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老爷随我来。”说着,便指引着皇上来到一处安静的湖水旁。
那静谧的湖水,安静,毫无波涟,但是只有范木林知晓,那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所隐瞒着的汹涌。
“东西就在这底下?”皇上饶有兴致的观看着湖面,心下思索着,那传说中的兽物怎么如此简单的得手?
范沐杉把帝王的心思揣摩的差不多后,静静的开口,“请老爷退后几步。”
这湖里的东西本是他的宝贝,但是这帝王之命可是难违啊……
慢慢的湖面开始聚集起一股力量,好似在吸收天地的精华。黑色的烟雾蔓延开来,不断的盘绕,旋转,而后沉淀,凝聚不再消散。也就在此时,皇帝才明白那团黑色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烟雾,而是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黑火。神秘而又令人向往。
须臾之间,那团火焰铺满整个湖面。
“羽血。”范木林看着那铺成开去的黑焰,微笑着轻呼。
“木林……你好……”一个飘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而出现的是一个黑色长衫,披散着银白色长发的神般男子。只是,那鲜红色的眼眸让他本有的书香卷气全然消散,只给人留下浓浓的嗜血的印象。
这个男子就是范木林口中的羽血,也是他今晚要为皇上展示的宝贝——饕餮。
“老爷,这位便是羽血。”范木林眯起双眼,稍稍躬身,为一旁有些惊艳的帝王解释道,“他是饕餮中的王者,若需他助力,还需些祭物。”
范木林这话中的意思再明了不过。饕餮在古语中是贪食的恶兽,在世人眼中是极其可怕的魔物。既然饕餮的世人眼中已是那般的不堪,他也就顺其自然,运用这帝王眼中的饕餮来使自己得益。
“……咳!这是自然。那么木林,接下去你当如何?”为自己的失态稍加掩饰,皇上应了范木林的要求后,回到主题。
“那便是等拉汉王子亲自与公主道明身世,而后我们在从中挑拨,继而渔翁得利。”范木林笑的洒脱,而更多的是那笑容背后的算计。
得了公主,那……那个小徒儿自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越来越期待那日的到来了。
第二日。
范沐杉在融融的阳光中醒来,夏日的阳光总是出的那么早,早到范沐杉常常会觉得自己睡过了时辰。不过好在今日,他没有过头。
轻手轻脚的不吵醒两个熟睡的孩子,范沐杉整理好衣物,走出房门,为师父准备青笋。
展开轻功,飞掠在山林之间,似一只自由的鸟儿,好不快活。
眨眼之间,范沐杉已到了那片竹林。清晨摘采的青笋最是新鲜可口,那滑嫩味道在口中久久萦绕,很是舒爽。
那些青笋只要找对了地方便很容易就能得到一大堆,所以范沐杉耐着心性,细细的寻找。
“王子在哪?”一个异地的语音闯进了范沐杉的耳中。
寻找青笋的身子一顿,隐匿到了竹林之中,是……乾国的人。范沐杉稍稍懂得些乾国的话,这些还多亏了濮培,因为濮培曾今为了生存在乾国做过一段时间的劳力,自然学的了乾国那拗口的语言。
“属下知错,请大人饶命。”另一个压抑的声音响起。
“啪!——”重重的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找不到。要是还寻不得皇子,让我如何向汗上交代!”言语中的愤怒十分明了。
“拉汉王子已是在我们手下走失,此次若是再不能接回王子归国,我们便是与叛国之徒同名。若是到了那时,我想饶了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都不可能。……还待着做什么!王子定是在这山间流走,昨日已有人发现了王子的行踪,若是不得已,便去搜索民家!就算这里不是我们乾国,我们定也不能让那些汉人寻得了我们的王子!”
这段对话中,范沐杉很多内容都听得不是很真切,只闻得几句人名,比如那个拉汉王子。
他心下思索,这些是乾国人,那他们口中的那个拉汉王子定是乾国的国之子。乾国王子到了他国,在看他们此刻的装扮,莫不是有什么猫腻?像是……夺城?
还未来的及深入的思考,便被一声清脆的鸾鸣,打断了思路。
同时,他也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地。
“什么人!”一个乾国人,抄着一口乾语冲着范沐杉藏身之处喊道。
“……鸢,我可给你害死了。”范沐杉无奈的看看空中盘旋着的青鸟鸢,而后从竹林中走出,撇撇嘴,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别……别害我……”
“你是阮国人?为什么躲在那竹子间!”那个首领似的男人用着一口流利的阮语高声问道,并没有被他伪装的柔弱而软化。但是,首领的心中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范沐杉定是不知道此刻自己无意中装出的软弱的样子,看在那帮乾国大汉的眼中是何种的风情。一双小小的杏眼,因为害怕还流露出的点点泪水,一开一合求着饶命的小口,在惊慌下发红的小脸,柔顺的长发,纤细的身子,若隐若现的锁骨,无一不是让那些久禁私欲的大汉,色-性大发的条件。而乾国的男子之风是额外的繁盛,加之那些居于军营,饭餐露宿的汉子来说,男子也是可以好好发泄-欲-望的美食。
“我……我在山间迷路……怕……”稍稍的带起哭腔。范沐杉在心中恶呕,竟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声音,但是还是依旧镇定。按着自己心中的猜测,那些国家与国家的政事虽不是自己这个小老百姓可以管得,不过一些举手之劳还是可以行之的。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就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吧。
几个乾国大汉看着范沐杉可怜的样子,和那纤弱的身子,之前的戒备都已撤去,而全身上下那淫-乱的因子都启动起来。下-体那束缚依旧的物件也已变的肿胀,白日宣淫已是蓄势待发了。
他们慢慢的靠近范沐杉,开始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是一些属下碍于首领在场和不会阮语,只得跟在后头,等着分得一碗美味的汤。
“小弟-弟,别怕,叔叔们都是好人,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伸手捉住范沐杉的手臂,那隔着已层衣服下的触感便让首领硬了一度。
“我家……在山里,在……那边……那边……”忍着疼,范沐杉结结巴巴的回话,眼中的怯弱依旧是那么的明显。这样的他,更是让人兽性大发。
是夜,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明空,很惬意的感觉。但是,就在这惬意的夜里,小范沐杉见到了今生难以接受的第一幕。
白日里,梁宇周连哄带骗的拉了小范沐杉出了小屋,离开了范府,踏进了梁家的大门,那里有三个和他差不多同龄的孩子。那些孩子,便是梁宇周的夫人们所生。
小范沐杉一开始玩的很是开心,平日里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左手与右手玩,现在有了真正的伙伴,自是让他好好的高兴了一场。但是,渐渐的,他发现那些孩子有些疏远他,甚至有一个女孩,还常常摆出一副不耐的表情。当时的小范沐杉不懂,那不耐中掩藏着的,是厌恶和鄙视。
女孩的母亲便是梁宇周的正妻。因为明白自己夫君心中另有所爱,而且那个今日出现在府上的孩子,就是夫君所爱之人的孩子。便与自己的女儿说道,那是狐狸精的儿子,千万不要过多的接触。
在发现这些疏离后,小范沐杉有些难过,却还是依旧乖乖的等待着梁叔叔来接自己回范家的小屋。只是,等到那帮孩子对自己拳脚相加并语出恶意时梁宇周仍是未归。终,小范沐杉爆发,把府里那些高贵的小孩打趴下后,独自一人流着泪,挂着鼻涕,跑了出去。
好在孩子已不再小了,记得回范府的小路。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屋子中。
但是,他不曾想到的,那时更加刺激自己弱小神经的一幕——
自己心中敬爱的娘亲,此刻正与自己那名义上的父亲赤-裸相拥在床。
山间的一处洞穴中,范沐杉红着一张清秀的脸,俯看那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乾人。
是的,红着脸,且是因为愤怒和羞愤而气红的脸。
他的本意是在那些汉子带着自己回那个所谓的家时,假装拐到了脚,不能行走,而后骗那帮人道这山洞中,再处理之。可是,明显的,他一开始就算错了步子。
那些人看到他脚不能行,前面又有一处阴暗的山洞,心中便琢磨开去。那里可着实是一处行事方便的地方,尤其是他们脑子中正在徘徊不散的那档子龌-龊之事。
领头人单手抱起范沐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山洞之中。在暗色调的配合下,那帮子精-虫满脑的汉子都来不及等什么,便扑向范沐杉,七手八脚的剔去夏日里本就不多的外衣。
而范沐杉思索不急,也就好巧不巧的被扒了外衣,待只剩一条单薄的亵裤时,他才恍然明白,自己这是……
情急之下摸得散乱的衣物中一个小巧的瓷瓶,依稀记得那小瓶中装的是师父配制的药效奇特的迷药,将瓶中之物尽散,才终以摆脱了那些乾人的纠缠。然后,暗骂自己的疏忽,忘了察颜观色。
憋着一股子气,把衣服再穿戴整齐,看着那些乾人倒下后依旧高立的物什。心中那厌恶的感觉腾起,狠狠的用脚一个一个的废了。就算是现在,他依旧记得那日清明的夜里,那个男人的巨物在自己娘亲体内不断来回抽-插的场景。
那时起,那种事情便与他成一种抗拒之事。
因为意外之事,范沐杉一开始的打算都作罢,但是似乎事情的结果与他想的无异。搜遍了那些乾人的衣物,发现了一些地图和几样奇怪的物件,还有那个王子的画像。
也就在看清那画中之人后,范沐杉疾步掠去,奔回山间小屋。只为,求得明白。
因为,那画像中所画之人是——濮培。
第三章
急急推开山间房屋的木门,奔进濮培的屋子,却是未寻得人。想想昨夜的事情,范沐杉又转步子,跑到师父的房前,“师父?您起了没?”轻轻敲门,按下心中的疑惑,他得慢慢来,把事情弄清是关键,那画像……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他等了一会儿,屋内毫无反应。
“难道师父出去了?”范沐杉自问,“去别去看看。”
说着,便跑开去。最终,还是门前,一块洗的发黄的尿布,上面用清秀的小楷写着:“为师与濮培带着孩子下山,三日,勿念。”
而看到这布条的范沐杉彻底无言,心中的急切也似乎随着这三言两语消散了些许。大概,真的只是凑巧吧……
“鸢?”手里正拿着那块尿布发愁。正当这时,范沐杉又一次听得一阵鸾鸣,回头看去,是那时害自己暴露的青鸟鸢。此时,那青鸟正不停的在范沐杉的头顶盘旋,张着鲜红的长嘴鸣叫。
“是什么急事吗?”范沐杉皱着眉头,看着青鸟不同于往常的举动。心下想到,平时若不是自己呼唤,青鸟是不会出现在人前的。且不说前面还有乾人在,就算是他的师父鸢也是高傲的很。现在这样焦急的鸣叫和频繁的转圈,看来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而正在范沐杉解读着鸢鸣声里的意思时,那边范木林送了皇上上路回宫之后,便带着出了湖的饕餮羽血向着梯林山进发。
“羽血啊,你这身的杀气,未免太过明显了吧?”骑在马上的范木林凉凉的看向那面目表情行走在林间的羽血。
“主人,您应该明白我的任务是什么,而我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没有任何声调的回话。
羽血是饕餮中的王者,也可谓是魔中之魔。而这魔物口中的话语,确实能让许多魔兽大跌眼镜。谁能在看到自己的老大叫别人主人的时候还淡定无波?而且那主人明显是随时会被羽血的魔性所抹灭的样子。
只是,那主人明显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范木林现在上梯林山正是趁着那焕文公主携家带口去游玩的空档,找那个可爱到不行的小三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而羽血本不该被带在身边,却是因为昨夜为了向皇上显示饕餮的能力,而强行命令羽血破了水咒出来,所以此刻在水咒恢复前,羽血都无法回到水中,便只能一直保持着人形,守护在范木林的左右。
“罢了罢了,你只要在看到那小人的时候别太凶残便可。而且,夏日里,那一身的寒气,是可给我好好去去热气。”看了看空中不断高挂的日头,范木林半玩笑的说道。
又在山间行走了段路程,越来越接近那山间木屋时,羽血停住了脚步。
范木林奇怪,勒住马,疑惑道:“羽血,怎么了?”
也就在这一问的语音落下后,那本高照的太阳瞬间失了光彩,天地间被黑色的云雾缭绕,暗暗的一片。
“是修君,他在这片林子里,就在前面。”羽血没有理会范木林的问话,而是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那嗜血的红色越发的光亮。尤其是在逐渐变暗的环境笼罩下,更是给人一种摄魂的恐惧。
“是修君青鸟啊!”听得了羽血暗自的低语,范木林也阴下了面孔。没想到,自己在此处还能见到自己那失散了多年的……儿子?
二人都未在向前移动脚步,范木林则索性下了马,与羽血并肩站立,凝视前方。那眼神中的锐利和阴霾深深的蔓延。
空气逐渐变的寒冷,范木林明白那是羽血散发的寒气,为了吸引那修君的注意。
“修君,枉我等你三百载,此刻你却避而不见,你这是待我何?”那本没有任何声调的话语,此刻似乎带上了怨念,辗转迁回。
羽血话语落下,林木震动,发出刺耳的轰鸣,“哼!你莫不知羞耻。你与我立约,三百年间你做得了几样?现在又与我说甚?你若再不归去,休说我不顾情面。”空气中传来入仙人般的话语,男子的声线稍稍低沉,却略显清亮,很是好听。
“修君,若不是你毁约在前,我又岂会欺你在后?许久不见,我对你可是甚念啊……”
两人间相互探底的对话还在继续,而一旁的范木林这早已转移了注意的视线。
他探向林间,即使这四周被一层黑暗笼罩,他还是能看清前方的道路,并且寻找自己的猎物。至于那青鸟,可就不是他的任务了。
二十年前,同样是炎热的夏夜,可是街道上清寒无比,家家户户紧闭着窗门,不敢轻易的踏出家门一步。
为何?
七月半,鬼节,鬼日。
但是,就在这令人担惊害怕的日子里,范府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二少夫人竟在这最不吉祥的日子里临盆了。
“哇!——”一声响亮的哭啼声,那位小公子平安的落地。
“快!快去叫二少爷,少夫人生了个小公子。”产婆是早提前了两月便在范府住下的,今日听得夫人要生了,连忙跑来接生。而今日不知是老天的意思,还是怎么的,这产婆没几下催产,那小公子就迫不及待的落了地。
这不,老太爷还没抱到曾孙子,就先连忙叫来二少爷看孩子。
“把孩子给我,你们都退下吧。”二少爷一来,便屏退了左右,独自抱着还未睁眼的娃,久久的凝视。
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是对这个孩子的疼爱,只是,事实上,范木林对这个完全不在意料之内的孩子毫无感情可言。
“小家伙,你还真是争气,这七月半最盛的阴气都被你吸了个足,我这可要怎么感谢呢?来,给爹看看那小手上的印记……啧啧……青鸟啊,你可真是我的小克星啊……怎么办,现在我还杀不了你……怎么办呢?”范木林抱着孩子,温柔的眼神,眯着那双迷人的丹凤眼,而那冰冷的语气使得刚刚生产结束的林音狠狠的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