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 · 羽调残翻 之 依言抄————vagary
vagary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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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曼及时通知,我怕都忘了和爱丝蕾定下的约会。她酷爱管弦乐,那晚听得我这叫一个百无聊赖。结束时在座位上合眼发呆,爱丝蕾问我为何迟迟不退场,我说我要感受音乐的余韵在视网膜上留下的光彩。爱丝蕾微笑,想必以为我开了窍。其实我是在给自己时间掩饰满眼倦意。按部就班的恋爱是件很累的事。想必她在应付咱家那些东方式的繁文缛节时也是如此,可惜我们都没有其它选择。
阳光。他是阳光、海水和橄榄风情的孩子。我问睿,平时在家里做不做希腊打扮。他用看怪物表情看我,咕噜:"谁没事穿那个。"
我笑,搂着他揉搓。他大概不喜欢被我抱在膝上这么摩弄,可我喜欢,他也没正儿八经拒绝过,于是约定俗成。
我说,"倒真想看看你穿那个什么样。"
他唔了一声。想是有点嘲笑我的意思。这孩子穿上希腊装束......我想起甘尼美蒂斯的故事,那孩子要是有睿一半漂亮可爱,也难怪宙斯绑架未成年人外加非法雇用童工。我忍不住笑,睿古怪地看我。我把想着的说给他听,睿怔了半晌,说,"绑架?"
我笑得发昏。这孩子转不过脑筋时,表情可爱得致命。除了扑倒下去狠狠揉搓怎还想得到第二种对策,何况我们本就坐在床上。
睡着之前我要他吻我。这时候提出的合理不合理要求,他没力气拒绝,其实我也没力气坚持。不过他总没让我失望过。他喘着气,软糖般的舌尖在我唇上滑来滑去,没半分浪荡味道,倒像渴了。我索性轻轻咬他一口,又得意又任性地。
每一次都能知道,我是他独一无二的宙斯。除我之外再没其他人能这样对他。这美丽的身体,每次都只有我留下的经验和记忆。分辨这些--情人的忠实与否--大概是色狼该有的本能,而我熟练,而他太完美。
我可爱的,小小的甘尼美蒂斯。

十二
那个初春比往年要冷。出乎我意料。几个月没见,不晓得他又变样没有。坐在车里时我这样想并觉得自己十分好笑。圣诞节时我去诺森伯雷家拜访,表舅大人字里行间透出暗示意味。藤花末叶,盼君早折。我有点好笑。公爵千金又不愁嫁,何苦来。当然这未免刻薄过分。爱丝蕾是我所能选择的好女孩。但我究竟想要什么。
只是顺其自然。
可是我白耳鹿一样柔软矫健、眼神灵活美丽的希腊男孩,我想见他。
睿,我想见他。
一如既往,他简单回复,并准时抵达。依老样子去机场接他,不同的只是这次我有出现。想起第一次来接他,躲在车里窥视他寻寻觅觅眼神,十分可爱。
很快便见到他,那身影太熟悉,我禁不住皱眉。睿这傻孩子......他当这里跟南欧一样春暖花开?他一手抓着背袋,一手掐着薄呢外套衣领,冻得乱跳,一眼扫到车上系的紫缎带,快步奔过来。我已忍不住也不想忍,开门跨出一步,扯住他带进怀里,抖开大衣一裹,拖上车。怀里满满的都是他一身寒气,冰得我打了个冷颤。他挣出来,喘着气对我笑了笑,忽然皱起鼻尖狠狠打个喷嚏,又一个。脸颊通红。想是给外面冻得不行,又被车里暖意一蒸,缓不过来。我有点担心,这怕不要伤风。眼看他外套里面只一件棉布T恤,缩在银狐皮毛里微微发抖,一个身子不由自主直往我胸口蹭。我实在有些生气,这么不知照顾自己,这孩子真是呆了。
我原知自己算是个温存有度言笑容与的男人,见了他却总有点犯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却一无所知,裹在我大衣里刚暖和过来,又飞快地困了,一下下地点头。我叹口气,把那头金发按到肩上。他呼出一口气,听不懂是满意抑或单纯放松,眼睛啪地合拢,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细听仿佛仔猫常有的那种调调,抱怨吃不饱或者阳光离开了午睡的毯子,那样地撒着娇。
就那样呼呼地睡了一路,我看着他,有点不舍得推醒,车一停他却察觉,揉了揉惺松双眼,懒洋洋爬起来趴在车窗上看,半醒不醒地。
我揉他头发,他不高兴地挥开,回头看我,嗓音里还带着睡意,软腻迟疑地,"......嗯?"
我笑出声。这孩子没有起床气,可是睡不好一样不爽。索性不解释,拖进怀里,抓了大衣两人一裹,说,"快跑。"
从院门口到门廊才几步路,裹在同一件银狐里的我们,仿佛走了半生那么漫长。揽着他紧贴身边,他小小的头靠在我肩上,温热呼吸一口口吹到我耳垂上来,他习惯地拿手臂圈着我的腰,像是喜欢透了那个姿势,亦步亦趋地缠着我的脚步,忍不住噗噗地笑。
爬上楼梯进了房间甩下大衣,我想吻他,他一扭头躲开,"冷。不要。"我笑着指指浴室,他露出狐疑眼神,瞟着我,倏地钻了进去。我猜他会开心,水已经放好。他太喜欢泡澡,每次见他在浴缸里玩水玩得忘形,都忍不住疑心自己难道一不留神多了个儿子......或许我该给他买只会嘎嘎叫的橡皮鸭子。

十三
到隔间淋浴之后我披了浴袍拿本书慢慢看,一边等他出来。管家太太知道他来,早备了大堆点心,生怕他不够吃似的。睿极得人意,老太太尤其宠他。虽然我想那或者因为他们并不懂我跟他的关系。这漂亮的孩子,他是我什么人。我从未扪心自问。房间里淡香飘拂,安息和乳香温润沉淀气息无风自散。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正午的光线有些黯淡。
轻轻摇头挥去这个问题。我打算叫人送食物上来,这时他把浴室的门推开一半,露出一点身体,转着大眼睛看我,"我的包......"
那一秒钟我想我又着迷了。乳白色身体边缘湿漉漉水光仿佛浸透了他皮肤特有的光泽,一圈剔透迷蒙。那种光毫不犹豫地自他清秀白皙身体深处流淌出来,像蒲公英成熟的茸毛,伸手就能团在掌心,稍不留神便将滴落。他皱着眉头跨出一步,用浴巾裹着身体,麋鹿般的长腿漫不经心地探出来,在地毯上踩几个潮湿脚印。
我扔下书,走上前去抓他。他一闪身避开我,"别闹......喂,你等会儿。等会儿。"
他那样噗噗笑着说了一句,倏地钻回浴室,提着他的背袋。
我好奇起来。猜测需要耐心。正当我怀疑自己的耐心能否支持到他出来时,他打开了门,低着头,摆弄着一条精致夹金腰带,系好之后抬头看我一眼。
那笑容。完全天真无邪。
只是我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他身上那件长到膝盖的短袖束腰外衣......极柔软羊皮质料,染成均匀柔和紫色,同他眼睛的颜色非常相似。他向前迈了一步,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有点迟疑。踮起一只脚,孩子气地用脚趾揉搓着地毯。双肩上的别针微光闪烁。腰带系得很高,让衣长缩短了很多。上身是宽宽大大的罩衫式样,赤裸的手臂在身体两侧一下下拍着。有一刻我想笑,你想要飞么,我的小动物,小小的神祗?
只是我半晌忘记开口,他鼓起腮,有点不安地噘着嘴,像要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终于我忍无可忍地笑出声来,向他伸出手。他迟疑着,一步步走过来。我忽然发现那衣服右边是散着的,这种穿法的名字我不晓得,但......非常诱人,虽然我知道正常情况下应该没人会裸身穿这个。但谁在乎,这是我和我的睿,我们的世界。
而他仿佛被我的沉默和微笑惹恼,挑起眉,煞有介事,似乎期待一个评语。我该说什么......我早已无话可说。他慢慢走到我手臂距离以内,我毫不犹豫一把搂住他,抱紧,脸孔贴近他胸口轻轻摩挲。柔软崭新布料如同皮肤,表面似乎有一层淡淡绒毛,清凉细腻不可言。鼻腔突然微微发酸。他的心跳就在那里,贴近我嘴唇边缘。我用脸颊摩擦着他的胸膛,每一分一毫轮廓,精细可爱的凹凸和流畅的线条,紧贴着我微微不安地扭动起来。似要挣脱。他抓着我的肩推了推,轻轻叫了声喂,音调里有些暧昧的怨怒味道,仿佛小孩子穿了过节新衣,自以为万众瞩目却被一视同仁,带点委屈的不甘。
那让我终于不能不放下仅有的一点惆怅,低声笑得开怀。不管他为什么......我可以说服自己不要放纵自作多情么,我知道我可以,那就是我一贯脱身的理由逃离的借口。而我一直在想什么。这孩子是我的什么......是我亲手绷紧调音再随意拨弄的琴弦么。我想我似乎说过什么,想看他希腊装束的样子......抑或只是玩笑?我并不知道,当幻觉成真,我竟没有半分恐惧。我只想抱紧他,而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几乎是有些强硬地,我揽住他柔韧的腰打横抱起,轻轻扔到床上。他翻了个身,灵活地蜷缩起来想躲开我,手指却挂住我的衣襟。我抓着他光滑的手臂摸索过去,那件衣裳的右侧散开得光明正大,我插进手指搔搔他侧腹,他尖叫着缩成一团,痒得惊恐万状。我大笑着低头吻他,软软的嘴唇和耳垂火热地迎着我的唇,他喘息着皱起鼻尖,用希腊语瓮声瓮气地抱怨着什么,我听不大清楚,便恶作剧地封住他的嘴,一边试图解开他漂亮的腰带。那惹来他一串抱怨和货真价实的推搡,他本能地咬了我嘴唇几下,咕哝起来,"喂......喂你不会脱的话就放手好不好!"

十四
我住手,仔仔细细凝视他。终于明白我在他心里的地位除了低于美食和睡眠之后现在还被他爱穿的希腊袍子压下一层。保守地说,这让我非常非常不安。而夸张一点,这让我非常非常怨念......我看着他,他不甘示弱地回看,半晌后我对他微笑,慢慢把腰带自他身下抽出来扔开。睿目光闪了闪,忽地错开,一翻身向床里爬,被按住了肩头才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我没费一点力气就揭开靠别针挂在他身上的布料,那赤裸肢体上散发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味道。我舔着他的耳廓低声急促地吹着那些会让他脸红的词句。柔软,湿润,美好。完全属于我的小动物,这驯化过的宝贝,自内而外打上我的烙印。肢体的本能和欲望建立了同盟阵线......唇舌和头脑狼狈为奸骚扰着我可怜的睿,而手指和器官......无论哪个占据了上风,他咬住我的中指抽泣并吮吸着,像刚换乳牙的小猫,痛痒难耐的威胁。我尽可能缓慢规律地动作,想要他更舒适一点,我做到了。他搂住我的脖颈,抓着我的头发,手指颤抖。柔软湿腻的嘴唇离开我的指尖把我的唇拉向他,他无声地哭起来,喉咙里有细腻的咕咕声,气息凌乱,他主动探出了舌尖。那让我格外兴奋,而一切远没结束。我抓着袍子想从他肩上扯下来,未果,于是改抓住他的腰用力抱到身上。姿势的改换让他发出一声含糊的尖叫,身体几乎痉挛。我能感到他大腿内侧的肌肉绷紧颤抖,他紧搂着我的肩像恐水的小孩子在海浪里浮沉起落,惊恐得哭不出声,本能地抓紧手边的一切,身体因紧张尽可能收缩绷紧,那几乎让我痛。
我按捺着没有动,让他慢慢熟悉这姿势。他平静一点之后我捧起他的脸,吻,他湿漉漉绯红的脸颊和眼角,然后支撑着他的腰,咬着他火烫的耳垂,我轻轻说,"好啊,自己来吧。"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我叫他乖宝宝,甜言蜜语是能想到的极限。怀里的身体战栗得叫人不敢放开。他的抽泣委屈莫名,像呛了水,一口口咳嗽。我看着他,他的手指完全不听使唤,费了好大力气才拨开一枚别针。我动了动,微微地催促一下,他低低惊叫起来抓紧我的肩,上不来气似的含糊抱怨,我想他在骂我是个混蛋,色鬼,变态,爱折磨人的坏东西......什么都好。我太享受这一刻虽然这在考验男人能够忍耐的极限。他摇着头,湿透的脸颊蹭着我的脸像在否认什么拒绝什么。我向他耳朵里轻轻吹着气,睿,我的宝贝,我还想要你哭出来呢。
别针解开,布料倏地从他肩上滑下去,仿佛一尊完美象牙雕塑的揭幕。汗水的光泽从他精致的脸孔秀气的脖颈一直描绘到胸口。我低头吻着他的心跳,终于无法忍受地咬住了他。睿发出一声货真价实的惊叫。我握住他的腰向我胸口拉近,他发着抖,含糊不清地抱怨和乞求着。我再听不清,这柔韧细腻的身体能给我的,多一点再多一点。他的指甲掐在我后颈上,有一点坚硬,缓缓地战栗和揉搓着,终于倏地放开,改做抱紧我的肩。
好宝贝。我喃喃地念,舔舐他柔滑的皮肤,蜜渍梅子般柔软多皱的乳头在嘴唇吸吮下改变了形状。他的尖叫,我分不清那是因为兴奋抑或痛楚。
很快他就叫都叫不出了。

十五
醒来时睿蜷缩在我身边,脸埋在枕头里,软缎枕套渍湿了一片。我伸手过去扳住他的肩,拉高一点被头。他咕哝了几声,睁开一只眼睛看我,完全没有清醒。小小的头在枕上滑动着,终于蹭到我胸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合上眼继续睡。我忍不住抱紧了他。那令他微微清醒一点,不高兴地挣扎,几乎是恼怒的。我想笑,却笑不出,放松他,在他额角吻了一下。
那个吻完全背离了我自己。
有一刻工夫我是呆滞了。我在做什么。我想对这孩子做什么。如何继续。这不是疑惑只是错失,有那么一会儿我同记忆与理智擦肩而过。那瞬间我只想吻他,心口淹满某种感觉,无法形容。我看见他的紫色长袍扔在床角,身下微微硌痛的还有他漂亮的镀金别针,镶着明亮的太阳石。我拿来把玩,握紧时掌心有微弱刺痛似曾相识。仿佛在我还不曾如此失望的那些时候。那些我几乎已记不得的时候。
怀里的小猫动了一下,又一下,翻个身一骨碌爬起来,又蓬一下瘫倒。愁眉苦脸地哎哟一声,很轻,他侧过脸来看我,手指插进乱蓬蓬的金发里搔了搔,哑着嗓子说,"饿。"
我笑了笑,拉铃叫人准备食物,一边披上睡袍去点香。睿趴在枕头上摇着头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他的袍子,一把拖过来揉了揉,藏到一边。我只做看不见。他裹着被子,像只圆圆胖胖的蚕蛹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鬼鬼祟祟地找他的腰带和别针。找到一只,他狐疑地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哉,我的别针......"
我回头对他笑一笑。他立刻红了脸,呼地钻进被子里,拱了拱,被子顶得老高。我过去拍了一下,他泄气地缩起来,露出头来瞪我。我捏住他的脸吻了一下,"乖,陪我去浴室。"
"喂!"他叫。我说,去的话就还你,然后晃晃手里的东西。他迟疑了一下,懒洋洋揭开被子蹭过来,听话地被我抱到床边,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我微笑,"喜欢么?"
他瞪着我,"不。"
回答得太快。我笑着说。他继续脸红,跳下床啪哒啪哒抢先跑去浴室。我摇头笑了笑,跟过去。
第二天我回家去处理公事,签署一些文件并应付来往信件。其中有某个现代派艺术展的请柬。诺森伯雷小姐貌似对此兴趣颇浓。我想着,于是写信过去申请陪她出席,想来这也是准未婚夫该做的......察言观色,八面玲珑。只不过我依靠的是记事本、日历和一位好管家。打电话给睿说晚上不过去了,他只哦了一声便挂下。听声音似乎兴高采烈迫不及待。我摇摇头,这孩子打什么鬼主意,完全叫人放心不下。
次日上午我陪爱丝蕾看过展览,准备去四条街以外订下座位的中国餐厅。在展馆门厅里我替爱丝蕾穿上大衣,忽然动手替她整了整那条花纹素雅的丝巾。爱丝蕾怔了怔,却不动声色,只微笑继续话题,品评方才展览,看我眼睛寻觅意见。我只是点头。当女人发表意见,聪明的男人通常有两种选择,要么附和要么沉默。后来爱丝蕾不知从哪里听说我这句话,微笑问我,那么女人呢?我答聪明的女人通常都不在男人面前发表意见,因为一般情况下都没有男人聪明到值得同她们进行沟通,但聪明而又宽容的女人则不在此例。然后我对她举杯,"敬你,亲爱的,为所有的蠢男人和他们幸运的被容忍。"
但那天我承认报应不爽。我所不相信而始终有所顾忌的那回事。
陪爱丝蕾走出大门,车子驶到面前的片刻,曼忽然轻轻碰我手肘。我看他,未来管家大人脸色平静里有点不对。我本能抬头,一眼便看到对街的睿,还穿着那件薄薄的呢风衣,却像刚跑了几哩路似的,额角微微渗着汗意,脸色红扑扑地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眼睛出奇明亮,一眨一眨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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