?"庆王道:"这几日我想明白了,不管什么我都能让给你,只有言儿,我不能让。"
瑞王捂住心口大口喘气,庆王见势不对,忙上前扶住他,着急地问道:"老六,你怎么啦?"
岳谨言送齐柘安夫妇上轿走了,回转来看见瑞王的样子,忙叫庆王把瑞王送回房躺下,搭了脉,轻声对瑞王道:"不妨事,只是前几日伤了身了,适才情绪激动,气血上涌,睡一觉就好了。"回房拿了颗药丸来,剥开来递给瑞王道:"王爷把这个吃了罢,吃了好睡些。"
瑞王默默接过药丸吃了,倒头就睡。岳谨言给他盖好被,见庆王一脸担忧,安慰道:"王爷莫急,瑞王爷明日起来就又是活蹦乱跳了。"
庆王知岳谨言医术高明,放下心来,见瑞王脸朝里睡着,悄悄拉着岳谨言的手,小声道:"不是说了不许叫我王爷了么?该罚。"说着就把岳谨言抱进怀里,做势要亲。
岳谨言脸红了,忙拿手撑着,又怕吵到瑞王,也不敢出声,终于让庆王在脸颊上香了一下。庆王知岳谨言脸皮薄,倒也不再勉强,轻轻一笑,放了岳谨言,岳谨言已是羞得低了头。两个人守了一会,听得瑞王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均匀起来,知他睡着了,吩咐了小丫头,这才轻轻出了屋。
一跨出房门庆王就把岳谨言拉到怀里,笑道:"刚才还没罚完呢,来,叫我一声儿。"岳谨言把头埋在庆王怀里,小声唤道:"祺哥哥。"庆王只觉得心肝尖儿颤了一颤,抱紧了岳谨言道:"言儿,再叫一声。"
岳谨言轻轻摇头,死活不肯再叫了,庆王实是爱煞了他,一口含住他的耳垂吮吸,又把舌尖伸进耳朵里四处舔舐。岳谨言只觉得耳朵快要化掉了,不禁轻哼了一声。庆王听了这一声,哪里还忍得住,抬起岳谨言的脸,一口吻了下去。
岳谨言从未有过接吻的经验,发觉庆王的唇覆上自己的,瞬时脑中一片空白,被庆王吮吻了一阵,已是全身发软了,迷迷糊糊中被庆王顶开牙关,舌头伸进来,又温柔又蛮横地翻搅舔吮,很快就站立不稳,好在被庆王箍在怀中才不至于跌到地上去。庆王吻了好一阵,直到岳谨言喘不上气来,发出唔唔的抗议声,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看着岳谨言红透了的小脸,蒙了水雾的眼睛和润湿的嘴唇,轻轻拥着他,叹息道:"言儿,你真好,我喜欢你。"感觉到怀中的岳谨言轻颤了一下,又温顺地靠在自己怀中,过了一会,迟迟疑疑地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腰,心里突然觉得无比的塌实,低头在岳谨言头发上亲了一下,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房睡罢。"
庆王看着坐在桌旁发呆的陆慎行,又看看床上的两个枕头,心里极其不爽,脸也沉了下来。岳谨言见庆王面色不豫,以为他是看见陆慎行生气,忙叫陆慎行起来跟庆王行礼。陆慎行心不在焉,不过倒是相当听话地跟庆王行了礼,又坐回桌旁发呆。
岳谨言朝庆王笑道:"慎行其实很听话的,王爷..."见庆王眼睛看过来,一下子反应过来,可那个甚么哥哥的实在再叫不出口了,踌躇了一会,道:"四哥,慎行只是小孩子脾气重些,您多担待他些。"
庆王心道:"小傻瓜,我计较的又不是这个。"拉过岳谨言问道:"你怎么会和小陆住一间房?"
岳谨言抓抓头道:"慎行说要和我住一间,我们就住一间了呀。"他不解地问:"怎么啦?我和慎行小时候一直都住一间房的呀。"小时候陆慎行睡相极差,刚开始时岳谨言和陆慎行不住一间房,结果陆慎行没几天就会生一次病,后来岳谨言发现那是因为陆慎行每晚都把被子蹬到地上去,就让陆慎行搬来跟自己同住,每晚至少要帮他盖三四次被子,陆慎行从此再也没有着凉生病过,直到陆慎行十四五岁后,经常半夜偷溜出去玩乐,觉得不方便,这才和岳谨言分房住。
庆王暗地里磨牙,知道这个小呆瓜不会明白,只得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和小陆都是大人了,不比小时候,再住在一起不好。"
岳谨言呵呵笑了:"其实跟慎行住一起挺好的,他像个大火炉似的,晚上睡觉可暖和了。"
庆王拿手指去揉太阳穴,闭闭眼,镇静下来,道:"言儿,你以后莫再跟小陆住一起了,你只能跟我住一起,你要冷有我给你焐,明白么?"
岳谨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等我们搬出瑞王府,我就不跟慎行住一间好了。"心道,"你每天要陪凌霄姐姐她们的,我怎可能跟你住一起。"心里有点疼,垂下眼不再说话。
庆王叹了口气,知道岳谨言心思单纯,其实是自己想得太多,然世间最温柔也最霸道的便是个情字,一旦动了情,便恨不得那人的所有都是自己的,绝不愿让人分享那人的好。他看岳谨言打了半个哈欠又忍着,拍拍岳谨言的背道:"好了,言儿你快睡罢,我明日再过来。"
庆王无论如何不让岳谨言送,笑着在他脸颊上香了一下,掩了门走了。岳谨言回身见陆慎行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走过去在他面前晃晃手,道:"慎行,你怎么啦?今儿晚上一直都呆呆的。"
陆慎行"哦"了一声,猛醒道:"没事,我好得很。"打了个哈欠,"困死了,咱们赶快洗洗睡罢。"
躺到床上,陆慎行从身后抱住岳谨言,岳谨言真是困了,被暖烘烘地抱着,一会就睡着了。陆慎行睁大眼睛,看着暗沉的夜色中岳谨言模糊的轮廓,轻轻唤道:"谨谨。"岳谨言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陆慎行忽然觉得眼睛酸痛,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出来。
第 31 章  
陆慎性几日来一直恹恹的,岳谨言问了他几次,他只说没事。岳谨言每日要扎针配药,齐柘安夫妇又日日来瑞王府上守着,还要应付庆王,也没精力去管他,见他只是发发呆,倒也没太担心。这日岳谨言给瑞王扎完针,诊了脉,笑道:"王爷身子恢复得不错,过两日就是除夕了,可以开戒喝酒了。"
瑞王也笑了,指指身边的椅子道:"岳谨言,过来坐,咱们说会儿话。"岳谨言迟疑了一下,见瑞王眼光清澈澄明,还是走过去坐了。
"岳谨言,你恨我罢?"瑞王沉默了一会突然出声问道。
岳谨言想了想,认真说道:"不恨。"
瑞王笑了:"你还真是一个老好人。那,你讨厌我罢?"
岳谨言摇头道:"王爷,我也不讨厌你。"看见瑞王迷惑的眼光,"其实王爷你有时候跟慎性很像的。慎行性子太跳,老是闯祸,经常被师父责罚,其实他心眼很好,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我知道王爷你也是一样的,只是有些骄纵,其实心眼并不坏,我并不会讨厌你。"
瑞王心道:"其实我真心是欢喜你的,可惜错了,迟了。"问道:"我的病好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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