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忘江湖————最爱cheesecake
最爱cheesecake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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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你少说这种话,让人听到了可惹祸上身了。咱们做下人的,爷们的事咱们可管不着。干活去吧。"
另外那人应了一声,两人脚步声渐渐走远。
段一听在耳里,看来机会终于来了。
晚上,王府来了一群外人,抬着一顶轿子,吵吵闹闹的一直穿过后花园。就在后花园出口处,一个彪型大汉把他们拦住,往为首的下人塞了一包东西,使了个眼色。那下人谄媚一笑,道谢一句,就喝着下面的人,熙熙攘攘地回去了。
那大汉喝了一声,又来了一群人,把那轿子抬起。这群人都是王府的人,嘴也比刚才那些外人懂行得多,只是抬轿,一句话也不说。那彪型大汉领着他们东拐西拐,绕了几圈,来到东厢房旁边。那里已经有一个书生状的人守候在那里。那人看到大汉,笑盈盈了行了个礼。大汉却低头不断地还礼一番,就默默退下去。
那书生拿着纸扇,轻轻敲了轿的四周,又稍微揭开了帘子。轿里似乎有人应了一声。那书生放下帘子,"嗖"地一声打开纸扇,悠哉游哉地摇。四下里忽然冒出六个人,一言不发地把轿子抬走。
段一心中暗暗吃惊。书生刚才那几下旁敲侧击,貌似不经意,实质已经查出轿的质地和玄机,须知轿里面要是藏有兵器或者其它物料,其声响必然有异。最厉害的是那一掀帘子,足以让轿子里面那手无缚鸡的人死无数次,只要稍有武功修为的人,遇到这种致命威胁,气色必然有异。只要轿中之人气色稍有异样,那纸扇就能够致之于死地,即使纸扇一击不成功,那埋伏的六个高手和那书生联手,那人真是插翼难飞。王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连下人也身怀绝技。而王府的防护网,更是滴水不漏。
段一心里暗道:轿里那位小姐,虽然和这事没半点关系,却是我唯一的机会,过了今晚,难免成为我剑下又一个冤魂了。不过,一命赔一命,过了今晚,我段一也是死人一个了。想到这里,段一却忽然觉得轻松,他欠的那些人,那些情,今晚之后也随他一起归于尘土。这想法刺痛了段一,他甩甩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顶轿子上。
只见那一行人穿过一群假山,就消失于夜色中。段一在附近守候着,等到没有任何动静,才悄声走进假山群。晚上的假山像神怪一样,躲在黑暗中俯视着猎物,等待它不小心踩空露出破绽,就一哄而上把它吞噬。
段一四下里仔细搜寻,才发现假山中果然有一块奇怪的石头,只要稍微旋转,假山中就会出现一条秘道。
段一一手握着烟雾弹,一手把梅花镖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暗窄的地道中,最适合用烟攻和暗器。那烟雾弹里面放了是秦轼之配制的十香软筋散,梅花镖也喂过药效迅猛的麻药。
一路走来,却是出奇的平静。地道的尽头,是一块小空地,空地旁边就是诚王爷的书房,书房的对面,有一间房子,两个房子的灯都亮着。轿停在那房子门口,那书生和抬轿的六人都在门口守着。
段一猜想那些人必然十分留意地道出口的动静,因此又退回地道中,原路返回。从假山出来,他小心翼翼跃上房顶,慢慢接近那所房子。

意料之外

透过瓦片间隙,段一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坐在床上,手中还拿着一卷书。想必就是诚王爷。房子的另一端,站着一个女子,手中抱着一个琵琶。那女子衣着华丽,双颊桃红,月牙似的眼睛似笑非笑,时而看着王爷,时而看地面,眼波流转,风情中却犹带三分羞涩。段一心里咯噔一下断开,只觉得天旋地转--那歌妓,分明就是百灵!她怎么在这里?她来干什么?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段一脑海闪过,他一定要阻止她做那件事!
心念转动之际,只见百灵抱着那个琵琶,丰姿摇曳地走近王爷。王爷伸手抱着她,指了指琵琶,示意她放下。百灵羞涩一笑,眼中杀机立现,从琵琶后面抽出一把匕首,朝王爷胸口猛刺过去。谁知王爷冷冷一笑,猛地抓住百灵的手,把她震出三尺之外。
段一立即从屋顶俯冲下去,双手执剑,直刺王爷心脏,其势犹如俯冲觅食之猎鹰,逼得王爷连连后退。段一乘着俯冲之余势,凌空翻身,双脚一点,俯冲之鹰马上变为水平飞出之箭,急速旋转直飞向退到墙边的王爷。眼看即将得手之际,段一凌厉的剑势两道金光阻挡住。那两道金光分别从上下两边绞入段一的剑气漩涡中,一边抗击涡流,一边引导剑气,直到剑气减弱的时候,猛然融成金色的气壁,把段一的剑反弹了出去。
段一剑气一散,马上连人带剑跌出几丈外,乘着那跌势,剑尖在地面一挑,翻身跃上横梁。只见他站在横梁上,手臂微微向前伸出,剑尖正好重新对准王爷和他旁边那个使鸳鸯刀的清秀少年。那少年脸色苍白,神色冰冷,双手握着鸳鸯刀,一手挡在王爷胸前,一手以同样姿势对准段一。
此时,门外守卫的高手已经冲进来,看到百灵站在房子中间,手拿着匕首,王爷和"风火轮"魏天伦站在墙边,和一个黑衣少年对峙着,正欲冲上去把百灵包围。百灵朝他们轻蔑一笑,飞身连发七个梅花镖,挡住狙击她的人的来势,自己则借助梅花镖的冲力跃到段一旁边。
百灵从怀里取出一药丸,塞到段一口中。段一吞下,眼睛和姿势却纹丝不动。魏天伦也没有眨一眨眼睛。王爷则神色开始缓和下来,喝止了那些欲冲上去的卫士。一时场面安静得只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忽然,魏天伦喝道:"保护王爷!"自己一提气,飞身上了另一条横梁。段一和百灵看他露出空隙,对望一眼,从左右两边掠过横梁,过去和他厮斗。只见百灵手持短刀,以极快的速度直点魏天伦身上要害。魏天伦重心忽然往下一沉,整个人往下跌,头朝下吊在梁上,让百灵刺了个空。段一举剑横扫他脚,谁知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借百灵的肩膀打了个空翻,落到百灵身后,左手刀横架在她脖子上,右手指着段一。
段一见百灵被制住,命悬一线,马上停手,铁青着脸,看着魏天伦。
百灵眼里含泪,叫道:"一哥哥,你快走!不要理我!是我自己不好......没能帮你忙,反而成了你的累赘......"
魏天伦冷道:"天字一号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没有这个累赘的女人,你我还可以多过几招。"
段一没有说话,剑握得更紧。
魏天伦挑眉盯着他握剑的手,道:"她现在的命在我手里,凭你剑的速度,救不了她。"
段一的剑开始放松。e
百灵咬咬牙,深深望着段一,道:"一哥哥,我不能再拖累你......"说完脖子往魏天伦的刀锋上一伸,鲜血喷洒了段一一身。段一惊叫一声,举剑直削魏天伦左手手腕。魏天伦显然也吃了一惊,左手一松,百灵身体软软的跌下去。
段一趁机抢过百灵,连退几步,从身上撕下布条,缠在百灵脖子上。王爷向魏天伦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动。
百灵的伤口不是很深,但是血还是不住地往下滴。她在段一怀里,静静地注视着段一,只见他眼里布满血丝,泪水不断在打滚,却一直滴不下来。百灵从怀里取出一瓶药瓶,颤颤地递给段一。他飞快地在她伤口上撒上金创药,另一只手上的剑却没有松懈。百灵靠着段一,慢慢站稳,嘴唇动了一下,示意段一她没大碍。段一把秦轼之给他的锦囊塞到百灵手心里,柔声道:"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快走!"说完把百灵身体轻轻一托,百灵借力一跃,飞上屋顶,消失在黑影中。

生死相斗

段一看到百灵走了,向王爷一跪,道:"谢王爷救命之恩。但订单既下,如发出之箭,段一若能完成任务,即一死以还王爷大恩!"
王爷忽然大笑道:"好一个段一!好!本王就要看你的真本事!"说完,众高手一同奔上屋顶,魏天伦则跳下来保护王爷。
段一飞身跃下屋顶,刀光一闪,即时解决了冲在最前的两名护卫。鲜血,在段一的黑衣上,马上消失无踪;在寒光凛冽的剑上,汩汩地往下滴;在他苍白的脸上,衬托出这个瘦弱的少年诡异恐怖。他的剑,看不出派别,甚至看不出招式--对杀手来说,剑只用来杀人,那么,快,就已经足够。
众护卫马上被震慑住,团团把段一包围起来,不敢轻举妄动。段一执剑立在中间,眼里平静无波。
忽然人群中有掌声响起。刚才那书生盈盈走来,像段一做了个揖,道:"晚生今日有幸和天字一号见面,实在荣幸之至。"
魏天伦脸色一黑,没有说话。
段一轻轻点头,没有回答。那书生打开纸扇,轻轻摇着,说道:"段公子可听说过鸿门宴的故事?"
段一不答,心中暗忖这故事自是听过的。
那书生道:"项羽在那宴会上埋伏了三千甲士,把刘邦团团包围。只要项羽一掷杯,那些埋伏的甲士就会冲出来伏击刘邦,平静中暗藏杀机,真是绝妙啊!你说这刘邦如何能避得过呢?哎哟!"他说到激动之处,把纸扇一合,却不小心掉到地上,只好俯身去拣。
他边俯身边讪笑道:"段公子,晚生失礼了,失礼了,望段公子多包涵。"但话未毕,身体顺势往前一倒,滑到段一跟前,飞快起手要点段一穴道。
段一早料到他有这一手,略略一斜,避开他的点穴,举剑向他腰间砍去。那书生似乎吓了一跳,整个人跪下,让段一砍了个空,嘴上还求道:"段公子怎么生气了?晚生那鸿门宴的比方可是开玩笑的,谁知道得罪了段公子。段公子可要放过晚生这条小命啊,晚生十年寒窗,未有功名,上未能报效父母,下不能顾全妻儿,段公子可要手下留情......啊!"话没说完,段一又是一剑。这回却被那书生用纸扇架回去。段一握剑的手顿时麻痹,那纸扇,却是用精钢铸成的,而且中空,所以更是坚硬。
那书生也被迫后退了几步,脸色变了变,转眼又笑道:"段公子不顾念晚生,那么,晚生也只能奋力应付了。请!"说完打开纸扇,架在胸前。
段一举剑攻过去,那书生举扇抵住,眼看剑就要戳穿纸直抵书生心脏,但那"纸"却十分奇特,柔软却弹力惊人,非但没被刺破,反而硬是把剑反弹回去。段一马上会意,那"纸"并非纸,乃是用金丝编织而成的细网,再涂上纸浆而成,犹如软卫甲般,轻薄如纸,坚韧如铁,且弹性极好。用纸扇作防御之用,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乘着剑势反弹的机会,书生拇指轻轻一敲纸扇的机关,纸扇的扇骨尾部马上飞出六把飞刀,直击段一眼、喉咙、心脏、腰间、膝盖和脚踝。
段一头一扭,腰一弯,侧身成鞠躬状,避过了最上面的三把飞刀,脑后马上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他保持那姿势,把剑横在腰间,把第四把飞刀挡了回去,然后剑往地上一刺,这个人以剑为支点横飞起来,小心举脚尖和膝盖把刚好擦身而过的最后两把飞刀托住,稍稍扭动踝关节和膝关节,把飞刀踢了回去,直飞书生小腹和喉咙。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身前的书生万万料不到这一招,任由两把飞刀刺穿小腹和喉咙,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直直地跪下,断了气。
这样一来,那些卫士更是胆怯,紧紧握着武器,大气不敢出一声。

魏天伦喝道:"饭桶,都给我上!"那些人一愣,高声吆喝着,重新冲了上去。段一纵身一跳,蜻蜓点水般越过那些护卫,挺剑直取魏天伦。
魏天伦轻蔑一笑,右手举刀缠上段一的剑,化解了其来势,左手朝段一右手手腕砍去。段一身子还在半空中,右手一时收势不住,手腕被魏天伦划了一道深深血痕。魏天伦见一招得手,左手马上挥刀横砍段一腰间。段一举剑一挡,只听见"噌"一声,火花四溅,两人同时后退了几步,各自靠在一根柱子站稳。
王爷此时已经被那些护卫重重包围着,连连向门口撤退。段一站在房子另一端,手腕的血沿着剑尖往下滴,冷眼看着王爷即将全身而退,却不敢妄动。
王爷临走之时,朝魏天伦轻轻摇了摇头。魏天伦右手斜举在身前,低头应道:"是。"段一看魏天伦露出空档,尽全身之力把剑向魏天伦掷去。剑在空中盘旋,形成一道光轮,直冲魏天伦。魏天伦把鸳鸯刀柄一合,两刀联为一体,斜插入光轮中,顿时连声巨响,火花四溅。在火光中,魏天伦隐隐看见一条黑色人影,在火光中向他飞来,还未看清来势,那人影已经右手挽住他脖子,手持短刀,一刀刺向他左边胸口。魏天伦大吃一惊,忙施展筋骨伸缩之法,欲从那人手中滑开,可惜未能完全躲过,那短刀已经深深插入他左肩头,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魏天伦顿时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段一从腰间又抽出一匕首,继续朝魏天伦猛刺。魏天伦奋力朝他腰间击以一掌,把段一整个人打飞,他自己也跪了下去,肩头鲜血如注。
段一重重摔到地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他觉得整个人像一团棉花一样,软软地使不上半点劲,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他慢慢从怀里摸索出一药瓶,把腾云丹吞下去,以续上刚才百灵给他吞下去那颗的药力。
魏天伦显然也受伤不轻,任由那刀留在左肩上,单膝跪在地上喘着气。如此两人对峙良久,魏天伦喘气道:"天字一号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客栈......是王爷的眼中钉......你......非除不可......"
段一心中奇怪:明明是客栈有人下订单要除掉王爷,为何魏天伦却反过来说,是王爷要除掉客栈?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默默听着,暗中储气逃走。
魏天伦道:"王爷......敬重你是条汉子......今天......放你走......"
段一慢慢站起来,抱拳道:"段一紧记今日之战。后会有期。"说完,跃上屋顶,飘然离开。
魏天伦见他走远,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瘫在地上,喃喃道:"段一啊段一,你武功了得,但你可知龙潭虎穴还在后面?王爷和我放过你,有人却不肯。"

玉面罗刹

段一不敢久留,提气直奔城郊树林。半夜的树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狂风瑟瑟,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段一觉得似乎随时有人从黑影中浮出来伏击他,于是紧握着匕首,拔足狂奔,不敢有半点松懈。
穿过树林,前面就是小岛所在的那座山,但离渡口还有一段距离。段一实在连半点气力也没有了,只能在山脚的灌木丛中躺下。手腕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腰间那一掌就像把他拦腰砍开,只要轻轻一扭,整个人就会断成两半。青草的味道,洗去了他身上的血腥。银色的月光,毫无遮掩地撒落在灌木丛中,清冷却让人安心。段一忽然想到了他生日那天晚上,程锋抱着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月光,这样的青草气味。他的心又开始乱跳。段一深深吸了口气,又尽情吐了出来,好像重重叹气一样。这次他没有完成任务,大哥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但是大哥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呢?明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使完成了,客栈也没有半分好处,反而落了一个刺杀皇族的重罪。为什么大哥要他去接单子呢?因为他是天字一号,他信任他,但他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段一暗暗打了自己一巴掌,责怪自己为什么埋怨大哥。他的命是大哥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的,即使是死路,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不应该皱一皱眉头的。大哥是他的一切,但他在大哥心中,又是什么呢?
正在自伤自怜之际,灌木丛中传来几声躁动。段一全身肌肉马上绷紧,握紧匕首,凝神谛听。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他那边走来,看身形像个女子。那女子看来也受了重伤,脚步沉重,喘着粗气,还边走边哭道:"段一你这个笨蛋,你把我送走了,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高手怎么能脱身?我真是没用,越帮越忙。呜呜,段一,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段一轻声喊道:"包子,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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