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象十分轻巧的几个字,压得比邻透不过气来,那个人,那个人......他,竟然死了。
看见比邻的样子,比涯似乎一下子醒了过来,慌忙抓住他的肩头,"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比邻手捂着心口,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个叫比涯的皇弟,突然间觉得好陌生,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自小疼爱的弟弟?那个善良又温和的比涯?还是他本身就是个能微笑着杀人的恶魔?
比涯见他没有反映,慌了神,一把把他揽在自己怀里。
"比邻,比邻,不要难过,他们都该死,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好象丢了自己的魂,靠在比涯胸口,父皇死了,那个嚷着要自己的人死了,对,他是昏君,他是该死,可是为什么连太医也......
"太医......太医,为什么杀太医?"
"因为他看到了你身上的伤痕,所以该死,这个世界上我不允许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的伤痕和它的来历。"说的很坚定,又很随意。
是这样吗?那么,那么......他抬起埋在怀里的头看着比涯,后者叹了口气。
"哎......就知道瞒不过你,是,不止他们,庞公公,以及那些侍卫都死了。"
印证了心中所想,比邻闭上了眼睛,这么多人,这么多人,为自己而死......
"比涯,我好累,想睡了。"
"好,好,喝了药再睡吧。"端过刚才白蝶放在边上的药,自己先喝了一小口。
"不烫哦,也不太苦。"像是哄孩子般的把剩药的勺子送到比邻唇边。
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可是这个动作却被比涯误会了,他把勺子放到自己嘴边,一口喝了下去,随即压上比邻的唇,毫无预兆的比邻睁大了眼睛。
"呜......呜呜!"苦涩的药通过比涯的舌头被送进口中,惊讶的发现比涯正用舌头扫着自己的口腔,所以药水就这样流到口中......
喂完一口,比涯退了出来,刚想再喝一口继续喂,被比邻阻止了。
"我,我自己喝。"拿过比涯手中的瓷碗,喝完了碗中的药。
把空了的碗放在一旁,比涯替比邻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赖着不肯走,看着他睡,开始他还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他一下,后来可能因为药性就睡着了。
呆呆的坐在床边,比邻,我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渤燕是谁了,只是梦中,你那样叫他让我觉得好难过。
第三章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这样,一个表情,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扭转了它本该有的方向,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静静偏离,是人可以扭转的,还是天可以扭转的?不知道,或许真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几个月后,比邻房内。
"比邻,今日我已正式登基了,你看这一身龙袍可与我相配?"比涯神色高傲,略显幼气的脸和这明黄色的袍子相配,果然是有一点奇怪,可是又说不清楚是怪在哪里,敏捷又勇猛的豹子和可爱又精致的兔子搭在一起,不说怪也真难,可这一切融合在比涯一个人身上又说不出的和谐。明明是一张娃娃脸,却有一个独特的霸气,乌黑的头发被发冠紧紧的束起,那种感觉......赶忙把头晃了晃,下床,跪下。
"臣比邻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如此生涩的语气,让比涯愣了一下,随即一个跨步把比邻拉了起来,没有等到免礼或是平身,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被抬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声暴和:
"你有病啊!竟然向我请安!你没听见我自称‘我'吗?!"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
话音刚落,本来就很安静的房内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屋顶上一只乌鸦飞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时日太子没有来就是去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把所有反对他的大臣都赶尽杀绝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手段很残暴。听说丞相大人当时只在朝中提了一句与先皇生前定下的不符,就被满门抄斩,就连两岁的小孙女也没有放过。还有上书大人建议推迟登基一事,认为太子现时还年幼,结果也没留下活人。这都是大事,至于下面的小事,更是数不甚书,整个朝野都对这些事记忆忧心,没有人敢再提起先皇,或者是太子年幼这类的话。但是面对眼前的人,这是......
然后,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他们的皇上抱着他们的比邻王爷上了床,啊......错了,是他把王爷抱上了床,自己坐在床边。我的天,是眼睛花了吧?那个在朝上如此阴冷无情的皇帝竟然可以那么温柔的......笑?然后,所有人都满脸惊异地跟着白蝶走了出去,最后一个出门的,轻手轻脚的关了门,连大气都不敢出,谁让里面的情况,嗯,那么......诡异?
房间里杂七杂八的人都走完了,比邻却还是盯着比涯的脸。
比涯突然笑了。
"好了,别这样看着我,脸要穿孔了。"
"你......你......!"听见他调侃自己,比邻才把目光移开了一些,又不能教训,他已经不是当时的比涯的,谁都清楚,他已经是皇帝,自己最清楚。你了半天也没你出半个字来,而床边的人已经倒好了水走了过来。
"喝水吧。"递过水,比涯眨眨眼。
"哎!"在一声叹息声中,比邻接过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喝?"比涯轻轻的抬起那张脸,愣了,几个月都没见了,为什么有些人就是怎么看都觉得不会腻呢?那双无奈而用茫然的眼睛看向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是在看另一个人?
比邻缓过神时,只看见一张俊秀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睛慕得睁大,比涯的唇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唇上,舌尖轻轻舔着他的嘴唇,弄得他好痒,一开口,它就灵活的探进了嘴里,在口中狂扫着每一个角落,捕捉到自己舌的瞬间,就被缠住,麻麻的感觉,让开始不太自在的比邻放松了下来,呼吸在吻越来越深时变得浓重,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到一只手滑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很缓慢的游走。
不对!不对!不可以这样,比涯他是......一把推开了他,大口大口的调整着呼吸。
比涯他是......我疼爱的弟弟啊。
繁乱的呼吸渐渐被调整,被推开的人狼狈的看着眼前推开他的人,嘴角流下的银丝一直到脖子,开始泛红的肤色让人绚目。
"我,我......"在比邻面前不称自己为朕,就是希望可以拉进一些距离,可是就在每次他都觉得他向前进了一步的时候,往往是更远的距离。
"对不起,比邻,我,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看着他不自在到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脸上却又很关切的样子。明明是他不对,可以一旦他摆出这种神态,比邻就知道错的一定是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似乎看到比涯眼里有着一种隐忍的忧伤呢?吓到?不是,他只是觉得突然,觉得惊讶。
渤燕,你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呢?
看着比邻一直不发声音,他急了。让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如何?他的心里一直就只在乎他比邻一个人,可是,可是,比邻,你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你的眼神总是那么飘忽不定?
看着我!一股浓浓的哀伤在眼睛里化开,比邻抬头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眼睛,本来明亮的眼睛暗淡下来,好看的眉头已经拧了一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出的手,等他自己发现时,他的手已经抵在了他的眉心。
只是,只是,不希望看见他这样难过,那么好看的眉拧起来是那么让人不舍。
一丝欣喜又重心回到脸上,小心翼翼的捏住比邻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磨搓,而另一只手已经伸向比邻的脑后,又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就被重重的压了过去,突然被夺去了呼吸,比邻张开口想吐气,可是刚一开口,对方的舌就迅速伸了进来,与自己的舌重心缠在一起,大脑也因为缺氧开始变的昏沉。
在他意识快要沦陷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一沉,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在同时,压制他的唇离开了,慌忙大口的呼吸,还没够,那个人的头又压了下来,这次落的位置是在脖子上。
"呜......比涯......不要!呜......放开我!"他开始挣扎,双手也胡乱的推拒着,可是身上的人就是怎么也不动,手也被轻易的压制了。
不行......不够力气,要怎么办?顷刻间,眼前的人已经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他,忘记了要挣扎,忘记了要逃脱,什么都忘记了,只是看着彼此。
"比邻,为什么哭?"他从自己身上爬下来,坐回床边。
嗯?我哭了吗?真的?我用手擦了擦眼睛,果然有眼泪,我本来以为我的眼泪早在渤燕死的时候就已经流光了,即使再痛,在那之后也都没有留下过眼泪,不是吗?为什么今天我却哭了呢?
见比邻没有反应,半晌,他说:"我先回书房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站起来,想走,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身,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角仿佛有点下垂,他替我盖好被子,然后,又转身向门口走去,当我以为他要开门出去的时候,而他却定住了,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开门走了出去,因为这句话,我坐在床边怔了很久。
其实,他没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他只是说:
"比邻,对不起,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不知又为何,眼前的景象模糊了。
之后那几天,比涯都没有来,身体也已经调养的很好了,已经有很就没有出房门走走了,打开门,新鲜的空气就流了进来,久违的阳光再次撒在我身上,感觉好象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卷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白到透明的肌肤,怎么都觉得自己像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猪啊?想到这里比邻脸上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身合上门向花园走去。
嗯......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来花园了呢?自从上次去了书房后就没有再来过了,穿过曲折的小桥,走到荷花池边,水中的荷叶托着一颗颗露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好绚丽。从腰间拿出玉笛,轻轻放在嘴边,音律很快在花园里蔓延开来,天上的鸟也缓缓的落在脚边,悠扬的笛声覆盖了花园所有人的听觉、视觉,当然也包括不远处凉亭里负手而立的人。
"林公公,依你看,王爷的笛声如何?"
林公公闭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看着皇上的背影,含笑道:"王爷的笛声只因天上有,世人听了无不惊艳、无不赞扬、无不......"
"好了,好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只会说些有的没的,退下吧。朕独自呆会儿,啊,还有,遣走花园里所有的人,轻点声。"
"是,奴才遵命。"
比邻,旁人都觉得你是在吹奏一个明媚的早晨,为何,我觉得你的笛声总在不停地压抑着心里的黑夜呢?你的眼睛里总是有化不开的雾气,我怎么也看不破,刚觉得靠近一点,可是,转眼,你又走远了......比邻,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无法接受我的心意呢?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亭外,周围的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下了,池边,那人闭眼吹笛,曲声四飞,悠扬舒缓,丝毫没有注意到亭中那双在自己身上停留多时的眼睛。
比邻走回房间,看见白蝶在自己屋里打转,觉得好笑,玩心忽起,乘着她不注意,溜到她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白蝶失声大叫,回头就看见笑成了一个团的比邻。
"哈哈哈哈哈哈哈......"搬了个凳子坐在桌边,比邻按着自己的肚子笑个不停。
"王爷,你,你怎么这样,我找不到你都急死了,你还笑话我?"
"我,我这么大......这么大个人了,你还,你还怕我掉了不成?"比邻笑得说不出一句整句,不知多久,他发觉怎么没有了声音,以为自己笑得太过分了,赶忙回头,看见白蝶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终于止住了笑,比邻伸手向自己的脸摸去。
"啊......不,没有什么,只是,王爷好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了。"白蝶了脸不知为什么红了,"那个,王爷,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是吗?是这样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吗?嗯,或许是吧,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单纯的笑容似乎已经越来越少了,更多时候是无奈的笑容,想到这里比邻又笑了笑。
白蝶的声音打断了比邻的回忆,转过头,就看见一脸怒气的比涯正站在自己身后。慌忙的想要跪下请安,可身后的人已经眼明手快的阻止了他的动作。
"白蝶,你把头抬起来。"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比涯说话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冷漠的语气让白蝶感到害怕。
"朕叫你把头抬起来!"一声暴呵下,白蝶的下巴已经被比涯捏在了手里,对视的一瞬间,白蝶清楚的感觉到了皇帝的怒意,觉得寒冷极了,下巴被手捏得生疼。
看见白蝶脸上渐渐有了痛苦的神色,比邻连忙叫到
"比涯,放开她,你手劲大,弄疼她了!"说完就上前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
"叫朕皇帝!朕是皇帝!!!"一字一字清晰的打在比邻心里,像是一个个印记。
是什么地方错了?
我错了吗?z
是错了,他是君,而我只是臣。
他是君,我是臣。y
比涯惊异的看着比邻缓缓的向自己跪下,然后恭敬道,
"臣恳请皇上放过白蝶,她不过是个下人,回头臣一定好好管教。请皇上放过她吧。"
看着低下头的比邻,再看看手中的小宫女,比涯恼怒了。
"好!好!非常的好!!你竟然为一个小宫女求情,难怪一直不理我,你喜欢这个小宫女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了,说啊,说!"
比涯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没,没有!不是这样的,奴婢和王爷是清白的,是奴婢喜欢王爷的,王爷什么都不知道!"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我吃惊的抬起头,接着就又听见"啪啪!"两声,白蝶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不知羞耻的女人!"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抬起的脚,我不想再看见谁流血,不想看见。
"放开我!"比涯使劲的扯着我的袖子,可是我卯足了劲去抓他,他怎么也拉不开我。
"比涯,不要!她和我们一起长大啊!比涯,看清楚,她是白蝶啊!她最疼我们了,你不记得吗?"我顾不上比涯越来越黑的脸色,我只是不停地说着,说着。
甩动的腿脚终于放了下来,我怕他变卦,手不敢放松,只是抬起头看着比涯,可是看见的却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残酷。他戏谑的笑了,笑得我浑身阴冷,我慌忙低下头,但那个声音还是像鬼魅一样的飘入我的耳朵。
"晚上我来你房里,如果你能不反抗,我便答应你放过她。"
什么!我猛然抬起我的头,想读懂他的笑容和眼神,可是除了戏谑和冷酷外,一丝关爱也找不到。放弃似的松开了手,我瘫坐在地上......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块一块的砸在心上,痛得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我紧紧的抓住衣襟,不停的揉搓又放开,还是止不住那种疼痛,这个人,一定是个陌生人,不然他一定不会这样伤害我,而我的心又怎么会那么痛呢?
在比邻失神的片刻,错过了比涯眼中略过的失望。b
"怎么?做不到?"比涯抬头,挥了挥手,外面的侍卫随即进入房内,"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我答应你!"一字一字清晰响亮,我看着他,微笑。我只知道不能再有无辜的人为我而死去,也不想加身比涯身上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