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爱————卫风
卫风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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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起头,我们三个荒腔走板的唱著歌,在夜晚的大街上肆意高歌,从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直唱到一无所有。

“小朋?”
“嗯?”
秦浩的声音比月色还要温柔:“谢谢你。”
我心里一热,用比他还温柔的声音说:“不客气。”

13

夏季再来到的时候,我和秦浩都从高中毕业,考入了大学。这下可好,三个人,老姐,秦浩,我,都成了大学在校生,索性住校,省得每天跑来跑去,也省了做饭,三个人一起吃食堂。
我和秦浩专业不一样,但是老姐已经是学生会里很数得著人物了,没怎麽费力气,就把我和秦浩调进一间宿舍里。现在我们很象一家三口的感觉,老姐看待秦浩和看待我一样,不分什麽亲疏彼此。
宿舍分配床位的时候,我睡在秦浩的上铺。本来不审有下铺的,但是我以新鲜为理由,执意要睡上铺。
其实这里面的理由……
这个理由呢……
其实不说也罢。

秦浩很沈著,放下包裹,开始打扫已经空置了一个暑期的宿舍。从上一批学生匆忙毕业,这里恐怕再也没有人来过,地下乱糟糟的,纸团破毛巾搓成团的塑料袋……
啊,等等……
秦浩的从床底下扫出来这个……
这个……咳,这两个东西,很象是用过後废弃的某物。
啊,又扫出一个……是还没拆封的某物。
四方型的锡箔袋子夹在一堆垃圾中间,我用脚踢了几下,把它归进垃圾堆中。
我支著手站在门边,秦浩抬头看我一眼,又看看地下的垃圾:“过来帮忙。”
我笑著说:“能者多劳了,你干著,我打水。”
房间的浴室很久不用,水管不出水,我端著盆去水房。
在廊里和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人行色匆匆,我却一下子站住了。
真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杨俊。
他和老姐现在为止也没有交集……应该算是难关已过了吧。
我望著他的背影出神……不,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点可能也不能放过,务必把所有的危险都掐灭在萌芽之前。

秦浩探出头来喊:“亲爱的小弟,你找到沙漠里的绿洲没有?”
我丢下一句:“水源就在前方,我们需要不懈努力。”
他笑骂了一声,头缩了回去。

宿舍里有六张床,一个因为没有水不能用的浴室。秦浩开心的是宿舍里已经扯上了网线,我开心则是因为我和他要在这屋里一起度过四年,这麽近的距离……

把衣服一件件放进柜中,还有牙杯,香皂,浴发水……
秦浩把电脑从箱中搬出。这不是我那台,这台是他自己新买的机型,优雅的外壳,性能稳定,据他说,比最美的女孩还让他著迷。
他这麽说的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问一句:“那和男孩儿比呢?”
他作势要挥拳,我急忙缩头。

我的电脑也搬上桌,虽然是老爷机,但是扫个雷打个扑克还是没问题。看秦浩没注意,我连上线,悄悄打开一个同志论坛。
上头有很多人发贴灌水,不少是关於暗恋的。
我很小心的浏览,也回上一两句。然後关掉网页,打开游戏投身进去。
秦浩不知道在看什麽,嘴角露出笑容,很自信的那种。
我看他一眼,缩回头来继续玩我的游戏。

食堂的饭总是那样子,好吃算不上,但是管饱。打了一大份的白菜炖粉丝,和秦浩两个人面对面的吃饭。虽然是寡淡无味的饭菜,可是就著他的脸下饭,我吃的津津有味。再一想到这样的饭可以吃四年,更觉得开心。
我八成是得了病,那病菌就叫秦浩。
“浩子,帮我拿下那本书。”
“啊,把水瓶递给我。”
睡上铺就是这点好,可以用我不方便,我够不著为借口,什麽都喊秦浩。他有时理我,有时不会。不理我的时候,我就趴床边,一个劲叫他名字,象和尚念经似的反复叫,浩子,浩子,浩子……
他被我喊的受不了,也就起身帮我递东西。
“你个懒鬼!”他顺手抄起一包迷你小麻花儿扔上来:“除了上厕所我就没见你下床。”
我嘻嘻笑,接住麻花开始拆包装:“我没睡过上铺,新鲜啊。”
就是啊,从前那一次上大学,我可是睡的下铺呢。那会儿和秦浩不一个宿舍,後来到了大三下学期了才想办法调了过来,可就是调过来,当著满屋的人其他学生,也一样不能多说一句多走一步。
现在比那时还好些呢。

但是那时……秦浩对我的心意已经略有所觉了。
现在,好象还完全不知道。

不能一起上课,在宿舍我就抓紧时间和他多说话。
屋里其他人也陆续搬了进来,大家处的不算好也不算坏。要说不好,也会一起喝酒神侃。要说好,却又很少拿出知心话说,大多时候的话题都停留在浮面上,当时口水横飞说的兴奋,过後想想十足无聊。
我和秦浩关系好也是宿舍内公认的。会互相买饭打水铺床叠被……明明专业都不一样,还一有机会就一起去上自习。秦浩坐在电脑前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戴著耳机听音乐。

老姐隔三差五的叫我们去一起吃饭,介绍朋友认识,还会买零食来给我们吃。
我托著腮在发呆,如果这种生活一直过下去,也算是很幸福了吧?

可是,秦浩到现在也没有……
我想了半天,原来他对我慢慢有回应,是因为一件变故。

他和丁磊那时终於从暧昧到不暧昧的发展过了,我……说起来不太光彩,我总觉得自己有趁虚而入之嫌。
可是现在他根本没和丁磊谈过,两个人就算见面也是和和气气点头说话,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他没有丁磊谈恋爱,自然也没有失恋。他没失恋,我也没有机会安慰他,更不可能象从前那样趁他醉了酒拐他。
这真成了个问题。
我是改变了我们的历程,可是,这个改变,是不是真的是最好的呢?
“悦朋,三缺一,来不来?”
我对下面的喊声充耳不闻,摇了摇手,专心想心事。

怎麽办呢?

14

下了晚自习,一出楼一阵冷风灌进来,我缩缩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劲儿震动的手机。
秦浩看我读完短信一脸死人样:“怎麽了?”
我用快哭出来的腔调说:“老姐说想要吃北校门口儿的糖炒栗子……让我给她捎。可我又不顺路!从这到那儿十多分钟路呢。”
秦浩笑笑把书递给我:“行了,你先回去,记得打水。我去当一回观音兵。”
我马上破涕为笑:“秦浩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兄弟里的兄弟!没问题,四瓶水嘛没问题,我全打了。”
他笑笑,竖起领子大步走了。我抱著两人的书本回宿舍,再春风满面拎著四个暖瓶去打水。
回来以後左看看右看看,偷偷从床里边儿把小电炉拉出来了,中午没吃完的香菇炒菜心儿,一把面条儿,一根火腿肠撅成两半往小锅里一丢,屋里香的简直让人掉牙。
几个夥计淫笑著凑上来,被我坚决的一一打退。
开玩笑,我这是给亲亲爱人留小灶儿,哪能让你们这群狼给分了。

当然那群家伙也不让我好过,七手八脚,身上不知道的挨了几下阴的,最後被他们硬讹了一半去,还口口声声笑话我贤慧,真不愧是秦浩的贤内助。
我抱著剩下的小半锅面抹泪,呜,我容易嘛。他们眼神儿也太不好了。明明秦浩才是我的贤内助,主动的热情的替我承担了顶风冒寒跑腿儿打杂的苦差,我这体贴一下,怎麽就成了我贤慧了。明明是秦浩更贤慧嘛。
等一帮子泼皮洗洗涮涮的都躺下了,秦浩才推门进来。一身的冷意冲面而来,我心疼的要命,赶紧一杯热茶递上去。他脸被风刺的微红,可能是因为从很冷的外面进到温暖的屋里,眼珠上一层流动的水光浅浅荡漾,看得我……
嗯,口水得咽下去,坚决不能流出来。

把面条拨进饭盒儿里递给他,秦浩笑著看我,从捂得挺严实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栗子来:“给你偷截下来的,还热呢。”
栗子的糖香味儿直冲鼻孔,我赶紧转身儿:“嘿嘿,多谢了啊。”
两个人头碰头坐著,他吃面条儿,我吃栗子。虽然是沾了老姐的光,但是从这一点也能看出秦浩心里不是没有我啊。
尤其是吃完了夜宵他递给我纸巾让我擦手这一事实,更让我感动的差点儿无语凝噎。
真想把那几个已经上床的小子拉起来,让他们见识见识,秦浩多贤慧啊!
等他主动去刷饭盒和小锅的时候我就抱著一大杯热茶,慢慢翻著看论坛。
秦浩湿著手回来,擦了一把,把我向一边推推:“一边儿看去,我试个程式。”
我没直起身,屁股粘在椅子上一起向一边挪过去。
他坐在旁边,专心致志的看著电脑萤幕。
“你在干嘛?”
他好脾气的说:“简单说呢,就是我写了一组资料,现在要看它们是不是按照我编写的路径前进。”
我点头:“明白了,就是赶马上路嘛。”
他用一种宽容的眼光看我:“对,直白的说就是这麽回事儿。”
“那马走的好吗?”
“还好……啊,这里卡住了。”他运指如飞在键盘上敲打。
我小声说:“浩子啊……你当我老婆算了。这麽能干贤慧。”
他手上忙活嘴上也不示弱:“要当也是你当我老婆。”
我眼睛一亮,马上做谄媚状凑过去:“是吗是吗?行行行,那我就嫁给你了,我很好养活的,一天五顿有肉就行,睡的也要求不高,夏天你给我提澡水冬天你给我暖被……”
窝字被他直接掐掉,脖子被勒的我好象一个可怜的口袋,不知道为什麽这次我的个头儿再也没长高过,就停在一米七左右晃悠了。
“小样儿,你明天不是一早就有课吗?还不去睡。”
我感动状:“你太关心我了老婆,我都不知道我明早有课,你比我还熟我的课表啊……”
他受不了的把我往床上一扔。
当然,他没那麽大手劲儿把我扔到上铺去,我就窝在他床上,拉过被子,蜷巴蜷巴就睡。
他的枕头,他的被子,他的床单……
唔,天,不好。
某,某个部位好象不太听话,有要抬头的迹象。
这,这怎麽办?
秦浩对我的发热,蠢动,一无所觉,自顾自在打他的字。
我的手慢慢往下滑,伸进了睡裤里……
小心的屏住气,小心的动作手指,忽然鼻酸。
我这算什麽啊。
枕边有卷纸,秦浩这两天好象有点感冒,我撕纸的时候,顺便想著明天早上替他买点感冒药去。
用过的纸团我是瞄准了纸篓丢的,但是在篓边沿上弹了一下,掉到了地上。
秦浩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虚软的笑笑:“我好象也有点感冒。”
他回过头去,没说话。
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不对,也许会闻出来。
不过对男孩子来说这也没什麽,谁没有过呢。

被子往头上一蒙,我知道回来秦浩肯定会爬到上铺去睡,好几次都是这样,我占了他的铺,他就睡上铺。
其实这样已经很好,起码,就地理位置来说我们是叠合在一起的。
只要不考虑垂直的问题。
快到耶诞节了,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们一起过耶诞节,在下雪的平安夜的晚上跑到教堂去,领热汤喝,看满厅满院的人,表情都很虔诚。
人们有太多的苦楚和不满,所以要来求上帝。
但是他们是不是求到了快乐满足?
不知道,我想也许求过之後他们会好过很多。
我们在立交桥下的阴影里,第一次接吻。
在下雪的黑暗里,象两个小心翼翼的小动物一样触碰彼此,试探著亲近。
可是今年呢?
今年恐怕什麽也没有吧。
老姐又在准备行头儿,小裙子长统靴,羊绒小毛衣加雪白的翻毛外套。
还有零碎,我跟她在宣武一条街的小店上逛,银紫的眼影,靛蓝的睫毛膏,还有炫丽的唇彩,这些颜色她平时根本不会用。看来老姐今年的心情也好的很。
“你们系里有舞会?”
“对。”她抬起头来,把一个大星星状的耳环比在脸旁:“你看这个怎麽样?”
“不错。有舞伴没有?”
“这个呢?”她又换了个大月亮圈儿的。
“有点妖。”
她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这个了,帮我装起来。”回过头来说:“还用找?你一个秦浩一个,我用一个还馀一个後备的呢。”
“你也太贪心了,居然想劈腿。”
老姐一掌巴在我头上:“小样儿,付钱!”
苦命的我乖乖掏钱包儿。
眼光一转看到街角有个彩票售点,我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件事儿。
那年……那年圣诞……
我记得很清楚,平安夜那天开奖,我和秦浩走过一个小门市的时候,秦浩笑著跟我说:“小朋你买了彩票没有?”
我奇怪:“没有,你干嘛问这个?”
“这期的号码和你家电话一样,就末尾多个零。”
我半信半疑凑过去看,果然。
结果捶胸顿足,大叹自己怎麽这麽没财运啊,要是我买一张就好了。

下午回学校,秦浩和人去打球了。我找到球场边,他只穿了件薄毛衣,在寒风中跑来跑去,运球如飞,脸颊红通通的,额头上有亮亮的汗珠。


15

下午回学校,秦浩和人去打球了。我找到球场边,他只穿了件薄毛衣,在寒风中跑来跑去,运球如飞,脸颊红通通的,额头上有亮亮的汗珠。

看看天色,我冲他招招手。他招呼了一声,把球抛给一个大个子,朝我这边小跑过来。
“怎麽啦?”
“我想吃烧烤,一块儿去吧?”
他笑,从一边拾起外套:“这麽大风?你不怕回来胃疼。”
我替他拿课本:“找一家避风的呗,出东门儿往北,五百米,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还有那里的卤味,绝了。酸辣小黄瓜,拌干丝,海石花什锦,还有酱牛肉。”
他点个头:“我去洗个脸。”

我们要了一桌子东西,他要付账,我抢著给了,拿了几个硬币得意洋洋:“你欠我一顿饭……嗯,我得想想,下个星期的开水……归你打!”
他作势挥拳,我忙缩头。
回头时看到一个人也站那儿买酱牛肉,清秀斯文,嗯,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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