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红尘————绸效
绸效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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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有时间......"脑中已经混成一团,醒梦听着十二声响,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提前屠龙。"
那十二声的钟响,便是丧钟报声,以告这世上,再无逦龙。
醒梦抬眼看向睦鲣,心里满是绝望,睁大眼睛求证道:"你......,你将青时河府内的时间变慢了......"
白龙睦鲣君眼光微闪,露出笑来,"真是可惜,只差一步而已。"残酷的杀意在他的眼里弥漫而去,按照原本打算应当是待到他契约完成便是刚刚屠龙完毕,到底还是棋差一着,不过现在死敌已除,却也是一件快事,驯服这小狐狸也不再急于一时,以后多的就是时间,只是醒梦现在兀自的跪在那里,面无血色,像是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那一直强撑的一口顿时荡然无存,身体好似被抽干所有。
睦鲣君看着醒梦,居高临下,是他笑到最后。
"你......"话音未起,却是觉得腹间一股剧痛,浓郁的槿花味道夹杂入的血味,混杂其内相互映衬,反而是愈加的浓烈,离冰在他腹上,浓浓寒意渗骨而入,睦鲣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也有伤在离冰之下的一天,真是天大的讽刺。
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双泛起红光的眼睛,不再如往日一般深潭一片,那里已经空洞,只剩下满溢的杀意。
他已激碎了所有的希望,生生将人推下悬崖之下。
睦鲣自嘲的笑了笑,没有想到这小狐狸如此的尖牙利齿。
手再重上一层,离冰在睦鲣体内没至剑柄,而且正是击在要害之处,血丝从嘴角滴落,直落在醒梦肩上,竟如盛开之樱,妖艳异常,血越涌越多,从指缝间喷涌而出,睦鲣狠狠的抓住醒梦的手臂,冷笑:"那就陪着我一块死......。"
"我原就不打算独活。"醒梦恨道,"不过我要首先将你挫骨扬灰!"他要他与赤侑君一样,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白龙冷笑,右手白光聚结,集了全身力量的一击狠狠的落在了醒梦肩上,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如若是平时,受睦鲣这一掌的人怕是早就要命丧黄泉,如今他本身是受了重伤后力无续,可是虽不能马上毙命,可是这一掌也是受伤不轻,醒梦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强撑住一口气将离冰从睦鲣腹中插出,踉跄后退几步,扶在槿花树上,便再也动弹不得。
淡紫槿花纷纷扬扬从树上落下,如突遇寒风来袭一般,锦绣之花便如此颓败。
醒梦嘴角却是含上淡淡笑意,这槿花原就是凭靠白龙睦鲣之力所幻化而来,到这槿花全部雕谢之时,白龙的灵力便不足以维持水府所布下的阵,到时候便会大水反噬,冲净这里一切,而凭这身子怕也是用不了任何的避水之法术。
苦笑一下,看着勉力扶在一旁站立的睦鲣,他身下早已是血水一片,意识慢慢溃散,耳边只余下离冰的呜瑟与渐渐而至的水声。
也罢......
落的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迷蒙之中,只见满山遍野皆是彼岸花,红的妖艳诡异,吐露细丝,将人缠绕,手足脚腕之间皆是,温柔如情人手,却是愈缠愈紧,在颈项之间的细丝已入皮肉,红色血珠悬于上,妩媚的杀戮。
这便是彼岸么。
血狱一般......
他已错的多,求不得了。
"醒梦!现在不是你梦醒之时。"
一道白光闪过,醒梦猛然睁眼,竹制屋顶映入眼前,肩膀处传来震人心肺的疼痛,老妖给的那枚药药效已过,新伤旧伤,连指尖都动不了。
斜眼看去,果然是大鹏,虽然仍是恨怨,可是却只有他,站在自己身边直至最后。
睁着的眼,却是看不到任何,兀自死气沉沉。
大鹏长叹口气,只是抱住他,"赤侑君告之我,他在人间尚有一丝血脉,你要护他周全。"
醒梦吃了一惊,这才有了些表情,他从未听说过赤侑君尚有血脉,可是自己离开他那么久,这倒是不奇怪......,心底又泛起苦意,声意嘶哑几近不能言语,"我不管,我才不要管他那个所谓的血脉......"
只想重视的,只有那一个人啊......
唯一的那个人啊......
大鹏露出一丝苦笑来,掩去眼底诸多感情,淡然道:"此处是我为你寻到的一处灵地,你在此好好休养。"再看怀中之人,早已气力不继,昏睡过去,这一睡便是二十年。
二十五年后,桃林之内,仆于树上的狐狸便遇上了那名少年......


24.
下·终章


"你竟然没有死。"醒梦眯眼,看见睦鲣君笑不改色道:"你怕是不知道,本君乃是大鹏所救。"
醒梦听到,心里一震,却是冷笑,"这个问题......,我自是会问他!"话音落间,离冰便轻啸而出,炫烂如春花之冰雪直击至睦鲣而去,身为离冰前主睦鲣自是知晓厉害,腾空而起,早先凝成的寒气循间隙直击至醒梦,原本此招应如雪幕一般寻不到间隙的杀招,看样子醒梦已无体力令离冰发挥完美,破绽多多。
生生的好机会,不过这笔账,睦鲣要与他慢慢算来,心动之间,寒气便了方向,直击醒梦左肩,当年那倾力一掌,岂是二十年可以养的好的。
果不其然,那里便是醒梦弱点,虽然在匆忙之间变换身形却仍是避而不及,而此时全力而倾的睦鲣君又岂是当年可比,不过是尾风一把,便连手肘皆是麻木,醒梦勉力回剑自救,以离冰剑身挡住大部分的寒气,可是身边那石桌石椅在顷刻之间被毁的粉碎,化作一地晶莹粉末,如若这一招击到身上,不死亦不远矣。
睦鲣微笑,如和风之暖,那般的柔和,"你若是跪地求饶,我便饶你一命。"
醒梦亦是一笑,苍白表情尽显惨白,唇上也是,"休想。"
"那便是你自找。"睦鲣眼底寒意一盛,又是一招,如灵蛇出洞,竟然绕开离冰,醒梦只得后退却仍是迟了一步,胸前被狠狠击上一鞭,青色衣衫,如蝶纷飞四散,胸前亦是血肉模糊。
一股疼意钻心入骨,疼到最后竟是张嘴亦喊不出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满地鲜红,醒梦单手将离冰插入地面才勉强支持住身体,意识却是已经模糊,眼前白茫一片,在这生死之时,却是冒出奇怪念头,幸好,幸好齐砚秋他不在这里。
苦笑一记,心里暗暗的念了咒,静待睦鲣走近,最后便是一拍两散。
睦鲣却是离他几丈远后便不再靠近,"同一次亏,只会吃一次。"停顿片刻,眼底露出许多诧异:"你胸口的伤......这是火融所伤的痕迹......"
"......"醒梦在身体内渐渐的聚起最后一丝力量,这次如若得手,轻则重任不治,重则内丹全毁,如雨雾般消散,可是如今于他,已无退路,新仇旧恨,要在此了结。
眼前却是一道火光闪过,那般熟悉。
醒梦睁大眼睛,齐砚秋仗剑而立,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是寒意,"来了客人,我这主人家怎么能不好好招待。"
睦鲣看到齐砚秋暗自大惊,那龙族血脉竟然是赤侑,难道真的是他......
齐砚秋冷笑这间挥手便是火融业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睦鲣心念转动,却仍是冷笑,"不过是一介凡人竟然与本君相争,就算你手执火融又有何惧。"手中寒气竟然比火融快上许多,可是目标却不是齐砚秋,而是已经无力再接招的醒梦。
齐砚秋大吃一惊, 他未曾想到睦鲣竟然放自身安危不顾亦要置醒梦于死地,想也未想便以身相护,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招,寒气冲胸而过......
"不......!!!"醒梦看他倒下身影,心里极痛,无力自禁狂声大呼,离冰与主人心意相交,寒气高涨,火融与其争风亦是毫不相让,生生的将欺身而近的白龙睦鲣君逼退几步,他脸上再也挂不住好脸色,狠狠的看着抱住齐砚秋的醒梦,怒气冲冲却无法可想,想他凡人竟然也会将一介龙君逼到如此地步,心里恼上几重,虽不能将那人生剥,可是想到没有人类可以抵住这一招,魂飞魄散只是时间问题,这才咬牙而退。
醒梦仆在齐砚秋身上,看到睦鲣君离去后终于支持不住,亦昏迷过去。
待到他醒来,小狐狸绛姜竟然守在床边,眼睛微红,好似几夜都不曾休息,醒梦想要开口,声音嘶哑的连自己都觉得难听,他费尽力气伸住小狐狸衣袖,一字一顿,"他......在......哪......里......"不过四字便已经气力不继,看到绛姜越来越红的眼眶,心里升起浓浓不安,"究......竟......怎......么......样......了......"不问还好,一问绛姜只是咬住下唇,看着醒梦,半晌不着声,醒梦被他气到不行,心里更是不祥之感弥漫而出,强撑起来,被绛姜一把拦住,"你没有必要去看他。"
醒梦挥开他的手,勉强扶着床柱站立起来,调了调气息,"我......自己......找。"
小狐狸扁扁嘴,道:"自己都是这副模样了,还惦记着他。"嘴里虽是嘟囔,却仍是过去扶住醒梦,"就在隔壁,我扶你过去,只是......。"话说一半便不再说,露出一副黯然神情,醒梦心里着急,待走到门口却是不敢去推门,身体如落入冰窟之内,呆立几秒后却还是推门而入,映目便是前胸包绷着白布的齐砚秋面无人色的躺在那里。
醒梦身子一软,幸亏绛姜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醒梦深吸口气,缓缓坐在旁边,看着齐砚秋半晌言语不得,许久后才颤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手抚上齐砚秋脸孔,"绝对,绝对不会。"
"......,有你在身边......,牛头马面怎么敢近身......。"齐砚秋突然睁眼道,虽然有些虚弱,却还是看的出来他已无性命之虞。
醒梦被吓了一跳,"你......"
绛姜笑道:"他比你早醒两天,你的伤可比他重多了。"与齐砚秋对视一眼之时,便是阴谋得逞的笑意,这一人一狐早就是串通一气看他苏醒梦的笑话。
醒梦木无表情,看着齐砚秋虽然仍无血色的脸,突然之间扬手而下,狠狠的打上他几耳光,那力道之大竟是像他所受作重伤全是作假,齐砚秋被打懵,竟不知道阻挡,绛姜亦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齐砚秋被打。
待到齐砚秋会过神来,抓住狐狸手腕,即是怒意又是不解,脸上却是一凉。
透明的水珠如下雨般砸在齐砚秋脸上,那骄傲的非比寻常的狐狸竟然泪流满面,每一滴都砸在他的心里,手便松开他的手腕要拭去泪珠,没想到刚刚撒手又是一顿好打,醒梦却是哭腔夹杂,"你这笨蛋,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不在阎君名册,即无前生亦无来生,你说,你要是这么死了,我......,我......"我再到哪里去找你......,这世界上的唯一就此又要消失,便如那指尖沙,可是话却是说不出口,只能流泪,泣不成声。
齐砚秋微微一笑,却是问不出口,你到底是为了那逦龙赤侑君还是为了齐砚秋这个人......。
只能伸手将他揽到怀里,由的他水漫金山。
醒梦哭的累了,又加上新伤旧伤一起发作,在齐砚秋身边便沉沉昏迷,齐砚秋看着那平日时绕上几重也垂至膝盖的青丝长发颜色越来越浅,绛姜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知道这是因为醒梦的身体太虚,灵力已经无以为继。
相较之下,齐砚秋的情况要好上许多,那一击恰恰没有击到要害,虽然是失了不少血,好在他身体底子很好也便没有多少的大碍。
当时在花园里面发生的异事也被齐砚秋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压了下来,竟是没有任何人提起,而齐老夫人与小晋王爷来过几次,齐砚秋一概推说是醒梦出游尚未回来的理由而搪塞过去,只是这齐老夫人好骗,可那小晋王爷却是难办,时不时跳出来打扰打扰,让齐砚秋恨不得抓住他好好爆揍一顿才好。
等到齐砚秋的伤好的可以自由下床的时候,醒梦却是毫无起色。
25.
齐砚秋便日复一日的烦燥起来,却是无计可施,恰到这时,小晋王爷又来"打扰",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让他恨不得狠狠的打上自己几个耳光,小晋王爷身边带了两颗含有九还草的药来防身,当日齐老夫人服了一颗,那么现在还有一颗便应该还在他身上,只要有了这等灵药,就算是不能痊愈亦不远亦。
"快请。"
"你转性了?"小晋王爷言嘉早就不请自入,听到齐砚秋这句话,大大的诧异了一番,他都已经作好了硬闯的打算。
齐砚秋马上便后悔了,说实话,他的确比较想把言嘉臭扁一顿然后实抢劫之实。
脸面上却还是淡淡一笑,说道:"前些日子是身体不好,怕是有失礼的地方对不住小王爷。"不待言嘉说话,便转身朝待女吩咐道:"上茶。初春的露水沏上新茶,小王爷的口味还是记得的。"
言嘉凑到他身边去,轻轻哼了一声,"当初躲我像躲厉鬼,怎么还记的这么清楚。"
厉鬼哪有你厉害啊。齐砚秋暗道,端起茶杯旋身便将言嘉挡在离身较远处,打了个哈哈:"那是当然,当然。"言嘉笑了笑,坐在旁边,直道:"从小我缠你也不是白缠的,说起来,你要的大概还是这个。"说罢便把一天青瓷器扬手给给齐砚秋,"你也别想拿到了手就过河拆桥,吃这个是有技巧的。"
手里拿着瓷器,齐砚秋笑不改色,"那样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
"你以前做的也不少。"言嘉低头喝了口茶,朝他眯眯眼睛。
站在窗旁看着两个笑的各怀鬼胎的人,小狐狸绛姜朝天翻了个白眼。
小晋王爷言嘉放下茶杯,"条件不是没有。"
"请讲。"
"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我要知道真实身份。"
看着言嘉认真的表情,齐砚秋楞了一下,皱眉道:"你确定?"看着言嘉眼里似乎是可以用坚定两个字来形容的目光,齐砚秋只是觉得一阵的头疼,毕竟小时候一起生活的日子也不是白来的,这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屡教不改,屡禁不止的小王爷又只怕又是动心了,可是想了想,如果狐狸和这鬼见愁撞上,到时候这日子只怕是过的更不太平了。
"还是还你吧。"齐砚秋把瓷瓶子给扔了过去,却只看见红影一闪,绛姜冷了脸,只看见刚刚的青瓷瓶在他手上转来转去,斜眼看了看齐砚秋,"你不要,我要。"
言嘉看了绛姜,道:"果然是你们。"
绛姜哼了一声,"当日的账没有同你算,这个算是补偿。"
"也好。"言嘉答应的倒是爽快,"当日原本就是小王鲁莽了,自然是要谢罪的。"看着言嘉的盈盈笑意,绛姜反而心生绛惑,说过来,这九还草制成的草药在人间也算是一件圣品,竟然这么容易被得到,反倒是让人有些不敢相信了,"果真给我么。""当然。"

"那吃的方法呢?"
"这个,便是需要另外的条件了。"
"你!"绛姜眼睛一瞪,眼里快要冒出红光,被齐砚秋大手一遮拉到后面去,说道:"这家伙每每如此,让人看着吃不着,便愈发的急燥,不要上了当。"
看着言嘉的得意洋洋的表情,齐砚秋从绛姜手里拿过青瓷瓶,微微一叹:"再好的东西又能如何,不知道使用方法便是废物一堆。"言嘉依旧的笑着,齐砚秋面不改色,只看见那瓶子划出一道弧度,直直落到了门外的内湖之中,把其它两人惊住,言嘉冷笑:"不要以为蒙了住我,不过是碍眼法罢了。"
"倘若小王爷要是有心情,大可以把湖水放干,看看是否为真的。"齐砚秋一甩衣袖,冷道:"生平最为讨厌,要胁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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