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繁云(卷二、三)+番外————筱糖
筱糖  发于:2009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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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至正午的时候,大军已经起灶,准备好了菜菜汤汤的。突然一个骑着马的人影儿从远处直奔而来,萧易手指按在剑上站在柳若繁身边护住他。那人驰马而来,离他们约摸十几步路的时候突然拉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烟尘。等烟雾散去,那人已经牵着马朝他们走来。

  萧易蹙眉吼道,“大胆!什么人这么放肆?!”

  那人身着青衣,送腰间拿出一枚牌子,递上去给萧易。自己朝着柳若繁跪下,“小人参加戍边大将军。”柳若繁瞥了一眼那牌子,此人是蜀雁王府的人?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来者是不是敌人他不清楚,反正不会是友。

  那青衣人起身,拱拱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模样的东西,递给柳若繁,萧易怕阴谋要去接,不料那人,解释着“小人奉主人之命,将此信亲手交与大将军手中。”

  萧易回头看了看柳若繁,柳若繁示意他没事儿,自己接过白色的信封,信封口用蜡封的严严实实,印着一个红色的方印,也是蜀雁王府的标识。柳若繁摸出一把随身的小刀,划开信封口将信取出,略过一眼,毫无异样。

  抬眼上下打量了一遍那青衣人,问道“谢谢王爷好意,只是我们人数众多,过后几天就到。请务必转告王爷不必担心,也提前麻烦王爷真是多有叨扰了。”那青衣人不以为杵,笑了笑望着柳若繁“大将军,您好歹体谅做下人的一会吧。小人受命就一定要完成,柳将军若是不答应小人只好提头去见主人。”

  柳若繁暗叹一声‘真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想了想笑道“那麻烦王爷了。只是今日我军休整一日,麻烦明日再来。”

  那青衣人点点头,跪地“谢将军。小人哥舒琴,奉王爷之命,明日迎接将军。”

  柳若繁一摆手,那人已然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不出一会儿马蹄踏着官道已经飞驰出了众人的视线。柳若繁侧头问萧易“易,此人武功绝对不在你我之下。”

  萧易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按着剑柄的左手食指微微弹了弹,面色有些僵硬,是说不出的担心和焦虑,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不,他的武功远超于你我。”

  此言一出,众将士心里一凛。

  他们的头子萧易和大将军柳若繁武功高强,虽不是日日夜夜训练出来的,与自己的强硬派武功相比又多了分灵敏,如今头子和大将军居然都这么高的评价蜀雁王府的一个奴才,这究竟是危险还是赞扬?

  柳若繁心里也在盘算,不知着蜀雁王是想先下手为强,还是只是试探试探。

  萧易仍然愣着神,好久冒出一句,“王爷,此人叫什么名字?”

  柳若繁诧异,答道“哥舒琴。”

  萧易嘴角一撇,“哥舒家二公子。哥舒言卿,武功卓绝,看样子像他啊。”

  柳若繁挑眉,“老狐狸家的小狐狸啊,装下人做什么?”有意思啊有意思。

  萧易将剑握紧在手中,“王爷,明日务必多加小心。”

  果真第二日清晨哥舒琴率了一帮子打扮装饰的有头有脸的哥舒家下人,妥妥当当的服饰那一百多人。有了熟悉地形的人带路,行进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哥舒琴倒也没有再表白自己的身份,柳若繁自然是装傻充愣。

  下午时分,突然起了大片的乌云,眼看着就有瓢泼大雨的阵势。

  柳若繁蹙眉,望了望萧易,突然有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而且,是很大的陷阱。就仿佛是一从云南大理出来,似乎就一步步落入什么里面一样,他第一次开始憎恶自己灵敏的感觉。他暗暗想,或许只是我多心了罢了,毕竟蜀雁王还没怎么大胆子对本王动手吧?

  哥舒琴解释道“将军适从云南过来尚有不知,现在已近十月,云南依旧是四季如春,但过了这几座山头到了西蜀境内边是已经入秋,天气变幻无常的。前几日天气尚好,但王府内的大师算了这几日有大雨,王爷才派小人来接将军。”

  柳若繁半分相信半分怀疑,却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的话不无道理。

  听了哥舒琴的,只能顺着官道下来,走着小路去找个小村落先住下。

  曼曼羊肠小道越走越细,只能将将两马并行,马车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拉过。柳若繁仰头看了看天,乌云聚拢的快得很,眼看着四周的天都要黑去,只觉得心里犯着嘀咕,眼前也并没有看见一丝人烟的迹象,轻示意的萧易,萧易点点头。

  “哥舒琴。”柳若繁唤道。哥舒琴骑马在他们前面,稍稍拽了缰绳,回身问道“将军何事?”

  柳若繁故作疑惑,“这道儿越走越小,又没有看见人烟,不如折回去在官道旁的亭子暂避雨也好啊。”

  那哥舒琴笑了笑,“将军多有不知。西蜀这山路不好走,但只要有小路走着一定会有人迹。只是这山来山去的挡了不少视野。”

  柳若繁笑了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哥舒琴点头也笑了,“将军好兴致,果然是文武双全的国之栋梁!”

  柳若繁不接话,只是命将士们又加快了脚步。萧易不禁蹙眉,小王爷你又要去冒险了。

  走着走着,天只见是越来越黑,阴沉沉的恍惚见写光。

  萧易已经按柳若繁偷比过来的手势,用训练时秘密的暗示告诉一百来名武功高手,随时有情况发生,保持时刻警惕,注意不要表露。抱着剑冷面看着前面的路,果然是按哥舒琴说的一样,车到山前必有路,拐着拐着竟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眼前竟然是一片田地,又有不少房屋,乍一看的确是个住人的小村子。

  哥舒琴笑的一脸得意的样子,比个手势,道“将军请吧。”

  柳若繁沉着的笑了笑,“萧易,去敲门,问问村们给不给我们住。”

  萧易大声应了“是”,这就要朝着村子里的房屋奔去。哥舒琴连忙喊了一声“不急!这种事哪需要劳动您的大驾。小人这就派人去。”说完使了个眼色,身边跟着的一个蜀雁王府的侍卫连忙骑马过去。

  柳若繁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底,萧易冷笑,一片心下了然。

  只可惜这哥舒言卿,有勇无谋,策划太过粗略了。

  怕是这村子里的人早已经换成了武功高强的蜀雁王府侍卫,正等着柳若繁一行人毫无防备的住进去,来个瓮中捉鳖吧?

  也只可惜这柳若繁和萧易还不是傻瓜,不会连这么明显的圈套都看不出来。

  不出一会儿那人回禀“村民们都很欢迎大将军的到来,请将军移步。”

  柳若繁笑了笑,“想不到西蜀消息灵通,连这深山中的村民们都这么关心朝事。”

  哥舒琴脸色腾的一变,随即又笑了“将军盛名天下,人人皆知嘛。”

  柳若繁摆摆手,下马在周围溜达溜达,“萧易,本将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呢?”

  萧易似笑非笑,附和着,“不知将军所言何事啊!”

  指了指那房屋,“你看。这寻常人家见了官府的人敲门,理应一起出门叩首迎接啊。怎么这派人询问了,不但没人出来,反而依旧大门紧闭呢?”挑眉提声道“这个中莫不是有什么阴谋陷阱吧?!”

  萧易拔了剑,也跳下马来,剑身闪着寒光看的人凄冷恐惧,他也大声道,“有谁敢算计我们将军,萧易定当夺他项上人头!”

  哥舒琴正打算着如果应对的时候,萧易的剑已经无知无觉的搭在他的颈脖上了。他顿时一惊,心下恐慌起来,却故作镇定,“小人不知何处冒犯将军,还请将军指教。”萧易轻轻歪了歪剑身,“我说过,谁敢算计将军,我要他的人头。”

  哥舒琴打了个寒颤,“无凭无据,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柳若繁倒是笑了,“就算冤枉了又有何干?你不过是蜀雁王府出来办差的一个下人罢了,就算我错杀了,想必蜀雁王也不会心疼一个下人与我这个戍边将军过不去吧?”

  哥舒琴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冷静了不少,两指一夹萧易的剑尖,用内力推开竟然毫无阻拦,想着这两人先前一唱一和着实可恶,现在竟然用这般法子试探自己。萧易当真没有再将剑刺过去,哥舒琴昂首笑道,“实不相瞒,我就是蜀雁王的二儿子,哥舒言卿。”

  柳若繁仰头也笑了,“天下有人蠢若此,也不枉我白白浪费时间走这破村子一趟。”

  哥舒言卿岂容他侮辱,一摆手,吼道“依计行事,绞杀戍边将军一行百人!”

  两兵交叉,村里守着的人听到命令也立刻冲了出来。

  很快,柳若繁萧易一行百人在数量上便敌不过哥舒言卿近五倍之多的人数。

  三十四、变端了解

  两队兵马很快交接在一起,萧易提剑本能的护住柳若繁,不料被一挡,被他的主子又是他一生的兄弟的人低吼了一句,“去保护小雪,我还没事儿。”萧易自然不干,他不是不喜欢小雪,只是觉得若是真的为了小雪而不能保护柳若繁,他宁愿牺牲小雪一人,也要周全柳家的血脉,国家朝廷的青年才俊。

  柳若繁一咬牙,“成成成,算你狠。给我加人手!”说着拔出自己随身佩剑,登上爱马赤洛转身要冲去对付哥舒言卿,萧易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心里念叨着,柳若繁你就等着吧,等我见了王爷非狠狠告你一状不可,却还是无奈的骑马追过去。

  柳若繁的剑是贴身的轻剑,也来不及去取那把长重的将军之剑,到底是心里没有确凿的把握,才由着萧易跟着。哥舒言卿如果说没有什么智慧,那他的武功也的确是卓绝。手中也无利剑,配的与他手下的一干人是一样的普通剑柄,按常人见柳若繁与萧易联手自当退开,他却毫不在乎。

  柳若繁侧身闪过他刺来的一剑,剑柄轻挑斜向下刺去,轻刺到哥舒言卿的坐骑,马匹受惊一下子嘶叫起来,正待萧易补上一剑的时候,哥舒言卿向后仰倒,不顾自身要害,右手以诡异的斜度将剑从脑后交接到左手上,侧滑一个半圆的弧度,萧易的马肚子上立刻溅开一个血口。

  柳若繁登时也从另一侧围过来,同萧易一左一右夹击着。这哥舒言卿的剑确实厉害无比,招式变幻无常,又杂糅了西域的剑势,出招沉重有力却竟然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反而在柳若繁看来是致命一刺的时候向趁他收势不住的想法立刻打消了,哥舒言卿不论出手多重,想收便收,想放便放,若不是柳若繁和萧易自小一起习武,招式路数十分相近又配合的默契度极高,恐怕已经双双败落在哥舒言卿的剑下了。

  萧易一个眼色丢给柳若繁,柳若繁当即明白,若是他们两人与哥舒言卿硬拼下去恐怕迟早要体力不支败下阵来。柳若繁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当柳若繁收剑交与左手的时候,萧易立刻急的想杀了他,却也来不及阻拦,只看柳若繁一剑直冲着哥舒言卿的腹部刺去,与萧易交手的他立马也收剑保护自己,柳若繁的剑划破哥舒言卿的衣衫,向回收的时候,哥舒言卿却已经不顾一切的朝柳若繁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腿部刺上去。

  柳若繁只觉得膝盖上面的地方一片疼痛。即便穿了铠甲,哥舒言卿的剑却也已经刺破柳若繁的左边大腿皮肤,血登时顺着裤子印了出来。飞速的拔出剑来想对付萧易,却已经为时已晚,萧易手中的宝剑直刺入哥舒言卿执剑的右手,猛地发力向右一拧剑柄,只听咔嚓一声,哥舒言卿的剑随之咣当落地,左手痛苦的捂着被废的右臂。

  剑如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哥舒言卿的剑落地一响,胜负已分。

  萧易都顾不得那边的局势如何,慌忙跑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柳若繁。

  柳若繁一咬牙,将剑插入旁边的泥土,扶着剑站定。“萧易,还不去看看那边,毕竟是我们人少……还有,保护好小雪。”萧易扇他一巴掌,吼道“你还不管管你自己!”柳若繁微扬起脸,俊美的面庞上惨白的吓人。扬起手,扇了萧易一巴掌,“是老子重要还是这场胜利重要!你是他们的头子,还不给我滚过去。”

  萧易诧异的看着柳若繁,又震惊的看着刚刚扇了他最好兄弟也是他主子的一巴掌的手,再抚摸到被他扇了一巴掌痛的火辣辣的地方。他看见柳若繁眼里的肯定和希冀,转身奔去。重新拿起剑,奋勇杀敌。

  柳若繁痛的早已面无血色,咬牙从地里拔出剑来,用了几招掀翻了已经受伤的哥舒言卿,剑架在他的颈脖上,哥舒言卿绝望的闭上眼睛。柳若繁转手用手中适才随手抓来的几个石子,几下将哥舒言卿的穴道封住,这才用左手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

  萧易接下来赢的便很顺利,只是中途真的下起了瓢泼大雨,没过一炷香功夫,已经是该杀的啥,该拿的拿下了。直到确认小雪没事之后,才奔去看柳若繁。此时的大将军已经是筋疲力尽的强撑着自己,剑依旧点在哥舒言卿的脖子上。命人绑了哥舒言卿后,萧易抱起柳若繁就往村子里的屋子里跑。

  直到情况的小雪一边哭着,一边抱着医药箱跟着萧易往里跑。一摊子事情交由外边的将士自己负责了。

  萧易手摸上柳若繁的额头,果然不出所料的,淋了一身大雨又外伤严重,额头烫的惊人。连忙打开药箱,只愁缺极了止痛散,又没有备麻沸散。这一夜大雨若是等到明日再送去城里找郎中又是如何凶险。

  小雪此刻已经慌了神,自小也没有见过这样危急的场面,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儿去了。只能死死的抓着门框,看着萧易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息的。突然见萧易转过头来,慌忙开口,“萧、萧大哥,我……”

  萧易眉毛一拧,“快去,叫人烧热水。在叫几个人连夜赶去城里,让他们做好准备,明日天亮就得把若繁送去城里!”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尤其是萧易医术本就没有柳若繁精通,而且这种时候没有什么人值得相信,只能先潦草的处理伤口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端了热水进来,愣愣的看着萧易,说道“萧统领,让我来吧。”

  萧易斜眼看了那人一眼,“你学过医术?”

  那人摇摇头解释道“做皇宫侍卫的,不会治病,但自然懂得如何处理刀伤。”

  萧易摇摇头,“刀伤不是主要问题。现在是将军淋雨,高烧。如果没有完备的药材,甚至后果更加严重。先把热水拿来,把将军的伤口包上。”

  小雪跟着也跑了进来,一身透湿,“萧大哥,已经、派人去城里了。”

  萧易点头。赶紧吼一声“快去换衣服,将军病了,你还想弄生病吗?!”

  随之拿热水消毒。柳若繁有些昏沉,只是还不至于神志不清,只是觉得浑身又冷又热的难受,腿上还疼的钻心。萧易也是心疼他,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拿了药箱里宫里秘配的上好金疮药,一点一点慢慢的撒在伤口上。狠扯了一条纱布,立即捆好。

  又打了热水,不断的拿了冷帕子敷在柳若繁的额头上,和换好衣服的小雪不停的换帕子。

  翌日清早。果然雨停了。

  萧易顾不得许多,派了比较信任的一人管了那些俘虏,带了几个人押着哥舒言卿,赶着马车就往城里赶。小雪跟着简直心都要跳出来了,柳若繁浑身滚烫却不停的哆嗦,额头依旧烫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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