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横生————苏特
苏特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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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沂一下子愣住了:“他,他,那是因为他…”
“你太偏心了。”凌微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心里,从来只有凌峭。”
她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丁沂坐着的沙发面前,在丁沂还没反应过来时,凌微伸手把他推倒了,然后抬腿跨上了沙发,坐在丁沂的身上,按住了他的双手。
“凌微?!”丁沂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我要求公平。你怎么对凌峭,就应该怎么对我。”凌微俯视着他,“不要挣扎…你知道我是女孩子,我很脆弱,你挣扎我就会使劲的压住你,然后你可能会不小心伤到我哦。”她忽然甜蜜一笑,指指自己的腹部,“这里面…不久前才拿掉了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
“啊呀,吓到你了,开始后悔没有多关心我了?”凌微微笑着,轻轻在他耳边说,“其实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生下个我不爱的男人的孩子。丁沂,我告诉你,要么我一辈子不生小孩,要生,我只生跟你的小孩。”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了。凌峭和颜暮商走进来,瞬间僵在了原地。
凌微正跨坐在丁沂身上,她的唇还贴在丁沂脸侧,姿势无比暧昧,无比淫靡。
“你们…”凌峭颤抖着发出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不是!”丁沂不敢一把推开凌微,怕她身体虚弱,经不起自己用力一推,只好慌忙扭头解释,“我们不是…”
“我们做什么,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凌微笑起来,一把截断了丁沂的话,“我在向这个男人求爱啊,凌峭。”
“求爱?用这种方式?”凌峭大怒,“你一个女孩子居然压在一个男人身上!丁沂他愿意么?凌微,你怎么这么无耻!”
凌微大笑起来:“无耻?怎么会?他不愿意我又不能强暴他。凌峭你不是已经有个男人了么?你霸占了丁沂这么多年,把他还给我吧。”
凌峭呆住了。
“把他还给我。”凌微紧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已经把妈妈从我身边抢走过一次了,这次,把丁沂还给我。”
颜暮商站在凌峭身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丁沂。
丁沂居然再没有开口解释一句!
滔天的怒火在他胸口蔓延开来…这么快…今天中午他们才刚刚分开,想不到才到晚上,他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听到他要放手,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恋人?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爱上过任何人…明明这么多年,不管他们是不是什么见鬼的朋友,他身边都只有他!
颜暮商三两步走了过去,一语不发,猛然就把凌微扯了起来。
“你凭什么…向他求爱?”他冷笑起来,毫不留情的把凌微甩到了一边,“你要谁把他还给你?你问过我吗?你经过了我的同意吗?!”
“颜暮商!”丁沂终于暴吼出声,“你在说什么蠢话!”
屋子里一片沉静,凌微跌坐在沙发上,凌峭呆滞的站在一边。
“哈哈哈哈!”凌微忽然大笑起来,然后转头看着凌峭,“哥哥…原来你爱的男人,爱的不是你啊。”
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开口叫凌峭“哥哥”。
凌峭僵硬着站在那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他以为颜暮商已经原谅他了啊…他们晚上还一起吃了饭的,颜暮商还是像往常一样,送他回家的…
怎么会…这样?
凌峭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慢慢的开口:“你们…骗了我这么久…”
“扑通”一声,他倒下去了。
(31)
在倒下去前依稀听到了好几声惊呼,凌峭想,不要醒来就好了。
他第一次晕倒,是当年他母亲在他眼前从窗户上跳下去。
晕倒其实很容易,真的,多晕几次就明白了。大脑一个当机,就可以眼前一黑倒下去。
就可以把那些痛苦的事情,可怕的事情,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如何解决的事情,暂时挡在意识之外,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要是醒过来后,发现原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意识重新回到大脑,是伴随着一阵剧痛。
凌峭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虚弱的睁开眼睛,然后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糖水端在了他面前。他的嘴唇上方火辣辣一阵疼,丁沂掐他人中把他给弄醒的。每次他晕倒,丁沂都是用这种可怕而粗鲁的方式弄醒他。其实不能怪丁沂,他从小和人打架到大,小时候不成气候,每次被人打狠了晕过去时,丁泓那个女人就死命掐他人中把他掐醒来,导致丁沂一直认为,人晕倒后,只有靠掐人中才能醒过来。
一个声音蹿进凌峭的耳中:“靠,丁沂,你下手够狠的啊,你瞧你掐出个这么深的印子来了!”
然后是丁沂淡淡的声音:“闭嘴。”
凌峭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费力的扭头看了一眼,吓了他一大跳。
他的床侧坐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左眼乌青了一大块,头发乱蓬蓬,领带被扯得乱七八糟挂在脖子上,衬衫的纽扣还掉了好几颗。
“唐,唐欢?”
唐欢冲着他一记微笑:“哟,看来还挺清醒的,我还以为你受不住打击,头脑故障了呢。”
凌峭脸色一白,立刻偏开头,避开了丁沂端在他唇前的那碗白糖水。
丁沂知道他心里有怨气,端着碗的手有些尴尬的悬在半空中。唐欢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冷冷的说:“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先出去吧。”
丁沂默默的站起身子,神情复杂的看了凌峭一眼,慢慢的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声合上了,凌峭咬住嘴唇,心里一阵抽痛。
他被骗了…被他最信任的人和最喜欢的人…联手骗了。
从头到尾,原来他像个小丑一般,自以为幸福,自以为被人爱着,晕陶陶的演着自以为是的爱情剧,末了连个谢幕也没有,只有个冷冷的声音嘲笑着告诉他:你上错场了。
他走错场,那么以前那些甜蜜的回忆,又算什么呢?
颜暮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温柔场景,丁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们叹气说要肉麻到房间里去肉麻的画面…又算什么呢?
天底下还有比他们更会做戏的人么?
“觉得很恨,觉得那两个人都不是东西吗?”唐欢带着嘲弄般的笑声响起,“被骗了觉得很痛苦吧,凌峭?”
凌峭麻木的看着他:“其实你是早知道的,对不对?”
他突然爆发般的大叫起来:“你认识他们那么多年,应该是早知道的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像看戏一样,看着我被骗被玩弄呢?践踏人心这么有趣味吗?看我像个傻瓜一样被骗得团团转,很有趣吗?”
“骂得好。”唐欢拍着手笑起来,“他们现在都在客厅呆着呢,出去骂啊,把这些话对着他们狠狠的骂出来。”
凌峭死死的瞪着他。
“你幸灾乐祸?”
“不。”唐欢翘着二郎腿,伸手拨了拨头发,悠闲的看着他,“我只是想看看,你能恨到什么程度——来,告诉我,你是不是恨到想杀了他们?是不是恨不得他们两个不得善终?是不是在心里诅咒着,总有一天他们要受到报应?”
凌峭倒抽了一口冷气:“你…”
“觉得我很恶毒,还是觉得自己很恶毒?”唐欢冷笑起来,“被背叛了谁都会恨吧?凌峭,恨他们是你的权利。”
“我,我…”凌峭的眼眶红了起来。一个是他身边最亲,最疼他的人。一个是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爱,被呵护着的人。两个都是他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人,他实在做不到要诅咒他们不得善终这么恶毒的事。
“我不能诅咒他们。”凌峭闭上眼睛,一颗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我虽然恨他们骗了我,但我做不到诅咒他们。”
唐欢安静的看着他,良久,微微一笑:“凌峭,你比我想象中…坚强得多。”
看起来这么脆弱,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强。他还以为凌峭清醒后,会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喊,会失去理智的在那两个人面前崩溃…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凌峭凄惨的一笑:“坚强?我这个样子就叫坚强?我什么都没了你知道么?我最爱的人…和我最重要的人…都没了…”
“你错了。”唐欢打断了他的话,按住了他的肩膀,“凌峭,你听我说。你还年轻,难道这世界上就再没有第二个人值得你爱了?我也曾经掏心挖肺的爱上过一个人,但是他离开我后,慢慢的,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不再时时刻刻的想着他,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对自己多点信心吧,凌峭,在你找到可以再爱上的人之前,一定要学会好好爱自己。”
不要像他当年一样,恨不得三个人都不得善终。
凌峭含着眼泪…哪有他说的这么容易?再爱上一个人?那要等多久?
“可我…还是爱他…还是爱他呀…”
唐欢从凌峭的房间里走出来时,客厅里呆坐着两个人。
凌微已经离开了,这个女孩子在听到颜暮商那句震撼性的话后,从不敢置信到渐渐笑起来,然后对着丁沂说:“难怪啊…这么多年,你从来没爱上过谁。”
然后,她转头对着颜暮商冷冷的说:“我虽然从来瞧不起展凌峭,但他到底是我展家的人。颜暮商,你有种,玩儿了他这么长时间。我们走着瞧。”
颜暮商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哥怎么恨我我都受着,只是你。”他冷笑一声,“你没有资格对我放狠话。”
她在凌峭心口上插的刀子,难道比他少?
丁沂无比疲惫的开了口:“凌微,我送你回学校。”
“不必了。”凌微打开门,有些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挺得直直的,“丁沂,我从来不后悔喜欢上你。我只是恨我为什么晚生了十三年。”
慢了颜暮商一步,被他先夺走了你的心。
听到唐欢出来的脚步声,丁沂和颜暮商同时抬起头。
“凌峭他…”
“他睡着了。”唐欢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缓缓的说,“你们两个,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一点长进么?”
丁沂和颜暮商谁也没有开口。
“抛弃这个男人吧,丁沂。”唐欢忽然走到丁沂面前,对他微微一笑,“选凌微或者选我…都比这个男人好的多哦。”
颜暮商顿时脸色铁青:“唐欢!”
唐欢大笑起来,最后还是丁沂开口了:“唐欢,你今天到底是被谁弄成这副德行,跑这儿来看热闹来了?”
(32)
唐欢的笑声嘎然而止,丁沂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居然会在唐欢脸上看到类似尴尬、愤怒或者说…难堪的神情?
这男人不是现在狂到谁都不放在眼里么?
“一个疯子!”唐欢恶狠狠的说,“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丁沂瞧瞧他,是够狼狈的,活脱脱一副刚刚被人打劫过的样子。凌峭刚晕过去,唐欢就按着门铃跑过来了,满脸的晦气。
丁沂想,搞不好他是来避难的吧?
能把唐欢搞成这副样子,丁沂想,对方不知是何方神圣啊。
“别岔开我的话题。”唐欢显然不愿多说自己的事,他看了丁沂一眼,又看了颜暮商一眼,不怀好意的笑,“我刚说的话,算数着呢。丁沂,你真要张开眼好好看清楚这个男人,他浑身上下哪里数得出一个好来?”
颜暮商冷声道:“你身上就能数出个好来?”
唐欢哼了一声:“至少我不会钓着一个,还看着一个。像你这种人,活多少年都是白搭。当年害了我不够,现在又加上一个凌峭。你还折腾啥?”
“我和凌峭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我和丁沂的事不用你管!”
丁沂终于发作:“你们都给我闭嘴!”
两个人住了嘴,互相阴沉沉的看着对方。
丁沂按着太阳穴,满脸的疲惫。他先望向唐欢:“你别来添乱了,你要我选你?我选你干什么?你想告诉我你爱上了我吗?”
唐欢居然给他点点头:“你觉得没可能吗?我当年品味太差,才选了那个男人。现在看来,其实我们才最合。人家说先了解再恋爱比较保险,我们已经具备了先决条件了,只剩下调整个心态来谈恋爱了。你看,我起码不会见一个爱一个。”
“你拿我来消遣?”
“怎么会?”唐欢委屈的看着他,“我很认真啊。丁沂,我发觉这么多年过去后,你居然变成了我最中意的类型。又理智又稳重,私生活也相当检点。居家型的男人我最喜欢了,我保证你选了我,我一定也会对你一心一意。”
丁沂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真不是开玩笑?”
唐欢竟然会认真的表示要追求他?不计较过去他对他的那些伤害了吗?他愧疚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现在坐在他面前,说中意他,要和他谈恋爱?
今天是大家集体抽风,都不在状况中吗?
颜暮商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你是拍戏拍多了,把自己给拍进去了吧,唐欢?你恨我也恨丁沂,见不得我们在一起,非要来捣乱是不是?你喜欢上他了?笑话,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次回来忽然就一见钟情了么?”
唐欢慢悠悠的回答:“是又怎么样?感觉这种东西,来了就来了。我就是发觉丁沂很对我胃口,想要追求他,你有什么不满意么?”
颜暮商冷冷的道:“可惜他恐怕喜欢不上你,你是他心里的一道疤。伤疤你懂么?就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要不是这次你回来非要见他,他连见都不想见你。你还要要他喜欢上你?你可够恶毒的。”
“哦,这样啊。”唐欢笑起来,刻薄的回道,“我是他心中的疤,难道你就是他心口的一抹朱砂痣?他不愿意面对我,难道就愿以面对你?他不想见你你都强迫他面对你这么多年,你比我更恶毒吧?”
“我说你们两,是来讨论谁比谁更恶毒的么?”丁沂冷冷的打断了他们的话,“我们三个,现在坐在这里说这些话,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们三个之间,原本就是一笔一塌糊涂的烂帐。
唐欢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受害者了。他以全新的姿态出现,摈弃了过去,成了一个脱胎换骨的唐欢。也许经过这些年,他确实是从那场伤害中走出来了。他现在把丁沂也当成一个全新的丁沂,重新认识,重新展开追求。
可是丁沂,从来没有从过去走出来过。
他和颜暮商,都是一边想竭力忘记过去,一边却又死抓着过去不放的人。唐欢是他们之间的禁忌却也是他们之间的牵绊,如果这个存在忽然消失了…那些痛苦的,愧疚的,却又刻骨铭心的回忆都一瞬间可以灰化了…那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呢?
丁沂忽然发觉,如果他和颜暮商都可以像唐欢一样,重新开始生活,把以前互相的伤害都忘掉,那么他们之间,同样就连那种羁绊,那种或许可以称之为“爱”的感情,也不会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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