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横生————苏特
苏特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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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沂看着颜暮商,渐渐浑身发寒。
完了…他看出来了,颜暮商今天果然是受了大刺激,这是要拿他来发泄愤怒了…
一看颜暮商动了一下,丁沂大骇之下立刻先下手为强,一拳把颜暮商给打得趴在了方向盘上,捂着肚子起不了身,然后迅速拉开车门,直冲了出去。
他招了辆计程车跑了。
(23)
颜暮商毫无防备的被丁沂那拳打趴下后,眼睁睁看着丁沂如兔子般跳起来逃出去了。
一瞬间,若不是下腹一阵剧痛,他真要笑出来。为了丁沂面上那千年难得一见的仓惶表情。在美国那七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有一天要亲手撕裂丁沂那张装模作样的面孔,逼着他对自己现出弱态,看着他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呻吟辗转,能被他干到晕过去干到死过去才解恨。
他恨丁沂,当然他也知道,丁沂同样恨他。
被丁沂强上,是颜暮商这辈子最黑暗的一个夜晚。那晚他去丁沂的宿舍找唐欢,门没关紧,他就毫不客气的推门进去了。寝室里黑漆漆的没开灯,他在墙壁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按到开关,却仍是一片黑暗。
灯管坏了?他疑惑的放下手,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然后看清楚丁沂正坐在床边。
“喂,看到唐欢了吗?”他走过去,开口问道。
丁沂抬起头,颜暮商吓一跳——丁沂的双眸一片赤红,从脸上到脖子上全是不正常的红晕。浓浓的酒味刺进鼻孔,颜暮商明白过来,丁沂喝了酒,而且还不是一点点。
“你喝酒了?”颜暮商立刻皱起眉,“要处分的!”
高中生喝酒,是违反校规的。他是班长,看到了不能不管。这个丁沂,总是不安分,总是给他惹麻烦,不是打架就是不交作业。身为班长,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班上没这个讨厌的人。
丁沂含混着嘟哝了一句,颜暮商没听清,就听到了什么“生日”两个字。目光一转,他看到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被吃了一半的蛋糕,那种很小的,一看就知道很便宜的劣质蛋糕。一个红酒瓶子倒在一边,同样是那种颜暮商连牌子都没见过的,想必是最便宜的红酒。
不过就算是最便宜的蛋糕,最便宜的红酒,以丁沂的家庭条件来看,他也是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零用钱才买来的吧?
“哟,自己为自己庆祝生日啊。”颜暮商笑了一声,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嘲讽。
真是寒酸…如果换了是他生日,或者唐欢生日,一定要请一帮子朋友到外面去海吃一顿,末了还要包个包厢去唱歌才算尽兴呢。
丁沂听到他这句话,浑身一震,死死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恨。
颜暮商被他用这种眼神盯着,一下子来了火。他和丁沂向来是相看两厌,若不是碍着唐欢的面子勉强保持着友好状态,两个人估计是要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干下去的。
“混蛋!”他听到丁沂从喉咙深处沙哑着挤出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颜暮商爆怒,一把揪住了丁沂的衣领,“你再骂一次看看?”
丁沂被他从床上提了起来,身子动了动,忽然就扑上来,狠狠的把他压在了床上,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混蛋!颜暮商你个混蛋王八蛋小兔崽子…”
“你他妈给我放手!放手!”颜暮商大骇之下急忙要掀开丁沂,可这家伙喝了酒后仿佛被怪物附体了一般,力气大得惊人,任凭他怎么推都推不开。
颜暮商大怒之下破口大骂:“丁沂你个神经病!你放开老子!”
丁沂掐着他脖子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地下头,浑浊不清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神经病?”他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得颜暮商一阵头皮发麻。
“老子就是神经病!”
随着这声狂吼,丁沂就像疯了一般把他压在了身下,撕开他的衣服,扒下他的裤子,毫无技巧毫无章法可言的冲进了他体内。
颜暮商眼前一黑,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你嘲笑我…你凭什么嘲笑我…”丁沂下死力的在他身上胡乱折腾着,把他翻过来盖过去,像条死鱼般的拨弄,“我明明,我明明…你他妈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我操你祖宗…”颜暮商痛得脸色发青,脸被丁沂按在枕头里,连怒骂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
头发忽然被一把揪住,颜暮商的脸被迫抬起来,混乱中他感觉到湿漉漉的两片唇瓣颤抖着贴了上来,毫不犹豫的张嘴就咬了下去。
一声呼痛,压在他身上的男孩子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另只手高高的扬了起来,顿在半空,却没有打下来。
“我要杀了你…”颜暮商用尽力气的狂吼,“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滴冰凉的水滴掉落在他光裸的背上。
他愣了一下,奋力的扭过头想看是怎么回事,头却被丁沂死死的压在枕头上,不能动弹。
紧接着又有两滴凉凉的液体溅到他后脖上。压在他身上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只是按着他的头,不让他回头。
不可能…不可能…
丁沂怎么可能会哭?那个野蛮的家伙,那个一天到晚像看垃圾一样看他的家伙,那个只会对着唐欢微笑的家伙…那个他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家伙…
那个即使和人打架,浑身是伤满脸是血,也不会红一下眼眶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哭?
大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又被关上,有人进来了。
丁沂和颜暮商双双一僵。
“丁沂你在吗?”唐欢的声音在黑暗中飘来,“灯又坏了啊?”
三秒钟的静寂。
“啊——!”
随着唐欢一声尖叫,颜暮商终于找回了力气,狠狠一脚踢在了丁沂的胸口上。丁沂闷哼了一声,从他身上滚了下去,倒在地上。
“你们…”唐欢不敢置信的一步步后退,“你们…”
“我没有!”颜暮商不顾浑身的剧痛,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是这个混蛋…他,他喝多了!”
唐欢僵硬着低头看向丁沂:“你,你喜欢颜暮商?”
颜暮商身子一颤,只见丁沂费力的慢慢从地上爬起,却站不起身子,只能勉强靠着床腿抬起头。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嘴唇蠕动着,看了颜暮商一眼,又看了唐欢一眼,露出个自嘲般的笑,合上了双眼:“怎么可能…我,我又不像你们一样…喜欢男人…”
颜暮商霎时脸色一片铁青,他死死的盯着丁沂。丁沂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闭着双眼,没有表情。
他会哭吗?他这个样子像是会哭吗?
颜暮商冷笑起来:“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丁沂没有反驳。
唐欢浑身颤抖起来,眼泪喷涌而出:“怎么可能…丁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丁沂甚至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只是像尊雕塑一样坐在地上。他不知道唐欢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颜暮商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知道那两个人都不会原谅他。
那天是他生日,没有一个人记得的,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日。
(24)
丁沂宿舍里八张床,空着四张。通勤的晚上不在这儿过夜,一个挤到别的寝室去睡了,剩下两个室友,下了晚自习嘻嘻哈哈的回来。
“靠,又忘了换灯管了。”门被推开后,随着抱怨声蹿进来俩人影,“你那儿还有蜡烛没?”
“没那玩意儿,凑合着摸黑洗洗睡吧。”
“喂,你过去点儿,别挤着我…哎哟!”随着凳子被绊倒的声音,说话那人“扑通”一声就往地上栽去。黑暗中随即响起一声沉闷的呻吟。
“这是谁睡在地上啊…丁沂?丁沂!”
丁沂半夜三更被送进了医院,身上胡乱套着一件衬衣,下面穿着条四角短裤。
“我,我看到他什么都没穿躺在地上,已经晕过去了…”把他送进医院的室友结结巴巴的叙述着,“可能是跟人打架,回来想洗个澡,出来穿衣服的时候晕过去了吧?”
丁沂断了两根肋骨,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和人打架倒是最合理的解释理由。况且他跟人打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顶多这次的状况比较惨烈点儿。
他们班的班主任等丁沂清醒过来后,便开始追问事情经过。丁沂身上还插着针管,丁泓请了假过来在他身边守着,端了碗稀饭喂他吃。班主任老师絮絮叨叨的不停的在他耳边问着:“你跟谁打架啊?是我们学校的吗?人家把你打成这样,你有没有伤着别人啊?是几个人打你啊?你告诉老师…”
丁沂有气无力的开口:“我不认识。”
老师一愣:“不认识人家把你打成这样?丁沂你不要怕啊,要是对方先惹起的事,得叫人家赔医药费啊!”
老师也是一片好心,可怜丁沂如今寄人篱下,没爹没妈的住在亲戚家,这笔医药费实在是个天文数字。奈何丁沂就像个蚌壳,任凭怎么问,就是不开口了。
丁泓放下碗,20岁不到的女孩子说话倒像个大人:“老师,多谢你特意过来看丁沂。我问过他了,他说走半道上被小流氓打劫了,他真不认识打他的人。”
老师也没办法了,只好嘱咐了几句要他好好养伤,桌子上有他带来的一些补品,别忘了吃,然后就告辞走了。顺手关门时还在叹气——这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还会遭人打劫…
丁泓等老师一走,看了丁沂一眼:“你老实说,被谁打了?”
丁沂摇头:“说了我不认识…”
“骗谁啊!”丁泓横眉竖目,发怒道,“凭你打架的本事,会被两个小流氓放倒?你走在学校里谁去打劫你?打完了你还能爬回宿舍洗澡?是不是你班上的?”
丁沂闭着眼,就是不说话,一副认了的样子。
丁泓又气又心疼,知道这个弟弟倔起来谁拿他也没办法,他不肯说,自己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只好拿了丁沂没吃完的那半碗稀饭出去倒掉,心里还在发愁——这笔医药费该怎么办?找亲戚要,哪个亲戚拿得出?她这些年打工赚的钱好像也不够…
最后丁泓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里流动着汩汩的血液…实在不行也只能卖血了…再不够,厚着脸皮各个亲戚家去借钱,为着这个唯一的弟弟,那点自尊心也算不得什么了。
丁沂心里空荡荡的,他是自作自受。醒来后就一直在担心唐欢,担心颜暮商…他不指望他们来看他,他只想知道他们现在怎样。
没可能再做朋友了吧?他扯着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
自己挨了这一脚,颜暮商却未必解恨。也好…他也没脸再面对他,出院后干脆转班,甚至留级也成…消失在他眼前就好了吧?
可是唐欢呢?
那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是他最对不起的人。他保护着不让别人欺负,却被自己给狠狠欺负了的唐欢。
干脆从他们面前都消失吧。
时间一长,或许他们就都把他给忘了。把他这个无耻的人给忘了。
那样就好了。
丁沂默默的低下头。
那样就好了…
丁沂躺医院不能动弹的时候,学校里并不像他想象中平静。
学生被打断肋骨进医院,这可是大事。丁沂班级的几个老师在事发现场——也就是丁沂的宿舍,发现了桌子上的半个蛋糕以及一个空红酒瓶,追问该宿舍的其他人,纷纷摇头说不是他们的。并且他们那晚去上晚自习前也没看到这两样东西,应该是丁沂买回来的。
于是案情有了矛盾处:丁沂怎么可能被打成那样后,还能回宿舍啃蛋糕喝红酒?或者说,他啃了一半蛋糕,喝光一瓶红酒后,跑出去被人打了,然后再回来的?
有人举报:事发当晚,看到唐欢哭着从丁沂的宿舍冲出来,颜暮商一瘸一拐的追在后面。
难道是…三个人打群架?
几位老师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丁沂和唐欢是好朋友,唐欢和颜暮商是好朋友,他们三个人…应该也是好朋友,怎么会打群架?
于是颜暮商和唐欢被叫到了教师办公室。
颜暮商面色如铁,唐欢咬着嘴唇,眼睛都是肿的。问话得出的结果是,颜暮商坦诚那晚他见丁沂没去上自习,所以去他宿舍找他。结果丁沂喝多了酒,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他,还把前去劝架的唐欢也给打了。唐欢打不过发酒疯的丁沂只好哭着逃了出去,他就追出去了。至于丁沂怎么受的伤,他不知道。
老师转头看唐欢,唐欢哆嗦着点头,表示颜暮商说的都是真的。
老师们吃惊之余,得出的结论是:丁沂违反校规,在宿舍喝酒,还把前去找他的同学打了。然后因为喝多了,不知道撞到哪里把自己两根肋骨给撞断了。
那他怎么会没穿衣服呢?
颜暮商回答说,他去找丁沂的时候,他就没穿衣服。
老师们摇头叹气,看,果然是丁沂喝醉了闹事,连自己的衣服都给脱光了。
颜暮商一向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从来不撒谎。况且他脸上也是青了好几块,显然是被人弄伤的。老师们当然相信他的话。
更何况还有唐欢作证呢。
于是丁沂一下子从受害者,变成了不守纪律,喝酒打人的问题学生。鉴于他打架前科太多,老师们也没觉得奇怪。
要给处分啊…老师们商量了一番,觉得丁沂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不处分不行。
等他出院了,一定要在全校大会上做出深刻检讨!
颜暮商从办公室出来后,唐欢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自从那晚他冲出丁沂的宿舍跑回家,哭了一晚上,他和颜暮商至今还没讲过一句话。
他恨丁沂…恨他那么对颜暮商,也恨他背叛了自己。可是,他又觉得丁沂如今躺在医院,说不出的可怜。
毕竟…那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啊…
颜暮商一直沉着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暮…暮商…”唐欢鼓起勇气,颤抖着开口了,“你,你还痛不痛?”
颜暮商阴沉的看着地面:“我一定要他十倍还回来!”
唐欢吓了一大跳,急忙扯住他的衣袖:“他已经躺在医院了,听说连肋骨都断了…出院他还要受处分,也算是够惨了。我们以后不要理他了好不好?就当不认识他好不好?”
颜暮商冷冷一笑,忽然转头看着唐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唐欢惊恐的连连摇头。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唐欢,”颜暮商紧紧盯着唐欢,“你还爱我吗?”
“我,我当然爱啊!”唐欢流着眼泪急忙表态。
“可是我恐怕没办法继续爱你了。”颜暮商淡淡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比冰还冷,“我竟然被个男人强暴了…对不起唐欢,我没办法面对你。”
他转开头,留下呆若木鸡的唐欢,一步步离开了。
(25)
颜暮商一进家门,看到门口摆放的两双鞋,就知道他那对忙得不可开交,一天到晚难得见上一次的父母回家了。
“炎炎!”他妈妈坐在客厅,叫着他的小名,兴高采烈的向他招手,“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出国的事儿全办妥了,很快就能…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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