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白慌张起来,不知不觉中走错了方向,眼前突然出现一条进谷时没见过的岔路!
完了!肯定做错了!咬咬牙,狠下心,赌一把!李默白选了左侧的山路。
这山路开始很宽阔,李默白松了口气,随知不久后却越走越窄,一派杂草丛生,一定是进了山涧,有水滴不时地滴落下来,两山壁陡峭不平,马蹄击起的回声响彻山涧,好!前面是又一个岔路,后面崎岖的山路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李默白一个翻身,滚下黑马,落进茂密枯黄的杂草之中,那偷来的黑马往一条岔路继续直奔而去,追逐李默白的族人举着火把紧跟而上,刚好没有看见他跌落下马的一幕。
好痛!痛死我了!昨夜被贺兰铭月一番折磨,今日又没吃好,被贺兰觐月强逼吃下生肉呕地有够惨,本就是读书人出生的李默白,却是有痛不敢喊出声,转而一想,只要是能够逃出这个山谷,受多大的罪也罢了!
闻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曲折回环的山路尽头,李默白终于松懈下来,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气,从草堆里一瘸一拐艰难地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梗,一抬头!李默白的脸顿时惨白无比,在苍白明亮的月光下,他看见了比鬼更可怕的东西,那就是贺兰觐月被对月光的脸,逮到猎物的光芒闪耀[自由自在]。
"你,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李默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说话。
"哼!砸了族长的头还敢逃?你胆子可不小!记忆力还不错嘛!不过,就你这点能耐想出这贺兰山最幽闭的山谷,下辈子吧你!那草堆明显被按压过的痕迹我会看不到?小子,本没想这么早动你,是你自找死路!"
贺兰觐月不想跟他废话,他一向做厌恶说而喜欢实做,粗壮的臂膀一眨眼伸将过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紧紧地捆了吓呆的李默白,重重地扔上黑马,自己随后飞跃而上,按住没有反抗能力的李默白,带着一队族人回过头来,往幽谷深处回返。
灰黑的泥土飞扬,李默白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扔到地上,吃了满嘴的泥。李默白趴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抬起头,发现被贺兰族人围住了整整一圈,一围的火把随风发出呼呼的声响,此时没有声音的安静反而更显得可怕,被这么多双噬人的目光盯着,李默白汗如雨下,这下死定了!
贺兰觐月将李默白一把提起来,一路拖着到了似乎是处决犯人的十字木桩前,三下两下把他捆了上去。
李默白吓地失了声,用了全力硬是挤出一句:"觐月大爷您行行好!让我痛痛快快地死了吧!"一向怕死忌讳言死的李默白居然主动请死,还真是神了,若要平时的同僚旧人听见肯定不相信是他说的话。
贺兰觐月显然不会让他死的这么痛快,一直想折磨这个夺了弟弟心神的与贺兰族有深仇大恨的唐人狗官,今日总算如愿!更可恶的是!这个天杀的狗官居然用石头砸他弟弟他们的神圣族长的脑袋!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如果没有族人在旁边围观壮威,贺兰觐月必定先大笑三声再大喊三声:痛快痛快痛快!
贺兰觐月嘿嘿一笑:"你放心!今日我会好好‘款待'你的!"
不再废话,抡起拳头,直往李默白肚子而去,李默白两眼一翻,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贺兰觐月还没缓过神另一个拳头又抡了过来,这次李默白连咳嗽的劲都没了,只剩翻白眼,想他一个读书人哪见过这等世面?所以他没有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缚鸡的力气都没有的地步,可贺兰觐月是谁?贺兰族的第二个首领,力气即使赶不上弟弟贺兰铭月,也为保全贺兰族立下汗马功劳,比那一般族人力气要大上好多,怪不地他好心的要自己亲自来,让不手下来"款待"李默白了。
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第六拳,第七拳,第八拳的时候,李默白"噗嗤"狂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贺兰觐月丝毫不客气,一个巴掌加一桶刺骨的冷水伺候下去,本就正值秋冬之交,虽然还没有下雪,却也已经北风呼啸,加之贺兰山区温差变化频繁,这一桶冷水下去,简直就跟冬天入了河水游泳一般,马上让宁可昏过去算了的李默白立刻清醒过来。
却见贺兰觐月手中拿了一柄新月型的配刀,正要往他头上砍来,背后响起惊慌的呼声:"住手!"
寻声望去,只见贺兰铭月头上捂了一块本应盖在脸上的白色面纱,贺兰觐月马上命令族人尽数下跪,族长的面容是绝不允许族人看到的,因为他过人的美貌难以服众,也因为神秘更让族人对他有神圣的崇拜感和权威感。
李默白求救似地盯着贺兰铭月,救命稻草啊!就哑着喉咙喊:"铭月快救救我!"鼻子一酸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贺兰觐月扬手又给了李默白一记嘴巴,一瞪:"族长的名字是你叫的?"
李默白可怜兮兮的眼神让贺兰铭月很是心痛,他半恳求半命令地对贺兰觐月说:"阿哥!你先放了他,老子自会处理。"
"不行!"扶住有些摇晃的贺兰铭月,帮他捂住头上的伤口,这个李默白也真不是个东西,见了弟弟居然一定也不为他心痛反而鼻涕邋遢地只顾着自己的性命!这种人留他何用?本就该死,弟弟下不了决心他替弟弟下!
贺兰铭月见阿哥觐月如此坚持,似乎铁了心,又因为失血过多,身子一软,站立不住,贺兰觐月马上抱住了他,贺兰铭月却仍旧为李默白求情:"阿哥!你究竟听不听老子的?"
贺兰觐月还是不回答,贺兰铭月眼神涣散起来,贺兰觐月一看不对劲,一挥手:"把这个小子带到柴房里关起来,等族长康复后再处置。"
抱了贺兰铭月就往白色主帐走,这次族人肯定会议论纷纷了!铭月啊铭月,究竟是什么让你对这小子鬼迷心窍了?!
贺兰铭月自小便经历了全族的浩劫,那段动荡的日子让他的身体很快成熟成长起来,骨架修长偏纤细是天生如此,他的长像声音随了当时有"贺兰仙子"之称的阿母,但是体质经过磨练却跟贺兰觐月却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体先前因为脑部失血而有些虚弱,这个弟弟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粗鲁莽撞了一点,却也对大事不会不谨慎,今日为了这么个狗官居然顶着伤口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到还是第一次,弟弟以前也很喜欢漂亮的小东西,所以他才会带回来这么多漂亮的女子,各族各部的都有,贺兰觐月一直觉得,只要弟弟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身为一族的族长,女人多不是问题,在某些方面还是好事,有利于贺兰族的繁衍和维系,却不料前日夜里却带回一个唐人,最重要的是--还是个男人!虽然以前弟弟也曾带回过一两个美貌的少年,在他看来,也属正常,美貌的东西谁不喜欢?这会居然是个成熟的男人!天哪!而且似乎弟弟太在意这个男人了!抛开他是男人的前提,光的大唐跟贺兰的仇恨就是几辈子也还不清的!
等弟弟康复一定要问个清楚他究竟怎么打算,贺兰觐月打定主义。
正在想的当儿,又听族人禀报,见族长出了主帐往柴房去了!
贺兰觐月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在想等弟弟康复让他好好休息,现在就去看望那个唐人狗官了!
一路风风火火来来到柴房,见贺兰铭月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盘丰盛的饭菜,正一口口地喂着李默白嘴里,这几天在贺兰觐月"好心"的提醒,本就看李默白不顺眼的族人当然一日给他一碗馊饭了事,吊着命就行!
贺兰觐月过去一把夺了贺兰铭月手中的勺子,看着李默白害怕的样子,也没时间跟他计较:"他自己不会吃吗?手没断吧?!"
拉着贺兰铭月出了柴房,贺兰觐月严肃地问道:"铭月,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唐人?"
贺兰铭月避开阿哥觐月的逼视:"容老子再想想。"
贺兰觐月扳正贺兰铭月,让他看着自己:"你这样下去叫族人怎么信任你?你的威信怎么维持?"
贺兰铭月回道:"威信不是靠处置一个唐人维持的,他老子是要定了,你们怎么说也没用。"
贺兰觐月激动地摇晃着贺兰铭月:"你怎么像死去的阿爸阿妈交代?铭月!醒醒啊你!"
贺兰铭月推开贺兰觐月:"老子一直很清醒,这两个不能混为一谈。"望着贺兰觐月,有说,"老子确实是喜欢他,你喜欢过一个人吗?阿哥?"
贺兰觐月一楞,说:"这不一样!他是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天经地义!我喜欢女人可以娶他为妻,可以跟她生一堆儿女,他呢?他可以吗?"
贺兰铭月呆在原地,喃喃自语:"老子没有想到这一层。"
帐篷外的声音低了下去,李默白竖着耳朵边听边吃完了饭菜,他们吵架的音量太响,可不是他故意偷听,什么男人女人一大堆的,他正想仔细一听贺兰铭月究竟怎么反应却又听不见了,他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又盘旋过一群女人来示威的昨夜,贺兰铭月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族长,妻妾成群,貌如天仙,却又纯如白纸,这些特征是怎么统一在一个男子的身上的?李默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打了大大的哈欠,实在太累了,虽然柴房对于睡觉的环境来说实在有够糟糕,只有一些枯草和柴梗之类,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堆了些柴梗做床底,又在上面放了好些枯草,想着想着不觉睡了过去。
好暖和啊,李默白不禁往热源蹭了蹭挪了挪,后来似乎还嫌不过瘾,干脆抱住了那热源,正想继续睡去,闻到一阵松针的清香混合着西域特有熏香钻入鼻孔,贺兰铭月?应该不会吧?他刚才不是跟他大哥出去了吗?难不成又折返回来?似乎不太可能啊。
可是,味道好真实,李默白顺着那热源一路攀抚而上,滑腻的皮肤,完美纤细的下巴,饱满的唇瓣,秀挺的鼻梁,李默白猛地抬头,不巧刚好碰到他身侧人的下巴。
痛!两人都抱着碰撞的部位,目光不自觉地对上,哎!美人还是那么美,虽然头上抱了块白纱,那是李默白的杰作,可是丝毫不减损贺兰铭月的美丽,酥油灯的昏黄光晕之下,显出绝然的不真实之美来,毫无瑕疵光滑细腻无比的脸庞,荧荧的单凤眼折射出柔和无比的柔情。
专注地凝视,无声地注视。
李默白忽然一个大力的拥抱紧紧楼住了面前的贺兰铭月,轻抚上那额际抱着白纱的伤口,贺兰铭月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渐渐地也反拥住李默白,他不知道李默白究竟在想什么,他就是对李默白气不起来,只要能这样看着他感觉到他的体温,他就觉得很开心。
李默白对自己说,一定不要再伤害贺兰铭月了,逃跑的念头他是不会放弃,可是,他也不要做以怨抱德的事了,不然这么多年四书五经不是全白读了?他承认自己,看着贺兰铭月真诚的眼睛,他心虚了,他李默白的为人是没什么好让人称道的,可为人不耻丧尽天良的事他也是不做的。何况是对着这么个天仙般的美人呢?
贺兰觐月注意到贺兰铭月这些日子很开心,李默白那小子似乎对他好了一些,弟弟就这么高兴,弟弟对李默白越重视就越离不开他,族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幸好这些日子弟弟带着族人打劫了不少大唐商旅,经常归谷时是满载而归,让族人对这件事也分了不少神,人都是善于遗忘的动物,何况弟弟为族人创造了多少财富,他们自然依然把弟弟奉为神灵般仰慕着,李默白作为弟弟一样劫持的物品一般被族人渐渐接受下来。
贺兰铭月一从外界回谷,就匆匆往自己的白色帐篷赶,兴冲冲的样子似乎让人感觉他对李默白的兴致一直会持续着。
那些贺兰铭月以前带回来的女人尤其是苏萨常常来见贺兰觐月,原因无他,就是让他劝劝族长不要再这么宠着那个唐人了!
苏萨最是难缠,每每义正言辞,说的有理有据,让他很是头痛,她们不知道他这个弟弟脾气一拗起来,连他也劝不住,更不要说这种感情的事,他怎么好插手呢?更有甚者,苏萨居然让那些美貌的男孩子来游说,说居然是男人,为什么他们不可以?他要是知道,他不同睁只眼闭只眼了!他还巴不得弟弟对这些人感兴趣呢!总比喜欢那李默白好上一百倍。后又想想他们老是来闹也不是个事儿,就给他们指了条明路--趁族长不在的时候去诋毁诋毁李默白,也许他就能识相点。弟弟这么喜欢个男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贺兰铭月这天一回幽谷,就直奔白色帐篷而来,一进帐门,见李默白一脸寒霜。
就小心翼翼地上前,轻轻楼住李默白问道:"默白,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阿哥又欺负你了?"
李默白一见是贺兰铭月,马上换了副笑脸:"没有什么事。"却又沉默起来。
大概是因为很愉快的缘故,这些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半月有余,难道是李默白一直闷在帐中的缘故?所以才会郁郁?
贺兰铭月拉了李默白的手:"老子知道你闷在帐中闷坏了......"
还没说完,李默白就甩了贺兰铭月紧握的手:"你这个蛮子知道什么?!我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天天呆在毡床上已经很没有面子了!你还让那些女人一样的娈童来羞辱我的尊严!"
贺兰铭月惊讶地问:"老子没有让谁来羞辱你啊!是谁这么大胆?!还有‘娈童'是什么意思?"
李默白听了哭笑不得,天哪!他是来了一个什么样的蛮邦啊:"就是你的那几个美丽的男孩子啊!"
贺兰铭月恍然大悟:"哦!是他们啊!"有些抱歉道,"老子早忘了,是前些年出去跟别族交换货物时买回来的。"
李默白口气却像喝了醋一样,问道:"难道你没碰过他们吗?"
小媳妇一般质问的口气,贺兰铭月却很快乐,再次抱住李默白,吻了吻李默白薄薄的唇,好舒服,贺兰铭月一脸陶醉:"默白,你为老子吃醋老子好开心。"
李默白却不啃放松,反咬住贺兰铭月香甜饱满的唇瓣,对他似乎有些上瘾:"你究竟有没有跟他们欢好过?"
贺兰铭月偷笑着不承认:"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李默白反压住他,使劲挠他的痒痒,这些天相处下来,知道他拥有一身可怕的蛮力,却也无意中发现贺兰铭月很怕痒。
贺兰铭月左躲右闪,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闹了一会,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李默白趴了一会,撑在贺兰铭月身上,看着他。
贺兰铭月问:"他们究竟说了什么?看老子明天把不他们给卖了!竟敢欺负到老子的小白白头上。"
李默白想,你恶心?好!我配合你,比你更恶心,就幽怨地说:"他们说我这个人真不要脸,霸占着他们神圣的小月月不让他们亲近。"
贺兰铭月笑地肚子痛:"老子已经好些时候没有亲近他们了,哪里来的不让他们亲近之说,他们还说什么?你不会就为了这么几句生气吧?"
李默白拉下脸来:"他们还说像他们本来就是养来讨好男人的,而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还是大唐官员,居然委身在你之下,柔媚承欢,简直可耻到极点!"
贺兰铭月一听火了:"他们真敢这么说?"推开李默白,"看老子怎么惩罚他们!"
李默白按住贺兰铭月:"你这样出去不是更表明我在吹枕头风了吗?"
贺兰铭月看着李默白:"那你说怎么办?"摸着李默白俊挺的脸,修长的手指流连不去,"老子不想看你生气,更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李默白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让我要你。"
第四章
贺兰铭月吃惊地微张著红的唇,有些不明所以,好半饷,他才捂著肚子大笑起来,李默白难得认真的表情却让贺兰铭月有种很想笑的冲动。
李默白摁住身子乱颤的贺兰铭月:"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啊!我是说真的,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你让我主动一次总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