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孩子————玉见
玉见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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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树那漠不关心的样子,看在艾拉眼中,不禁同情起冰树来。她就是这麽一个傻大姐,直率而天真。以致除了察觉自己不讨冰树喜欢,这件冰树表现的很明白的事以外,再没有发现任何事。
包括水树不爱自己这件事。
其实对艾拉,水树是很愧疚的。艾拉纯粹是他拿来挡冰树的挡箭牌,他对艾拉没感觉。
但他知道艾拉从以前就暗恋著自己,加上她又那麽纯真,於是水树做了一个卑鄙的决定。
他利用艾拉的纯真,欺骗她的感情。水树是真的觉得艾拉是个好女孩,这样的好女孩无论是当女朋友甚至是妻子,都是他海棠水树的福气。他刚刚也开口要求艾拉跟自己交往了。可是,他心里对艾拉没有男女之情。他满脑子只有混乱的,拼命遏止自己去想的,冰树的身影。
越是接近艾拉,越会想起冰树。
但这种感情必须要切断!目前也进行的很顺利。纵使对不起艾拉和冰树,他还是得这麽做。
只是,心好痛。
冰树那抹愕然受伤的神色,迟迟不归的反常。让他怀疑起爸妈视自己为瘟疫,恨不得赶他走是对的。像他这种烂人哥哥,只会给优秀弟弟做坏榜样。看!冰树现在不就学起他来了吗?
故意不出去找冰树,除了怕冰树看穿自己其实很在乎他以外,另一方面是他相信冰树模范生的操守,应该不至於跑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比如自己以前,总跑去电子游乐场玩那样。
但是今天,真的有点太晚了。
水树眉头郁结,来回踱步起来。心想:再十分钟吧!再十分钟还不回来,他就出去找。
然而十分钟的时限未到,却有人按门铃来访。
水树一面忖道:不是冰树,没有人回自己家会按铃的。一面上前应门。
门一打开,就是扑鼻的酒味。荒木闰一搀著醉的昏昏茫茫的冰树,送他回家来。
水树惊的呆了,艾拉也不敢相信。
冰树竟去喝酒醉成这样回来!
惊讶过後,接著怒火袭来。水树一把抓过冰树,抓过来後便是抱在胸前,整个人硬是挡在门口,完全不打算把客人请进屋里的样子。怒著一双鹰眼对荒木扫射一阵。
结论是:小混混,还有点阔的小混混。
「谢谢你送冰树回来。」声音冷冷硬硬的,不像道谢倒像怪罪的口气。
正面迎上水树的眼神,那双被喻为恶魔之眼散发出的气魄,不怒而威,震慑心神,荒木全盘收下了。
好个哥哥!
荒木得承认那是个好眼神,即使是在道上打滚多年的人,也未必能练就那种眼神,而眼前这个人还这麽年轻。

21

荒木听冰树提起过,他哥哥有与生俱来,能令人退避三舍的厉害眼神。现在总算是亲眼看到了。不能否认是有陡然一惊的压迫感,但是荒木一想起他是令冰树那麽敬重的人,就莫名的不甘示弱起来。
「我叫荒木闰一,是冰树的朋友。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拉我陪他去喝酒,但他酒量不好,喝的太醉了。希望你这个哥哥能好好照顾他。」荒木平静的,撇除心头上的压迫感,说起话来有气有力,说到最末一句,荒木更是眉头一扬,语气加沉了些。
水树听著脸色则更沉,这荒木是在教训自己,挑衅吗?
等等,对朋友的哥哥,还是初次见面的人,挑什麽衅?
水树只觉满腔怒火更炽了,他是气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会把冰树带坏的酒肉朋友,或者,他更气别的?他最好不要去深想的“别的”?总觉得心中怒火夹杂了几分酸味,像灌了一瓶醋下去那样……不对!他又想到哪里去了?
「冰树我当然是会照顾他的,现在时间很晚了,恕不招待,你请回吧!」水树下完逐客令,身形一闪,转瞬就让荒木吃了闭门羹。
他怀里还抱了一个软趴趴的冰树呢!动作却仍是如此迅速俐落。站在门外的荒木猝然如是想著。
至於门内,虽然看似什麽事都没有般平静,但连对情感波动察觉力特别弱的艾拉,也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水树震怒著。他的怒气无法掩盖,比冰树身上的酒臭还浓厚。
艾拉很想开口替冰树求情,否则她直觉冰树会被修理的很惨。她先前还直夸冰树是天使,真想不到天使会跑去跟个金毛小子喝酒,连她都大吃一惊,何况是水树!
「艾拉,很抱歉,你也先回家吧。」水树已经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
艾拉仍是听的出温声语气中因愤怒而引起的颤抖。她只好多少说一下:「水树,你…冷静一下,小孩子嘛!」
水树截断她的话:「他不是小孩了,接下来是家内事,你还是先走吧!」
语气已比刚才更骇人,艾拉瞄了他们几眼,也就乖乖走向门口,出了屋子。已经身在屋外的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屋外的空气似乎比屋内轻的多了。虽然已经身为水树的女友,但她却难以否认,她没办法接近发怒中的水树,她竟会怕!

一样不在自己家里,在街道上漫无目的乱逛的荒木闰一,在想著冰树。回想他们喝酒的时光。
「冰树,你已经喝很多了。」看著身边脱俗绝伦的美少年一杯接著一杯猛喝,荒木忍不住好言劝阻。
皓白的美颜泛透满颊的粉晕,比美酒更能令人心荡神驰,醉心忘我的美貌少年,噘起樱红唇瓣:「我还能喝,你,是不是小气?怕请客?」冰树摇摇晃晃,又拿起酒杯。
荒木一把就把酒杯抢过来,灌进自己嘴里。叫了这麽多酒都是他请客,冰树在喝,自己几乎一口也没喝到。真讶异冰树何时酒量变这麽好的。
「结帐了老板。」荒木叫道。冰树已经很醉了,不能再喝下去。
酒杯被夺走,又听到结帐二字的冰树,一拳打向荒木。
荒木不闪也不避,反正根本就不痛。冰树现在恐怕连自己走路都没办法。索性背起冰树,走出这居酒屋。
冰树还在居酒屋内不甘心的嚷嚷:「我要喝,给我喝……」
为声不小的嚷嚷引起店里其他客人目光的投射。本来在居酒屋里闹酒醉的人是常有,大家顶多看几眼也就见怪不怪,但是这次不同,投射在冰树脸上的目光一盯就是离不开。
所幸冰树虽然美形出众,但仍看的出是副男儿相,除非是倾向有所不同的人,否则满屋的男人,惊奇一阵是有的,有人上前找碴调戯就不妙了。
唯独坐在角落的一双眼,从冰树刚走进居酒屋时就注意上他,眼色里除了暗暗惊异,又容藏了诡谲难测的深意。只是这双眼的主人完全不动声色,冰树和荒木也没有留意到他。

22

终於走出居酒屋,隔离了那堆视线。一步一步把冰树背回他家。在背上紧贴靠著,被酒醺热的体温。热流一波一波的传进荒木体内,明明没喝什麽酒,荒木却满脸通红起来。明明不觉得冰树重也不觉得累,荒木却心跳快了多拍,躁郁的热流在体内窜了起来。
冰树的面额靠著荒木的後脑,嘴唇正贴著荒木的耳瓣如此相近,气吐酒香间,荒木的耳朵一阵酥痒的快感。
荒木终於忍不住,把冰树放到路旁的凉椅上,他似乎已不胜酒力昏睡过去。他则坐在一旁,欣赏起眼前这张神最完美的艺术品。冰树从小就是这麽被赞誉的。荒木对这张他百看不厌,越看就越加重心里份量的脸,觉得这句话形容的真合当。
为了让自己浮躁的心脏安定些,为了让自己骤升的体温压低些,荒木这麽告诉自己,这样做没关系的,没事的。俯身吻住了冰树的唇。
芬芳醇美,不知是唇瓣间本就有的甘甜,抑是残馀齿间的酒香。荒木品嚐了片刻,满足的放开。
「……哥……哥……吻我……抱……」冰树虽然昏沉沉的,却仍对唇间的接触有所知觉,脱口呢喃出心里最甜蜜的秘密。
荒木的心情顿时被刷下深渊谷底。
以他对冰树的了解,拼凑起一些零星线索後,他似乎已抓住八、九分所有真相。冰树是为了这个啊!他暗忖著,也暗暗忌妒著。
仍是在街上乱逛的荒木,就此停住这番回想。脑海浮现水树那张冷峻的脸孔,不禁有恨。
一袭高大笔挺的黑影悄然接近,黑影的主人有著一双诡谲难测别俱深意的眼神,以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向荒木招呼:「这位小哥……」

一杯冷水迎面泼下,被泼的人顿时又惊又怒睁开双眼,浑沌的神志也立刻清醒了七、八分。
「你发什麽神经啊?」海棠冰树吼道:「为什麽拿水泼我?」
手里还拿著杯子的现行犯――海棠水树板著面孔,瞪著冰树:「什麽时候学会跟人家喝酒的?」而且还喝了不少。
冰树目光逡巡了屋内大小角落一圈,不答水树的问题而反问:「艾拉呢?只有你在?」
「回答问题!」雄狮般的怒吼劈头而下,地板都为之震动。
不知是冷或害怕,冰树打了一个哆嗦。但仍不肯回话。
「海棠冰树,你太让人失望了!亏大家都认为你跟我不一样,你有出息多了,结果原来你跟那种家伙混在一起,那什麽荒木闰一的,分明是个小混混……」
「你怎麽知道荒木的?难道是他送我回家!」冰树终於答话了,一开口就是关注於荒木。天晓得,枉他在被警察录口供的时候把荒木隐藏的好好的,现在他竟然自己跑出来浮上台面!这会不会对案情出现破绽?冰树之所以关切荒木,全因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但,这层关系水树哪会明白?他现在只觉怒焰更高涨。为什麽冰树一副不能让自己知道荒木闰一的存在的样子,有什麽隐情?
於是,水树一个字、一个字,咬字清楚的问了:「怎麽?你跟他,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水树直勾勾的望进冰树眼瞳内,他看到不安、心虚、惶恐这些心绪在眼底波动、闪烁……但可惜他误解了造成这些心绪的主因,他想的是,冰树既是有同性爱倾向的人,那麽,向自己哥哥示爱却被推拒下,便去找那个荒木做慰藉的对象了。所以在自己面前,不安、心虚、惶恐便藏也藏不住了!
同这个时候,冰树则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让哥哥恶名昭彰,冠上恶魔的孩子这样恶名的肇因――那眼神!感觉心事都被挖空,自己正被他读心,好似所有的歹念都无所遁形,想不到自己也有被这眼神盯住的时候。
那麽,哥哥看出来了吗?他杀了爸妈的罪孽,在他能洞悉人心的眼里终於藏不住了吗?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两兄弟想的全是两回事!

23

水树眉头深锁,目眦欲裂,觉得脑袋似要爆炸开来,无法想像自己的弟弟和其他男人……手一握紧,那只空杯子应声而破。碎片划过水树的手,掉落到地上。
「冰树,你……」水树气极反虚,说话有气无力:「你跟那个荒木,到什麽程度了?」
「耶?」冰树本已全身泛冷,听到这一句,却迷惑起来。「什麽什麽程度?」
「他已经抱过你了吗?」水树索性问的更清楚。
到这一句,冰树的脑筋豁然开朗起来,前後想了想,总算明白水树说的是什麽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差一点就想放声大笑。
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差点就要把自己的罪行全盘扥出。
「哥,如果我说是,你想怎麽样?」冰树冲著水树暧昧一笑:「你可以逼我跟花丘麻美交往,逼我整天看著你和艾拉卿卿我我,而我自己,真正想跟什麽人在一起,你是管不著的。」这招叫放长线钓大鱼,故意说的好像跟荒木真有什麽似的,最好是能引起水树一些反应,吃醋的反应。
果然,水树双眼像要冒出火来,他只知道自己极怒…极怒…怒火快要把理智给燃烧殆尽。「这麽说,是有了!」
冰树双眉一挑:「就算有,你能怎样?」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有一种相当诡异不寻常的气氛。
猝然,水树又变成像野兽般往冰树扑去,将冰树压到在沙发。就跟上次一样的,冰树并没有预期中的反抗,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而自己是怎麽了?水树在内心挣扎著,对自己呐喊:放开他放开他,你又想对自己弟弟做什麽了?可是,身体偏偏反其道而行,水树的身体就这样僵在那,无法放开冰树,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冰树眨眨眼,再眨眨眼,知道水树又陷入天人交战中,道德规范,世俗的束缚,真的那麽难以抛开吗?他都一副待宰羔羊的状态了,水树还是这麽矜持啊。
「如果你不想做了,麻烦从我身上下来,我还没去洗澡呢。」懒洋洋的说著,冰树扭动一下身躯,试图从沙发上爬起来。
可是,上面那个人还是压的死紧,一动也不动。
冰树叹口气想著:如果他就这样僵持不下到天亮,自己是可以在沙发上睡觉啦,他呢,就这个姿势也睡的著吗?奇怪,左手臂好像有湿湿的感觉……冰树往手臂看去,在被水树的手紧紧抓住的地方,竟是一片的红色晕染!冰树乍见是水树的血,心赫然揪紧。
对了,是被玻璃杯割出来的吧!刚才因为会错意而大惊失色下,竟没注意到水树受伤了。
瞬间冰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股脑的摆脱了水树的压制,反过来抓住水树受伤的右手:「天啊!被割出这麽深的伤口,你这个笨蛋。」冰树又急又气,急著去找医药箱,气著自己没早一点发现,害水树多流那麽多血。
看冰树那心疼自己的样子,水树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决定开口道歉:「对不起,刚才我……」
「等我把你的手包扎好,你想做什麽都行。」冰树拿著医药箱快步走来,漫不经心的说著,他正在找双氧水、绷带等。
说者不知是不是有心,听者却有了很大反应。水树脸一红,支支吾吾的:「你…你少乱暗示了,我又没有…没有要做些什麽。」想到刚才身体不受控制的压著冰树不放,他不免暗暗心惊在还没做出糊涂事时,冰树推开了他。
冰树瞥见了他脸上的绯色,忍不住捉弄道:「怎麽啦?你是不是想歪到哪里去了。手伸出来。」
水树把手伸出去擦药,但决定不理会冰树的捉弄。
一边细心擦著药,一边又分神端详著水树的手。怎麽比自己的大这麽多?厚实的手掌,感觉起来好可靠。虽然皮肉有点粗糙,但冰树却很喜欢被这双手握在掌心的感觉,既温暖又令人安心……
「你会不会擦药啊?哪有人擦药擦这麽久。」在冰树陷入神往时,水树不客气的抱怨声闯出来打破。
「好啦好啦!开始缠绷带了啦!」不满水树打破他美好的出神时光,冰树也没好气的应声回去。
在冰树小心的缠缠绕绕时,两人又开始不发一语。
终於把水树的手包扎完毕,冰树说一声:「好了。」便整理一下医药箱,然後拿去归回原位。
「从我上国中开始,再没有人帮我包扎伤口了。」水树凝视著让绷带缠绕的整整齐齐的右手手掌,感慨说著。
「因为你升上国中後就坏的爸妈也管不了你了,连老师都揍!而且一些伤都是去跟人家打架得来的,妈气都气死了,哪会替你包扎啊!」冰树损了他一番,转身看见他皱眉不语的样子,连带自己也默默心酸起来,便补著说:「不过你放心,你看你弟包扎技术多好,以後你再受伤由我帮你善後。」
水树投给他一个类似感谢的眼神。视线一转,注视起挂在墙上父母的遗照。

24

「如果他们还在,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水树向往的说著。
冰树的脸却微沉下来,心忖:就算他们还在,也不会有“一家人”的一天,你对他们的一厢情愿到底要到什麽时候?
等了片刻,见冰树没有把话接下去说,水树还以为是他伤怀起来,不想说话。於是开口:「不过你还活的好好的,这对他们来说应该很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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