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弄月 上————蒙莎
蒙莎  发于:2009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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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公一下子怒了,拎起自己的椅子就往台上扔。顾亭之的棍,沈千月的剑一齐往上面招呼,那把椅子瞬间化为满天的碎木片。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师叔公就吼道:“我说停!听到了没有?”

  他们终于回过神来,各自收了兵器,向师叔公行礼。

  师叔公气呼呼地后退,一屁股朝原来放椅子的地方坐了下去——

  唉,可惜我前面还挡着不少人,我什么都没看到……

  总是是“哎哟”一声之后紧接着“砰”的一声,然后所有人都捂着嘴偷笑。

  台上那个两个也愣住了,哭笑不得。

  青和扶了师叔公起来,他老人家拍拍衣裳,跟啥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接着说:“二百一十六胜。下一对——”

  下面立刻炸了锅。

  顾亭之和沈千月面面相觑,看那样子一定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朱炎,流烟楼要的是能尽全力杀人的人,不是炫耀武功又不知自制的人!下去吧——下一对!”

  顾亭之……真的赢了?

  我看他还傻傻地站在那里,便冲过去:“亭之——亭之——”

  沈千月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仿佛有多少话堵在胸口。他连台阶都不走,直接就从台上跳下去了。大步走远,头也不回。因为走得太快,带起一阵风,把衣带吹得都飘了起来,看上去挺……凄凉的。

  顾亭之下来了,围观的人自动让了一条道出来,沉默地看着他走过。

  师叔公报了两个数字,又喊:“都给我听仔细了!把真本事都使出来!不然,就像他一样!”说着,一手指向远处沈千月的背影。

  我忍不住冷笑,现在就开始不叫他“朱炎”了,有够现实的。

  想想沈千月居然跟我一样,原本是想露一手的,结果——那句话怎么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嘿嘿。

  我拽顾亭之走。

  下毒和暗器是第二天比,我还有时间再练练。顾亭之就被我逮住当靶子使,我来来回回抛那锭银子,终于练得勉强能过得去。

  练完了才突然想起来:“亭之,你没练过下毒……怎么办?”

  他笑:“不用担心,丐帮里鸡鸣狗盗的玩意儿也不少,难不倒我。你要不要再练暗器?”

  想想时间也还够,于是又跟着他到练功场去。二百零八居然也在那里,对着一个“师叔公”没命地丢他的飞镖。

  我一眼看到一个身上缠了一块淡蓝色破纱布的木头人,大笑:“哈哈哈,不知道是谁把山顶的师兄们当靶子了?”

  二百零八愣住,吃惊地看着我:“师弟,这个……是你自己缠上去的,你不记得了?”

  我?

  “什么?这,我干的?!”

  我缠这块破布干什么?

  怎么可能?!

  “你说……这样看起来像……大师兄……”

  大师兄?

  沈千月?!

  顾亭之靠近了小声说:“水镜,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门功夫急不来。”

  我不理他:“怎么回事?我……这……是我弄的?”

  二百零八彻底被我搞疯掉:“你究竟怎么了?前些天还整天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喂,你该不会是看大师兄一次失利就背弃他了吧?”

  背弃……犯得上用这么严重的词么……

  我也给他彻底搞糊涂了。

  二百零八斜着眼睛瞥一眼顾亭之:“咦?你不是那个新来的么?”

  说完震惊地捏住一个飞镖对准我:“我操!二百一十五我服你了!”然后闷头扔飞镖,不理我了!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还是给顾亭之拖回自己房里去。

  我抓狂了。

  仔细回想,似乎是我中了那个啥啥毒以后,才开始不对劲的。再想想,我中的是……我中的是……

  啊,情花!

  对哦,沈千月好像有跟我说过自己翻书看它是做什么用的……赶紧翻书……

  顾亭之皱眉头:“你在找什么?”

  我说:“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情花的毒是怎么回事,想翻书看……毒经……毒经……对了是这个——”

  一只手伸过来,把那本书抽走了。

  “我来告诉你吧。”

  顾亭之看上去,好像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情花,是一种很特别的毒,它只对心中有情的人有用。你的感情越深,中毒之后心口就越疼……严重的,会在第三十六天心痛而死。”

  我说:“可是我没死啊——”

  不对,当时简直是差点就疼死过去了。后来是……喝了断肠草……还有师叔公教的一套内功……

  内功。

  问题出在我天天练的那套内功上。它的第一段……

  “世间至伤者莫过于情,欲绝于此,则必绝情断念……”

  所以那个时候,我……我……

  呵。

  我对沈千月……

  天,我居然……都不记得了。

  我还记得他这个人,却忘了曾经的交集。

  连我们一招一招谱出来的月影剑都忘了。

  怎么可以这样?

  让我自己来选,我宁可死掉,也不要忘记……

  仿佛在天上飘荡了好久,现在双脚终于踩到了踏实的地面上。

  还好,还好。

  顾亭之叹气:“想起来了没?”

  我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刚到这里见到你的时候,你看上去很开心,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可是看你对他的态度,又不像……于是又以为你已经放弃了,那时我真的很欢喜……”

  我放弃了那啥啥关你什么事?!

  “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是中毒了。师叔公传这套心法给你,想必也是希望你不要受……情绪的影响,早日痊愈。”

  我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痊愈?

  但是顾亭之的神情,看上去好落寞。

  两个人对坐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顾亭之苦笑着:“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安庆的时候也中过一次毒,你在昏迷中胡乱说了许多话……我怕你出事,守着不敢离开,你又是哭又是笑的,那时我就想……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难过。呵,我——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不去看看他么?”

  是呀,奇怪。换了是以前,我一定立刻就飞奔出去找他了。

  不但立刻飞奔出去找他,还要死死抱住他,说,傻瓜别郁闷了,我没有喜欢上别人。

  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以后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竟然会觉得,其实见不见,都没什么关系。

  反正见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还是……

  算了。

  我说:“不去了。”说完坏笑:“你说要保护我?”

  顾亭之一下怔住:“我——”

  我打断:“我不要你保护。我要你掩护。我猜江友松和江烟柳现在不在流烟楼里,不如我们今晚上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现在还是——大事要紧。”

  顾亭之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他说:“好。”

  呼,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是我,沈千月是沈千月。

  喜欢他,并不需要在他面前把自己踩在泥里。

  我没有去找沈千月,却再去看了看那株情花。

  它在夕阳里静静的开着,香气四溢。淡紫色的花瓣染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依旧优雅而灿烂。

  真要感谢它呢。这回这么一闹,我反而想通了许多事。

  以前绝对想不通的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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