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 上————叶飞白
叶飞白  发于:2009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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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你还好吗?这老头死,莫非是天意?你不知道我听到这消息时有多高兴。”龙飞怎么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环境?这样不是——对了,槐木早知道我们兄弟对老变态的 恨,假使龙飞不这么说,反而奇怪。龙飞判断十分准确,我不应该怀疑他考虑会不周到。斋夜也一样,他的反应完全是自然的。等等,槐木应该知道我巴不得老变态 早些被锉骨扬灰,他会怀疑我与老变态的死关系不寻常才是,但他为什么没有深入调查?或者是我的谎言天衣无缝?不可能啊,只要是谎言就会有漏洞的……。
“哥?你……。”龙飞的视线已经停伫在我的手上,我忙把手藏到背后,找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也很高兴。尤其是我设计杀了他。现在我也有为计划贡献心力了。报以一个灿烂一点的笑容,我希望蒙混过关——虽然知道已经不可能混过去了。
手上的伤就是因为这个?斋夜不言语的抓起我的手,墨黑的眸子里有着极度的不悦:你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斋 夜,危险虽然有,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槐木家族的恋声癖不是天生的,他们有一个关于诅咒的传说,这是后遗症。那个传说大意就是他们会在天籁之音的歌声中死 去,所以为了破解心理障碍,他们疯狂的寻找拥有天籁之音的人。我利用莫扎特的《弥撒曲》控制老变态,结果老变态被他的贴身护卫砍了一刀,失血过多而死。我 刻意不提与淡路合作定下约,也不提自己手上的伤的来源。
“谁伤你的?”然而他们都不是好糊弄的人,龙飞马上切中关键点:为什么你的手骨都有磨损?伤到的不止是皮肉,难道是踩的?
我跨进大殿,摆明了不想说。斋夜和龙飞都杀气腾腾的注视着我,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逼问出来。
大殿的中间是黑色的灵柩放置地,老变态被一块上等的白色丝绸盖着,旁边的黑幕上用汉语写着祭文。黑幕下是一排一排的花圈,形成肃穆的氛围。看来槐木的速度不慢,这么快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而且十分得体又不张扬。
大殿里人不多,三两的在交头说着什么,鸢子跪在左边的圆棉垫上给上前吊唁的人回礼,孩子坐在她身边一个劲的笑着,淡路垂首在她身后侍奉。
斋夜的阴沉沉的梭巡着大殿里的人,仿佛要把伤害我的人就这样揪出来,大卸八块。察觉到我的目光停驻在淡路身上的时间过长,他低低的哼了一声,龙飞的视线也冷起来。淡路好象察觉到不友善,抬头看着我们三个,嘴角依然是弯弯的勾着。
斋夜——。我挡在他们跟前,有一些紧张:淡路知道所有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想东窗事发才甘心?
斋夜冷冷的瞟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龙飞微微笑着,身形一晃,我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来到鸢子前方,弓身寒暄,笑声连连,就像往常一样。龙飞他——未免动作太快了些。无妨,先说事,我看着斋夜的眼睛。
淡路不可信,那么鸢子……。
她不会帮我们的。她知道多少我们的事?
我并没有告知她什么。至于她猜到的那就不在控制范围之内了。
那她猜到的可是很多。
她是槐木家的人——我会注意的。
斋夜,还有一件事,她的孩子——
 
 
 
 
27
 
 
 
 
“小嗜?站半天不和姐姐招呼吗?”鸢子的温柔话语突然传来打断了我,我没有迟疑的示意斋夜不要有半点疑虑的过去,斋夜虽然疑惑我刚才特意要提的事,现在也只能绕过我,走至鸢子身边了。我回头也笑着过去。
“过得怎么样?”斋夜的声音还是冷冷的。鸢子毫不在意:“很好啊,我当然是没事了。你呢?不要太操劳啊,还年轻呢。”
“是。”
大 殿里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本来还依稀有交谈,骚动之后便鸦雀无声了。似笑非笑的,槐木推着轮椅进来灵堂了。我们三人不着痕迹的移到鸢子对面的一边,看着人 们让开一条路——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参加祭奠的人多了不少,几乎占满了整个大殿,其中不乏在电视、杂志、报纸上常出现的熟悉面孔。看来与槐木家来往的 人都大有来头。
将老者推到鸢子身边,槐木按礼节一步一躬的走到灵前,背对着众人上了一柱香,而后转身似笑非笑的瞅了我们一眼,再环视四周。
我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斋夜!这一眼一定有什么意思!!怎么办?会不会没有时间了?不行!我伸手拉住斋夜的袖子,他低头:我知道你要说的。
是……。
孩子不是槐木的。两个都不是。
嗯。原来斋夜都猜到了,啊,不过还有——
槐木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却纵容自己的妻子和忍者胡来,应该是有隐情的吧。
是,因为槐木他是永远都不会碰这‘妻子’的——怎么好象有人在叫我?谁?我飞快的退离斋夜身边,循声望去。
“龙腾啊,我在叫你呢,没有听到么?”似笑非笑的,还勾勾手指。我戒备的望着他,没有动弹。
“来呀。”再度勾勾手指。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只有从人群中出来,站到他后面,槐木颇不满意的将我推到他身旁,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恣意的打量我一番:“堂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所谓祭奠的重要步骤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桥本家的奴才罢了。”
什么?奴才??好,下一个要死的就是你了。我不屑的横他一眼,转身要走。
“啧啧,他惹火你了吗?矽郎,你惹火祭奠的重要人物了呀。”似笑非笑的截住我,眼睛里有着警告。
有什么事就快说!
“生命尽头,死神双翼铺张如硕大黑幕,携着灵魂……。”空荡荡的大殿里缭绕着我的歌声,巴赫的《安魂曲》,音乐之父的颤抖……。风从殿外逼近,吹着灵柩前的幕布,上面贴的祭文轻柔飞舞如拔下的羽毛。
昏暗的大殿因为阴沉的气氛而显得更加阴森,没有灯光,两截巨大的白烛分列尸体的两旁,昏黄的火焰随风跳动着,时不时把我的影子投在尸体上。
现在只有我陪伴着这该死一万次不足惜的老变态,我冷冷的盯着尸体,唱着。我很累,但还是唱着。忍者的气息在大殿外若即若离的发着,坐轮椅的老变态也好象一直贴耳在殿门外保持姿势听了一整天。害我想用莫扎特的《弥撒曲》来诅咒他永远下地狱也不成!
白 色的丝绸,白色。突然想起奶奶,心脏好象被人捏着,莫名的哀伤。为什么当初没有学会说话?既然迟早要遭殃的话,不如学会说话天天唱圣歌给奶奶听。或者,至 少可以用莫扎特的《弥撒曲》安她的魂灵……。都是这该死的老变态!要不是他来我家找麻烦,奶奶是不可能会轻易寻死的!都是他!可恶!我怎么能放过他!!
“灵魂!永不安息!!”我伸手拉起白色的丝绸——阴风阵起,火焰一直跳动着的白烛突然熄灭,大殿里顿时一片黑暗。
我将歌词改了,你的灵魂真的不能安息了吗?!哈!那都是你活该!活该!!槐木家族都是该下地狱的人!!个个心思缜密,狡猾!死不足惜!!放下手中的丝绸,我退一步,开始唱《望弥撒》。
暗中只有我的声音,在日式古宅里响着。我自己可以感觉得出来,我是多么的快乐,仿佛又累、又饿、又渴的自己已经不在。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我想请求他,永远不要收留罪恶的灵魂!
槐木所谓的祭奠的重要步骤,便是要我唱所有的圣歌。我并没有答应,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傲慢的槐木矽郎,估摸他还能活多久。蔑视我们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槐木没有再警告我什么,做了个手势让我看龙飞和斋夜,我的视线一触及到他们,便不得不答应了。我不会让他们处于危险之中的。
就这样,在我掏出纸笔说明有些圣歌并不宜用于安魂后,槐木引着所有的客人到外面,我待他们走光后才开始唱——一直到现在,夜幕早降临。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坐轮椅的老变态在这里既不光明也不正大的偷听了一天也没人管他??难道他不要吃饭喝水的吗??
我一直在唱!也并不是不需要吃饭喝水!嗓子此刻干得可以灌下一大壶开水!!为什么他会在外面?让我想换歌也不成!想四处找些水也不成!!噫?槐木之所以放老变态第二在这里,莫非是想试试他对哪首歌最有反应?而后揭穿我的谎言?
若是巴赫的《望弥撒》对老变态第二没有作用,那我不是完了吗?
好渴!顾不上了,发现就发现吧,不该唱《望弥撒》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可以解渴的任何东西。怎么找?没有光,一丝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好难受……。头晕眼花了,应该是要补充水分的关系。不!开不了口了,嗓子在冒烟——
脑海里突然浮出槐木走时的画面,似笑非笑的眼里分明是嘲弄!!他根本是想折磨我!没有水,水在哪里?空气中有水的味道,但是在外面——槐木命令过不能出祭奠大殿一步的!管他!我要喝水!即使只是人工河里的水!我也要喝!
不!等等!还有,还有水果啊。记得在祭坛上是有水果的。吃祭坛上的水果是可能有厄运,但不能管那么多了!我……,几乎要被喉咙里的火烧焦了!
确认大殿外只有忍者和老变态第二的气息。挪动脚步,再次确认大殿外只有他们的气息,再挪,脚碰到了祭坛。是了,要吃,好渴!伸手摸上水果盆子里——啊,光用摸的就可以知道这苹果有多光滑了,低头闻香味也可明白它有多好吃、多诱人。
吃了它就好了。
吃。我抓起苹果,张口要咬——啊!!谁!
牙 齿因为太过剧烈的撞击差点碎掉(果冻[嗫嗫]:你是不是吃东西用力太猛,这习惯不好,腾腾,某一天你的牙齿真的可能一下掉光的说。腾[张口喷火]:我要吃 苹果!!果冻被融化ing,救命!!),但是疼痛是抵不过恐惧的,瞪着黑暗中空无一物的手,想起身处灵堂。难道?难道……。
苹果为什么会不翼而飞?谁?谁在这里?我甚至说不出话来。就此晕过去行吗?行吗?
烛火刹间亮起,那么快,好似无形中有人操纵着它们一般。这是……。我不禁退后一步,张望着祭坛,却发现苹果好端端的还在盆子里放着。不!不会的!谁在吓我!谁?
恐惧感现在几乎要压碎我了!!我要出去!出去!我的声音已经几乎失去,现在我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出去!
我回头,要跑……。啊!赫然一张放大的脸就在眼中——
太累了,居然没有感觉到你的出现。松口气。我也没想到他并不懂我的眼神,只是惯性和喉间的痛自然的让我这样交流。原来是他把苹果拿开的,只有他这样一流的忍者才有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本领。
水上没有应,捧起手里的一杯茶。我相信我此刻是把他当救星的,肯定也笑得到感激涕零的程度。忙接过来,不管是开水还是冷水,一下子喝了再说。是凉水,好舒服。喉间的火热疼痛减少了很多,应该能说话了吧:“谢谢。”声音相当干涩,就如是变声期的孩子一样。
依旧默然。
还 有吗?我睁大眼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无奈和以往一样,我甚至能看破槐木的想法却无论如何都猜不到水上的深层思想。不过现在猜他的思想已经不是我的兴 趣了,我唯一想的是喝水,四下张望——呀,他身后不是一大壶茶水么?我兴奋的扑过去。水上身形飘忽的让开,以便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抱到茶壶,套着壶嘴就吮吸 起来,像个饿极的婴儿。
从没有想到,我会 为水这样普通的存在而迷醉,就像喝甘露一样的甜美清冽的感觉,让我甚至觉得这样一直喝水喝下去也没什么。不过,当以后被强迫绝食、被关暗房,对这样的感触 也会清楚许多吧。人一直以为水、事物、光明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存在物,其实只有等到失去它们的时候才明白虽然是唾手可得的,却也是最宝贵的。
高 高举起茶壶,近乎贪婪的喝下最后一滴水,我感觉得到,那水珠从舌间凉凉的一直滑下去,到喉咙口时滋润了我的声带,而后继续滑到食道里,进入胃门。喉咙的火 烧似的疼痛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枯涩感,还慢慢的爬上了舌根部。看来嗓子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不过这也好,终于可以不受槐木的捉弄了。老变态第二也不 会来骚扰了吧。
“谢谢。”还是干涩的声 音。我转回头,咦?怎么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我累得再爬不起来都不至于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不对,他还在大殿里,那为什么要避开?还没有想到,背 脊一凉,反射性的要躲开却来不及了,受伤的左手再度遭殃,又是老变态第二!指甲陷进肉里,不用看也知道惨状了。
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手往下流着,那种粘稠的感觉与清冽的水有着天壤之别,我不想挣脱也没力挣脱了,只是苦思着这老变态第二怎么可能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靠近我的。我的灵敏感应难道就因为累和饿就消失了吗?
水 上已经离开了,另一个忍者的气息还在,实力明显比水上差一级。在槐木家这种二流的忍者多达几十个,我也没有全部见过,莫非是他带那变态进来的?不会,槐木 不是有过命令吗,任何人不能轻易进大殿打扰我的。而水上知道他不可以违抗,所以才选择赶快走。他会好人做到底帮我找救兵吗?刚才在喝水的时候是我大意了, 所以——
好痛!!死变态,抓 着还嫌不够啊……,还越来越用力……。我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叫喊出声。今天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连连被这老变态骚扰。“唱……,不要停……,唱!”什么? 他对《望弥撒》有反应?那么说我安全了?姑且不去想他怎么会有反应——《望弥撒》和《弥撒曲》的差别可是很大的,总之带他来这里的人就是想看他的反应不是 吗?
这个人一定是……。我怎么可能会忽略他的气息!!难不成他的实力并不如我想的——
“呵呵,你真的很累,不然我站在这里半天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似笑非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
果然是他!!我顺着声音望过去,似笑非笑的脸就在祭坛前面,这个家伙,他的功夫莫非很高?不会啊,我知道他肯定是不及淡路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受过忍者训练,只有忍者才能隐形、屏息,那为什么我竟然察觉不到他??
啊!!痛!!我怒瞪不知死活的老变态:放开!!
他没有理会我的怒气,迷乱的眼里满是疯狂——就若老变态当时一般。难道他意会错了?以为这就是可以救他的歌曲?心理学上好象把这个叫做接受心理暗示……,好,既然如此,到时候就用真正的送葬曲将你送上西天吧。
“你还是不理我呢。难道是我伯伯对你的吸引比较大?”似笑非笑的接近了。我没有回头也知道他的表情还是万古不变。
混蛋,还敢说!!要不是这个老变态我今天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了!
“唉,我真伤心。赶过来还是没有听见你的歌声。”吐呐的热气已经喷在我背脊上了。我僵硬的挺直了背,警戒的防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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