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慢————平坟观海
平坟观海  发于:2009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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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只知道傻傻的点头。

离开树林前,我随便树林的地上抓了把泥土,抹在脸上。

回到相府,不敢走大门,我依旧去钻那个狗洞。

刚钻过去,一把铁锹就飞到我脑袋前,我一抬头,发现老头子领着一圈仆从就站在我面前。

“咦,老头子你在啊。姬伯,你也在啊?”我打着哈哈,看着狗洞前的一圈人。老头子背着手,沉着脸看着我,我嘿嘿笑说:“我这就回去读书。”

“你这个逆子,又偷跑到哪去里去了?”老头子看着我身上穿的仆从的衣服,气得一处打不过来。

“我,我就是无聊,出去随便逛逛……”我低下头,声音也小了。

“你又忘了我对你说的话吗?”

老头子整日只逼我读书写字,严令我不得出门,就算家中来客也只推我体弱不方便见到。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整日被关在家中,怎么可能受得了?于是我将一腔抑郁之情宣泄于纸笔之上,舞文弄墨,当然是给自己看,没想有的竟传了出去,莫名其妙的博了些才名。我自是没有当真,毕竟我是堂堂宰相家的公子,总不能籍籍无名吧?

“我又不是待字闺中,为何不能出去?”

“你,这个逆子,你想逼死我么?”

“没,没有。”老头子是真的发火了,我有些害怕。老头子说我刚出生时一个得道高人说我命浅,劫数难逃,除非避开世人,否则必引来大祸,活不过成年。这话我是没相信,可老头子一直当了真,三令五申不许我出府,也只有府中的人见得我的样子。

“你说,你出去有人看见你的样子了吗?”

“没有。”有我也不敢说。

老头子打量了一下灰头土脸的我,道:“家法。“然后一甩衣袖,走了。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返必面……

老头子的家法就是把《子弟规》和三礼各抄三遍,迂腐!

我揉揉酸痛不已的手腕,再看看一旁负责监视我的姬伯,讨好道:“姬伯,我尿急,想出恭。”

姬伯道:“小少爷不是才去过?”

“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那老仆去请医来给小少爷诊一下。”

“不,不用了,我的肚子又不痛了,真是奇怪,哈哈。”

咬咬牙!我抄!

“子安!”

吓,谁在叫我?刚溜到离家不远的一条街上就有人叫我,吓得我一哆嗦,我的字除了老头子和姬伯外鲜有人知,但老头子也极少这样叫我,而姬伯则叫我小少爷。自上次钻洞以后老头子加强了对我的看管,今天老头子突然被宫中急召宣了去,我才终于寻了个机会溜了出来。

一个人拍了下我的肩膀,回头,刘裕之正笑盈盈顺着光站在身后,清眸闲华,占尽风流。我也回头朝他笑笑,被他一把拉了疾步而行。不一会就来到沽罗江边。

和他面对面站着,看着他俊美的容颜,没来由的心一跳,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子安,怎么不见你到我,宣王府去找我?”好像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想去找你,我是根本就出不来,老头子看我看得那么紧。一时间我也无从解释。

“对了,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想起自己满脸的泥土,这样他也能认出来?

他冲着我笑,突然伸出麽指在我脸上轻轻擦拭起来,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甚至微微喷薄道我脸上,我不由得一呆。

他又用袖子在我脸上擦了擦,我忙阻止他,说:“不要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他笑,看着我的脸道:“你怎么整日把自己的脸弄得跟花猫似的。”

我不由得脸红,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叫人认出来而已。”

“为什么?”他手上的动作一滞。

“……我们干这行的,被人记住了长什么样子,下次还不被抓住?”我只好这样说,总不能说老头子听了算命的话不让我见人吧?

“对,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认出我的呢。”

他也一怔:“我在那条街上闲晃,突然就看见你了,虽然只是背影,但我感觉肯定是你,就喊了一声。”

“噢,呵呵。”我不知道说什么,心跳又在加速了。

“你长得真好看。”他突然说,眼神有些迷离,

我脸迅速烧起来,我知道我长得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娘。若不是因为这张脸的绝丽,老头子也不会听姓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得到高人的话,说我短命。

“对,对了,那天你怎么会在宰相府啊?”和他并肩坐在江边,我混乱中扯出一个话题,其实我明明知道那天他一定是去作客的,而且我还知道宣王和老头子的关系并不见得好,因为宣王与老头子在朝廷上的死对头黄太师交好,那日去府中,应该是出于礼节性的拜访,而且那日后来老头子还发了很大的火,除了我偷偷溜出府外,显然是因为这位仁兄的原因。

“随主人去拜访一下姬相而已。”他说,“你的胆子够大的,居然敢在宰相府偷东西,还在人家后院墙上挖洞。”

“啊,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宰相府,后来被你逮住了,才知道的。”我装傻道。

“你做事真不叫人放心。”他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你跟我回我,回宣王府怎么样?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再做小,”他显然是想说做小偷,又顾及到我听了会不好受,改口道:“做这么危险的事。”

说完他紧张的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些期待。

“不了。”他眼里的期待一下变成了深深的失望,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可是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其实不是混迹于街上的小偷,而是宰相家的公子吧?

老头子要是知道我偷偷跑出府,还和他的死对头的同伙交好……

还是不要想了,如果老头子知道的话我直接跳江就好。

风轻轻的吹过岸边。

刘裕之一双杏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平静的江面丢去,石头在水面连跳3下,才往水里沉去。

刘裕之看得眼神一下定住了,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又捡了一块石头丢到水面,这一次石头在水面上连跳了5,6下,我抱起双臂得意笑,然后看着他。

“我也能。”他被我激到了。

刘裕之看看周围,然后走向不远处的草地上抱起一块大石头。

……他,他不会是打算用这块大石头玩漂漂石吧?

刘裕之抱着石头回到江边,果然……我馒头黑线的看着他把大石头朝着水面丢去-------石头竟然在水面弹了二十多下,他面露得色的说:“看,我的石头比你的弹得多。”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最后无奈的说:“你不要用内力,我可不会武功的。”

“那我也能。”

他捡了块石头,照着我刚才的样子丢到江面,结果一扔过去石头就沉底了,他再丢,还是一碰到水面就沉底。

如此反复,石头总是一碰水面就直沉水底。

他泄气的看着我。

我笑着从地上挑了块扁平的石头给他。

“试试这个。”

这次丢出去的石头在水面扑腾了两下才落进水里,他高兴的看着我,说:“看,弹了两下。”

我点点头说:“刚才你选的石头不对,要选这种扁平的,横着丢出去。”说完我又将一块石头塞到他手里,然后贴着他的背,手把手教他要用怎样的力度和姿势,感觉他的背微微发抖,我笑道:“不要紧张。”

我握着他的手一起将石头丢了出去,石头在江面弹跳了5下。

放开他的手,我说:“看,就是这样,你要掌握力度。”然后走到他身旁,“你再试试。”

他转回头,脸红得像要滴血,呼吸也有些急促。

“你怎么了?”我靠近他,伸手试试他额头,有点烫,难道是天太热中暑了?

他后退出几步。

“子裕?”

我再次上前,用额头贴住他的,果然很烫。

“你是不是中暑……”

他一把推开我,很用力,我猝不及防,猛的跌倒在地上。

“你走开。”他的表情就然发着狠!

“……子裕,”

他怎么了?我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脚脖子一阵疼痛,我嗤牙咧嘴的说:“我脚好像扭了。你快拉我起来。”

他闻言动了动,表情也紧张一下,过来向我伸出手。就在我以为他要拽我起来,把手交到他手里的时候……

“啪”一声脆响响彻江岸。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狠戾。

我有些害怕,上次他说要杀了我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可是我背后就是江面,我无法后退。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

……

他突然回过头跑了,我抬起被他甩开的手看,手背上红了一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酸,明明是我吃亏,怎么他现在看起来还跟被我欺负了落荒而逃似的。

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照例从那个院墙下被我重新挖出的洞里往回钻。刚一抬头,一把铁锹又飞到我脑袋前,我一抬头,发现老头子领着一圈仆从就站在我面前。

“咦,老头子你在啊。姬伯,你也在啊?”

老头子已经懒得和我废话,沉着脸甩了一句家法,挥袖走了。

脚上的上后来还是被姬伯发现了,免不了又被老头子猛批了一顿。照例抄《子弟规》,照例抄三纪,不同的是眼前总会出现那日在街上巧遇那人时灿灿的笑脸,扔石头扔不过我时泄气的表情,还有拍掉我手后落荒而逃的背影。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期盼他不要讨厌我就好。一想到他有可能是讨厌我了,心里就跟有猫抓在挠似的难受,写字也不由得歪歪扭扭,地龙爬似的,被老头子训得体无完肤。

我决定要找个机会去看看他,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我想我应该向他问清楚。

这天晚上我再次扛上铁锹来到后院墙下挖好洞,溜了出去。

走到宣王府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

门前,我举起手,却迟迟没有敲上去。

心思百转,见到他,然后就问他,是不是讨厌我。

如果他说不讨厌,那么那天的事他应该向我道歉,不,不用道歉了,我怎么能表现得那么小气,我们还是朋友就好。

如果,他说讨厌我呢?那该如何是好?

……我想我会受不了的。

算了,改日再来吧,今天还没有准备好。再说时间长了,没准他就忘了生我气的事了。

门吱啦一声开了。

我,我还没有敲上去吧?看着门内的人,我佯样冲他摇了摇手,干巴巴的说:“子裕,我,我只是路过。”

里面的人一愣,“嘭!”门又关上了,差点撞了我的鼻子。

我沮丧无比的回了相府,然后就病了,茶饭不思。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全府上下急得都围着我团团转。老头子更是,不仅没有家法处置我,还就差在我面前垂泪了。我知道他在顾忌那个所谓得道之人的话,说我成年前的大劫。

我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说:“老头子,别难过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老头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瞪了我一眼。

“逆子!”

我无语,看床帘。老头子背着手在床前踱来踱去。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你成年前有大劫。”

“我不信。”

“……”

“是不是我满十六就可以出去满街跑了?”

“……”

没几天后南方水灾,老头子被皇帝派出去赈灾了,姬伯作为老头子的得力助手,也一并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我躺在床上阴阴的笑,我为所欲为为霸一方的日子又来到了!这就是放虎归山潜龙入海!可能是心情好,身体也好的快,老头子走的第二天,我就又活蹦乱跳起来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充大王。

我穿上仆从的衣服,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口要出去。

看门的仆从甲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走。

仆从甲又看了我一眼,脸色也变了:“小,小少爷!”

我点点头,气势十足道:“我要出去。”

“老爷吩咐过,小少爷要在家静养,不能出府的。”仆从甲衷心耿耿,可惜不是对我。

我瞪了他一眼。他畏缩了一下,还是继续道:“老爷吩咐过,不可以让小少爷……”

“我的头好痛,你,你是来惹我生气的吗?我的病好像又加重了……”我恶狠狠呻吟道,然后又放柔声音说:“我只是想出府散散心,你看我也没有违背老头子的意思,”我指指用泥涂得脏兮兮的脸,“别人也不知道我是谁。”

仆从甲的表情很犹豫。

“我……我的头又开始痛了……哎哟……”我抱头,大声呼痛。

仆从甲惶恐退下。

行至一条平日颇为热闹的街时,前面的路被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堵了。

“劳驾,劳驾……”我三挤两挤,挤到前面,愣了。

揉了揉眼,我没看错。

刘裕之正在欺负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看身形不过7,8岁而已,眼红红的显然哭过,一张脸花得哪是鼻子都看不见。一只小手被刘裕之死死抓住,小孩挣扎着要逃跑。

刘裕之的性格阴晴不定,更何况他上次摆明了在生我气要和我绝交,我还是不惹为妙。我转身要走,突然听到咚的一声,然后是小孩一声惨叫。

我忙回身看,刘裕之正捂着手,恶狠狠道:“你竟敢咬我!”那个小孩显然是被他甩到地上的,此刻正吃痛的憋了满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啊?刘裕之怎么跟一个小孩过不去,还下那么重的手?

那个小孩突然爬起来往人群里一钻,跑了。刘裕之满面怒容的要追,奈何孩子的个子小要轻而易举就挤了出去,刘裕之要从人群里出去却不是那么容易。最后刘裕之还是出去了------用轻功飞出去的。

我问周围散去的一个人:“大哥,刚才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欺负一个孩子,怎么也没人管啊?”说完自己也脸红,刚才我不也是袖手旁观的其中一个?

“什么小孩,那是个偷儿,好像偷了那个华衣公子一块玉,这不,那个公子还没拿回来呢,就让那个小贼跑了。”

想起刘裕之追出去时咬牙切齿的表情,不妙。

第 10 章

那个孩子的情况很不妙!万一他被刘裕之逮住……我急忙朝着刘裕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跑得气喘吁吁,果然远远的看见刘裕之正站一个巷口四处张望,看样子他还没找到那个孩子,我正松一口气时,刘裕之突然看向我站的方向,显然已经看到我了,我心里一紧,犹豫着是不是上前去打个招呼,想来想去还是不打为妙,这一个多月我茶饭不思睡寝不宁,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会没命的,长那么大我何时生过那么可怕的病?可来看的医生偏偏都说我没病!我当时心里就骂开了,庸医!我都快死了,你还说我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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