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的伪天使————蓝旗左衽
蓝旗左衽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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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唐彧文浅笑。
因为,他从来都不认为司徒旸谷做了什么背叛他的举动。
端木信眯起了眼,好似要将对方看穿。
半晌,他没好气的轻哼了声。
『算了…』他放弃。
『嗯哼?』
『我是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他勾起一抹媚笑,『至少我知道,司徒旸谷的狡猾程度和我不相上下…』甚至,高过他一筹。
他怀疑,这整个事件,全都在司徒旸谷策划之中…
那佞臣可能早就布好了所有的局,接着自己一步一步照着剧本走下去。
『的确…』唐彧文微倦,打了个呵欠。
东官可是唐门有名的佞臣呐…奸佞程度几乎无人能及…
『而你。』端木信眼神一凛,目光挑衅的瞪着对方,『下任的准龙王,则是唐门里心机最重的狡猾鬼。』
能统御四个桀骜不驯的臣下,这个王,深不可测。
唐彧文不在意的扬起嘴角,嗤笑出声。
『的确。』
纯白的床,像朵云,躺在上头轻飘飘的,彷佛下一秒就要飞向仙境。
司徒旸谷缓缓睁开眼,殷睿洹天使般的容颜立即映入眼帘。
殷睿洹候坐在司徒旸谷旁边,不知道待了多久,天使的脸上没有虚伪矫情的甜腻笑容,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恬淡的笑意,透露了主人真实的心情…但是那对清澈的双眸,却被矛盾的情绪给充塞成深郁的浑浊…
『洹…唔!』他想坐起来,但是全身的筋骨像是打了结一样,稍微移动就传来剧痛,迫使他躺回床上。
双手洹胸,殷睿洹淡然开口,『午安。你已经昏睡两天了…』接着,低声细数,『…肋骨断了两根,背后有十七道瘀伤,手臂和腰部各有多处锉伤,左手腕轻微脱臼…』
『嗯哼,听起来颇壮观的。』司徒旸谷故作讶异的嘘了口气,『不过,伤口似乎都集中在上半身啊…』
那票保全只顾着攻击眼前的范围,破绽百出,一个个被他撂倒…逊到姥姥家了。
『因为下半身找不到攻击的目标。』殷睿洹贼笑。
『嗯哼…』此言甚已。『洹…要是他们攻击到了目标…到时后最伤心的人是你啊…』
『你确定?』
『要不要现在就来确定一下?』司徒旸谷伸手揪住殷睿洹的素腕,往下一拉,让对方拉向床边。
殷睿洹顺着力道,将头凑向司徒旸谷,用自己的唇堵住对方的嘴,烙下深深一吻。
他喜欢和司徒旸谷斗嘴。他喜欢和这嘴巴恶毒的佞臣较劲,互相挖苦对方,甚于说些言不及意的空洞情话。
他喜欢司徒旸谷的嘴,喜欢司徒旸谷的奸,喜欢司徒旸谷的狂狷,喜欢司徒旸谷的缠绵,喜欢司徒旸谷为他所做的一切…
司徒旸谷为了付出了一切,而他呢?
他能为司徒旸谷做什么?
浓情的吻顿时停止,殷睿洹仓促的结束了激情。
怎么了?『洹?』司徒旸谷不解的抬头。
『继续下去的话,我看你的肋骨又得再断两根…』殷睿洹撇过头,往放置骊龙刀的墙角走去,握起刀,一寸一寸的仔细审视。
『很漂亮的刀吧。』司徒旸谷躺在床上,凉凉的开口。
『嗯…』的确,刀柄以极细的刻工镌上了绵密的龙纹,镀上耀眼的白金,而刀鞘上则是以和阗玉、松绿石、砗磲嵌拼成一条绚烂的龙,龙的爪上,还抓着一颗圆润饱满的珠子…
看来的确是价值不婓。
为了这价值不斐的刀,司徒旸谷奉上了自己的人生。
灿烂的刀握在手中,殷睿洹心底又是一阵沉重。
『唐门的人已经下令搜索你…规模比上一回更大…』昨天他派差遣妖幻化成人形到唐门本部探视,带回来的消息令他担忧…
司徒旸谷现在俨然已变成全民通缉的公敌了…
『是吗…』司徒旸谷不在意的淡笑,百般无聊的研究起了手上的绷带。『新张贴的海报用的是那张照片呀?』
『背景是凯旋门…』
『那张拍的不错…』呼呼,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早八百年前就将员工旅行的照片存档在南官的电脑里…
殷睿洹皱了皱眉头,『你有想过未来要怎么走吗…』
『未来怎能掌握,它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吧…』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是吧…
『你就这样放弃自己的人生?』他不相信司徒旸谷会这样豁达,这么莽撞,这么轻率对待自己的人生。
司徒旸谷抬起头,狐疑的挑起眉,『怎么会扯到人生去…』啧!非得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吗?
『因为…』
『我只知道,要是我不夺刀的话,你的人生会先结束。』他凝视着殷睿洹,『到时后我也没什么人生好谈的了。』
言下之意即是:失去殷睿洹的话,他也不会独活。
殷睿洹盯着司徒旸谷,好半晌说不出话。
他现在的心情好矛盾…
他爱司徒旸谷,爱到无法自拔,爱到想将司徒旸谷锁在身边,时时刻刻陪着他…
说实话,当他想到司徒旸谷一辈子都无法出门,一辈子都得禁闭在屋里,一辈子都得仰赖他生存的时候,他的心底有一丝窃喜…
他终于可以独占这颗太阳了。
但是…他仅存的良知却不时的苛责他,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爱司徒旸谷,所以他无法承受毁了对方人生所带来的愧疚。
『洹?』怎么不吭声?是被他真诚的告白给感动的无法言语吗?
『…癸朔要我去他的厢房一趟…他要看刀…』殷睿洹勉强挤出一句话,干笑了两声,连他自己都觉得笑得好烂,笑得好难听,『我等会儿就回来。』语毕,大步朝房门迈去。
『你确定你的主子…要的是这把刀吗?』司徒旸谷若有所指的丢了个问句。
『是啊。』殷睿洹望了骊龙刀一眼,『这把刀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嗯哼…』他喃喃低语,『照片上的东西可多着呐…』
殷睿洹不解的望了司徒旸谷一眼,对方还以一记无谓的笑容。
『快去快回吧。』
『嗯。』莫名其妙…
这个佞臣…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了?
不可能…凭他现在的处境…就算有任何计策,也没有施展的空间了…
而这一切,全是他殷睿洹害的。
第九章
殷睿洹提着骊龙刀,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入癸朔的厢房。
『癸朔,这是你要的刀…』他有些负气的将刀旋了半圈,单手横握着刀柄,递给癸朔。
癸朔半倚在长椅的扶手上,挑起一边的眉头,漠然接下那把长刀。
『真令人讶异…』
『我只是完成了你下的任务。』
『不…』癸朔悠然撑起身子,边瞅着刀的外观,边开口,『我说的是你…』他霍地抽开刀鞘,刀刃露出刺眼的寒光,『逆五星的天使,时候开始卸下伪装了?』
『我…』
『你那虚伪的笑容跑到哪儿去了?』癸朔抬起眼,冷淡的望着殷睿洹,『终于肯认清自己体内那残酷污秽的灵魂了吗?』
殷睿洹低头不语,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此时寒若严冰。
癸朔也没多作搭理,自顾自的赏玩起骊龙刀来。
『听萨枢诔说,这刀是上回那位访客帮你抢来的。』看着白森森的刀,癸朔扬起了嘴角,『背判了自己的组织,为你抢来的。是吗?』
殷睿洹的眉头蹙起,双手的手掌握成拳状,指间深深的嵌入掌肉。
『是…』
『呵…看得出来他爱死你了呢…』爱到神魂颠倒鬼迷心窍。爱到行尸走肉,变成唯言是听的废人。『从误入本部到叛唐夺刀…这一切该不会是你计划好的吧?』若真是如此,那还真令人甘拜下风。
『不是!』殷睿洹厉声反驳,完全忘了对方是自己的主子。『我没有计算他!是他自己陷溺…』陷溺在盲目的情欲里。
而陷溺的人,不只一个。
他比司徒旸谷,陷得更深。
『洹…』癸朔冷冽的目光扫向殷睿洹,『你现在是和谁说话呢?』
『抱歉。』他赶紧低下头,卑屈的赔罪。『失态了…』
此时,大门传来两记清脆的声响,接着被缓缓拉开。
萨枢诔颀长的身形,伴随着一股诡奇狂野的气势,卷入了厢房中。
『我来迟了…』萨枢诔用妖魅的长眼,似笑非笑的睨了殷睿洹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向正前方。
『有何进展?』
『毫无进展。』
癸朔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有胆子讲啊,萨枢诔…』
『没办法。』萨枢诔露出无奈的浅笑,,『虽然尽了全力,但仍然毫无头绪…』简直就像大海捞针,盲人摸象,雾里看花,抓不到要领。
『所以呢?』癸朔将刀置于一旁,翘起脚,倨坐在长椅中央,『你是专程回来向我证明你的无能吗?』
『不是…』他不卑不亢的开口,『术业有专攻。寻找东西不是我的长项,所以我想借助专人之力,来寻得方盒的下落。』他斜眼望了殷睿洹一记。
殷睿洹瞬间明白萨枢诔的意图,咬牙切齿,阴狠的瞪着对方的背影。
卑鄙小人!
『专人?』癸朔嗤笑了一声,『你指的该不会是唐门的东官吧?』
『不亏是癸朔,一猜就中。』萨枢诔谄媚的微笑。
『枢…你果真是回来证明自己的无能啊…』癸朔轻篾的冷笑当场泼了萨枢诔一桶冷水。
『什么?』萨枢诔愕然呆滞,殷睿洹也诧异的望着癸朔。
『背叛了唐门,还能算是唐门四官之一吗?』他不屑的轻笑,『失了东官的身份,失了唐门的支持,他还有什么能耐施展“东官”的长项?』像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见不得光。『现在的司徒旸谷和废人一样…半点价值也没有。』
萨枢诔露出晴天霹雳的表情,而殷睿洹…
殷睿洹的脸色则有如隆冬降雷。冬里雷,尸成堆,年荒人乱动刀兵。
槁木死灰。
『是你毁了他的,洹。』癸朔毫不留情的冷语,『既然司徒旸谷毫无利用价值,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置他呢?杀了?拿去祭祟?』
殷睿洹低着头,沉默不语。
『需要我帮忙吗?』萨枢诔故作好心的开口。
呵呵呵…他可是从未放弃那位唐门来的极品呢…
『不必。』殷睿洹缓缓抬头,冷然看着眼前的两人。『司徒旸谷是我的人。谁都不许碰他…』
癸朔感到有趣的扬起眉,『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会照顾他…』
『唐门的人可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叛徒。』只要唐门存在,追缉司徒旸谷的命令就会永不止息的持续下去。
直到叛徒死亡。
『我知道。』
『司徒旸谷这辈子不可能重新走在光明底下了。』
『我知道。』他喃喃低语,『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是他毁了司徒旸谷的一生,他会负起责任。
他会保护司徒旸谷,永远守候在司徒旸谷身边。
让自己活在良心的谴责下,抱着悔恨,抱着愧疚,抱着罪恶感,一辈子陪着司徒旸谷。
呵…愚昧…『你打算把他安置在哪儿呢?』癸朔撑着头,好奇追问。
『逆五星本部…』
『本部?』癸朔嗤笑出声,手掌拍击着大腿,像是听见了让人笑掉大牙的笑话,『你是打算用对待祟的方式照顾他一辈子吗?洹…』真是…太可笑了。『你打算把他像祟妖一样关在小房间里,按时喂食,必要时在叫出来使唤,这样吗…』
殷睿洹身子一震,惊愕的直视着前方。
『你确定司徒旸谷会甘于被你“豢养”在这不见天日的旧宅里吗?』
他完全没想过这点。
他一厢情愿的想尽己所能补偿司徒旸谷,一厢情愿的想为自己赎罪。但是他全忘了司徒旸谷的内心,忘了司徒旸谷的本性。
原本是那么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受得了这种近似阴沟老鼠,近似牲畜的晦暗生活吗?
『或许司徒旸谷幸运了点,因为他不像祟妖那么长寿,顶多忍耐个几十年就可以解脱…』
他后悔。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希望从未遇见司徒旸谷,希望自己从未爱上那个耀眼的太阳。
他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
『哎呀呀…』癸朔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新奇的看着殷睿洹。
殷睿洹不解的发愣。
看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洹,你哭了呢…』
是吗?是这样吗?
呆滞的伸起手背,往脸颊一抹,水痕印上了白皙的肌肤。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洹…』
殷睿洹睁着空洞的眼,沉默了好半晌。
干涩的唇蠕虫了两下,吐出喑痖的低吟,『把司徒旸谷叛变这件事,从历史上抹去。』还给他那美好的人生。
『你确定?』癸朔浅笑。『要同时删去这么多人的记忆,可是要拿命来换的呀…』
『确定。』为了司徒旸谷,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那么…』
『碰!』
黑色的钢板门被鲁莽的推开,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接着,一个穿著怪异的亮橘色睡袍,头上戴着针织粉紫色睡帽,脚踏熊爪造型毛拖鞋的不速之客,贸然闯入这怆然萧瑟的氛围里。
『鎏宵?』
『错了,弄错了。』鎏宵口里低声絮语,说着让人摸不着边际的字句。
『什么?』弄错了什么?
『梦错了。』他抓了抓头上的睡帽,『要找的东西梦错了。不是刀。』
『你说什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殷睿洹就一个箭步冲到鎏宵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你是说,要找的东西不是那把刀?』他激动的追问,彷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是,是那把刀…但不是刀子本身…』唔,他快喘不过气了。
『那是什么?』殷睿洹脑子灵光一闪,『难道是…刀鞘?』
『呃…也不是…』鎏宵好不容易从殷睿洹的手中挣脱,长嘘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尴尬开口。
『是…刀鞘…上的珠子…』
一阵很长的沉默,一阵很长又很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差不多半分钟。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殷睿洹。
『鎏霄,你确定?』他显得相当诧然,眼神移向了搁在癸朔身边的刀鞘,将目光集中在龙爪中那圆透着朦胧光茫的宝珠。『确定是那颗…珠子?』
『确定确定。』鎏宵焦急的解释,『因为我上次睡前看了不该看的影片,影响到占梦的品质,导致预言的结果不准确…』…夜晚的有线电视台简直是群魔乱舞…
『什么是不该看的影片?』萨枢诔好奇。
『那不是重点啦。』鎏宵皱了一下眉,继续开口,『还有,除了骊龙刀之外,萨枢诔要找东西也要更正。』
『喔?』闻者略为兴奋的勾起嘴角,『你是说,我不用再去找那个烂盒子了吗?』
『不。』鎏宵斩钉截铁的否定,『还是得找到盒子。』
『你不是说要更正…』
『是的,要找的不是盒子,而是嵌在盒子里的镜子。』鎏宵笑了笑,『所以说,你只要把镜子掉包就可以了,不用把盒子整个带回…很不错吧。』
『噢,听到这消息我还真是欣喜若狂…』萨枢诔没好气的干笑。
搞半天他还是得去搜寻那个破盒子的下落。
殷睿洹内心是奔腾不已。
既然癸朔要的只是那颗珠子,那么取下珠子之后,骊龙刀就可以归还给唐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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