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宴————凛滢(mmqewrt)
凛滢(mmqewrt)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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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瑞梵卓!"兰帕德拿起银器和圣水,将它们通通扔向克里斯朵!
"你这可恶的家伙!"克里斯朵愤恨的捂着自己被烧伤的手臂,一脚将他踢到窗边。
"父亲!"
"爸爸!"
"兰帕德!"
瑞梵卓、英诺维和丽莉丝同时跑到了兰帕德的身边。
克里斯朵看向瑞梵卓道:"跟我走吧,瑞梵卓,如果你想他们四人都活着的话,就跟我走。"
瑞梵卓站了起来,见跌落在角落的亚斯狄特尔已经站了起来后,卸下了一层担忧的漆黑瞳仁带上一种莫名的光芒。
"喝了你的血,我就像你一样有诸多弱点,为什么我该跟你走?"他的身子渐渐倚向厚厚的黑色窗帘。
"吸取血族半数的血,只是发生在将没有血族血统的人类变成血族,以及较低等的血族得到高等血族力量时必须的仪式。而你,只需一滴,你只需一滴鲜血,就足以唤起妥瑞朵族的血统,也不会和我一样有这么多弱点。"克里斯朵向他伸出了手。
"克里斯朵男爵,据说吸血鬼可以在屋檐间任意飞跑,那么,你就带我从这里离开吧。"
瑞梵卓阴沉的笑了,伸手快速而用力的将黑色的窗帘扯下,一片淡红色的微光立刻洒入室内!
窗外的天边已经泛起一丝红润,朦胧的夜色即将消散,即使仍恋恋不舍的盘踞在枝头,也无法再抑制那颗明亮火球的升起。
阳光!是阳光的气息!竟然已经要天亮了!他竟然算错了时间,怎么会?
"瑞梵卓!你--!"克里斯朵惊恐的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翻滚、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
碰触到阳光的瞬间,他苍白的手臂开始腐化,感觉就像是在一层层的燃烧,血管里的红色血液开始沸腾、蒸发。伴着一阵阵痉挛,他拼尽全力的让身体逃离了阳光,左手已被炙热的光线灼得焦黑,除了末梢神经还能感觉到麻木的痛以外,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不行!我要快点离开这......"他狂乱的喃喃,望着遮掩了门口的火。即使被火烧灼,只要留有一点残骸他也能复活,但阳光不行,它会彻底毁掉他的躯体,连一点灰烬都不会留下!
克里斯朵用衣服护着手臂,目标锁定在了唯一的逃生处--
一道比他更快的影子猛的将他扑倒在地上!克里斯朵愤怒的抬眼大吼:"是谁!你要做--"
竟然是亚斯狄特尔!
克里斯朵错愕的看着他,那双绿色的双眸此刻完全化作如葡萄酒的血红,平日不算白的肤色竟白皙得发亮,浅金色的头发在微光下如水银、如发光的细细玻璃丝。
"你、你竟然......是血族!"克里斯朵慌乱的叫着:"快......快!如果我们是同伴,就赶快和我一起离开!太阳很快就要出来了!"
亚斯狄特尔笑得一贯温文、云淡风轻,但此刻那笑竟冷艳妖异的散发着幽幽魅惑气息。
"既然有心调查杀死尤文塔的凶手,为什么你还愚蠢的认为我像你们一样惧怕阳光?"
"你、你......"克里斯朵震撼得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子不知是因为晨光的侵袭还是因为眼前的同族而不停颤动着!
"我请了法国的朋友调查尤文塔,结果发现说谎的竟然是尤文塔和男爵你,所以你不能怪我不手下留情。撞死维亚乔拉夫人的三名肇事者是我杀的,尤文塔也是我杀的。你的族人猜对了,我是卡帕多西亚族的血族,同时,也是你们口中的‘日行者'。"
他竟然是传说中的"日行者"!来自卡帕多西亚族的"日行者"!怎么办?怎么办?他绝对会杀了自己......
一瞬间,他便被亚斯狄特尔毫不费力的楸到了窗前!
"原本还想找时间好好和你打个招呼,不过昨晚倒是个好机会,看来那杯经我加了苦艾的咖啡让你睡得很舒服。"
苦艾!克里斯朵心口猛一醒悟,他递过来的那杯咖啡里面那股味道竟然是苦艾!难怪他失去身为血族精锐的时间感!
"你成为了血族后,大概没再有机会享受阳光了吧?"亚斯狄特尔微笑的看着克里斯朵乍青乍白的脸。
"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不--"
房间里,四名康沃尔家族的成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空气中尽是脂肪燃烧时难闻的气味,衣裳因火焰噼啪作响,凄厉的哀嚎声中仿佛能看见点滴的血丝。克里斯朵发疯般的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苍白的皮肤正在焦灼、腐黑,渐高的红日下,他的躯体正化作灰烬缕缕丝丝的风化!
最后的一缕灰烬如烟般从手中飘向世界飘渺处,亚斯狄特尔才从身上掏出手帕擦拭干净双手,回头就看见兰帕德紧紧搂护着丽莉丝和英诺维,三个人的身子剧烈战栗着,以看到怪物的眼神死死的凝视着自己。
他微笑着没有开口,升起的阳光中,赤红的瞳孔已恢复一泓碧潭,仍然呈水银色的短发流泻耳际。毫不在意的移开放在兰帕德三人身上的视线,他转头看向虽然震惊,但依然保持着冷静表相望着自己的瑞梵卓。
恍惚间,一切回到了那个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清晨。
男孩恍然而坚定的站在街道边,没有恐惧没有惶恐,仅是骄矜而高贵的站着,合着模糊不清的眼神。即使母亲在眼前奔向街道中央,被急驰而过的马车碾得血肉模糊,男孩依然宛如磐石般岿然。
那一瞬间,站在远处的他,灵魂停滞下来,天籁的音符在周围跃动传唱。
在那个清晨的街道上,小小男孩的眼中只有支离破碎的母亲,只有母亲身下蔓延的血迹。他并不知道,远处一个孤寂了千百年的男人,透过那双黑眸看到了一个关于邂逅、关于相守的故事在渐渐绽放。
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学习医学、步步攀爬,以伦敦最优秀医生的身份进入了皇室家族,按照原定预期,在小男孩生命盛放的年纪来到了他面前。如同自己想象的,十余年里,这个拥有妥瑞朵族血统的觉醒者用毁灭般的耐心,浇灌出一座外表固若汤金内部危机四伏的康沃尔城池。
极度的疯狂所以极度的冷静,比任何人都高贵、残忍,又比任何人都活得纯粹、单纯,真实的忠于自己的欲望,忠于自己的残酷,肉体与灵魂都踱到了生存的边缘,以坚守毁灭的意志执行着母亲遗留下来的、对玷污爱情者无情的鞭笞。
他心疼这个男孩,他渴望在那灰朦的黑眸内洒下绚色的温情、柔和,期盼为那阴沉的生活注入新的内容,而这一切,只能由他来完成,绝对不可以是其他人!
从觉醒之日起,经历了千百年的生命,交织其间的人类太多了,亲人、朋友、游戏的恋人、供给血源的陌生人,他们都在他的轨迹上闪耀过,只是时间已遥远得让他再难记起他们的脸了。只有他,只有这个在黑暗中,以倨傲的姿态埋葬了脆弱的男孩,让这座他漠视了千年、属于另一个种群风华绝代的城市,有了新的价值。
"公爵!康沃尔公爵!"
"夫人!瑞梵卓少爷!英诺维少爷!"
"快!快拿水来!还有毛巾!"
"派人叫护卫队过来啊!"
十几把声音同时惊声呼喊着,康沃尔城堡的仆人全拥挤在了被火隔绝的门外。
瑞梵卓没有像父亲他们以等到救兵的解脱表情殷切的看着门外,仅是继续望着眼前血色凛冽张扬的男人,仿佛嗅到了什么,节奏明艳,心中大片大片的枯叶如逢春般骄傲璀璨着,一切都快要消融了......
似乎一个新的童话就要开始了。
"你要怎么办?"
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却仿佛相信全世间只有他能明白了解。瑞梵卓沉入那双温柔得醉人的眼眸,不可思议的,从心到身,全呼吸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甜空气,新的乐章在啜泣的阴暗中奏响。
"带我走!"
火与光的交错中,他抹掉了阴翳,微笑的回答。
亚斯狄特尔俊美的脸上瞬间漾起灿烂如地平线上金黄光芒的笑容,停跳了千年的心脏仿佛眼前的烈焰在跳跃、燃烧。迅猛的以双臂轻易拎起了兰帕德、丽莉丝和英诺维,在三人还没来得及恐惧前,他将他们推出了陷入一片火海的小礼堂。
"公爵!"
"夫人!英诺维少爷!"
围上来的仆人们快速将准备的大湿毛巾披在三人的身上,四个侍女搀扶起三人准备护送离开,其余的人则将一桶桶的水洒向小礼堂。
英诺维挣脱开侍女的搀扶,冲回小礼堂门前。
"哥哥!德谷克拉勃医生!你们快出来啊!"疯狂的喊叫从喉咙中涌出,他甚至抓过侍从手中的水桶加入扑火行列中。
亚斯狄特尔仅只是笑。
"英诺维少爷,忘了你哥哥、忘了我吧,该是给康沃尔家的悲剧画上句号的时候了。"
绝望的氛围包裹着英诺维,亚斯狄特尔的话简直让他快要疯狂了!
"不要!德谷克拉勃!"
为什么?是这个男人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爱,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了他......为什么!英诺维痛苦的哭泣着,双手无数次将水泼进房间里,却无法减灭一点点的火象。
......太残忍了...哥哥、还有德谷克拉勃医生都太残忍了......伤害了身边的人,微微一笑就决定离开......
瑞梵卓站在火海中望向亚斯狄特尔,生命选择的十字路口,纤瘦的躯体依然渗出无尽的滴滴点点的傲慢,雪白的面容、高贵的气息在挥发。
他在等他。
亚斯狄特尔温柔的笑着,胸口承载着满满的快乐。从今以后,这个敏感脆弱却凛然高傲的男孩,将永远属于自己了。
他走过去,朝着那朵盛开溢蜜的花。

结尾
偌大的卧室里静谧无声,失去了主人的钢琴安静的竖在那里,梵婀玲的歌声和琴声不再回荡。
英诺维站在哥哥的卧室里,仔细抚摸着那被珍护保养着的乌木钢琴,让他恍若看见哥哥正坐在钢琴前,俊美的脸庞平静无风,耳中尽是美妙的天籁歌声。
哥哥和医生已经消失一周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医生的寓所已然空无一人,没有典雅的摆设、没有积山般的书籍,也没有半点人气。而康沃尔城堡里,母亲一直在病床上修养着,她的身心在那天经受了她一生中最残酷的遭遇洗礼,至今还没有完全平静过来。父亲紧闭起了康沃尔城堡的大门,多次婉拒了女王和朋友的邀请,静静的呆在家里忏悔自己的罪。
他并不知道康沃尔家还能关着大门装聋作哑多长的时间。瞒不过世人的眼睛耳朵,康沃尔家里一些多舌的仆人已经将大少爷失踪的事情传了出去,不少人已在猜测,一夜之间消失了的康沃尔家族大少爷,是不是在遭到未婚妻自杀、自己被剥夺继承权的两波打击后,丧失了生存意志,终日躲在康沃尔城堡的地牢里精神恍惚、惶惶度日,又或者寻了个无人的地方自行了结。
在钢琴前坐下,他翻起琴盖,轻轻按下一个白色的琴键。
哥哥......真的什么都抛下了。一地的曲谱、艳丽的玫瑰,还有他最最珍爱的、维亚乔拉夫人留下的钢琴,他都没有带走,将已经完结的过去,如同他在火海里的那抹笑容,毫无眷恋的全部搁置在了他生长的屋子里,让它们随往事封尘。
闭上眼睛,他想起医生曾经对哥哥才情的惊为天人、想起医生对哥哥生活习惯的了如指掌、想起医生曾衷心盼望向一个人奉承他的全部感激。是自己太迟钝,也是医生藏得太深沉,把满满的情意全部倾注在了哥哥身上,所以笑得那么包容、那么沉敛--医生是吸血鬼,或许,他对哥哥的感情,就是那千年生命里唯一一次的酝酿。
盖上琴盖,英诺维静静的离开了哥哥的卧室,来到父母的卧室里。
兰帕德安静的坐在床沿,温柔的握着妻子的手,而丽莉丝已沉沉睡去,苍白的脸色仍然没见多少健康的红晕。
"它们......还在对吧?" 兰帕德见儿子走了进来后,问。
"嗯。"英诺维走到床沿,心疼的看着母亲虚弱的睡容和父亲憔悴的神色。"爸爸,您该想到,哥哥......再也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兰帕德凄然一笑。
"我知道,我知道瑞梵卓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时会有多决绝,就像他母亲一样。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回来看一看那些他珍爱过的东西,我还是希望能见到他,然后......亲自跟他道一声歉。"
"爸爸......"英诺维紧紧的搂住父亲,在父亲的背后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泪,强笑道:"哥哥现在一定很幸福,所以他放下了所有事情,包括那些承载着他记忆的宝物。所以爸爸您不要难过,德谷克拉勃医生一定会好好保护哥哥,因为......因为我知道,他是那么珍爱着哥哥......"
父子俩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任由夜色氤氲了悲凉。窗外的一棵大树上,两抹影子正安静的凝视着屋子里的这一幕。
"这样就可以了吗?"高大的男人低声问怀里的俊美男子。
俊美男子淡淡一笑,那笑靥,是前所未有的明净纯然。
"我已经睡醒了。很长、很充实也很残酷的一个梦,我已经厌倦了,所以,这样就够了。"
男人怜惜温存的轻啄男子红珊瑚般水润的唇,微笑的想起这一个星期来恋人难以置信的睡功。
他睡了好久好久。当将他带到自己的另一个寓所时,他一声不吭的占据了有自己味道的枕头和被褥,卷成一团后,睡得好深好沉,睡得像是二十二年来从来没有睡过一样。
"那你做好准备了吗?"男人又问。
男子抬头看男人。男人一手牢牢的抱着他,另一只手手指紧扣着他的。而他的手指,在男人令人心醉安心的力道下,也不由自主的牢握回应着,黑穹色的瞳眸里映出了男人的身影,只映出了他。
"我曾想过,当我爱上了一个人时,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现在,我允诺你我的生命。"
男人看着恋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不住再低头吻住他,直到两人喘息不已,才又分开。
恋人漆黑的眸子盈然的看着他,"我要与阳光永别吗?"
"不。你将吸取我一半的血,我以‘日行者'的血,唤醒你的血族血统、赐予你容纳阳光的能力。"
男人怜惜的用手指拨开蕾丝领口,碰触到了细腻光滑的肌肤,摩挲着隆起的青色血管,带着寒气的獠牙抵上了柔软的颈部。
他慢慢的吮吸着,像情人温存的亲吻,时间长得足够让恋人回忆自己身为人时的纠缠。几分钟过后,恋人漆黑的眸子淡然闭上,男人咬破左手腕的血管,把顺流下来的血滴溅在恋人苍白的嘴唇上。

一滴,两滴,三滴......
恋人 睁开了双眼,伸出舌头贪婪的舔着。男人用右手抚摩着他的脸颊,把滴血的左手递到他的嘴边,深情的凝视着。
"亲爱的瑞梵卓,从今天起,你便唤醒了沉睡的血统,高贵、骄傲、嗜血是你的代名词,即获永恒,不再衰老,你是血腥的贵族,直到灭亡,你都是上帝的弃儿。"
怀中的恋人满足的再次闭上眼,白皙冰冷的躯体渐渐浮现起一股热气,慢慢笼罩了他整个人--血族后裔的觉醒者,觉醒过程的高烧已经开始,在那之后,拥有妥瑞朵族高贵血统的‘日行者'将会诞生。

倦意的种子决定开始发芽,没有力气哭叫的新生儿将要努力睁开眼睛。
男人温柔的用斗篷搂抱着进入觉醒的恋人,融入月光庇护下亘古不变的黑暗中。
在思念爬满时光的墙时,他,终于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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