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十一章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炎热的夏季似乎已经烦厌了这样单调无味的生活,逃离大地。
只是那些伤心和愉快的都随着夏姑娘的离去而远离。
那么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回忆和满目的苍凉。
毕竟,人生是无奈的。
“老爷,二少爷带着三少爷求见。”阿福接过范木林手中递来的披风,轻声说道。
“让他们到我书房等我。”范范木林刚下了早朝回来,略微一顿,摆摆手吩咐道。
一个月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范木林似乎接受了那个猫儿的离去,范翀改变了原来生活的习性,林夏改变了原来的姓氏成了范林夏。
现在,范府有三个少爷,大少爷范沐杉,二少爷范翀,三少爷范林夏。
看似极其和谐的一个家庭,其实早已是支离破碎。
大少爷自一个月前独自迷途于“迷虎林”中,便完全失去了踪迹,该是没了。
二少爷因为娘的突然逝世而变的性情不定,常常斥责下人,还扔下了平日里极其拥护的孔孟之道,一头钻进了兵法的研习。
三少爷则因为年纪小,且身份不明老是被下人欺负,整日里一惊一乍。好在二少爷和老爷宠得。
“孩儿见过爹爹。”范翀进门后抱着范林夏微微躬身。
“翀儿有什么事吗?”坐下后,范木林抬头问道。
“爹,有消息了。”范翀有些激动,也可以说是有些兴奋,因为他查到了一件事情,而且定是会让爹开心的事。
“什么消息?”范木林皱着眉头,心有不安。
看这个孩子平日里根本不会来找自己的样子看,这次定是遇到了些什么事。
直觉上告诉范木林,是好事。
可是心中的不悦也愈甚,一种难于言喻的意味。
“有大哥的消息了。”
抬头,范翀满脸的喜光,继续道:“爹,他们探得大哥有在吟雨楼出现过。”
“客官,里面请……”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靠了过来,眼里眉意四显,恨不能勾的全场的男人为她倾倒。
当然,以她的那点姿色当然是不够点的。
不然,那么多的男人为何都往这吟雨楼跑?
对,这吟雨楼便是帝都最大青楼。
说是青楼其实也不全是。
吟雨楼内分为两个主堂和一个侧堂。
两个主堂的意味十分明显,都是给那些达官贵人洒金挥霍用的。只是伺候的人不同。
一堂主要是女子,二堂便是相对的,都是男子,且都是不差于一堂女子的柔美男子。
每个朝代没过国家都不缺少男风的盛行,在阮国也是没有例外。
而吟雨楼就是集聚了个热点和收罗了各色美人,才得以力主于此刻的不败之地。
“官人啊……下次还来啊……”
“小娘子如此销魂,下次定来,定来……”
“爷……别,慢点……我们进屋……”
“妈妈啊……又有客人来了,您先帮我招呼,等我穿上衣裳……”
这璀璨夜,是吟雨喽最忙碌的时候。
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形形色色的人都在里面没爬打混,个个都是个人精。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
莲润是吟雨喽二堂的头牌。
本来今日是要出楼,到一个什么大官的外屋里伺候的。
但是,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不仅仅断了他的财路,还差点砸了他的场子,这叫他如何不气?
本来到这里的男人就没个好东西,本来看少年白白净净的样子该是个牛犊。
没想到,这不仅仅是个牛犊,还是个不开窍的雏……
范沐杉僵硬着身子,没有回答那人的问话。
没办法,谁叫这人坐到了他的腿上,让他不知该如何对付呢?
“呦……小公子……怎么?是等着莲润主动么?”莲润看着面前的人发青的脸色不禁想要好好的斗一斗,至少得出了他的这口气。
“既然公子没回答,那么莲润就开始了?”
再次的询问还是无果的情况下,莲润开始手脚并用,三下两下的剔去了自己的衣裳。
——看我不帮你伺候的叫奶奶……
莲润狠狠的想到,同时也倾下身,掏出范沐杉一直瘫软的东西,送入口中。
“吟雨喽?烟花之地……”范木林皱眉。
那日解决了赵玉琉之后,范木林便想着找锦舞再去探探范沐杉的情况。
他可不信,那个命硬的小猫会那么容易被野兽之类的东西吃掉。
但是,锦舞竟然消失了。
那个影子,竟然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个认知似乎更加让范木林笃定,范沐杉没有死。不过现在又不那么的确定了。
就在前日,江湖上传出风声,歌舒庄的那个小公子被找到了。
且让日歌舒云开心的大摆三日宴席,到了今日整个歌舒庄还都是络绎不绝的宾客登门拜访。
谁都想见一见那小公子的样貌,来日在江湖上一是可以帮助,二是可以奉承。
但是,多数人还都是冲着歌舒影的美貌而去。
当然,范木林知道这个歌舒影的身份。
他想,或许是歌舒家的人在半路截住了锦舞,才让他这些日子里无法探得他的踪迹。
那么范沐杉的行迹又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心中的那份不安定又开始动荡。
直到今晨,范翀的那条消息,又把范木林拉向了镇定。
此刻,夜还未深,范木林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细细的思索。
其实,人……没死……
这比什么都好……
范木林在心中定定的想到。
范沐杉猛的推开俯在两腿之间的人,呵斥道:“住手!”
满脸的悲愤之意,看得因为少年的突然之举险些呛去莲润心中怒气直冲。
“小公子,你若是来砸场子的,请直说。不要得了便宜,还说莲润没伺候好……我们做这事儿的也是个人,不比你们这些贵公子哥的金贵,却也是别的达官贵人稀罕着的。”
莲润的一番话说的怨气十足。
看似一番嗔怪的话语,其实句句带着些刺儿,也算是对范沐杉的一点警告。
“对不起……”
本还打算在说些什么威胁下的莲润瞬间傻了眼。
这是刚才在楼下还趾高气扬的说着今晚就要自己伺候的小爷么?
这是刚刚推了自己,还一脸不爽的小贵人么?
怎么?刚刚那一下,就给自己吓住了?
那前面那么多的大汉怎么没给他震趴下?
还是说……他那个不行?
想着莲润还偷偷的瞄了眼刚刚还在自己嘴里慢慢胀大的东西……不会不行啊……那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来砸场子的。只是来确认些事情。”
范沐杉严肃的表情让莲润也不禁端正的姿态,但是他忘了自己此刻赤身裸体的,哪来的正态可言?
分明的是秀色可餐嘛。
虽然他眼前的人明显对这一具美丽身子的诱惑毫无感觉。
“现在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我歇息会儿便会离去,银子还是少不了你的。”范沐杉确实有些累了。
这三个月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一回到帝都就来这“吟雨楼”确认事情。
反倒是确定了,到觉得累了。
摇摇头,范沐杉摆摆手,算是打发人走了。
可是莲润是何人?
他可是“吟雨楼”二堂的头牌,刚刚来抢人抢的热火朝天,这没一会儿的,他又被连推带赶的扯呼出去,还要脸不?
怎么说的,今晚也要把人弄上了床,享受一晚上才能解他的气和他的欲。
毕竟,前面可是因为这个小子硬了啊。
“你这倒是赶人了?可巧了,莲润不想走了。”
说着,莲润随性的靠进床内,随意的披散开秀发,好似无意的展开修长的双腿,似在邀请,似在调情。
屋里渐渐的,被他带出一股甜腻的味道。
若说此刻莲润的姿势,可以是要多撩人有多撩人。只要是好这口的,无一难逃他此刻主动的诱惑。又加上楼里妈妈的调教,那身子早已处处留着媚药的香气,只要他稍稍的展开,就是媚人媚己。
但是,范沐杉如何有心情来看着盘春色?
心中早已被愁绪缠满。
他本就是排斥情事,更是排斥男子。可无奈被范木林强行破了身子,女人已是不会再碰。
但是面对男人,他也是厌恶更深。
来此为了确认的便是这些。
他昨夜来此,进了一堂的头牌娘子的屋。还未见人,便被那一股子难闻的胭脂花粉弄得头昏脑胀,急急退了出来。
随便找了个姿色过得去,少了些修饰的。可最后,临女子动了情,主动激邀的时候,范沐杉忙忙穿上了衣服跑了。
那叫一个狼狈。
但是第二日,闹了番,算是进得了另一头牌的屋子。抱得美人之时,范沐杉竟有种这个人还没有他爹好看的感觉。恍惚之间,便僵硬了身子。
然后头牌的几番挑逗,渐渐的一种酥麻之感通身。他不是没有能力的二愣子,自然是会有感觉。但是,脑中闪现的竟是那日浴池之中,那个男人对自己的爱抚和最后到达终点是他享受到的快意。
瞬间闪现的更多的片段,让范沐杉猛的清醒了过来,推来了人。
范沐杉承认,他是惊慌了。
就像你拿着一颗糖,人人都告诉你那是甜的,但当你真的相信开了纸糊,放到嘴里时竟发现那是苦的,苦到了骨子里的苦。
那时你的害怕,你的愤怒都是不可预知的。
范沐杉隐约的明白他触及到了什么,但是本能让他逃避,因为他还要报仇……那个男人,是他的猎物,是他这个打虎之人必打的一只猛虎。
惊慌被压下了,便就剩下犯愁了。
皱着眉看着男人的举动,空气中的味道让他难忍。
好似那日在浴池中的气味,很是讨厌。
“你这是什么意思?”范沐杉淡淡的问道。
莲润看人终于有了些反应,便又扭了扭身子,一记秋波:“我的意思很明显,要你上我……”
挑挑眉,范沐杉道没有发怒,而是笑开,“好啊……你先自己来……”眼角的笑意更甚。
反倒是莲润没想到那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愣了愣。
却又听得那人催促:“快啊,不想的话,就出去好了。我不强求的。”
咬咬呀,反正又不是没自己动过?
“那还请小公子帮莲润个忙……帮莲润把腿打开呐,不然怎么……恩,那个……”你要玩,也要看看陪你玩的人是谁——莲润恨恨的想到。说那话的时候还不忘勾着眉眼,展露风骚。
其实范沐杉只是没想到那人的话语如此的露骨,一时突发奇想,整整人都是不错的一种消遣。
近日来他为了一些事,忙东忙西的也得给自己放放假。
这样才好面对接下去的硬仗不是?
这样想着,范沐杉很自然的走上前,为莲润张开双腿。
然他没有注意,在自己放松心情的时候,门外一人,早已是黑了一张俊脸,捏紧了拳头,就差直直的冲进房,把他碎尸万段。
门外的人正是范木林。
不过,即使怒火中烧,范木林眼里还是暗了暗,而后转身,下了楼。
压下了心里的愤怒。
为什么?
哼,那是他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就算那个人是范沐杉本人也无法。
但是,我很愿意看看小猫挣扎时伸着爪子讨饶的样子。
他自有法子治他。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得等,等待一个极佳的时期,捉牢了猫。这次,他别再想逃出自己的掌心。
然,就在范沐杉和莲润两人相互逗趣了一夜却什么也没发生的情况下,第二日,吟雨楼的二堂换了头牌。
莲润这个勾人的小倌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人人都传道着,说莲润得罪了客人,被毒杀了。
以前喜欢莲润的几个官人可惜的去探听消息时得来的解释更为惊悚。
——听说那日早晨几个小童装进了莲润的屋子,里面血气冲天。只见整张床上都被暗黑的血染满,小童找了许久都不见莲润的身影。最终竟在床板与床板之间发现了一具被压平了身子。那本来样貌极好的人儿早已面目全无,说的直接点,那就是没了脸,只剩了平平的一个面。人们能认得他是莲润,还靠了他胸前那朵独有的莲花。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时莲润的右手握成了拳状,硬生生的插进了自己的后方,里面塞满了男人的精液,污秽不堪。
当范沐杉听得这个消息时候是在梁宇周的府上。
“那个小倌死了?”范沐杉喝了口茶,问向梁宇周。
“是的。死得还真是不堪呐……”依着范沐杉身旁的椅子,梁宇周坐下,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放下茶,范沐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他们把尸体送来了。”
说完,梁宇周便让人抬上了一袋东西。
那里面包着的,正是莲润的尸体。
吟雨喽是梁宇周的势力,而安排范沐杉去那也是他做的主。
就在他得到莲润死讯的第一时间,便封锁了全部可能传出去的消息。
现在把尸首那个范沐杉看,也不过是为了保险。
“看过了?拿去烧了吧。”看了范沐杉一眼,梁宇周便摆摆手,让来人又把尸体搬了下去。
“是谁动的手?那么毒?”范沐杉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他前面翻开了莲润的脸,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无法辨认的平面。
到底是什么人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就算是已经过去了一日,此刻的范沐杉依旧能够想起昨夜那男子极力的动作和挑逗。那修剪得当的手指在自己体内进出,那柔和中带着点沙哑的呻吟。
一切都还是如此的真实,却没想到。
一眨眼,已是物是人非。
不禁思绪被带动,飘飘洒洒回到那三个月里的一日。
乾国的草原上。
战马铁骑,兵临城下。
士兵竭力的呐喊,战士疯狂的进发。生,做英雄,死,为鬼雄。
勃珉齐琅堪堪多过眼前人的一刀,眼里充血,满是杀意。
“严汝!枉我敬你为阮国大将,竟也来这般小人行径!”
两国交战,最忌这般多余的话语。但是早已杀红了眼的勃珉齐琅哪里还顾得怎么多?
他自小便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杀敌无数,那次不是靠着硬本事赢下了大片的土地?但是这次,局势很明显的在一边倒。
那个严汝是阮国的一员老将。当年阮国的江山便是有严家的一份苦劳,而严汝更是近代来,严家最为突出的一个将领。
他领导的平江之役当时震惊一时。一比五的局势,竟在他的策划和攻击下,反倒了敌军的五百万人马,不差距变为优势,以五比一,大获全胜。
这次和乾国的战事,便又是由他领着二万的骑兵,来对战勃珉齐琅手下的四万强兵。
不过,一开战严汝便耍了个小计谋。加之之前阮国派来的使者的一番言语,令这次的战局显得很是主动,阮国的骑兵们一路所向披靡。
严汝看看眼前轻狂的小辈,眼里的讥讽很是明显,“以前我与齐琅将军有幸在国宴一叙,那是令我敬佩的男人。但是没想到他的儿子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两军交战竟为自己的无能寻找借口。严某真是为将军感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