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丛林之:黑手————faith_chee
faith_chee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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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丛林之:黑手----faith_chee
黑手
1.
‘开什么玩笑!'我气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甚至把手里原本拿着的听诊器狠狠地攥紧。要不是想到眼前还有一个目击证人,我一定会把它摔到地上去。
但即使我已经很收敛自己的行为,来报信的护士小姐还是立正站好,一副很受惊的样子。看来我一直努力维持的谦谦君子形象是毁于一旦了。唉,可这能怪我么?!
再叹气。‘陈,我知道了。'我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陈萍偷偷做了一个鬼脸,以为我没有注意,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唉。死老头!人不够用就招新人进来嘛!以为我们是机器人,都不会觉得累么!我重新开始在肚子里指天骂地。在这家医院混到二十九岁,这种事情当然不是头一次,可每次我还是忍不住被气死。尤其今天,连着割了4条阑尾(多么夸张的数字!),又跟人配台做了一个胃十二指肠,整一天只吃了一顿饭本来应该马上就可以下班的我,现在居然听说不知道哪个倒霉地方起了大火,急诊人手不够,要我去值夜班!〖自〗
没办法,人为财死,谁叫我舍不得这里的薪水呢。唉!只能先拿咖啡顶着了,真的怀疑我的胃肠压根就是不锈钢的,连请病假的机会都不给。--想到急诊的咖啡......我只能再叹一口气了。
这个老狐狸,分明是吃定我‘面恶心善',真以为我肯定不会跷头么?!哼!!
2.
结果是我穿好白服,准时去急诊接班了,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半块面包和喝剩的半杯咖啡。真tmd,我干嘛这么卖命啊我~~~~(自我表扬与自我厌恶中)
不过说实在的,急诊还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了,虽然没有几个美女可看。急诊室的护士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辣干将,放到地方的小医院里很可能比一些医生更有用,都是当年的美女,说得上丰韵犹存,但是对我这个年纪的‘白金单身汉'(不要跟我提那恶俗的黄金),她们给予的更多的是‘母爱'。
比方说现在,就有不止一位大姐在端着各种器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忘仁慈地送给我充满‘怜爱'和‘同情'的眼神。
不爽。非常不爽!
〖自〗
一阵喧哗从门口传来,几个浑身是血的高壮家伙闯了进来。这种情形在急诊室当然是见怪不怪了,但是乍一看也还真有些骇人。粗人!一点小事就打架,是钱多了花不完来给医院捧场么?说实话,对这种不爱惜生命的人,我是挤不出什么同情心的。
但是基于职业道德,我还是立刻走过去查看情况。其他人倒还好说,基本只是些皮肉伤,但是被扶着的一个就没那么运气了,不但浑身是血,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几乎是被连拖带扛地‘运'进来的。
比我早来两年,今天也被抓来值班的,本来是心内科医生的黄伟拍拍我的肩膀,用很‘自然'的语气说:‘你去料理他,其余的都交给我好啦。'
我x!什么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还‘都'交给你,好象我得了便宜似的!‘你个大老奸!'我恨恨地骂了一句。黄伟回我一个鬼脸。
不满归不满,我也清楚本就不能把外伤的重患交给内科医生处理。我想我还真是够professional,居然毫不影响对病人的处置。看来打架对这群家伙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已经给做了基本的止血处理。我拿起剪刀正要剪开他血迹斑斑的衣服,突然被一只同样血迹斑斑的手像老虎钳似的捉住。我吃了一惊,抬头一看,这家伙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再加上他满脸是血,还真有点可怕。
--这么一双眼睛长在一个混混的脸上,还真是可惜。
〖自〗
我尽量平稳地扳开他的手,--粘粘湿湿的,啧,这家伙到底流了多少血啊?--拿下我的胸卡递到他眼前晃了晃。也不知这家伙现在能不能看清东西,总之他本来皱着眉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弄得他那张血脸更加可怖,然后终于安静地昏了过去。
我给他做了基本的检查,然后送他去拍x光片。看样子断了至少三根肋骨,应该有脑震荡,形状各异的擦伤割伤淤青之类以及由此而来的体表出血只怕是最轻的伤害了。
让护士小姐们开始手术的准备,我正要走去手术室,一个人突然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我还没缝完--'黄伟在那边大叫。那家伙满脸凶相,比典型的强盗造型不过缺了落腮胡子而已。他的手劲比那个昏了的只大不小,扯着我吼道:‘一定要救他!'
几乎涕泪横流了。
我忍住脾气,冷静地说:‘我当然会尽力的。黄医生,那交给你了。'
黄和几个护士这时才想到围上来,拉扯着把壮汉劝了回去。但愿不会再有什么乱子了。
粗人!
3.
我再次有时间看表的时候,已经快早上五点钟了。总觉得要下班的这段时间过得特慢。像往常一样,我打算去病房转一圈就准备交班了。
那个打群架进来的家伙在发烧。我对跟在身边的夜班护士嘱咐了几句,然后瞥了一眼床尾的卡片--‘赵,怎么什么都没写啊?'姓名年龄职业等等全部空白,只有简单的入院时间和病名:轻微脑震荡,左V. VI,右IV肋骨闭合性骨折,左肾挫伤。
〖自〗
赵好象很惊讶地看我一眼,拉我到门口,悄悄地说:‘怎么你不知道么?'
有什么我该知道而不知道的么?我也压低了声音说:‘什么事?'
‘这家伙来头很大喔!'她神秘兮兮又带点得意地说,‘算全公费医疗呢,上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很奇怪地和别人来看了他一眼就走了......--我听说是国际刑警!'
就这么个保密法?我好笑地摇摇头。这家伙要真是个要紧的国际刑警,这会儿早叫人寻仇来了。不过,打架也可以算公费,这家伙要么就真是个特务之类的,要么就黑得可以。看他这块头儿,当个人民保姆还真够用。
--那是说他如果不先吓坏那些老弱妇儒们。
忽地我注意到赵投给病床上的那个身体的眼神仿佛竟然是充满了少女般的梦幻的眼神!不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转型喜欢这种‘粗犷'的了?我突然有一种被人侵入自己地盘的感觉,心里不舒服起来。
‘我看,你们是港片看多了吧,国际刑警还满地都是了呢!'我不以为然地微笑。而赵居然以同情的眼光瞥我一眼。什么意思嘛!
好吧,我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眼看下班了,我还是尽快完事,尽早溜回家去睡觉为好。

4.
早上从医院回来,我整整睡了一天,爬起来吃了个晚饭又睡了一顿,在一个风清气爽的早上心情愉快地醒来。就是嘛!缺乏睡眠的人怎么会努力工作!死老头连‘磨刀不误砍柴功'这句话都不懂。〖自〗
谁知我的好心情才维持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在的我正莫名其妙地站在老头的办公室里,莫名其妙地听着他的训话。奇怪,我肯去急诊救急已经给足他面子了,他到底在嚷些什么嘛!
老头见我掏耳朵,气得脸红脖子粗,吼道:‘臭小子,要不是你爸的面子,你还想在这里嚣张!......'
死老头,越来越过分了!我不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老头挠挠无毛的秃头,安静了没有十秒钟,又开始唠叨:‘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人咱们可得罪不起!病人醒了居然找不到主治医!......'
明显的借题发挥!老头是不是欲求不满啊?我撇嘴:‘我哪里是他的主治,您年纪大了记不得了吧,我不是急诊的,而是普外的。'
说完我就明白了。一定是病人情况稳定下来,转到住院部,正好我是‘首诊医生',就很‘方便'地转到我这组......咬牙......
老头得意地继续唠叨......
‘......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把你的其他病人放给你下面的进修医生去管,你给我二十四小时专门负责这个沈昊!......'
叫做沈昊啊--等等,老头刚刚说了什么几个小时的事?!
5.
我带着火气,拿着换药包,胳膊底下夹着病历推开‘高一'的门。又住高间,又这么神秘兮兮,又要我专门伺候,我到底要见识见识这个厉害角色。〖自〗
不想房间里一派和乐的景象。护士长大人在亲自给这个叫沈昊的家伙做静点,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守在推车旁边,侧过了脸抿着嘴偷偷地笑。明亮的阳光从宽敞的窗子射进来,我那现在应该很虚弱的病人虽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露在外面的部分到处可见敷贴和绷带,却面带微笑,明显是精神奕奕,大概对服务很满意吧。已经被擦拭干净的脸看起来不那么恐怖了,此时的微笑把那些硬邦邦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再加上下巴上冒出的青湛,这家伙仿佛竟然有了些许‘居家男人'的味道--如果嘴角没有青紫肿胀,额头和下巴上没有敷贴的话。再加上警匪片似的神秘的背景,难怪迷倒了一群各个年龄段的已婚的和未婚的护士们。
见我进来,护士长正了正脸上的表情,‘慈祥'地说:‘吴医生,上班了啊。'
我挤出笑容说:‘李姐,辛苦你了。'
护士长点了点头,领着小跟班走了。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我板起脸,翻开病历本,头也不抬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有马上听到回答。我抬起头一看,我的病人正试图支撑起自己,并且一定是牵扯了伤处,皱着眉头在牙缝里吸了一口气[自由自在]。
职业病。我立刻忘记自己一分钟前还在怨恨的,把病历本随手一扔,第一时间冲过去按住他,让他躺好,然后又走去床尾把床头摇高,一边责备地说:‘知道你断了几根肋骨么?!当病人的要自觉,医生既然好不容易给你打了石膏,缝到一起,你就配合一些,不要添乱好不好?跟你交代过了吧,有任何事你最多可以动胳膊按铃,你要是因为乱动再弄伤什么地方,给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服务不周,虐待患者......'
主任说如果‘医者父母心',那我不是‘父',而是‘母',用白话文说就是老妈子一样,总是生怕对患者交代得不够详细清楚,如果一段时间之内没有收进新患,那我一定在病房和患者‘座谈'。我理直气壮地说:这是缺点么?老主任笑了,说:当然不,这绝对是优点。
我想我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一声笑:‘我还以为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病人。'
我皱起眉头,想到自己之前心里的想法,有点懊恼。我重新面无表情,看向沈昊--我真的怀疑这是不是他的真名--发现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沈先生,不管你有什么误会,我希望你了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负责医生,我有我的职业道德,就事论事,我不会牵扯个人的好恶到工作中去,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的治疗,早日康复。'把目光移开,我叹气,‘再说我也不认识你,谈不上好恶,只是有些工作上的事--不是针对你有什么不满。'〖自〗
沈昊听我说完,又露出了笑容:‘是这样啊......'神情一变,严肃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立刻对这个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于是我微微地笑了一下,说:‘沈先生,--'
沈昊噗地笑出了声,马上又因为疼痛而打住,我虽然因为担心我的病人,手上紧了紧,但是看到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实在觉得很滑稽。他呲牙咧嘴地说:‘呃,我叫沈昊。'
‘这我知道。沈先生,--'
‘我是说你能不能就叫我沈昊。还真不习惯这么正式地叫我先生。'
‘好吧,沈昊,'这个名字读起来可真别扭。要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来头很大的样子,我也不会去叫什么先生啊。‘医院方面安排我专门负责你的治疗--当然如果我不当班,我们组的其他医生,和跟我们配组的护士,都会认真对待每一个患者--所以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或者要求,可以直接找我,我会尽量解决你的所有问题。别再像刚才那样,如果弄到二次处理就不划算了。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但是尽量克服吧,早一天出院就少遭一天罪嘛。'我微笑。
〖自〗
他也微笑:‘这样服务周到的罪受一下也无妨。不过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
我挑眉。心情不错。
‘可能是我平时跟人相处的习惯吧,大家都是直呼姓名,那我可以直接叫你吴风吗?'
我还是比较习惯我的病人叫我‘吴医生'。但是看到跟他线条硬直的五官很不搭调的那种期待着答案的表情,我迟疑了一下,说:‘无所谓,随你吧。那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的愈合情况吧。'
6.
有点羡妒地查看他的身体。肌肉丰满,线条流畅,虽然不是夸张的壮硕,但是在放松的情况下就很坚实的肢体证明了平时的‘运动'。我有些恶毒地想:如果总有打架斗殴的机会来‘锻炼',是个人就可以身材健美。本人虽然只参与文明的健身方式,也不是什么软搭搭的白斩鸡啊!〖自〗
不知道他们当时‘斗殴'的场面是怎样的惨烈。沈昊的身上虽然已经擦净了血污,没有当时那么恐怖,但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有点触目惊心。大腿和腹侧的两处割伤最为严重,虽然没有伤到重要脏器,但是我和胸外的值班医生还是花了几个小时才把他完整地缝起来。我一一查看了伤口,很满意自己的‘缝纫'技术,把伤口又清理过,更换敷料,整个过程下来,已经快到中午。
我东西收一收,刚走到门口,想起来又叮嘱他不可以乱动,转身正要出门,只听得‘咚'的一声,病房的门被猛的打开。
‘老大!'一只大熊怀里抱了小山似的东西,踢门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啊!'这是门板结结实实地撞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发出来的惨叫。
‘嘶~~~'这是--
我扔了手里的东西,急忙摘了眼镜,捂住鼻子乱转。没面子,眼泪流出来了,要命的反射。还好没撞破眼镜,只有鼻子受伤而已,酸疼的感觉,一股热流涌出来。真是倒霉!
冲进病房附带的小洗手间,从洗手池上的小镜子里看得见两条红线从捂住鼻子的手指缝里蜿蜒而出。手指轻轻地推了推鼻梁,倒不紧张了,至少没有骨折。
我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走出去经过石化的大熊身边,拾起换药包等一干物品,走回洗手间,关上门。
两分钟后我一个鼻孔里塞了棉球走出来。即使没有看见沈昊脸上明显的‘不忍卒睹'的说明,我也知道这个样子很搞笑。尽量压制住怒气,我看了看在沈昊床头边墙角罚站的大熊--就是在急诊抓住我要我救人的家伙--果然是粗人!
〖自〗
‘我的兄弟,钟成礼,平时也有点莽撞,力气又大,吴风你可千万别生气。'
可真是倒霉!又没有办法发作,郁闷......那么大个子,好象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了,真是滑稽......
唉,我就是心软:‘这里是病房,大多数不是健康人,进出还是小心些吧。'
大熊笨手笨脚地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把我送出门。拒绝了他‘目送'的好意,我把病房门可靠地关上,松了一口气,回办公室去写病程记录。
无论如何,让我努力地工作,姓沈的尽早康复出院,这天下就太平了......
7.
又要夜班。主任找到我说反正‘重要病人'还要人监护,就一并值了算了。好象很方便似的......不忿又不能不服,于是想到一个人来陷害。心内科的黄大医师本来就是‘青年骨干',被我以‘共同探讨病情'之名给拐过来,陪我一起值班:无聊时至少还有个牌友。黄伟自然是满腹牢骚,却不知道是被人陷害,只得乖乖过来。钟大熊见到给他缝伤口的医生自然又是激动地道谢--这家伙粗虽粗,倒也是个性情直爽之人。
这一天沈昊仿佛任何一个普通病人一样躺在走廊尽头他的单人间里,有三两个自称他朋友的人来探视。但是门口总会有看起来眼生的人晃过,玻璃围成的休息室里也总会有看起来像病人家属的人在吸烟或者看报,只是有时会在眼角漏出锐利的目光。如果我在警匪片中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么这些人应该是保护他的同事之类。到了夜班时间,钟成礼又来了,说是为了陪他的老大聊天,不过我猜这员干将也是来‘值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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