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恩?
我说我还是想不起来了为什么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他说因为我的那个特别象香蕉吧。
我说流氓,跟你妹妹一样都是流氓。
他说别怪小开,她是不忍心看着我们痛苦。
我说我们痛苦吗?不是的,我们很幸福,曾经很幸福,以后会更幸福。
我说可是我还是想不起来,我们去了成都以后的事情,还有那封信。
他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我说必须得想。
他说可能......你没有时间想了,你听见了吗?楼下?
我们迅速跑到天台边缘探头往下看,三辆汽车急驰而来,汽车猛地在楼门口停住了,四五个人气势汹汹地下车,还有人在往下冲,我看清楚了,带头的是刘鹏,我说糟糕,不好!
我们立即往楼下跑!
若彬正和韩博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而韩妈妈在一旁另一张沙发上打盹。
小开端着一杯鸡尾酒往卧室里走,卧室里小开老公正在吞云吐雾。
大开牵着我的手把门撞开,我喊,快收拾东西,快走!他们来了!
大开说收拾什么东西,快上天台,没时间了!
几个人懵头懵脑地爬了起来,若彬没拿背包,韩博没穿鞋子,小开打碎了鸡尾酒杯,小开的老公临出门也丢不下他的雪茄,我们呼啦啦往天台上跑,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人已经追上来了。
韩博叫,就是那个人,是他!上次的就是他!
我说往哪儿去?天台上是死路一条!
大开说右边右边,那儿有条绳梯,爬下去就到那个楼顶上,然后坐电梯下去......
小开站在楼沿上往下看,吓得大叫,腿都打抖了。
追赶的人也上来了,刘鹏叫着别让他们跑了!大概十几个人包抄过来,把我们逼到死角。
小开的老公根本没用梯子,两座楼群间隔大概只有五米左右,上下落差十米,他吼了一声做了一个蛙跳,身子象高空特技演员一样越过间距,然后对我们喊,快跳过来,没事的!
大开说你把梯子拉起来,好爬一些,快,小开先上!快点!!
小开一边害怕地尖叫着一边顺着梯子爬过去,若彬也上了梯子。
韩博的妈妈望了一眼下面,立即蹲了下来,连连说不行不行,我恐高的,我爬不过去了。
韩博拉着妈妈,惊慌失措而又无奈地叫,妈,你快啊!
大开的眼睛都急红了,说我先下,我在下面接着你们,你们一个个按顺序过来,快,肖!
他抓住绳子往下走了两步,伸出手来接应,绳梯在半空中摇晃不停,若彬在下面楼顶上疾声呼叫,姐夫你快下来啊!!
我顺下身子,没踩稳,脚底一空,险些栽了下去,大开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绳子在咯吱咯吱地响。
头顶上,刘鹏他们已经围拢过来了。
我听见韩博母子的叫喊,但很快他们被堵住了嘴巴。
刘鹏探下身子,叫,下面还有两个,快,把绳子割断!
他们在割绳子了,大开迅速地爬了两步,一个鱼跃跳到了下面楼顶,回手拉我,我的脚刚落地,突然耳后扑地一声。
大开一把把我推开,一块砖头正砸在他脑门上,他往后倒去。
小开几个人冲过来拖起大开,我们夺路奔逃。刘鹏他们仍在捡砖头,一块一块地砸过来。
我看见大开的脸上都是血,心里如刀割一般,叫着他的名字,他竟然反应过来,稳住了身子说,快上电梯,等下他们就追过来了。
电梯刚好停在十三楼,我看见提示灯一闪又一闪,终于到了负一层。
是个停车场,小开有一辆越野吉普车停在那里。
当我们的吉普车如野马般冲出去的时候,刘鹏他们的车刚刚启动。
小开的驾照考了五年,并且是越野俱乐部的老会员,所以油门一踩,轻松地把他们甩得无影无踪了。
中秋的月亮最圆,郊外小树林里的月色是如此迷人。
而我们趴在敞蓬车里喘着粗气。
小开撕下裙摆一角擦大开脸上的血迹,大开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头有一点儿晕。
我看着大开的脸,月光和鲜血布满的脸,猛然想起《断臂山》里的镜头,那个被打死的同性恋者的形象。
我浑身抖了起来,犹如电击。
受伤的是大开,而此刻却好象是打在了我的头上,我歇斯底里般狂叫,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啦!!
51
5月22日,选秀活动结束当日,白婷和梅欣分别以冠亚军身份出席了远航公司的庆祝晚宴。席间美女使得蓬敝生辉,连服务员都恋恋不舍地靠在门口不停观望。
梅欣举杯向程昱辉敬酒,白婷也跟着敬了一杯。白婷给程昱辉夹菜,梅欣也跟着夹菜,当时的气氛已经很明显,我直觉以为两个女子都看上了事业蒸蒸日上的程总,所以图尽追求。根本也想象不到其实她们是有备而来,并且她们才是一对儿,她们的醋是吃给自己的,与程昱辉无关。
看着白婷端庄袅娜的样子,我暗想,如果妈妈见了这样一位漂亮的儿媳妇,心里也该满意了吧?所以当夜我送白婷回宿舍。
她下车时,我忘情地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给我个机会我便不会放弃。
这是我生平对女人说过的最肉麻最挑逗也最深情的话,虽然存在着几许自欺欺人的味道,但确实想白婷能够代替大开的话,我也不会继续痛苦下去了。人到及至总会疯狂,我想我应该处于疯狂状态吧?但是白婷笑了,只笑了一下,扭身上了楼,并没做回答。
当天晚上,程昱辉给我打了个电话,肖,我派你到成都去一趟。
第二天我正在收拾东西,老爷子的秘书打了我的电话,告诉我到老爷子的别墅去一下。
这是我第二次见老爷子,当时他坐在摇椅上正在听收音机,与别的慈祥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他问,小肖,听说你要去成都是吗?
我说是的,程总让我过去办一点儿公事,程老您有什么吩咐吗?
老爷子说,程总要你办什么我知道,摸两个女孩子的底而已,这做得很对,咱们公司的人向来都应该是档案清白的。我在电视上也看了,那两个女孩子模样是很出色的,但气质和言谈可不象是刚毕业的学生。当然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小肖啊,你觉得老头子我平时对你如何呢?
我说程老看您说的,您有什么事儿就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照办。
他呵呵地笑了,说年轻人就是聪明啊,后生可畏。昱辉是让你去办公事,我这里呢是有一件私事托你去办。
我疑惑了,私事,老爷子能有什么私事让我去办的?他身边亲信众多,如果真的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未必会找到我。但是我想错了,当时我觉得老爷子对我无比信任和看重,而实际上仅仅因为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替他去完成最危险的事情,可以死不足惜,否则他完全可以交给程昱辉去做。
只是当时我没有想到那么多,老爷子返身走进卧室,取出一样东西来交给我。
我摆弄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有点儿象大号zippo打火机样的黑家伙,问,这是什么?
老爷子说,是打火机。
我点燃一根烟,奇怪他为什么送我这样的礼物。
老爷子说,但它不仅仅是个打火机,小肖你看,它下面有个小小的圆孔,其实里面是个镜头,它是个微型照相机。
它是个胶片照相机,底片卷起来只有一粒蚕豆那么大,这样的玩意儿我只有在小时候看过的一本书《苏联秘密警察》里看过,应该是特务们用的工具。但是我能理解,现在的商业间谍手段何其高明,使用什么都不足为过。
老爷子说,小肖啊,这次到成都,我希望你去帮我探望一位老朋友,他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张天扬。
我有一封信交给他,多年不见了联络一下感情,是一张明信片,我们之间有个习惯,看了信之后他不会回信的,他会在明信片上签个名字叫你带回来,也就证明你是见过他了。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老爷子取出一个蓝色信封交给了我。
他说,最重要的是你要借送信的机会溜进他们的办公大楼里,因为他在那里有个隐秘的地下工厂,我希望你能把工厂里的情景,比如工人搬运货物,生产线设备和产品之类的,越多越好,把他们偷拍下来给我,千万不能让张天扬发现。
我说啊?......程老,我还有些不明白......
老爷子说你不用问这么多了,这关系到我的命运,而且昱辉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好好完成的。
他说,这不是叫你去做违法的事情,而是叫你去调查取证,你可以把自己当成是个记者,或者公安卧底?呵呵,不管怎样,任务完成以后你会拥有很多......
他推开了窗,后山青翠欲滴,很多红顶别墅在树丛中若隐若现,他说,小肖啊,人这一辈子都是在奋斗,但最终是为了什么呢?我知道你父母在武汉,住的是两室一厅的半边楼,连电梯也没有。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从老爷子那里回来,我心里一直在反复思量,我知道如果这样做自己会有多危险,但有句话说"富贵险中求",只要有钱,我可以让父母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只要有钱,我就可以和大开一起到国外过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我们甚至可以公开结婚,在鲜花和掌声中举行有人祝福的隆重婚礼......
我动摇了,在动摇中战胜了自己。
我把蓝色信封拿出来给大开看,信封上写着收信地址是"南安日出大厦",我和大开悄悄地把信揭开,里面真的只有一张明信片。上面有一行字,天狼兄别来无恙否?
我明白这封信根本毫无意义,作用只是能够使我进入南安日出大厦而已。那么老爷子所说的秘密地下工厂就在这里?那工厂又是生产什么的呢?
大开说,不行肖这里面有问题,说不定藏着很大的危险,我陪你一起过去。
我握紧了他的手,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小开的目送下,我和大开登上了前往成都的航班。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成都如我想象中一样美好,只是公务在身的我们没有心情去领略三国蜀汉国都的风采,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安置好了住处,然后开始投入紧张的调查工作中。
是的,梅欣与白婷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她们曾经住过的宿舍还在学校,但人早在三年前就不在了。根据同学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蓝波湾。
大开说,我们直接过去问可能会弄不清楚,不如暗访?
我们在夜色中状如酒客,一副买醉寻欢的嘴脸,结识了蓝波湾的领班,她在收了三千元小费之后告诉我们,你们那里好象电视台在搞什么选美活动,那两个得奖的全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呵呵,还什么纯情玉女?那个白婷可不简单,知道么?她是我们老总的女儿,在这里就是大小姐,谁敢惹她?
你们老总是谁?不是你们说总么?
屁!她说,大家都知道蓝波湾其实是张天扬的地盘,要不能做得这么顺?
我吸了一口凉气,预想事情不那么简单,依照白婷的身份地位,没必要那么远跑过去参加选秀活动,她不缺钱,也不象那些单纯的女孩那样需要一个平台展现自己。最巧合的是与此同时老爷子也在联络张天扬?他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当夜我把了解的情况回复给了程昱辉。
程昱辉说,我料想就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这两个女孩现在对我明来暗去地下套子,那就让她们来吧。
我说接下来怎么做?
程昱辉说很简单,我娶了白婷,你来搞定梅欣,如何?
我说这是婚姻大事,程总你得考虑清楚啊。
他笑,大笑,说再清楚不过了,把生米煮成熟饭,你怕她愿意做寡妇?怎么做我们都不会吃亏的。你抓紧时间回来,我们的新项目要好好策划一下了。
我说,我还有点儿私事要处理,可能稍后再回来。
他说那好,不过要注意身体啊,别在成都搞得精尽人亡。
我哈哈大笑,我没有把老爷子交代给我的事情说给他听,因为老爷子说过,不要对任何人讲,只要事情完成了,你就发达了。
我想我需要好好赌一把了。
52
南安日出大厦原来不仅仅是一座大厦,而是一处楼群,夕阳下五栋褐色小楼整齐排列,显得非常别致。我和大开站在"南安生物化学技术有限公司"的标牌前直接询问门卫,你们负责人在吗?
对方说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事情么?
我说我是你们张总的朋友,特地来看望他。
张总?门卫疑惑地说,哪个张总?我们这里有几个老总,但没有一个姓张的。
是的,我们提前查询过有关南安生物化学技术有限公司的资料,公司始创于1992年,是由科委真菌工程实验室、科学技术研究院生物活性物质实验室、营养源研究所化学合成室、动物营养室和分析检测中心等单位组建而成的大型集团化股份制高新技术企业,主要生产和研制类似于饲料防霉剂、饲料维生素C水等农科生化产品,打出的是"创造人类与动物健康体能"的口号,他们的董事长姓于,总裁姓彭。但是老爷子绝对不会搞错,很显然这又是张天扬控股的秘密公司,为了能够更迅速更直接见到我们想见的人,我干脆直接说,我找你们张总,张天扬。
门卫显然被吓了一跳,立即到值勤室里拨打电话,然后他说,你接一下于董的电话。
我知道对方是想验证我的身份,果然于董在电话里问,你是谁?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说不会错的,请张总安排一下见个面。我报上了老爷子的名字。
十五分钟后,电子控制的不锈钢围栏推拉大门徐徐展开了,我看到有四个穿西装的工作人员走来。我摸了摸胸口,zippo打火机还在,但心在砰砰地跳,有点儿紧张。大开突然说,把打火机给我。
我说不行。
大开说由不得你,他迅速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掏出了打火机,对方人已到眼前,他娴熟地点燃了一根烟。
对不起,来人说,这位先生进了办公楼不许抽烟的。
大开笑笑说抱歉啊,他掐灭了烟,把打火机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来人应该是四个工作人员,他们面无表情,只说请跟我来。
然后步履整齐地往回走去。我和大开跟在他们身后,确切地说是被他们围绕或簇拥着,踩着水泥地面,又穿过草坪,进了第一栋楼,楼门上有标牌为"办公楼"。
是的,这是个在我幻象中经常出现的那个大厅,富丽堂皇,大开走在我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看到他的背影我心里就塌实了很多。
我们上了电梯,指示灯显示,四楼。
走廊里铺着地毯,藏蓝色的地毯,没有任何图案。有办公人员在毛玻璃隔着的办公间里办公或走动,都穿着白大褂象个医生,四周很静,我们也没有脚步声,只有我们微微的呼吸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走廊的尽头,一扇很宽大的木制雕花大门,门上金黄色的铜牌标识为董事长办公室,他们停在了门口,左右站开站得很笔挺,礼貌地说了一声,请进吧。
门是虚掩着的,打开门空调的凉意袭来。
这是间非常奢华的办公室,印象中我只有在省通信指挥中心总负责人那里见过这样的办公室,有霸气张扬的装修风格,黄杨木雕的大办公桌,整张桌子是一块树根,刀工细腻游龙飞凤,覆着闪亮的明漆。紫檀木雕的椅子,一共八张太师椅,围在桌子旁边。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巨型山水。这都不象是办公室而象个小型会议室了,而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
他面对我们坐着,穿着白衬衣和灰色真丝的小马甲,年龄大概五十岁上下,满脸富态,摆手示意我们坐下。
他说,你们找张总有事?
听他的话音便知道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大开说您是?
他说我姓于,是这里的董事长。张总不在这里。你找他什么事我可以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