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有点想不明白?......头脑开始不清楚......
‘不说是么,哼,有的是时间让你说!'
真是倒霉!!我看着老朱和整个房间扭曲起来,昏倒前突然想:他打这针都没有消毒皮肤......
25.
恢复知觉的时候,脑子里很乱,似乎已经适应头痛,但是没有办法摆脱那种蒙昧的感觉。
唉,又被拴起来。不过这一次是给拉直了放平在--我猜应该是在一张床上吧......原来跟混黑社会的人到底还是不一样,好象还有点良心......
眼前一片漆黑,眨眨眼皮才意识到眼睛被蒙起来了。
如果三天两头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药在我身上,我倒宁愿先死于败血症......
手脚稍一移动就听见金属碰触的声音。扣在我手上的一定是手铐了--倒真方便......
‘醒得满快嘛。'是老朱平静无波的声音。
‘老朱,你没有必要这么冲动,这样你怎么收场啊?'
‘哼!要你来教训我!'他的声音渐渐近了,一只手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刺痛。
我忍不住问:‘这又是什么?'
‘肌松药而已,预防万一,你不用太紧张。'
我只能叹气。
‘这是什么地方?'
‘告诉你也无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朱似乎笑了笑。
我不禁寒战。什么叫做‘告诉你也无所谓'?
‘你,你何必,要做得这么绝?他们也不知道--'
‘这么说,你知道?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万宏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沈昊知道多少?'
‘我......'我真的无话可说。我说我不知道,他不相信,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呢??
我知道原来老朱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司机,而是万宏的探子。可是就彻底糊涂了:那他怎么还要杀他??
‘哼,还是不肯说?--'突然铃声响起,刺耳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又突然停下。
‘好吧,我没时间陪你,那这段时间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一阵悉挲之后,又是一针。
然后是脚步声,开门,关门。
一片寂静。
一种无法忍受的恐惧感突然涌上来。如果我就这么被扔在这里怎么办?
真是人心隔肚皮,连沈昊他们这样的‘专业人士',也无法及时发现身边的异类。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想?
老朱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
......他们知道了我的事情,是怎么想的?
想不清楚,甚至开始头疼。躺平了动不了,眼睛又看不见,只有听觉和触觉异常灵敏。
那时候的傅时,也是这样的感觉么?
......不,应该是没有任何感觉......
想着想着,心里也开始酸酸地疼。那疼痛好象一条巨大的蠕虫,开始缓慢地向外游走,所经之处的血肉被细细地啃噬,只剩一个外壳在空虚地疼痛着。
忽而疼痛加剧,全身都抽搐起来。我一下子明白这疼痛的原因......这老朱,原来给我使阴的......
全身的皮肤似乎都在敏感地疼痛,无法忍受跟床单或者衣服的接触。
我开始扭动,低声的呻吟,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手握成拳,却觉得仍然不够紧,手铐跟床柱发出铮铮的声响。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忍受不住,我开始叫喊。如果这里真的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那我大叫也没准会被人听见。
疼痛一波一波来袭,每次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微微缓解,又在我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一拥而上,我却连在墙上把自己撞晕的可能都没有[自由自在]。
‘咣'地一声,门被撞开,又被粗暴地锁上。有人进来,迅速地跑到我跟前--
下颌被用力一捏,只得张开,就有一团东西塞进来,还用力压实,然后哧啦一声,什么东西粘在我嘴上。
叫喊也没有办法了。
26.
无法形容的难受。
因为药物引起的疼痛让我想要拼了命地挣扎翻滚,可是同样是因为药物,我最多只能绷紧身上的肌肉,却根本无力移动,仿佛几条狂龙在身体中扭打,却冲不出这樊笼。即使呻吟,也深深地埋在喉咙里,无法痛快地出声。
然后腹部又遭了一个重拳。
‘MD,好你个姓万的,想过河拆桥是吧,你等着!'
老朱气喘嘘嘘地低声叫骂,我一边不可抑止地颤抖,一边祈祷他不会把什么怒气拿我来发泄......
那人再开口时语气却又平和下来,反而透着阴毒:‘我在这里卧了这么多年,从万宏前一代就开始,他现在居然想把我一脚踢开!'
又一层冷汗冒出来。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点心理学知识告诉我说,现在的老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我只能尽量一声不吭。
‘那我们就来看看,谁能玩过谁!'
遮眼的黑布突然被揭开,老朱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说:‘不想我塞上你的嘴,就别乱出声!'
我无力地点头。
‘那好。'
贴在嘴上的胶布给猛地扯下来,塞在嘴里的东西也被扯掉,我疼得呲牙咧嘴。
老朱又说:‘我最后问你一次:沈昊都知道什么?他有什么计划??'
真希望我能告诉他什么......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绝望地摇头。
‘看来,留着你也没有别的什么用途了。'
听了这话,我瞪大了眼睛。这是要杀人灭口??!!
老朱却微微一笑,好象看穿了我的想法,说:‘要跟他们斗,还少不了你呢!'
他站在原地,拨了手里的电话,听了一会儿,用紧张的语气说:‘老大,电话里一句话说不清楚,你还是过来吧,我这里是XXXXXXXXX,我找到了吴医生!'
我一愣,难道他真的气疯了??
就见他飞快地挂了电话又拨一个,听一下又说:‘万哥你好啊,......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万哥你不要生气......我这里准备了一个见面礼,就在XXXXXXXXX,你过来看看吧。'
又挂了电话,老朱收起手机,向我走过来,直走到床边才停下来,对我微笑,说:‘你也只有这点用处了,不要怪我......'
眼前一花,我看见老朱手里握着的东西:
一把雪亮的刀。
27
所以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眼见老朱手里的刀迅速地靠近,我一个激灵,全身的力气都聚在左腿,竟然做出一个漂亮有力的侧踢,我自己都感觉得到沉重的石膏那极为有效的惯性挟着风似的重击老朱的左肩。
老朱挨了这一踢,身形一矮,险些栽倒在地,我在床上稍一扭腰,又来个侧踹--
一声轰然巨响。
老朱又挨了一下,哼了一声就没了动静。我吃惊地看向房门的方向--门已经不见了。
刚刚那样用力,这只脚大概报废了--我意识不清地看着门口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头里的人毫不犹豫地冲过来,弄开锁住我双手的手铐,坐在床边把我扶起来。
视线顺势一转,看见倒在床边的人,脸变了形,一只眼球突出来,整个血肉模糊。
一只手扶住我的脸转动,我的视野里变了男人的脖颈和胸膛,就被揽过去靠在上面。男人说话的时候,感觉得到胸膛的震动......
‘真是对不住呀,我的情报有误。让你的小情人受惊了。'
‘......总之,你要漂白就彻底些,不要再淌浑水。'
‘哼,姓沈的,你以为大哥是那么好当的么!!你要成天当坏蛋,成天有一堆不知所谓的家伙碍手碍脚,成天有说不清的纠纷不理不行,太仁慈有人要造反,太坏还有人造反,连聊天都不行,什么也不做也有人上来挑衅,还有希里糊涂的条子在里面胡搅,--'
‘我还有事先走了。'身旁的男人就要起身。
‘唉呀呀,真是甜蜜......阿昆你说是不是?'
......
‘阿昆,你......要回来吗?'
......
我被人揽在怀里带起身,打横里抱起来,目光无意识地移动,掠过目光深沉地看着我们的阿昆和似笑非笑地盯着阿昆的万宏。
被抱出房间,进了电梯,我只是牙关紧咬,握紧拳头,不停地发抖
28.
后来去了医院,重新固定了左脚,医生说并没有要命的伤害,只是警告不得再有任何剧烈活动。
我还在发抖。
这颤抖似乎是从骨子里弥散出来,我意识到了却无法控制,跟医生简短的对话咬得支离破碎,就干脆不再开口。
只是发抖。
沈昊低声地安抚我,慢慢地扳开我攥紧的拳头,他的手一松,手指又收缩,紧紧攥住他的一只手。
医生看见我的样子,转身招了一个护士,还没等说话,我明白他的意图,就开始叫喊挣扎,甚至扯裂了沈昊的衬衫。
沈昊反握着我的手,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掌摩挲我的后背,制止了那医生,又低声跟我说话。有人抚着我的头发,抬头一看,是那个女孩子林潞站在旁边,带着温柔的表情。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安静下来。
又上车,回家。
沈昊把我放在床边坐着,脱开我握着他的手,走去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直到他又回来,蹲在我面前,仰头看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在神游,而且还在发抖。
他把一只手按在我的膝盖上,轻轻地说:‘来,帮你泡个澡,放松放松吧。'
我的焦点落到他的双眼,盯住那里面的一泓浓茶,支离破碎地问:‘他,他死了?......'
沈昊一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一弯,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说:‘刚才,还没有。'
‘我杀人了......杀人了......'我用手抓自己的脸。
他温和但有力地捉住我的手,说:‘你没有,你没有杀人,你只是自卫。'
‘你知道,傅时他就--'
‘我知道。嘘......别哭......'
泪水就涌出来,一发而不可收。
他叹气,起身,轻轻地把我抱起来,走进浴室。
浴室里氤氲着温暖的水气。他放我靠坐在洗手台上,开始解我的衣服。
‘你没做任何错事。好好泡泡澡,别去想这些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我不再流泪,还有些哽咽。一手支在身后撑着自己,另一手也随着他一起解纽扣。身上还是被带走时穿的棉质衬衫和棉布裤子,纽扣一粒粒解开,三两下就全部脱光。沈昊好似平时,表情变也没变,我也没有对自己的赤裸感到羞赧。
然后他走到我身侧,一手插入我的腋下,从背后环绕,支撑着我坐在浴缸边上,把右腿放进浴缸,左腿抬高了搁在浴缸尾侧的台子上,然后身体坐进去。
温暖的感觉把我整个包裹起来。我好象触了电,浑身剧烈地颤抖了几次,却开始慢慢地放松。
沈昊轻轻地松开手,却不想我因为一条腿要支在外面,身体向前移了,这会儿向后一靠却挨不着浴缸的边,差一点全淹到水里。
被及时地捞起来。沈昊扶我坐直身体,把我的手合在浴缸侧边,说:‘风,先自己撑一下。'
他就在浴缸边上也三两下脱了衣服,走进浴缸,在我身后坐下,手在我肩膀上搭了向后一带,我就靠在他的身上。
皮肤与皮肤接触的起初,我紧张了一下,手臂和腰背都绷起来。他什么也没说,自己向前探身,伸手过来扳开我攥在浴缸边上的手,握在他自己手里,就向前一扣,两个人的手都环在我自己的胸腹上,又向后一倒,我没了支撑,只得彻底地靠在他身上。
还是紧张,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在肌肤相亲的滑腻感觉上。他仍然什么也不说,伸开一只手拿了一瓶东西回来,倒一点在水里,翻卷了几个泡泡。手又回来,摸索着握住我的。
慢慢地姜花的味道飘摇起来。
......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安静和温暖包裹着我,疲惫突然拥上来,我毫无抵抗地放松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想起小时候冬天里洗完澡,光着身子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干燥柔软的被单和洗过的皮肤接触,舒适极了。
我轻轻地翻转,意识到自己被人抱住,后背贴着前胸,腰上搭着手臂,腿后抵着大腿[自由自在]。
好象扣在一起的两只汤勺。
手臂从腰上移开,一个稍带沙哑的声音振荡着熨帖着我的后背。
‘你醒了啊......'
我轻轻移开身体,躺平。左脚开始疼,我忍不住皱眉。
沈昊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眼前,带着担心的表情。
‘很疼的话......'
‘我......'才一开口就发现声音哑得厉害。清一声嗓子,又说:‘我不要止痛药。'
‘那,好吧。'沈昊侧着身,一手支着头打量着我。我感觉有些尴尬,于是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昊叹气,说,‘也好,你有权利知道。'
于是他开始细说从头。
万宏的组织在他父亲那一代已经很有规模,他从小就被送去国外接受正式的正常的教育。但是他父亲很早去世,他回来接手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一个毛头小子要压制住很多自恃元老的人,这些年下来养成他乖僻的性情。但是由于某些因素(这里沈昊略去了没说)**,他终于在前不久决定漂白组织,完全不再插手任何黑道之事,却遭到各方面反对,包括在这方卧底多年的老朱。由老朱‘发现'的线索使万宏损失惨重,万宏受到更大压力,于是决定干脆除去老朱,于是通过途径**暗示沈昊卧底的事情,甚至后来约沈昊谈判,挑明自己的计划。沈昊的上级认为与其铲除这组织,还不如暂时静观其变,于是指示他可以不插手。老朱感到情况有变,而且谈判时被命令留守,明白有可能无法挽回,但是仍要最后一搏,于是绑了我想要借刀杀人。
沈昊说对老朱估计不足,没有及时找到他藏身的地方,令我遭遇危险,非常抱歉。
说这话的时候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传递着无限的真诚。
我的话没经大脑,脱口而出:‘你知道了我的事,跟我说话不会觉得别扭吗?'
他愣住。
我在心里叹气,手肘在床上一撑,就要坐起身。
突然一个力道压在我的肩头,我给压回床上,沈昊皱着眉头的脸出现在我的上方。他的两手撑在我身体的两侧,眼睛里甚至看得到怒意。
‘你是怎么回事?'一只手在我的胸前用力地戳了两下。‘有什么可藏的?!活自己的,跟别人什么相干?!干嘛活得这么累?!'
一个寒战翻腾着上来,我突然意识到:我们都是赤裸的。
**:作者注:详情请见以后的系列坑,坑名和具体挖坑时间恕不预告(作者自己也没拿定主意呢......汗~~~~)
另外:以前看到过‘汤勺'的形容,很是喜欢,终于有机会用了:)
29.
人的意识是很有趣的,一直存在的东西,有可能只在最不合适的时机才意识到。
我意识到了自己和他的赤裸,脸上腾地烧起来。
‘你,你你......'我结结巴巴地"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俯在我上方的男人为了我说不清的原因怒气冲冲地瞪着我看,忽地却咧开嘴笑了。先只是露齿微笑,后来笑出声,再后来笑得浑身颤抖,干脆整个趴在我身上,笑得不可开交,只差没有满地打滚了。
而我,被迫感受着他的体重,他的颤抖,他的胡茬在我颈窝的厮磨,他在我耳边温热地来回的气息,只能僵硬地仰面朝天,不知为什么开始觉得自己很悲惨。
终于他老人家止住笑,懒洋洋地用手肘略微支起上身,笑得眼泪都出来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
‘风,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我知道。我来帮你吧......'
我看着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专注,脸渐渐俯下来,越来越近,看得清下巴上一个小小的痣,睫毛,甚至虹膜上的纹路,我又是一个寒战,紧张起来。
全身,都,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