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慢————平坟观海
平坟观海  发于:2009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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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鬼,刚才怎么还抱着我就哭了?”倚红戏谑说道。

我心中一阵翻腾,估摸是我脸色不好看,倚红也瞅出些什么,问道:“被人甩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找人倾诉。

“难受的话,就说给姐姐听听吧。”

于是我把和刘裕之的事大体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刘裕之的性别。

“这么说今晚是那姑娘的大喜之日?”

我点点头。

倚红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把一个簪子丢给我,“过来给我把这个簪子别上。”

我忙过去替她别好簪子,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果然长得不是一般,不由得叹道:“姐姐果然国色天香,绝色盖世。

倚红闻言不由得微微露了些得色,道:“不然我这听雨楼的头牌之名又是从何而来?”旋又叹息:“再漂亮又怎样,不过是柳户花门中的人,别人视我浮花艳蕊,明日黄花也不过转眼的事,终究是不会有人怜惜的。”

“我,我会对你好的!”我急急的说。

“你只是个小鬼。心仪的人跑了就跑来我这里撒野的小鬼。”

她嗔怒,伸出青葱玉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要是真不知道怎么办,就去你们常去的地方,使劲哭一场好了。别在我面前摆苦瓜脸,一副想哭的样子。”

我扑到在沽罗江边,我骂天怨地,我乱丢石头,我满江边打滚,滚着滚着差点就滚到江里去了。想起不会游泳,又拼命滚回岸边干燥的地方,哭了个昏天暗地,我想我的眼泪是不是在这一晚上全部都流光了。

第 12 章

倚红是个好女子。

我后来回府说服了老头子又返还听雨楼,她正懒懒倚在榻上吐着葡萄籽。

“我下个月初三就迎你入门。”

她戏谑的笑:“你还当真了?快,去把桌上的小盒拿过来。”

我忙把盒子递到她面前,她从里面翻出我前一日留在这里的玉,递予我道:“你堂堂宰相公子将我一名烟花之地的女子迎做小妾,不怕遭人笑话?”显然是不信我。

我急了,忙道:“我已经禀明父亲,这月中旬下娉,我是打算将姑娘迎做正堂夫人的。”我前一日如此冒犯她,怎么会让她委屈做小?

倚红一脸震惊,葡萄也不吐了,我忙又将那块玉塞到她手里,道:“这是我姬家祖传的玉,一向是交给新媳妇的,日后若有了子嗣,再一代代传下去,我们缘定今生,这玉就是姑娘的了。”

倚红瞪大眼看了我好半晌,最后道:“此话当真?”

“当真。”

“你……”

“华颜一片真心,绝无戏谑之意。”

“你昨夜可去那伤心之地哭了?”她冷不防问。

“哭了。”

她扑哧一声掩嘴笑了,边笑边骂道:“你这没出息的,叫你去哭你就真去哭啊?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脸微微泛红,不由得低下头去。

她看了我一眼,表情变得正经,道:“姬公子如此待我,倚红甚慰。只是这玉,还请公子收回去,我只是这烟花之地一名卑贱之人,是决计配不上公子的。”

“倚红姑娘,我……”我急了,以为她仍是不信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我是真心的。”

她又笑了:”何谓真心?公子昨日还在为昔日的情人哭得死去活来,今日又说真心待我,倚红倒是想问问公子有几颗真心?”

我一怔,道:“这不一样。”

“是不一样,”倚红眼波流转,笑着又伸手在我额头上一戳,我不由的抱头呼痛,她又道:“你待人家是喜欢,是爱,对我,不过是怜悯内疚之情罢了。”

后来京城里传出一惊天爆闻:听雨楼的一小小名妓,居然拒绝了堂堂宰相公子的求婚,于是那名妓身价倍涨,听雨楼也一跃成了京城里最红的妓馆。而宰相公子经此打击后一蹶不振,日夜笙歌,整日在那眠花卧柳寻欢作乐。

老头子说我身体不好,要我练习武艺强身,给我引见一赵姓先生,教我习武,先生问我,你想学什么,刘裕之曾教过我一点刀法毛皮,时日太短,我也没怎么学会,于是说道:“先生教华颜刀法吧。”赵先生看了看我,道:“你的身形骨架,若是习剑,会更好些。”

“华颜还是想学习刀法。”

半年多后我与那人在朝堂上同时受封,我改头换面,声音又早已变得稳沉。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后就别过脸去,看样子依旧没有认出我来,我知道他常常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的背影,但我回头,他亦回头,我知道他并不是认出了我,只是在我身上寻找那个少年的影子,估计他的内心,也接受不了和那个少年如此相似的身影却长了这么普通的一张脸吧。我心中亦无太大波动,恍然觉得,原来年少的迷恋是这样脆弱不堪一击。

于是朝堂之上各自为营,遇上勾心斗角之事我能避就避,若是避不了也决计不会手下留情,毕竟同朝为官,我与老头子又是一派,老头子太过心焦力淬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直至两年后那人大喜添了子嗣,闻到那人给自己的儿子取字为子安,心中波澜又起。我在倚红那里喝了了个烂醉,提了一壶美酒,在她担忧的眼神中摇摇晃晃的离开,一路行去,竟停在宣王府门口,我仰头喝了一口酒,这酒怎的味道这么淡?喝起来简直像水,连倚红也说我的嘴巴是越来越挑剔了,连上好的琼花御酿也不入我的口。

此时已夜深,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我,宣王朝廷上的对敌,喝得醉醺醺的站在宣王府门口吧?

回想多年前我怨他将我丢在江边,他又怨我不再府门口多等他一会,我笑了,年少心性,总是怪来怪去,就是怪不到自己头上,总觉得是对方对不住自己。如今我已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总算明白很多东西错过了,就不在了,如果是自己手抓不住又力所不能及的,不如早日放下,执念于一人来伤害自己,怎么说都是不划算的。

奇怪了,当年在府门口,我明明没有敲门,怎么门突然就开了,然后我就看见他站在门里面了呢?

今天他会不会也突然开门呢?

我笑,又妄起执念了,想这么多干嘛?今早有酒今朝醉,我举起酒壶,还没来得及将酒倒进嘴里,一个人在身后一把将我抱住,不由得浑身一僵。

我回头,正对上那人的脸,他的脸上顿时失望,背后一松,刘裕之忙不迭的放开我,冷清清的道:“姬太傅朝廷重臣,如此醉醺醺衣冠散乱的站在小王王府门口,让人看了去,有失朝廷威仪吧?”

我知道今日在朝廷上驳斥他要将拨给漕运的经费分一半用作军费的提议,让他对我很不高兴,但不知为何,也许是酒精作用,我站不稳又斜斜的歪倒进他怀里,他不得不将我扶住又推得离他远了些,满脸无奈道:“姬太傅,请你自重。”

我抬起眼醉醺醺的看他,两年多过去了,他脸上的线条愈加分明,身量也高了很多,可他应该还是那人没错吧?

“子裕。”我幽幽唤他,他脸上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震惊,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满脸欣喜的问:“是你?是你?”

他手上的劲很大,被他这么一晃,手上的酒壶啪一声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显耳。一阵夜风吹来,我的酒也醒了十成十,心里一惊,我怎么会鬼使神差跑到这里?还当着他的面像过去那样叫他的字?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拽了回来,依旧醉醺醺舌头打着跌道:“原来是宣王殿下。小臣刚刚从听雨楼过来,正要回府,不巧了,一转头就看见殿下了。”然后嘿嘿痴笑着看他。

“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是子安对不对?”他将摇摇晃晃的我拉入怀中,不由分说的问道。

“小,小臣路过王府,想起殿下和小公子的字里都有子字,”我打了一个酒嗝,口齿不清的继续说道:“小臣实,实在在有些奇怪,父子哪有字里出相同的字的呢?想着想着,就,就说出来了。嗝。”

他拽住我,飞身入了府中,将我丢在那个眼熟的大床上。月光下,床沿的牡丹雕花刺得我的眼也睁不开,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房间,这张床,这屋内的任何一件物事都没有变,恍然间,我像是又回到了两年多前那个一切都转变了的晚上。

“子安,子安……”他吻了上来,双手急切的伸进我的衣襟。

情欲浮上心头,我差点呻吟出声,突然两年多前他进入我时痛苦浮上心头,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猛然将他推开。

找回神智,我颤着声道:“宣,宣王殿下,你要做什么?”

冷冷的夜光下,我也能看清眼前的男人双眼泛红,满脸情欲。

“你,你莫不是记仇我今日在朝廷上驳斥了你讨要军费的事,就,就要报复我?”我一面装作害怕的样子嚷嚷一面往床沿靠去,到了床边趁他不注意就滚下床,正想站起来往外跑,又被他一把拽住了脚踝,我从床上跌下,摔了个狗啃屎。他手一用劲,我又被甩回床上。

我痛呼出声,他向我压了过来,伸手掰过我的脸,然后一只手在我额迹摸索,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中冷笑一声,这张面具巧夺天工,若不是用特质的药水,根本不可能揭下来。果然,他摸索一阵也无所获后,就停了下来。

我装作又怒又怕的样子嚷道:“刘,刘裕之,你想干什么?!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

他怔了一下。

太好了,有机会。我再次悄悄的像床沿靠去,他好像被什么定住了,一动不动的盯着床角,就在我马上就能溜下床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恶狠狠道:”我管你是不是,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被他疯狂的举动完全震惊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的双手已经拔住我的裤子,往下一扯,下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我不由得觉得冷,却更加清醒了,现在的我,绝对不会让他做出伤害我的事了。

他在我唇上啃着。我也不反抗,任他将我的衣襟拽开,在上面疯狂的抚摸着,他越来越亢奋,拉开我的双腿。

我吓得闭上眼,一动不动。

他动作停住了,疑惑的看了看我,然后怒道:“你!……”

一股尿味在空气中游荡。没错,我被吓得失禁了。

我吓得语不成调,战战兢兢。

“你,你竟敢此侮辱我!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我堂堂辅政大臣,当朝太傅,竟受你如此折辱,我,我定禀明圣上,定要请皇上给个公道!”

之后传出,太师宣王与宰相一派矛盾激化,党派之争更为明显,甚至到了在朝廷上开口对骂,掐架的地步,闹得鸡犬不宁。总之有那么一段时间,老百姓都在偷偷议论,猜测究竟哪一派可以占上风。

而事实真相是,那日之后刘裕之总是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如何赶也赶不开,他似乎拿定了我就是赵子安,可我又打死不认,他也拿我没办法。可今日是送酒,明日又邀踏青,说是向我赔礼道歉,我被他搅得不甚其烦,一日在朝堂上与他争执,他又目光笃笃的直盯我的脸,我怒,扑过去和他一场恶战,皇帝小儿脸都黑了。

直到皇帝集权,虽答应皇帝领兵,我心里却着实无底,尤其皇帝小儿只给我派了三万兵马。我隐隐猜测此次战事是皇帝小儿派人到边境挑起的,他没有告诉我他的计划,我明白他一定做好了准备。

但国家大事岂容儿戏?我迫不得已主动找刘裕之相商派兵一事,没想到他居然提出那样的要求。

我摇摇头道:“这实在对不住你过逝的夫人。”四小姐生完孩子后忽得一场重病,撒手人寰。

他眼底立刻一片寂寥:“夫人过逝后我独自心伤,以后再不会有人那般对我嘘寒问暖,容忍我的坏脾气了。可怜我那未满四岁的孩儿,从小就没了娘亲的疼爱。”

我心里酸溜溜,表面不动声色:“你能给我多少兵?”

“你答应?”

“你先说给我多少兵马。”

“五万。”

“太少。”

“十万。”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去听雨搂会会老相好,宣王殿下想清楚了再与我相商。”我抬腿便走。

“二十万,这是我全部能调动的了。”他着急着拦住我。

“成交。”

只是不想这是从头到尾也没瞒过皇帝小儿的眼线。后来才发生了我归朝被绑架,我又被皇帝小儿软禁的事。其实想想皇帝小儿对刘裕之戒心一直不小,不然也不会趁这次边关之乱将刘裕之远派边关。我本以为我辞了官,陪着老头子回归田园,而刘裕之镇守边关,日子虽然过得不如以前在京城那般舒坦能呼风唤雨,但怎么说皇帝小儿也不会再对他动手,我们也算各得其所。不想他竟偷潜回京,还偷入先帝的梨园,真是不知好歹!我心里骂了一声。难怪我那日闯入梨园会惹得小皇帝如此生气,皇帝小儿定是以为我去与刘裕之勾搭,不,勾结了。

现下是初三,离刘裕之斩首的日子还有十二天。

晚上,将小福遣回隔壁,我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琢磨着,怎么才能即能将刘裕之救出,又能全身而退。想着想着,竟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怎么那么晃得厉害……我睁开眼,这,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马车。

“小福!小……”我的声音在一个白色的人影窜进车内后戛然而止,“你,你是谁?”

那个人用一块白纱蒙着面,眼睛弯弯的笑起来。

我指着她,惊呼道:“是……是你?”

她点点头。

她就是我随大军归来被第二拨人绑架时候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美人,此刻她的脸挨着我特别近。我甚至能感觉她的呼吸透过白纱轻轻打在我的脸上。

“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我吃惊之余,忙问道。

“有事。”美人的声音温柔低沉。

“什,什么事?”

“你想不像恢复内力?”

想!当然想!我点头。

“我可以帮你恢复内力,不过你得帮我救一个人。”

“谁?”

“刘裕之。”

……我本来也打算去救他。

“你功夫那么好,怎么不自己去救?”从她每次来无影去无踪,把我从客栈里弄出来我也浑然不觉看,她应该功夫很厉害。让我去还得帮我恢复功力,岂不是多此一举。

美人的眼色黯了黯,“他不会想见我的。”

有奸情!~

“啊呀呀呀,你去哪?你说过要给我恢复内力的。”美人跃出马车。

“小猛会带你去的。”

我伸头出马车一看,美人飘远了~小猛是车夫吧?咦,明明只有匹马啊?她说的小猛,不会是这匹马吧,黑线。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小猛?”

前面的马嘶叫了一声。

我在马车里枕着手躺着,我也不识路啊。那匹马,那个小猛应该不会有错吧?人命关天哪。我还是不放心伸头出去看了看,“那,那个小猛,你不会走错吧?”

话音刚落,小猛就拉着车碾过一块石头,车猛的一抖,我双手死抓住车沿才没掉下去,死马!它就是故意的!我正腹诽着。不是吧,这马好像有感应似的,又朝着更大的一块石头奔去,我大呼:“小猛,猛大哥,多有冒犯敬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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