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伤痕

　　再次醒来，窗户外阳光灿烂，玉岚在桌边翻弄着什么，见我醒来，走到床边。“我睡了多久？”我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一天，吃点东西可好。”玉岚扶我坐起，不知从哪端出一碗粥。

　　他一口一口喂，我一口一口吃，谁也没有说话。吃完饭，玉岚出去一会，让下人送了一桶热水进来，“我帮你擦身，然后上药。”

　　“呃？”我脸迅速红了，“我，自己洗。”

　　“你的伤口还不能见水，我帮你擦身。”玉岚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掀开被子，抱我坐到桶边，伸手解开我的内衫。

　　“等～～等～～，”我躲开他的手，“我自己脱。”

　　玉岚没有阻止，站在我身边。我垂下头，解开衣扣，缓缓褪下衣服，右臂没有动，左手抬起右手脱下衣袖，右肩包着布条，看不见伤口，但右臂上亦是盘错的伤痕，我眼神一暗。

　　玉岚拿沾了热水的布子，轻轻擦拭我的后背，手臂，转而到了前胸。我忽然低头，看到自己布满伤痕的身体，觉得一阵恶心，“我昏迷时，也是你为我上药么？”玉岚点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依旧轻柔。我默然感到悲伤，连我自己看了都嫌恶心的身体，玉岚在帮我上药时，也会觉得恶心吧。不只上身，连腿上都是血痕，甚至有血痂粘着。玉岚没有抬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他看到这样的身体。闭上眼睛，我似是无法看到更多。

　　擦完整个身体，玉岚拿出一盒药膏。“你怎么有这种药。”我问道，那可是我自己配的，极品金疮药。

　　“宁城给的。”说了这句，玉岚不再开口，只默默的帮我涂药。身上每一道伤痕都轻轻抹上药膏，微凉的药膏，舒缓着疼痛。玉岚的手指似乎亦是微凉的，甚至略有颤抖。我心一阵抽痛，我真的不希望玉岚看到这样的我，这样丑陋的我。

　　终于上好药，我感觉像是过了万年，穿上衣服，我走回床边，“谢谢，爹爹。”这几个轻柔的字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脱力地躺在床上，“可以，让我单独呆会么。”玉岚一直没有说话，走出房间，关上门。

　　我忽然好像落泪，再见玉岚，原本想的是他能回应我的心意，但现在，我宁愿不见他，我害怕在他眼里看到嫌恶，哪怕只有一丝，我也受不了。

　　迷迷糊糊又睡着了，醒来感觉恢复了些气力，便起身，在房内稍稍走动，走到门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门。

　　“呃？你怎么在这里？”玉岚站在门外，斜倚着柱子，他身边有个小炉子，炉上的锅里煮着什么。

　　“怎么起来了，外面凉，回去吃点东西，休息。”说着，从锅里盛出一碗粥，扶着我回到房间，坐在桌边。

　　“粥是你熬的？”我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粥，有些饿了。

　　“嗯。”玉岚舀出一勺，放在嘴边尝了下，才递到我唇边。我张嘴含下那口粥，不烫，温度刚好，他一直这么温着么，想到这里，鼻子微微有些酸意，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比以前的好吃多了。”我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到此刻玉岚眼里的温柔和笑意。

　　我们在蔚山脚下停留了七日，我每日都是吃饭睡觉，过得无聊。我开始有些害怕面对玉岚，便以身体好多了为理由，要玉岚别再陪着我，他点头，只是每次我醒来，他仍旧在身边。每日的擦身和上药，是我最尴尬的时刻，我甚至不敢看玉岚的表情。

　　“我好多了，我们启程去宁越堡吧，我有点担心城，然后我想回水宅。”我试着用蜂蝇联络城，告诉他我平安，但是他没有回音，以前从来不会，他多忙都有回话。

　　玉岚看着我，我用眼神坚定的告诉他，我可以。他妥协，“好吧，但是路上得听我安排。”我笑着点头。

　　第二天我们就上路了，玉岚把我用薄毯包住，抱在怀里，上了马。我以为他带了很多人，可是竟只有晓月，“他们都先回分坛了。”晓月解释到。玉岚把我包的严实，跑起来都感觉不到冷风，颠簸着，我竟又睡着了。

　　“唔，”我隐约感觉不再颠簸了。

　　“醒了，刚好我们到了。”玉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今晚在此休息，明日下午可到映城。”我试图从薄毯中伸出头，却没有成功。玉岚下了马，看到我的动作，好笑的松开包裹，让我可以自由看看四周。此时天色微暗，这是小客栈，一楼没有什么人。玉岚要了两间上房和饭菜，便抱着我上楼。到了楼上房间，才放下我。我连忙站起来，抖抖腿，都僵硬了。

　　吃过饭，晓月到隔壁房间休息，玉岚到浴室洗过澡，又要小二端了盆热水到房间供我擦身。我已经可以自己动手了，伤口好得很快，血痂掉了，留下新肉的粉色，仍旧明显。有些较深的伤口愈合后会凸出皮肤，颜色血红，还是骇人，熄灭蜡烛应该会好些吧，我暗忖。

　　我擦身的时候，玉岚坐在床边想着什么还是看着什么，烛光摇曳，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心跳有些快。我仔细擦拭，擦完裸着身子走向玉岚，经过桌边吹灭了蜡烛，缓缓而坚定的走到床边，注视着玉岚。

　　“这样的我，很丑吧。”我笑着，有一丝哀伤。

　　玉岚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靠近他，他没有躲闪，我伸出双臂轻轻环在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吐，“你知道么，我喜欢你。”说着，嘴唇贴近，吻上他的耳坠，微微吮吸，续而落下，贴在他的颈项，感受到嘴唇下温热的皮肤，跳跃的脉搏。身子也倚进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左手抚上他的背脊，轻柔而缓慢。顺着他的颈项，我的唇游移到他的下颚，到了他的唇。玉岚微凉的香气萦绕在全身，我更加大胆，舔上他淡粉的唇，“抱我。”我自唇间幽幽吐出两个字，自己都听得恍惚，但是他听到了，我知道，他身子一顿，双手紧紧抱住我，自唇间夺回主动权，细致描绘我的唇形，吮吸轻咬。

　　32．重伤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平放在了床上，玉岚也褪去了衣衫，双手在我身上游移，痒痒的，却带着火苗。他俯身在我胸前吻弄，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向全身蔓延，“唔，”破碎的呻吟自我口中溢出。他的手到了我下身处，节奏的套弄，快感充斥每一根神经，“唔～～”一阵颤粟，眼前亮光闪过，我释放在他手中。玉岚渐渐停下动作，我看向他，透过迷茫的眼，我在他的眼里看到明显的隐忍和一丛跳动的火苗。伸出左臂搂在玉岚的颈项，我主动吻上他的薄唇，双腿缠上他的腰际，轻轻摩擦他已经火热的欲望，“抱我，”我在他耳边轻吟，左手在他后背游走。

　　玉岚发出一声闷哼，一只手向我身后探去，另一只手不忘在我身上四处点火，全身燥热，我难耐的微微扭动，玉岚重又吻在我唇上，这一次他的眼里没有了隐忍，充满狂乱。你那狂乱的眼神是因我而起吧，心底涌出一种满足，唇齿间更加热情。他手指探入，有些不舒服，我放松自己，直到他进入我的体内，很是不适，有些痛，但我却笑得满足。

　　他的双手温柔地抚遍我全身，他的唇挑逗地吻在我胸前，他身下的动作却是剧烈狂野的。身后的不适和疼痛是明显的，我从未想过会通过这种方式和所爱的人结合，虽然疼痛却是满足。我随着他摆动，神智逐渐涣散。身体的撞击声，暧昧的呻吟声冲进耳膜，渐渐模糊。

　　醒来的时候，是在颠簸的马背上，我微微动着，玉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休息。”颠簸停止了，一起一落，坐在了树下，玉岚才拨开包裹我的薄毯，“醒了，吃点东西可好。”我眼神有些迷蒙，看着玉岚，“我要喝水。”我说道，意外的发现声音带着嘶哑，昨晚的狂乱渐渐回到脑海，我脸促地红了。微微挣扎，想离开他的怀抱，却引来身后的一阵疼痛，眉头紧促。“别动，”玉岚把我搂回怀里，把水袋递到我唇边，“你需要休息。”我感觉脸是烫的，不敢抬头，闷声喝水。休息会，他和晓月吃了些干粮，我们才上路。

　　我依旧蜷缩在玉岚的怀里，裹着薄毯没有一丝凉意。自我醒来，就回避着玉岚的视线，我不敢看他，害怕在他眼里看到鄙夷和冷漠。我的右手估计是废了，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嘲弄，只因为我是水连我的毒术仍旧让人忌惮，但是我害怕玉岚的鄙夷，哪怕只有隐约。呵呵，自嘲的笑笑，什么时候我也这么忧心忡忡了。

　　太阳还没有下山我们就到了宁越堡。玉岚抱着我从马上下来，我拿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叠好搭在胳膊上，抬起头，戴上惯有的笑容，缓慢却坚定的走到大门前。宁越堡大门紧闭，估计是出事了，我敲门，一个护卫开了门，看到我惊讶但恭敬的行礼道，“恭迎连三少。”

　　“通知莫言，到前厅见我。把马牵下去饲喂。”我说着走过护卫身边，领着玉岚、晓月到前厅。

　　“三少，你回来了。大公子出事了！”莫言的话让我心里一紧。

　　“莫言，你安排，带两位客人下去休息。城在房间么，我去看他。”我有些紧张，城怕是伤的不轻，宁越堡大门都关了，这次怕是堡内都有些混乱了。我急着去城的房间，步子走得很快，牵动后庭的伤口，有些痛。

　　“城！”我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迷？我呼吸急促，“城。”透出浓浓的担忧。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眼睛慢慢睁开，眼神朦胧，渐渐看向我。

　　“城，”见他醒来，我莫名的感到安心，坐到床边。

　　“连子，”他声音微弱，“你受伤没～～，回来就好。”他挣扎起身，我扶他靠在床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里透出担忧和～～思念。我应该避开他视线的，但在他的注视下，我无法移开。“你受伤了，”他伸手抚上我左脸的伤痕，“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声音有些哽咽。

　　我左手覆上他在我脸颊上的手，轻轻摇头，“我无法眼睁睁看到你受伤，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是我，我不愿连累你。但你还是因我受伤了。”我眼神暗淡下来，左手拉住他的手，默默把脉。“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身上呢，还有没有什么伤口？”

　　他摇头，重又摩挲上我脸上的伤痕，“你伤的不轻吧。”

　　“没事，都是些皮肉伤，已经不碍事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你躺下休息吧，要快点把伤养好。”扶他躺下，很快，他就睡着了，我轻轻起身出了房间。

　　莫言在门外等着我，我示意他跟上，到了庭院才停下。

　　“连少，你的脸～～”莫言问道。

　　“没事，”我叹了口气，倚着栏杆坐下，“你安排好他们休息了么。”

　　“是的，多谢连少为他们解毒。”

　　“不用客气，”我挥挥手，“你知道那是谁么，”我一顿，莫言摇头，“那是暗门玉门主啊。你运气还真好。”

　　“连少，”莫言张张嘴，想说什么，“大公子～～”

　　“他怎么受伤的？”

　　“属下不知，约莫十日前，大公子带了几个暗卫出门了，属下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五日前，大公子受重伤回到堡里，损失两名暗卫，重伤一名。堡里最近不太平，血堂那边，有些动静。”

　　“还有几名暗卫。”

　　“除去暗三，还有六名。”

　　六人啊，我仔细思量，“二少爷在哪里？”

　　“二少爷怕是在商城，隐藏了身份，有暗三保护，避着动乱。”

　　“再派一名暗卫过去支援，告诉暗三，宁穆出了事，他也别想活了。”

　　“是。”

　　“你带一个暗卫，余下四人每日以两班轮流守护城，房间一人，房外一人，六时辰换一次班，不许出差错。照顾城的侍女是谁？”

　　“是微儿，她照顾大公子已经快一年了。”

　　“微儿，”我默念，“你去水宅把小青接来，这段时间让她照顾城，嘱咐她，城的一切饮食都要由她亲手负责。”

　　“是。但，连少，你不带一个暗卫么。”莫言有些担心。

　　“没事的。”我安抚到，“该用晚膳了吧，我饿了。”

　　“是，饭厅应该准备好了。”

　　“嗯，”我点头起身，和莫言一道走向饭厅。

　　33．安排

　　晚膳后，我来到玉岚的房间，“三日后是武林大会，你会去吧。”见他点头，我又说，“城受伤了，我最近会留在宁越堡处理一些事情，你要住到南宫家宅去么？”南宫盟主举办武林大会，与会门派都被安排在南宫家宅住下，只是宁越堡同在映城，所以不会住到南宫家宅，偶有交好门派应邀住在宁越堡。

　　玉岚注视着我，“不去，留在你身边。”

　　我心跳乱了一拍，干笑着避开他的视线，“你救我出来的时候，杀了毒仙么？”

　　“是的。”

　　“那，你知道么，毒仙真名西门亦平，是西门不凡的亲伯伯，而且似乎已经取得了夕山的宝藏。”我在桌边坐下。

　　“夕山？百草堂？”

　　“是的，西门亦平进入百草堂的一个目的就是夕山宝藏。”我看了玉岚一眼，他思考着什么。“就是说，西门现在掌握了夕山宝藏，虽然不知道夕山宝藏具体是什么，但西门家在江湖掀起动荡，十有八九要在武林大会有什么行动。”

　　“嫁祸沈家，削弱个大门派的实力，西门旨在吞并武林。”

　　“恐怕，真是这样，”我眉头微促，宁越堡现在内部混乱，外部动荡，“呵呵，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三日后，看西门家能玩出什么花样吧！”我又展露出笑容，两年前我能收回宁越堡，现在，我就能保住它。

　　告辞了玉岚，我回到自己房间，自从受伤，本就不好的身子大不如以前了，极容易疲倦。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的放纵，仍旧有些脸红，现在还会痛，但真的高兴能与喜欢的人结合，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次日早上，我起得比较晚，但已经是最近几日最早的一次了。去城的房间，和他一起用了早膳，他精神不好，我也无意多留。城却把一块琥珀递到我的手上。

　　“你这是做什么？”我问道，这块血红色的琥珀，是宁越堡堡主的象征，握在我的手里，微微透着城的体温。

　　“我受伤了，宁越堡，交给你。”城气息不足，却说的坚定。

　　“我？”我把玩着琥珀，讪笑着，“你不怕我玩垮了宁越堡？”

　　“无所谓，”城答得淡然，“我仇已报，而且宁越堡本就应该是你的。”

　　我看着城，被他眼里的认真吓到，无奈的笑了，点点头，“你休息吧，一切交给我。”他微一笑，在床上盘腿打坐，开始调息内力，我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