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 · 羽调残翻 之 依言抄————vagary
vagary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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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给他掖了掖被角,但愿这小子别半夜踢我下床。


次日我和平常一样很早就醒来。睿缩在被窝里,轻微地打着一点呼噜。看起来安息香相当有效。我又点了一支。止痛和催眠。他应该多睡一会儿。我留了张纸条告诉他醒来后该怎么做。
临出门前我叮嘱了曼几句,一个能和你分享某些秘密的忠仆在许多时候是很有用的,何况他还是管家大人的儿子。我把睿的衣服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曼会依照这尺寸给他买回新的替换。另外我叫曼准备些温暖可口的食物,睿拉铃时就连衣服送过去。
不过别让他看见,他会尴尬。
虽然不知道睿爱吃什么,想来希腊人热衷香料和甜食是没错的。
那大半天我都心情很好,神清气爽。去见的律师是剑桥的同学,多年交情无所顾忌,上来便问我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说,"还不都是老一套。"
欺男霸女,仗势凌人,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律师大人打断我,"好了好了,越说越像我这行当。"
我们对看一眼,大笑。
我干什么了?我只是过了一个奇异的夜晚,做了个飘飘然的梦,干净,柔软,湿润,温暖。
那样的一个孩子。
不知回去之后他还在不在我床上,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我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赶回去。
进门曼接过包和外衣,跟在我身边。"午后一点左右醒的,照您吩咐送了东西。没见到人。"
我喃喃自语,"还真能睡。"
餐盘还在客厅茶几上,曼撤下之前我扫了一眼,这叫一个杯盘狼藉。忍不住想笑,一进卧室就见他缩在被窝里,脸向里趴着,像只干燥的小青蛙。他肯定听到我了。
我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扳过他来。
但愿不是在哭。
幸好没有。
他乖乖地窝在我手腕上,苦着一张脸,眉眼都皱到一起,加倍惹人痛惜。洗过的短发蓬松,压得七弯八翘。身上穿的衬衫倒是新的,扣子却系错了。
我笑着吻他额头。他带点警惕地躲了躲,"你不会还想做那种事吧,我今天可有点拉肚子。"
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考虑要不要道歉。
是,我昨晚忘了戴安全套。事后也没来得及帮他清理,他自己又不懂。
我没问他还痛不痛,多余的话不说也罢。看他偶尔舔嘴唇,好像渴了,干脆叫曼弄了热牛奶和巧克力蛋糕送上来。把睿从被窝里挖出来,拿毛毯一裹,抱到客厅里。
他要是再高或者再重一点,我怕都抱不动了。而今这样,却是一个刚刚好。
蛋糕上浇了厚厚的奶油,我往牛奶里倒一点白兰地,顺便给自己咖啡里也加一点,异香扑鼻。睿狐疑地看着我,从毯子里伸出手,抱住杯子尝一口,然后咕咚咕咚飞快喝光。
他吃东西之前总会试探地浅尝,大概是训练习惯。
蛋糕加了玫瑰覆盆子汁,香得惊人,甜点师傅的绝活之一。我打赌睿会喜欢。
果然。
如果不是懒得洗手,我猜他宁可用手抓。
多久没看过这么贪心又可爱的吃相了。我舒舒服服地靠上沙发,喝一口咖啡。他扭过头,嘴里塞得鼓鼓的,"我也要。"
递过杯子,他就我手里一气喝完,继续吃。蛋糕不小,被他消灭掉四分之三。脸颊上都是巧克力和奶油。
我掏出手帕替他擦嘴。
有点不对。但我没有停下,只是思考。
我几时开始把一个人看得这么稚嫩。是因为他那天真得夸张的吃相么。那又不像装的。
可他是堂堂紫菀家的副执事。
副执事大人正费力地拖过一只靠垫枕上去,眼皮打架。白兰地牛奶作祟。
不再想下去。我抱他回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坐他身边,把那张狐狸皮拖过来拥着。
过了会儿忍不住又想碰他,半睡半醒的小猫逗起来最有趣。索性放肆地搂他到腿上,低头吻他没消肿的嘴唇,一股巧克力牛奶咖啡混合甜香,还有淡淡酒气。
他眯着眼,嘟嘟囔囔地拒绝。"痛......讨厌。"然后恍然大悟似的睁大了眼睛,瞪我,"你说不痛的。"
我微笑。
他说,"你骗人。"
我笑,"好严重的指控。"
他气呼呼地,"骗人。你这人,太过分了。"
我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把搂紧他用力吻,不顾他扭来扭去地躲,扳住头深深缠住他。甜腻,柔软,芳香。溺死人的深吻,童话般异样轻巧。突然好想要他更懂得迎合一点。
那该是怎样的乐趣。
放开他,让他枕在我腿上,他抱怨地挣扎几下,也就算了,合眼打瞌睡。
我抚摸他身上的疤痕,深浅不一的颜色凌乱在奶油般的肌肤上。有些可能一生都不会褪。
我抱了一个怎样的孩子呢。无论如何,这一刻他枕在我膝头打呼,有种温暖的感觉。
触手可及的一点安心。
我闭上眼睛。
第一次碰男人是什么时候。二十一二岁吧。在马赛,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也许比我还大一点。
已经记不清长相。黑色的眼睛,眼神有一点悲伤。当时是和人打赌赢了彩头,被带到极隐秘的俱乐部探险。以为无非是东方的那些神秘玩意,迎上来的却是那么一场戏。
酒里无疑掺了媚药,说不定是法国宫廷钟爱的那种。不然我不确定自己有魄力去压倒和我一样的男人。尽管他那么柔顺,反应又那么乖巧而疯狂。
让人丢魂的一夜。我昏了头。
临走前我把随身带着的一只玉扣给了他。他温柔地道谢,眼睛里没有笑意。
离开那里之后我想起自己似乎把表忘在他房间里。也许是忘记,也许是其它。谁知道呢。算了,反正不是限量版,查不出我底细。这方面我向来还算谨慎。
从那之后,似乎算是更放纵。
同侪里也有过经验,当然不会是太贴身的圈内人,一般来说这种艳遇要靠偶然。技巧足够好的话,我并不介意位置。和女人的性事很难不惹来一番痴缠,男子之间除了一夜贪欢,又能有什么。享受当前才是正经。事后虽不至于彬彬有礼握手致谢,心照不宣的洒脱还是容易的。
但这个孩子......我拿他怎么办呢?当然他不是我的同类,不过迄今为止在我床上过夜的,他还是第一个。多少因我有点亏心,把他弄成那样,总不好半夜扔回房间去。
他这一觉又睡了几个小时。当然不是一直枕着我。我读完了上个星期就想读的小说。裹着那条狐狸皮,浑身暖洋洋的。外面又在下雨,谁管它。房间里依然静,薰香云一样悠悠浮荡,荡得人骨头发酥。身边的小东西呼吸细微均匀,睡得蜷成一团。
这种感觉其实远比在沙龙里逗弄女孩子要好。
想他也该睡够了,手伸到他怀里搔弄,胸口热嘟嘟的气息,带点汗意。他怕痒地蜷起手脚,懒洋洋真像只猫。我干脆把他拽到怀里。他趴在我身上,睡眼惺忪地发愣,一声不出。
上帝啊,这孩子是您老人家用什么做的。棉花糖吗?
对看一会儿,我轻声说,"晚上还睡这儿吧。"看他脸色不对,补一句,"不欺负你。"
"唔。"他扁扁嘴,"你别骗人。"
后来他很恼怒,不过没说什么,完全把我替他处理和上药的过程都视作欺负,于是我荣幸地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第二次食言。
拍拍他的背安抚一下,至少我没做更过分的。心情突然很好,几乎想吹口哨。尽管我从来没吹过。
放柔声音问他,"睿,你几岁。"
答案出我意料。这孩子只小我两岁。
......也许我不该把他当作孩子。
怕他闷,找了几本收藏用的武器图鉴给他看,他翻了翻就给吸引住。
我承认自己对他的态度完全古怪,但这也只能怪他把方向引导得太离谱。如果只是一夜情他现在不该在我床上,如果只是两个成年男子的性吸引现在我俩大概应该又滚成一团,如果只是紫菀执事和萧氏侯爵的私情我现在大概应该跑去跟我那酷酷的妹夫负荆请罪......再假设下去我会混乱,于是及时打住。
现在唯一的事实就是床上趴了个软乎乎的小孩正在看画册,而且用巧克力蛋糕和轻声细语就可以收买。
难道我成了变态色老头。不过实话说这感觉还真不错。
尤其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完全一副顺其自然别无所求的模样。
晚上他又吃了不少东西。能吃是好事。吃饱了就缩在床上,这次把我喜欢的那块狐狸皮拿去揉搓,搂着发呆,不一会儿又困了。
真叫人好气又好笑。洗过澡之后搂他过来抱着,怀里满满的温暖,有一种鲜明的,无法形容的跃动感,让人想更抱紧他一点。我这样做了他没有拒绝,埋着头,柔软的发丝贴在我嘴唇上,我轻轻吻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天。
基本上,我问一句他答半句,声音糯软沙哑,带点怪我打扰了他好睡的怨气。
真想惹怒他看看,一定更有趣。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还没笨到付诸行动。
二十三岁的副执事,一族的族长。他无疑很厉害。
但是很难看得出。我微笑,轻轻揉搓他的头发,暗暗的深色金发,在台灯微弱的光圈里并不明亮。很多人把金发比作阳光,比作金箔压出的细丝,比作麦田丰沛且喜悦的颜色,比作任何一种可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鲜丽。可是我喜欢此时此刻缠在我指尖的这些,暗色的金,带着种沉淀的,端凝的气息,让人想起古老的铜雕,或者金饰,被时光收藏之后再珍重地展示给有缘之人,吸收了所有的爱恨,所有的忧伤和喜悦,但是无声无息。
无论注视它的眼睛是怎样,抚摸它的手指是怎样,始终无声无息。桃李不言的寂寞。
我知道我和其他人如果有些什么不同,就是总会在不很适宜的时候泛起一些繁琐而温柔的念头,甚至有些悲凉。
为了阻止这种思绪继续下去,我低头吻了他。我迷恋他的嘴唇,甚至可以说是种宠爱的感觉。娇好而精致,水果布丁般柔滑凝冻,吻着会产生错觉,似乎稍用些力就能吸进嘴里轻轻咀嚼,大概会是人间极致的美食。这种错觉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后来我经常会弄伤睿。轻则吻肿,重则咬伤他。他抱怨归抱怨,倒还没认真发过火。
他真可爱。我想和他再做几次。这想法在当时很直接地涌上来,自然而然打消原本念头。
不知道绯和伊特会在家待多久,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他们多留几天,这孩子也就能在我身边多待几天。
我在思考这些时,睿在玩弄那张盖在我俩身上的狐狸皮,问我这是什么动物。我告诉他。他哦了一声,有点疑惑地看看我。
我说,"怎么?"
他盯着我咕哝,"自己盖自己,什么世道。"
等我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已经扭头背对我,摆出一副决心无论我怎么骚扰都要睡过去的架势。
我咬咬牙,怎么能被小孩子打败。虽然他并不小,可我已经习惯了最初的印象。悄悄探过手去,他穿着我的睡袍,宽窄合适,就是长些。我轻轻解开腰带,手指探进去,他终于觉出不对,回头想说什么,又被我吻住。
然后他也不能再作声了。
这些都是细节。在当时是随意带一点邪恶目的地做出来。根本不值得也无从思考的举动。我吻着他,这个我不能也不想猜透的男孩。在当时我很清醒地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贪欢,温暖狎昵的欲念。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出于喜欢。是的,我喜欢他柔滑的皮肤,露珠般的嘴唇,水果胶质般弹性十足的乳头和热烫兴奋的性器。这种刺激带来的快乐几乎是完全抛弃身份地位年龄性别的,然而又不能完全剥离......我是说,因为他是那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因为我是一个和他相配的男子,因为他是一朵危险的紫菀,一个刺客,一个族长而我是一个侯爵准继承人。很奇怪这些复杂的东西会成为这种快乐的催化剂,而那是真的,就好像媚药和迷香,好像毫无羞耻地从镜中端详缠绵的彼此......无法说清的羁绊,然而快乐是真实的。
就像他在我掌心里达到高潮时那种难以形容的呻吟。就像我眷恋的那两瓣小小的嘴唇漫无目的地吻着我的脸。这种时候我做些什么都很难说是无理由的。即使伤害到他......可是那太诱人了。不过有些时候我也奇怪我那诡异的理智为何总在暧昧的时刻爆发出来,提醒我即使已经不够绅士至少不要再做个需索无度的饕餮。
所以我还是放过了他。拥着他爱抚自己一样很有感觉。这个时候他像只小小的,半清醒的八爪鱼,温热潮湿的皮肤紧紧吸附着我。我请求他吻我,没有被拒绝。他的手臂勾着我的腰而不是头颈,我奇怪难道他觉得那里比较好抱。
然而,一切都不重要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入睡之前再去洗个澡。
在睡着之前我想,明天应该找绯谈谈。

从睿来我房里那晚开始算的第三天,我给埃弗逊拨了个电话,那边张牙舞爪质问我怎么忘了那桩风流买卖。我心平气和等他吼完,告诉他兄弟我退出,那女孩让给你,我最近家教甚严,决心改邪归正。埃弗逊连不该骂的都骂了出来,然后快活得仰天长笑,"哉,我欠你个人情。"
放下电话我叹一口气。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总之我在意义不明的前提下会给自己扣上行动派的帽子。一旦某种行为习惯养成,就很难偏离正轨,而我早被某种根深蒂固的规矩教养了二十几年。基本在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上我凭直觉很少出错。
我对自己说,"不过是个女孩。"
不知道日后关于睿我会不会拿出同样口气,"不过是个男孩。"
也许,不过至少眼下我知道自己的兴趣全在他。
午后踱到小客室时没看到跟我约好的绯,倒看到了我那宝贝妹夫,坐沙发上捧一本书。
我挑了挑眉,同他打了个招呼,慢悠悠绕到他身后,看他肩颈优美弧度。他清楚察觉,貌似有些不悦。我想偷笑,索性伏在沙发背上伸过手去,假装指点,指尖晃了晃,停到他肩上。
这人处变不惊的风度是不错的。即使被我这么逗弄,照样不动声色,只放下书再拿起,动作不露痕迹地大了些,便把我的手甩了下去。
我微笑。不错。
绯在门口轻轻咳了一声,"旻。"
我走过去。绯仰头看我,漆黑眸子带点警告味道。到了走廊里她突然给我一拳,不太重,却足够我弯下腰靠到墙上呻吟。这丫头益发野了。
她一把扯起我衣领按到墙上,笑容璀璨,"旻,少没事找事。要玩找别人去玩,再逗我的男人,看我废了你。"
我举手投降。有什么话是这疯丫头不敢说的。我说,"放心吧,他对你绝对忠贞不渝。"
绯轻哼,"用你说。有空不跟新欢鬼混,找我干什么。"
我笑,同她说是否可以多留几天。绯打个响指,会意一笑,打趣我,"你要睿,干脆留下好了。"
我微笑。斗嘴若输给她,我枉做了她二十几年堂哥。"是女孩子我就留下,让你叫他堂嫂。"
绯打个冷战,"少来。"她考虑一下,"我再留......四天,你兴头也差不多过了吧。希腊那边很忙的。"
我耸肩,吻她一下。"你当我是什么。"
绯敲我一记,肃正脸色,"旻,我知道你向来会做。不过睿的话,我还是要说,你别委屈了他。"
我说,只怕是他委屈了我。绯听了作势要晕。我呵呵一笑,转身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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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我还能要他四天。
他体质好,恢复得很快,到今天已经差不多如常,在房里闷的乱转,晚上见到我便问伦敦哪儿好玩。我推荐动物园和中国城,前者有趣,适合好奇的他,后者绝对能满足这贪嘴的孩子。
果然之后那个傍晚我去找他时,他一脸兴奋,正抱着装满食物的纸袋大快朵颐,见我进来也不招呼。
我坐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把他抱到膝上。他安之若素地瞟我一眼,拈只水晶饺塞进嘴里,一只没嚼完又是一只。也不怕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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