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繁云(卷二、三)+番外————筱糖
筱糖  发于:2009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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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若繁继续装,“皇帝哥哥,小繁可没这么说。”

  “哼!你没这么说,是不说,你柳若繁胆子多大朕怎么会不知道,想怕是早想好了,等着朕跟你秋后算账的时候拿来噎朕吧?!”声音明显提高了许多,右手重拍在柳若繁肩上,“行,朕今天就跟你算算账。”

  柳若林这才似笑非笑,跪地劝了“圣上,小繁还年少……”

  皇帝一怒打断他的话,“若林,你出去。”

  柳若林却和柳若繁一样呈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出了屋子关上门。他心里也明白,皇帝不过是生小繁气,小繁自进了御书房来也就不停的惹皇帝生气,为的也就是让皇帝打几下泻泻火气,只是柳若林又无奈的摇摇头,他的弟弟从来不会走正常套路。

  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二人,一立一跪。

  “皇帝哥哥,是小繁……”柳若繁认错的话刚要出口,被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一块三指宽两尺长的紫檀木板子被皇帝拍在书桌上,“别跟朕说你错了,你错了也是死不改悔的。以后朕也懒得同你说教,只管打的你不敢了就是。”

  柳若繁装的受惊似的一抖,“皇帝哥~哥~”

  皇上也不看他一眼,“滚起来,趴软榻上去。”

  柳若繁乖觉的走到软榻边伏下身子,臀上顷刻就挨了两板子。板子的钝痛似是要钻入骨髓,立刻着了火似的。柳若繁咬住唇抓紧软榻边的扶手,皇帝手里的板子又重重落下,似是紧咬着皮肉一般痛楚难忍,闭着眼睛冷汗不住浮上额头。

  十几板子瞬间抽下,痛的柳若繁咬的嘴唇泛出点点血迹,只觉得臀上又痛又麻,一阵阵的痛意一齐涌上来。凭着这力道柳若繁也感觉到皇帝哥哥的确是气大了,不然就着皇帝哥哥平日里教训他,也舍不得下如此力气。

  皇上抡着板子心里也生气,柳若繁倒真不会从来因为一两顿狠揍就真的能改了这时不时冒险的性子,每次都总想着要狠狠地揍的扳过来,可哪次又有用处了?大概打了三十来下的时候,皇上终也是不忍心,看着小繁面色苍白忍得艰难的趴伏着,还是只能向以往一样呵斥,“再敢有下次,一定狠狠揍一顿,记住没?”

  柳若繁大喘了口气,“皇帝哥哥,小繁记住了,知错了。”

  “去宣太医吧。”皇帝转身要走去门口,被柳若繁低低的声音叫住,“皇帝哥哥,别、别叫太医。若是人家都说,小繁有功还被皇帝哥哥责罚,小繁……”皇帝也忍不住笑骂,“你就是挨打挨少了,还跟朕耍嘴皮,要面子了,不想叫就不叫,哪里来这么多歪理。”

  柳若林在门外着实也等的有些担心。

  御书房的门厚重,里面的动静声音丝毫听不见。

  也真是怕皇帝真动怒狠揍了弟弟,心里又极为心疼,也怕弟弟一贯强忍着,两人若是就如此僵持下去没个人进去劝劝到如何是好。

  正踌躇犹豫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柳若林连忙上前一步,看见弟弟苍白的小脸上汗津津的,的的确确忍不住心疼了。低声问了句,“没事儿吧?”弟弟摇摇头,强笑了说“没事儿,不过挨几下打罢了。”柳若林和皇帝的眼神触碰到一起的时候,不禁有些震惊,他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朕打不下去手,但小繁还是欠教训,回去好好管教!

  柳若繁被哥哥搀扶着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从马车上下来,走进沐王府的大宅。

  刚进了自己卧房所在的小院,立马苦下脸来,也没形象的赖在哥哥胳膊上不肯走路了,臀上的伤怕是肿胀起来了,动一动都是一阵钻肉的痛。柳若林遇上自家弟弟耍无赖一向没辙,只能让下人们都出了院子,才打横抱起了弟弟。嘴上也只是疼惜的笑着,“还二十多岁的人呢,怎么就长不大!”

  褪去柳若繁繁杂的服饰,扯掉已经沾在身上的裤子,弟弟臀上交加着深红色的板子印记,处处都肿起了一指来高。柳若林想到皇帝那个含着深意的眼神,也是无奈,看弟弟如此,哪有哥哥真能下的了狠心呢?

  柳若繁察觉到哥哥的失神,低唤道“哥哥,你怎么了?”

  柳若林恍惚过来,笑了拿了药膏慢慢在手里揉匀,“没事儿,想到皇上,交代哥哥带回家好好管教你呢。”柳若繁呀呀叫了一声,却认真的道“哥哥,小繁已经想明白了,以前都是小繁太任性太倔强了,从来没想过哥哥会有多难过。”

  柳若林笑了不说话,只要弟弟能明白,又有什么可在意呢?“所以哥哥,如果你还生小繁气,怪小繁太莽撞,哥哥打小繁、狠狠打。”柳若繁说的真诚,眼眸里都含着满满的歉意和心酸,每次记起哥哥的心疼,他都更加愧疚。

  柳若林真的抬手向弟弟臀上狠拍了几巴掌,霎时间几个红色的掌印留在板印上面,忍不住呵斥了弟弟,“你以为哥不生气了,你以为哥不怪你?哥哥打你就不生气了不心疼了?”却还觉得弟弟太过感情用事,以为什么事都这么简单,忍不住就又是狠狠几巴掌招呼上去,甚至提高了声音,“小繁!你知道吗?哥打你,哥更心疼!”

  柳若繁委屈的脸埋在哥哥的腿上,臀上又挨了几巴掌着实是很疼的,却被哥哥吼的更加愧疚,伤心的样子仿佛谁欺负了他似的。几乎要哭了出来,“哥~~是小繁不该。”

  千言万语,怎敌得过我们是兄弟。

  柳若林抚了弟弟的背脊,“你明白就好,哥又怎么会怪你。”

  柳若繁呜咽着点头,我们是兄弟啊,还有皇帝哥哥,我们是有着深情的兄弟啊。

  三十七、是为不孝

  看着弟弟趴在床上耍赖,柳若林也洗了洗手,守在弟弟身边。从小到大但凡有亲人在身边的时候,弟弟便总是长不大一般撒娇耍赖,每每受了责罚也得陪在身边,不然无论如何是不肯睡觉的。柳若林嘴角不禁弯了弯。

  “哥哥,哥哥。”弟弟笑着跟在身后叫他,他快步的走,弟弟跟着跑跳,突然停下来,被小家伙直撞到怀里,才笑着抚了弟弟的脑袋,变戏法似儿的从手里捧出一直蝴蝶,看弟弟水汪汪的眼眸里泛着喜悦的笑容,他比谁都快乐。弟弟伸着小手去抓,捏着蝴蝶翅膀欢笑的样子一直留在心底,在他眼里,小繁还是那个孩子啊。

  柳若林想着弟弟转眼都二十来岁了,模样出落的清秀俊美,文雅温和却不失聪慧,孝顺明理,任在谁家都是一个完美的好孩子,他欣慰的笑,有弟弟如此,做哥哥的哪里能不高兴。

  柳若繁望了出神的哥哥问了“哥哥,我就快做小叔叔了吧?”

  “呵,是啊,”柳若林脸上洋溢着笑意,幸福而快乐,将为人父的喜悦充斥了自己,想着从小跟在身边的弟弟,说不定自己的孩子也如弟弟一样聪明可爱,“都快做长辈的人了,以后也别总没个轻重的。”

  柳若繁不禁记起在大理那个美丽的地方,小雪多么喜欢大理多么喜欢那儿的风土人情,若是以后真的能丢卸一身的责任,陪小雪在大理的郊外搭上一个竹楼,永世住在那儿,幽静无人打扰,一生一世相随至死,再埋葬在一起。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知道这会另哥哥伤心,知道这对不起爹爹的亡灵,也对不起柳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一心栽培他的哥哥和皇帝。

  柳若林也看出弟弟的期期艾艾,不禁笑了好奇,“歪想什么呢?也想给哥添个小侄子?”

  柳若繁红了红脸颊,“哥,我想……想陪……”

  “想陪小雪出去玩?”柳若林替弟弟整理了下被褥,随口接道“过阵子就去玩玩吧。腿上伤好些了没?”柳若繁叹了口气,还是不敢跟哥哥说出口,也随口应道“没事儿了,早上皇帝哥哥也问了。结了痂,都快掉了。”

  柳若林点点头,戳戳弟弟的脑袋,“休息吧,快点睡,哥不走。”

  柳若繁咬了唇,闭上眼睛,实在犹豫的不行。真的很不忍心这么不负责任的对哥哥说要走,但真的也很想给小雪一个没有压力没有勾心斗角的环境,一个是骨肉至亲,一个是情爱所系,我都不想让你们失望,也都不想让你们伤心。

  他想着,算了吧,该去找浣落雨聊一聊了。

  这几日小雪懒懒的躺在家里不动弹,的确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连连奔波几个月的确是辛苦,轻吻了小雪,柳若繁向自家后院走去。沐王府宅子里有一座八角方亭,隐藏在小树林里也是苍翠的清凉,那亭子柳若繁在爹爹逝世的那段日子里常去,经常喝酒喝的昏沉。

  他独自走到小亭里,轻抚摸着被磨得光滑发亮的石桌台面,已经摆好了茶具和赵之沫送的那架古琴,一个翠绿色衣衫头盘两个小髻的小丫鬟煮着茶,他听见浣落雨走近的脚步声了。

  独自孤单的背影显得很寂寥,素色衣衫的人摆了摆手,小丫鬟将将将煮沸的水倒入白玉茶碗中,透白的颜色上浮着淡淡的柔绿,茶叶轻轻旋转沉浮。小丫鬟又冲了另一杯之后,躬身跪下,双臂举起茶碗对着浣落雨,“小王爷请用茶”。

  浣落雨接过茶,摆手示意小丫鬟退下,才看了看柳若繁问,“兄弟,你怎么了?”

  柳若繁抬眼问道,“我的心事很明显吗?”

  浣落雨笑笑,“你从来不摆谱,今天是第一次。”

  柳若繁也拿了茶抿了一口,笑“不过忘了让她退下了。”

  浣落雨摇摇头,“说吧,找我来什么事情?”

  柳若繁叹了口气,“落雨,告诉我,如果我想带小雪离开京城,过我们的生活……”

  浣落雨的茶碗磕到石桌上,发出一声叮咚的脆响,“你不可以走。”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是柳家的人。不为什么只为责任,我劝你不要同令兄提起这事,否则,吃亏的是你。”浣落雨的话说的很重,是奉劝也是告诫,柳若繁你生下来就注定要背负的,你逃也逃不掉,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原因和理由,这是你一辈子的枷锁。

  柳若繁一手拨弄起赵之沫赠的古琴,眼眸低垂了许久,他低低的声音响起,“落雨,我想试一试。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是兄弟,你说不论如何你会支持我。

  浣落雨也叹口气,“死心吧。我不赞同你,更不会帮你。”

  柳若繁的声音里更带着苍凉的寂寞,“也罢。”心里翻江倒海的痛,为什么都不肯给我一点希望和鼓励,我想和爱的人一起默默生活,为什么生在柳家尽享荣华,却这样过着毫无自由的生活?!

  柳若林看着眼前跪着的弟弟,扬手一耳光重落在他的左脸颊上,“混账!”

  柳若繁抬头望着哥哥,眼眸是委屈是怨恨,“哥!为什么不许!”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响亮的一耳光,整个面颊痛的麻木,肿胀着没有知觉,他委屈的掉下眼泪,瞪大眼睛泪水不住滑落,跪在地上的膝盖磨得生疼,为什么,为什么。

  柳若林指着祠堂里父亲的牌位,吼道“当着爹的面,有本事把你那混账话都给我再说一遍!”

  柳若繁望着前方端端正正摆着的父亲的牌位,心平气和的说道“爹,孩儿自觉无力为皇上效力,想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到山林之间隐姓埋名,终了此生。愿爹爹允许!”

  背上一痛,哥哥的藤条已经抽上身来。

  柳若林喝道“裤子褪了。我今天就替爹教训你这个家门逆子。”

  柳若繁眼神迷茫的看着凶狠的哥哥,你从来没对我这么狠过,为什么!只因为我想同我所爱的人一起离开吗?我知道你伤心,那为何我是家门逆子。

  见弟弟无动于衷,他上去扯了弟弟的裤子,不顾柳若繁的挣扎,凌厉的藤条边直抽到臀上。扬手就是狠劲的十几下,白皙的臀上肿了十几道青紫发黑的檩子,突兀的浮现着。手下的弟弟似乎痛的厉害,缩在地上却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咬紧牙关也不呻吟一句。

  柳若林气的牙痒,他可以容忍弟弟所有的调皮和耍赖任性,但他不能容忍弟弟这次竟然为了小雪要离开柳家的不肖行径,他可以不要求弟弟有多大作为,但弟弟这次的意思明摆着是脱离柳家,这在柳若林眼里,是彻头彻尾的不肖。他端出柳家家主的架子,决意再不能轻饶过小繁,违反家训罪不可恕!

  狠下心来扬起藤条,一下重似一下的抽在弟弟臀上,一连几下抽在同一个位置,霎时间皮肉裂开渗出血来。柳若繁痛的终于惨叫一声,这口气尚未缓回来,有一处连挨了近十下,肿的高高的瞬间就要破皮,柳若林重抽一下,“错了没有!”

  柳若繁垂下眼眸,摇摇头,“哥,你为什么不肯……”

  柳若林也再抽不下去藤条,心酸的劝着“小繁,哥容不下你离开家门,你是柳家的人,就不可能有太多的自由,哥容许你和小雪,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你还想要哥哥怎样。你要哥看着你离开家,看着你这么不孝吗?你这么任性,对得起谁?”

  柳若繁闭上眼睛,“哥哥,对不起。但是……我想……”

  柳若林狠心扔下藤条,在柳若繁惊恐的注视下取了家法板子,“你要是想好了出这家门,就视同离家出走。你若如此,为兄不如此刻打死你算了。为一个小雪你居然如此任性,你说,我是不是当日留下小雪就是错误,早知今日,我就应该斩草除根,让你毫无念想!”

  “小时候爹如何教导我们?男人要扛起自己的责任,不是给你小儿女心思。你喜欢一个男人哥哥有多伤心,盼你能在京城多在哥身边也省的哥哥难受,你倒好,想一走了之过你的生活,柳家的责任使命,男人的信条,你全忘哪里去了?!”

  听了哥哥的呵斥他不是不心悸,他隐约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愿承认,长叹一声,“为何,我这辈子生在柳家!”

  柳若林拿了红木板子重重的朝弟弟身上打去,是气极了。他开始后悔,是不是该下狠手,不该再给弟弟这么容忍宽松,以至于他竟然生了这样的念头!

  家法厚重结实,打在身上就是淤紫一片,不出十几下整个臀都青紫了,再打下去柳若繁渐渐动弹也小了,身上透湿痛苦的伏在青砖地面上喘息,赤-裸的臀腿让人惨不忍睹。柳若林再打下去,柳若繁只觉得眼前昏黑,惊呼了一声“哥”,便失去了知觉。

  柳若林只听见弟弟低唤了一声哥哥,再看去弟弟已经昏了过去。本是气的该拿水泼醒,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即使打伤了弟弟的身,也不能再伤了弟弟的心,不论他多么任性不该还是自己的弟弟。紧张的把弟弟抱在怀里,冲出祠堂来到前院,看见小雪惊吓的样子,不住叹息。

  急忙大喊,“萧易!快去请大夫来!”

  三十八、心如刀绞

  郎中被请来的时候,柳若繁已经开始发烧,额头烫的吓人。

  一向主子很少生病,一旦病起来吓得下人们也手足无措,老管家也不禁疼惜的摇头,很少见小主人病这么厉害,更少见兄弟俩闹得这个地步。

  柳若林看了小雪一口一口的把整碗药都喂了给弟弟,在弟弟房门口焦急的转了两圈,阔步走去院子,头也不回的冲出沐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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