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罹城 下————温暮生
温暮生  发于:200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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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昨晚上的事情,想要我负责?”纪翔含着笑说。

“没有”元玘赶紧辩解道,“是我先不对,我不应该。”

“你啊……就是啥,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纪翔忽然叹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

元玘愣住了,为什么纪翔的声音,听起来变得那么温柔。

“关于昨晚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似乎是喝了酒,然后就冲动行事了。”

是吗,原来是冲动。

元玘苦笑了一下,“我能理解的。”

“你昨天说,你喜欢我?”纪翔又说。

元玘的脸霎时绷紧。

车子已经停在了大宅院子的门口,两道铁门,缓缓地分开。

“既然这样,那我们交往如何。”

惊!

元玘不可置信地侧过头,眼里的目光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兴奋。

可是,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你订婚了。”元玘忽然平稳下来,“纪先生,你不要拿我寻开心了,你和麦小姐,才是天生一对。

可纪翔却没有听元玘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你昨天和我说了那种莫名其妙的话,我没有心生厌恶,反倒侵犯了你,难道我自己就一点不觉得奇怪么,我可不是同性恋,按道理,对生为男人的你,应当是很排斥才对。”

元玘不说话。

“可是我没有排斥,说到底,最近这段时间,怎么说,我的心思还是混乱得很,对你的感觉,好像自从上次你替我挡了那三颗子弹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纪翔似乎是在笑,“那种感觉,我想,也能叫‘喜欢’。”

他这是在告白?对自己?

“其实仔细想想,找你做伴侣,似乎也不错,你很乖,很听话,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又吵又闹的女人来说,好得多。”

不等元玘有反应,他就继续说下去,“既然你喜欢我,而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侵犯了你,那似乎是说明,我对你,也有喜欢,所以,我们交往如何?”

元玘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是同意了。”纪翔正过脸色,开车继续向前,“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回来,而你,就搬到我房间来,和我一起住,蒋山崎那边我会去说,你今天下午,就好好的收拾东西。”

将车子停好,纪翔还特意多走了两步,到另一边替元玘拉开了车门,“还不下车?”

好半天,元玘才似乎是突然惊醒了似的,“哦”了一声,埋头下车。

而纪翔,却也没在看他,径直进了主宅的正厅。

元玘的目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玩笑,他难道不觉得开得有些过分么?”

让自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开什么玩笑,羽姨会同意自己与他的儿子同床共枕?

元玘忽然红了脸,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昨晚……昨晚虽然有些突然,但此刻回想起来,心里却满满当当,有一种幸福感……

对,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母亲送给自己第一副画板时的感觉一样。

他转身朝蒋山崎的小木屋走去。

原本,对于纪翔的话,元玘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晚餐的时候,普林斯利找倒了他。

“你说,纪先生要我去大宅里吃饭?”元玘狐疑地望着面前的老人。

他帮着蒋山崎在花园里打理了一个下午,脸上都沾着泥,这个样子,怎么过去。

“你最好快些。”普林斯利一直在微笑,“珊珊小姐和夫人都同意了。”

“哦……”元玘轻轻应了一声,回到房间飞快地换了身稍微干净些的T恤,又胡乱地洗了把脸,确定身上再没沾着泥污了,才跟着蒋山崎进了大宅,来到餐厅。

宽大的餐桌边,郑羽妃坐在正中,而纪珊珊与纪翔则分别坐在两边,见着元玘进来了,纪翔只用眼神扫了扫,然后右手一指自己旁边的座位。

元玘低着头走过去坐下,问候了郑羽妃一声,也朝纪珊珊点了下头。

“元玘,你说我哥是不是很过分,昨天晚上那么晚了,既然还要让你帮他处理文件,还弄了一个晚上。”纪珊珊愤愤不平地看着元玘,“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听见没!”

这个小女孩,现在还蛮有那么一股架势,元玘笑着点点头,回望向纪翔,原来他是找了那么一个烂理由。

心里有一丝丝的甜。

可是纪翔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纪珊珊的话而产生一丝异样,专心地吃着饭。

郑羽妃笑着说:“元玘,我今天特别吩咐厨师做的中餐,你来到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很怀念原来吃的东西吧。”

她话音一落,一个仆人就将一碗白米饭放在了元玘面前。

元玘是真的饿了,而且很久没有吃过白米饭,丰盛的食物摆在面前,他还有些把持不住。

“快吃吧。”

“谢谢羽姨。”元玘道谢之后,拿起了筷子。

香软的米饭滚入口中,那感觉,很久不曾有过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郑羽妃温和地说着:“翔儿告诉我,想让你住到他的房间去。”

Chapter 21(2)

“咳咳……”元玘忽然被一口饭呛到了,丢下放下碗筷剧烈的咳嗽起来,纪翔眉头一皱,抬起大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背,他才顺过气。

“冒失。”冷冷地丢下两个字,纪翔转过身子继续吃饭,仿佛现在讨论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呵呵,我想你或许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虽然元玘的表情异样,可是郑羽妃并没有看出些什么,“翔儿明天开始就会搬回大宅来住,晚上也会处理一些文件,这整理方面的事情,他说你昨晚有帮过他,还说你很细心,做得很好,因此才从我这里要人过去,只是不知道你的意思了。”

郑羽妃笑意盈盈。

元玘低头扒着饭,还未回答,纪珊珊却说:“元玘,是不是这家伙又逼你了?”

她眼睛斜斜地瞟向纪翔,“我对这个家伙太熟悉了,他要是逼你,你也不要怕,来找我就是!”

这一番话甚是豪迈,元玘隐隐一笑,也斜瞟向纪翔。

可是,他却没有从纪翔脸上看出一丝其余的表情,他依旧是平静着一张脸,慢慢地吃饭,甚至连放在一边的酒都没有去动一口。

“元玘,你愿不愿起去呢?”郑羽妃又问。

元玘想了想,用低低地声音“嗯”了一声。

纪翔的眉间跳了一下。

“既然你愿意,我也不反对。”郑羽妃夹起一块透亮的梅肉送入元玘碗中,“我会吩咐下去,在翔儿的房间里再支一张床,你也不能总记载蒋山崎那,那里的环境,我是清楚地。”

这一顿饭,元玘吃得浑浑噩噩,郑羽妃嘴里说着让元玘自己回去收拾东西,可是当一顿饭吃完,却看见普林斯利已经带着两个佣人将他的东西全部整理了出来,就连他收起来的郑羽妃不要的油彩,也用一个大包装着。

纪翔的房间在宅子里与郑羽妃和纪珊珊的房间相隔甚远,他只要回到大宅时,通常会工作到很晚,一方面不想打扰到两人的休息,一方面也想自己清净。

普林斯利领着元玘一路行到纪翔的房间,其实在来之前他就有了准备,现在进入这里,却还是愣得他回不了神。

这间房间已经彻底脱离出了“房间”的定义,不光有广阔的正厅,书房,卧室,会客室,甚至还有取酒的吧台与宽大的浴室。

而给元玘支起来的床,就陈列在纪翔的书房中。

“你的衣服少爷让我放进了他的衣帽间,需要时可以自己去取,至于其他的东西,我都收在这里了。”普林斯利指了指一边大书架下的矮柜。

“谢谢。”元玘说。

“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那个桌上有个红色的按钮,终端直接就在我的房间,有需要按下去,我就会立刻过来。”普林斯利微微一笑,“其实你在这里我也放心,少爷总是会工作到很晚还不睡,你也可以劝劝他。”

元玘点头。

“好了,你想休息就早点休息吧,我出去了。”说完,普林斯利便走出了房间。

元玘这才长出一口气,走出了那间小书房,就着周围柔和的防线打量四周。

原来这里就是纪翔住的地方。

“看够了吗?”一道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元玘一惊,回过头,正好对上纪翔的眼睛。

纪翔似乎是刚洗过澡,只穿了一条长裤,光脚踩在地面上,手里拿着条毛巾正擦拭着湿漉的头发。

元玘赶紧往边上挪了挪。

纪翔轻笑一声,迈步走向了吧台,从下边拿出瓶红酒,倒上了半杯。

轻抿了一口酒,他望向元玘说:“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快进去洗澡。”

元玘哦了一声,心里也是浑浑噩噩,似乎只要一看见纪翔,脑子里的想法就跟不上动作的节奏。

这样可不好。

他逃一样地进了浴室,才发现这里更大,宽广的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似乎还加了些精油似的东西,有些清香气。

他甩甩脑袋,脱下衣服,把身体埋入了水中。

直到纪翔将一瓶酒喝下了一小半,手里的文件也看得七七八八了,元玘才从浴室里出来。

纪翔只是瞟了一眼,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元玘穿着的是纪翔的睡衣,可是那睡衣实在是太大,不得不将裤脚挽起来,露出了一小节莹白的脚裸,领子也很大,夸夸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甚至再往下些,隐约还可见到两粒粉色的小东西。

纪翔喉结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一件睡衣给他穿,没想到穿出来竟然这般诱人。

微微闭上眼睛,努力散去体内的那股燥热,纪翔开了口:“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元玘扯着衣角“哦”了一声,转身朝书房走去。

“站住”纪翔眯起眼睛,“你要去哪里?”

“我的床。”元玘指指书房的门,“我的床在那里。”

“不对。”纪翔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戏谑的语气道:“你有见过两个交往的人还分床睡么?”

元玘语气一滞,“可是……”

“你的床,在这边。”纪翔又倒了小半杯酒,指了指他自己的卧室,“赶快进去睡觉。”

元玘站在原地踟蹰了几下,他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纪翔是说他们在交往不错,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很奇怪。

虽然他之前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心里隐隐地觉得,真正的交往应该不是这样的。

“怎么还站着不动。”纪翔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难道你要我扛着你进去才肯睡觉?”

元玘叹了口气,也不再多想,进了纪翔的卧房。

很大的一张床,铺着鹅黄色的天鹅绒。

元玘小心奕奕地爬上去,盖好被子,摆了一个僵硬的姿势,想了想,又把自己往边上挪了挪,直到身体的一侧靠近了床沿,他才安心的闭上眼。

墙上的摆钟不停地发出滴答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元玘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脑子里面浑浑噩噩,可就是睡不着。

那是一种紧张感。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他甚至能够听见外边传来一声声纸片被翻动的声音,还有签字笔滑过纸面所发出的沙沙声,以前这些微不足道的声音,在这一刻却好像被放大了千万倍,让他的心突突直跳,神智,却更加清醒了。

忽然,门外边纸片翻动的声音停止了,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要进来了!”

元玘紧紧地闭上眼。

“吱呀”一声,纪翔扭开门走进来。

元玘感觉有一道阴影来到自己身边,似乎是站着看了仔细许久,然后,他听见了两个微不足道的字“笨蛋”。

紧接着,他身边的被单被掀开了,柔软的床垫被压下去一大块,他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已经揽住了他的腰,一阵惊呼中,元玘只感觉自己被人用力的翻了个身,然后迎面撞上了一团结实的肌理。

纪翔没有穿上衣,元玘的脸就这么被他按在胸口,男人的气息迎面而来,隔着紧实的皮肉,元玘甚至还能听见纪翔的心跳声。

抱着自己的手实在是太用力了,元玘微微动了动身子,可是纪翔却突然开了口。

“我好累。”他说,“你乖乖躺着,不准动。”

只是这一句,元玘却意外地,安分了下来。

抱着自己的身体暖烘烘地,头枕在纪翔的胸膛上,可以闻到纪翔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

他将眼睛向上抬了抬,只是这么短短的功夫,纪翔似乎已经睡着了,眉目舒展开,再也没有平日里那种冰冷的感觉,变得安详而宁静。

他应该很累吧,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工作,似乎从来就没有见到这个人休息过。

元玘不知被什么控制住了,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很是棱角分明地一张脸。

纪翔没有动,或许是真的睡着了。

元玘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身体被他紧紧抱着,暖暖的,明明这个男人总是对自己冷言冷语,可是为什么,现在躺在这里,躺在他怀里,会觉得很舒服呢。

这种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的感觉。

有温暖,也有安全感。

他闭上眼睛,也揽上了纪翔的腰。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妈妈,我感觉现在很幸福……”

梦呓一般地说出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话,元玘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纪翔有力的心跳,可是这一次,不再有紧张感。

黑暗接踵而来,

他真的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

Chapter 22(1)

元玘早晨醒得很早,可是睁开眼,整张床上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忽然间,他似乎听到外边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想到自己现在是睡在纪翔的床上,他立刻一惊,迅速从大床上下来,跑到书房钻上了那张小床,紧紧裹住被子,闭上眼睛。

果然,才刚躺好,外边的门就被人扭开了,接着似乎是好几个人走了进来,然后,元玘听见了普林斯利的声音,“快点将房间打理好。”似乎是在吩咐着什么人。

接着,就有两个人进了那张大床的房间。

元玘长呼一口气,还好自己警觉,如果让人发现自己睡在纪翔的床上,到时候还不知要如何解释。

他们虽然似乎是在“交往”,但这层关系是万万不可在这个家里挑明的,这一点,元玘不笨,因此他很明白。

书房的门也被扭开,普林斯利走了进来。

元玘赶紧坐起身。

“不用,不用。”普林斯利对着他摆手,“少爷说过了,昨天晚上你帮他整理材料到很晚,因此可以多睡一会,我只是帮你哪些衣服进来而已。“

元玘心里一甜,可还是下了床,从普林斯利手中接过衣服,“不用,我还是起来吧,毕竟山崎大叔那里还有我的事情。”

普林斯利点点头,“早餐就在下面,少爷说了让我们给你留一份。”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仿佛变得暧昧起来,“我怎么觉得,少爷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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