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各自喜爱的植物一样，一个高雅淡然，忠贞无瑕；一个花开两朵，轻浮诱人。
舞离沏好茶，双手捧给他，笑道：“我这里你是什么都看不上眼，这茶你不会也觉得轻浮？”
立禅端过茶，并不饮用，放在桌上，冷冷说道：“你知道我的目的，把内丹给我，除非你想再发生一次那种事情。”
“可这里是我的神域，你总该对我客气些。”握住茶杯的手恨不得把手中的银盏托捏碎，他是什么都好，就是给他烧壶水也是好的，而他献上最好的圣水他也不屑一顾。
立禅想起苏蝉影临行前对他说的话：“你别一开始就耍性子，毕竟我们是求他。”他放软口气问道：“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我照做就是。”
舞离一声冷笑：“是他让你做的吧。喝茶吧。”
立禅端起茶，一饮而尽，根本不品尝它的清香。
“要是他沏的茶，你绝对不会这样做。”舞离心里更是堵，他对他的态度和对苏蝉影的态度相差甚远。
立禅皱了皱眉，道：“你别动不动就牵扯到他，要恨我无情就恨我好了，他在我们见面几百年后才出生。”
舞离冷笑着，他对他的爱护让他快要发疯。“你原来这么爱他，为什么？就因为你认为他贞洁？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有个妻子，有个孩子。”
“但我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他从不因为身体的需要而和什么人上床。这一点我都不如他，我也荒唐过，而他简直是张只画了一笔的白纸。”
“只画了一笔，你是画成了彩纸，却看不起同样是彩纸的我。”
“你没病吧，和你在一起我简直是要我的命。”他失去耐心，道，“内丹给我。”
舞离冷笑道：“这么简单就能拿到内丹，你把我当成什么？我没有能力和你对抗吗？别忘了我的法力比你高强得多。”
“如果你不把时间花在提高魅术，而是提高法力上，你现在是比我强，但是你做着相反的事情。”
“立禅，你对我的魅术为什么有意见？我到底哪里的罪过你？”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开始就对他那么冷淡。“别忘了你还在这里和我的侍女玩过。”
立禅冷冷地说：“一开始我就瞧不上你对那些被你迷住的男女媚笑的样子，和你们家族每一个狐狸精做着同样的事情，你还来招惹我就不要怪我厌恶你。”
舞离愕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他这才知道立禅喜欢的是苏蝉影那样，一眼看上去就是干干净净的，贞洁而又有着诱惑力的，同时还要家事清白。“你其实够龌龊的，自己可以找不用负责的情欲，却不许别人找自己喜欢的人。他跟你的时候也算不得干净。”
“但他我很放心，不用担心会给我带来名誉上的损害。”
舞离点头，含泪笑道：“原来如此，你是怕再出现一个阿媞莉，我怎么会对你这样的男人感兴趣。”
“你错了，阿媞莉只不过是想和她爱的家伙在一起，而你，只不过是放荡，至于蝉影，他比你们俩都好的地方是，他懂得感恩，知道廉耻，不像阿媞莉，我对她多用心她却当作理所当然，更不像你，认为别人就该着你的道。”他心里骂着脏话。
舞离凄楚一笑，说：“想要内丹也行，先住下来，等我心情好时再说。”他从椅子上消失。
立禅用手背敲敲头，他太过失常。舞离一直用不敬的语气说起苏蝉影，恨的他只想让他闭嘴，连合适的措辞都没有选择，他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和他心里的意思发生偏差。竟然用这样的词说他对蝉影的感情。我果然发疯了，还是快点回去到蝉影身边我才能正常起来。
舞离无力地倒在他奢华的大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双肩不住颤动。
“混帐东西。”他骂道。
立禅是个十足的混蛋，一个龌龊的男人，苏蝉影遇上他算是倒霉。但是心里还是不甘，他看到立禅心里所想的和他说的不同。
要是苏蝉影失去立禅十分看重的贞洁，立禅会做什么？杀了凌辱他的人，还是杀了他？真想知道这个混帐会怎么做。
舞离咬着被头，回忆着他查到的苏蝉影的所有事情。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在他娶了赵冉霏后搬到别处居住，再未见面，只要在他身上下些功夫就行。
不能。他对自己说，不管他多恨立禅，苏蝉影毕竟是无辜的，尽管他也恨他。不可以做这样的事，但有另一个办法。舞离取出自己的内丹，只需要施术就行，而且这计划是早就定好的，只是他要不要实施。
舞离深吸一口气，念起咒语，他知道如何躲过医官的检查。
苏蝉影，要怪只能怪你为什么决定接受他。立禅，是你逼我的。
……
立禅狠狠地折断白梅枝，发泄自己的愤恨情绪。
真想毁掉这个家伙的神域，然后带着天狐内丹回去。他嘴里骂着脏话，继续毁坏着舞离喜爱的梅树。
蝉影喜欢吃梅花包子。他突然想起来。要不要把这里最好的梅花带给蝉影。才不要，沾上那个家伙痕迹的东西怎么可以给蝉影。
“你可以把这个带给他。”舞离在他身后说道，手里拿着那粒天狐内丹。
立禅问道：“你愿意把它给我？”他满是怀疑。
舞离冷笑道：“我可怜他，跟一个混帐一起过日子。”
“随你怎么认为我。”立禅拿起内丹，用神念检查。
舞离一点也不担心，因为立禅对于医术几乎不通。
好像没有什么。他皱着眉头还是不能相信。
“你不是带着医官来了？”舞离恨恨地说，竟然毁了他的梅树，这里永远不会欢迎他再来。混蛋十足，他知道他心里想着的事，宁愿被他看轻也不要他对他有半分好感。
立禅冷冷说道：“我会的。”他唤过自己的侍女，对她耳语几句，将内丹交给她。
舞离一眼认出那个戴着面具的医官就是小时候对他不敬的闵池，玉树临风的身姿的确能吸引到不落烟。
“看来我要感谢你，我明日就走。”见闵池表示没有问题，立禅立即对他告别。
舞离淡然一笑，说：“既然我帮了你，你也该为我做些事。”
“什么事？我不会背叛蝉影。”
“我没兴趣引诱你，只要你陪我去一趟炎缇山。”
炎缇山的断生崖，风声梭梭，带着草木的清香。
“为什么要来这里？”立禅问道。断生崖，即使是神，跳下去也会魂飞魄散，下面的黑色的湖水会吞噬一切落入它里面的生命，消逝得什么都不剩。
舞离看着远处的蔚蓝天空，缓缓说道：“他那里的天空现在一定是灰蒙蒙的，没有你，那里不会有亮色。”
“那就别耽误我的时间，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一段时间，我生活里全是你，在哪里都可以看到你的影子，尽管你从没有到过那里，你宁可进我的侍女的房间也不会踏入我的房间一步。立禅，你为什么要贬低自己，非要我讨厌你，我爱你不可以吗？”
“不。”肯定简洁的回答。
舞离苦笑一声，惆怅说道：“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其实我没有和谁仅是为了身体的需要而交好，你们都干过的事我没有做过。”
“都不是重要的，我不喜欢你。”深深的伤害他多次，直到遇到苏蝉影后才明白，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害有多痛苦，何况他是有意伤害他。“何必呢，纠缠不清，还不如找个爱你的共度一生。”
“他说他爱你了吗？没有说就不一定是真的爱上。”
“会爱上的。我可以等。”都等到现在，等到他愿意接受他，就可以继续等他说爱他。
舞离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悬崖边上，说：“要是我跳下去，你会怎么做？”
立禅不太相信：“别说傻话，跳下去你什么都不会有，除了毁灭。”
“也许毁灭更好。”舞离苦笑道，“立禅，我恨你，也恨你的爱人。”
立禅转过身，说道：“回去吧。”
背后却没有回答。
“我跳了。”
“别开玩笑。”
他真的跳了下去，不用任何法力，任由自己的身体下坠。他的身体穿过薄云，沾湿银白色的衣衫。
要是他，你想是早去救他，而我，你不会在意。舞离已经看到黑色的湖水隐现，腐蚀的气息渐重。
急速下坠的身体突然停住。立禅抱着他的纤腰，长叹一声，劝道：“何必呢，除了伤害自己还能怎样。”
“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没准你的麻烦会少些。”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救我。他的脸上满是疲惫无助哀伤的神情。
立禅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忍。“照顾好自己，生活不是由一个神或是一个人组成，你光盯住一点，会失去生活的其他亮点。”
“立禅，要是我伤害了苏蝉影，不要怪我。”在他怀里，却更为疏远。
“那件事早就过去了。”魅术并没有给苏蝉影带来太大的伤害，只是让他的受了些惊吓。
立禅带着他回到断生崖，舞离在他肩头喘息。
“舞离，别再和自己过不去，这样纠缠下去只能伤到你自己。”立禅劝道。
舞离扑哧一声笑出来：“应该是以前别人这样劝你的。”
“别再提起我和蝉影的事，够艰辛的。”立禅无奈说道。
舞离吃吃笑着，在他肩头颤动。“要是苏蝉影爱上别人，你怎么办？”
“我想我会杀了某一个。”
“哪一个？苏蝉影还是他爱上的？”
立禅没办法，说道：“我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要是苏蝉影爱上别人他会怎么办，会杀掉哪一个。
舞离直起身，笑道：“送我回去。”他的表情阳光般灿烂，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立禅真是不明白他。
“炎缇山的生命之湖的湖水你不想给他做礼物吗？那可是很难得的圣水。”
立禅摇摇头，这里也是很多神争战的地方，蝉影不喜欢。
“回到他身边，如胶似漆。”舞离拍拍他的肩，说，“你的运气很好。”
立禅感到舞离的神经质还和以前一样，真不知不落烟还有其他和他关系好的神怎么受得了。
立禅，两年后你还会来找我，恨我，恨我到心里，永生永世忘不了。
此时舞离想起在炎缇山顼喾被立禅打败，使立禅得到一粒内丹。顼喾对他很好，但他不想要，以前。
“顼喾很喜欢我。”舞离像是询问他的意见。
“他确实很好，你不喜欢？”
他知道他的意思：“我想我会试试。”
顼喾和立禅不是同一类型的男人。立禅从未意识到，吸引他的阿媞莉和苏蝉影有相似的地方，并不是找一个替身，而是喜欢的是某一类型，上一个和下一个不会差到十万八千里。
还是快些回去，舞离的神经质一直都在影响着他，真是受不了。
但愿回去的时候可以放松身心。
现实很残酷。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你怎么还没滚！”不落烟的脸简直可以让他做噩梦。
不落烟看着他身后的闵池笑道：“我怕你闯下大祸，等着帮你的忙。”
“滚！”把闵池带走还赶不走这个家伙。
“正经些。”不落烟严肃说道，“我想娶闵池，是真的。”
立禅头愈来愈疼。“任恩前辈同意我就同意。”
不落烟尴尬一笑：“任恩前辈也是这么说。”
“那你就等我们当中有一个说‘可以’吧。”
立禅拉着闵池快速从那个家伙身边走开。
“大人，我……”
“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要去。闵池，阿媞莉被那个家伙害惨了。”
“大人，阿媞莉只不过成了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还是失宠的。背井离乡，没有保护人，生活一团糟。你难道想和她一样？”
立禅把他推到房中，锁上门，布下结界。
“大人，你很讨厌。”
“我为你好，我是你的保护人。”
立禅的头更疼，叫过道樊和烛微，低语几句。
闵池在窗户全部看到，知道大人是要去找苏蝉影。他握着手里的东西，舞离私下给他的，可以破坏立禅的结界。
“你可以像阿媞莉，先和他走，那时候他们不能不答应。”舞离满是诱惑的笑脸又在他面前出现。
第四十七章：纤手破新橙
苏蝉影信手在纸上画着一朵素洁的白荷，兰心在一旁笑道：“影妃，今晚大人要来，您还是快点做些准备。”
苏蝉影头也不抬，平静说道：“等我画完，也用不着急，他是在外面气不顺，想找人说说话。”
“您可是大人唯一宠爱的妃子，要是大人觉得哪里不够好，我们是要受到责备的。”
苏蝉影勾勒出宽大的荷叶，道：“他就是爱找事，我该好好说说他了。”
“娘娘，还是请您先沐浴，我准备了可以嫩白肌肤的精油，求您在说大人之前为了我们还是先去沐浴。”
苏蝉影放下画笔，笑道：“我听你的就是了。立禅喜欢吃新鲜的水果，准备些味道清新的水果。”
“是。”兰心略鞠一躬。
苏蝉影摇摇头，他十之八九憋了一肚子气，要不就是又做了不该做的事。
立禅好容易等到半夜，带着道樊从暗道来到苏蝉影的房中。房中的装饰比以前添加许多，水墨画的帐子用镀银帐钩钩住，半掩着淡蓝色的床单，上面摆放着鸳鸯双色棉衾。
可惜。他心里叹道。不能水乳交融。
“大人，我还是在外面守着，请您一定要在黎明前回去。”
“放心吧，小子。”打发走道樊，立禅在房中等苏蝉影，桌上摆放着的新橙发出淡淡的诱人清香。他拿起一个，放在鼻下轻嗅。
要是苏蝉影能亲手破开新橙，放在他嘴中……
“你在想什么？”披散着头发，身上散发着沐浴清香的苏蝉影笑语晏晏出现在他面前。
立禅放下橙子，起身拥抱他，耳语道：“不在你身边，生活无滋无味。”
苏蝉影被他拉着坐在他膝盖上，笑道：“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没有和天狐吵架？”
“还差点打起来。内丹拿到了，是他自愿给我的。不提他，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苏蝉影蹙眉，看来他们俩之间还是很不愉快。“难道上次的事你还在生气？都过去了，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