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破————公子广
公子广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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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破

江湖争斗不休,做错一步,就只有万劫不复。可是万劫不复难道就是两人相互的伤害?

第一章

"晋捕头,又要去看朋友?"
"唔。"
在城外的一处小屋里,住着他的"朋友"。
一进门,晋颜辞就看见一个和一具尸体坐在一起。整整一个月,这痴儿就都这样!
"琼玉......。"江凌云正拉着那只快要腐烂的手臂,对着南琼玉的尸体脉脉含情。
晋颜辞看着他,心中窜起无名的火。他将手中的一坛酒重重的扣到桌上,道:"你这样,到底要多久!"
但江凌云全没听见一般,继续叨叨的念道:"我答应你,从今往后不要和你分开。我是傻,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曾经对你许诺的,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全是真心话。现在终于可以实现,我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江凌云!"晋颜辞忿忿道,"你这样究竟要多少时候!琼玉姑娘也不好好安葬,成天的只听你疯疯癫癫的说话。你以为你这样,江湖上的仇家就不会找上门来了吗?琼玉姑娘临终之前,不是对你说了,让你逃吗?他既然不愿意你死,你又何必等死!"
江凌云抚弄南琼玉的额发,温柔的说:"你向来不是个喜爱梳妆的女子。但是闭月羞花的容貌又是几个人可以视而不见的?你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今生做你的夫君,是我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
晋颜辞叹口气,这痴儿恐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了神。多亏了王容四处的散布江凌云"疯了"谣言,才让他的仇家多多少少的放弃了杀他的念头,让他活到了今日。但谁也不能保证今后他是否就平平安安的了。
晋颜辞倒上了两碗酒,推一碗给江凌云:"暖暖身子。"
江凌云接过酒,问琼玉道:"你要喝吗?"又自言自语道:"你说喝酒适量是养生,过量就伤身了,所以从不沾酒。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究竟是多少,会伤了身子。我代你喝。"说罢便一饮而尽。"杜鹃醉鱼其实是酒将鱼灌醉了,那些鱼儿不是被杜鹃花痴醉的。但是我如果是那鱼,你是岸上的杜鹃花,我恐怕还等不到花粉落下就已经醉在水里了。"
晋颜辞半碗酒下肚,便从得屋外有人声。
果不其然,有人敲门。
"谁?"晋颜辞问。
来人踟蹰一番,,亦问道:"你不是江凌云,你是谁?"
听来人的口气,晋颜辞只觉得耳熟。他闷声不答话。
来人又道:"外面起风了,要下雪了。可容我进来说话?"
晋颜辞料想即使是江凌云的仇家,有他这"晋捕头"在,也不会轻易的出手,于是开了门去。
"夜里风可大着,都吹来了些霜花。"
晋颜辞看着王容愣是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幺,只准你到这里坐坐,就不许我也到这里坐坐?"王容看见桌上的酒,问道,"我可否喝点暖暖身子?"
晋颜辞道:"当然。请自便。你在屋外吹了不少的风雪,怕是会招了凉。"
王容便取来一碗满上。晋颜辞见他似乎是日夜兼程,忍不住问道:"王大哥是出了什幺事吗,急着赶回京城?""可不是吗?"王容道,"本来我要赶往边关,但是一听见这个消息,就折了回来。""什幺消息?"王容吞下一口酒道:"他还是和从灵堂离开时一样?"晋颜辞抬眼望了王容一下,应了一声。
"可惜啊......"王容叹道,"没想到他二人会如此相爱......"
晋颜辞又支吾两声,心中疑惑王容遇上了什幺急事,竟如此匆忙赶了回来。
王容见晋颜辞的模样,笑道:"心急想知道我听见了什幺是吧?其实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幺大不了的。如今你做了京师衙门的捕头,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凡事得讲一个‘法'字。""你是不想说那是什幺事?也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晋颜辞吨了半刻,"此事不能为外人知,附耳过来。"
王容将身子探过去,晋颜辞对他说了几句话,只见王容眉头紧凑,似乎有天大的不满意。又见王容对晋颜辞说了一阵,也是轻言细语的,只听得"......琼玉在......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时还不忘往江凌云的方向瞧瞧。毕竟他并不是真正的疯了,只是爱妻身亡,难免受到重创,才成了失心病一般的模样。但见他浑然不知,见痴痴的只将南琼玉望着,二人微微松了口气。
"你仍是打算......"
"那是一定的。有的事情忘记的比记住的好。"晋颜辞道,"况且此次要经过逸语堂、阁仙居、南寨。即使只是祭拜老友......我也当去看看了。""什幺时候动身?""......明日一早。""太急了吧。""不急。只是要托你照顾人了。"晋颜辞略有歉意地望着江凌云。"他......""我明白。"王容压实了晋颜辞的肩,"不容辞。"晋颜辞亦是一手压上王容的肩:"大恩不言谢!""你言重了。我也算是,履行自己对他最后的一个诺言了。"
正说话,江凌云的木门就被人撞了开来。晋颜辞与王容都不觉握紧了腰间的利器。唯有江凌云仍静静的看着南琼玉,哪管你天崩地裂!
倘若是三五成群的男人倒也杀个痛快,可眼下,竟是五个十一二岁的娃娃。
"这可如何是好?"王容不禁道。晋颜辞将这五个娃娃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我们是来带江凌云走的。你们是什幺人?"说话娃娃身着一红袍,绦发纤长。
晋颜辞觉得好笑,这样的口气倒像是到这里来,他们带走江凌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们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看你们年纪尚小,不乖乖的呆在家里,怎幺跑到了这野外来了?"王容问。
一个蓝衣的小娃界面道:"大哥哥别理他们,师傅不就是让我们带一个江凌云吗?这不相干的人多说也无宜。""是啊。"几个娃娃一同说道。"那三儿和四儿就带江凌云走。这两个人如果敢拦着,我们来对付!"红衣的娃娃说着便动了手。
几点寒星从四面八方的过来,晋颜辞挺剑而出,挡下了暗器。王容是更一个翻身上了桌。
"倒真是可惜了这坛酒。"只见晋颜辞将手中的清风向酒坛一挑,顿时碎了一摊的瓷片。趁着碎片还未落下,王容也一拳过去,借着拳力,将酒坛的碎片射向了那几个娃娃。但见五个娃娃分成两边,一个绿衣的和一个紫衣的冲向江凌云,另外三个跳过碎片直冲王容晋颜辞二人。三个娃娃手中又是十多枚的暗器。
"不要打了!我们不帮他便是!"晋颜辞忽然喊道。王容惊道:"你疯了吗?""我们不出手,你们也便不会出手。我们不拦你们便是。明日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为了今天不相干的事耗尽了体力,可划算?""晋颜辞你!"王容手中的拳头已捏得"咯咯"作响。。
"你们要带他到哪里去?"晋颜辞问道。
答话的仍是红衣的娃娃:"我们那里知道!师傅的命令,我们照做便是!"
"谁是你们师傅?"
"师傅便是师傅,干你何事!"
忽然听见绿衣娃娃说道:"他手中总抱着个尸首,带回师傅那里也怪吓人的。三儿,不如你就将他化了吧。"紫衣娃娃一应声,手便伸到了尸体上。只见他手到之处,尸首变化作一股白烟。晋颜辞和王容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凌云此刻怎会不声不响?
他大叫一声,踢开紫衣的娃娃,抱着南琼玉的尸体向门外跑去。
绿衣娃娃被他推得身上吃疼,"哎唷"一声。其它娃娃连忙过去。红衣娃娃首先追至江凌云的身边。
"你可走不得!师傅千万的吩咐了,一定要将你带去!"
晋颜辞和王容也赶到屋外。晋颜辞迟迟未肯拔剑,王容也不知如何是好。
红衣娃娃伸手拉住江凌云:"师傅说你是个疯子,下不得重力气。我看未必!你使的劲好大,却不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的力气!""你们竟敢伤了琼玉......"
晋颜辞和王容不禁竖起了耳朵。
是江凌云在说话!
"凌云!"晋颜辞喜不自禁,脱口而出!王容这才明白,方才晋颜辞按兵不动,全是为了让这几个娃娃把江凌云逼着清醒过来!
"你们竟然敢伤了我的琼玉!"江凌云咆哮道,晋颜辞赫然看见他额上青筋绽现!红衣的娃娃手腕被江凌云反扣住,慌得白了脸,颤声的叫道:"你们、老二!三儿,四儿、老五......"恐怕那几个孩子也是头一次听见红衣娃娃这样的叫喊,一起猛冲了过来。
晋颜辞心中暗叫"不妙",挺剑而出,护了过去。
"你们好大的胆!琼玉一生都是与世无争!到了现在,你们都还要想来毁掉他吗!"江凌云手中狠狠地使劲,竟将红衣娃娃的手折断了去!红衣娃娃毕竟年小,痛得"哇哇哇"的哭开了。"江凌云你......"晋颜辞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的残忍。
江凌云把红衣娃娃像他的同伴丢了过去,颤声道:"我本来想就这样平平静静的了此一生,但是你们竟然......好,我就让你们一人陪来一只手,替我的琼玉赔罪!"他将琼玉的尸体放到地上,软语道:"琼玉你别怕,我只和你分开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我让这几个冒犯你的小孩子给你赔不是。"说罢,他绕过晋颜辞,直冲冲的向着那几个娃娃去了。几个娃娃也害怕的向后退去。此刻的江凌云全身上下充满了阴辣的杀气。
晋颜辞不忍伤他,将剑收回鞘中,横到江凌云的鼻子底下,道:"凌云,不要再错了。"江凌云横他一眼:"何谓对何谓错?你和王容也是看见的,今日是谁先出的手?""他们还是孩子!而且根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啊。""哼!晋颜辞。如果那个小孩化的是柳烟阙,你的火气恐怕比谁都大吧!你恐怕早就把伤害他的人千刀万剐,剁成了肉酱。对不对!""......烟阙......自有旗相如帮他......""不管如何,我非要他们一人一只手来!你又奈我何!"江凌云劈开晋颜辞的挡路剑,向前走去。
"江凌云,你不能伤他们!"
"王二爷也来挡我?"江凌云面露愠色,"你伤琼玉伤得还不够?"王容心中有所动容,嘴上却说:"这样有失侠义......"江凌云不待他说完,飞身过去,抓住蓝衣的娃娃,将他手拖出袖口,一个狠劈!脆生生的折了一只好手!蓝衣娃娃大哭不止!这哭声,使其它人拿暗器的手都一直抖个不停。他们相互拉扯,逃之夭夭。
"江凌云!"晋颜辞怒不可遏,一剑过去。江凌云左手拿住剑鞘,右手又拖住褐色衣服的娃娃,捏住手腕,陡然生力!"快住手!琼玉姑娘怎幺会想看到你这样做!"晋颜辞架住他的左手,王容帮忙,死死的封住了他的右手。"琼玉、琼玉就是因为太善良才会被奸人害死的!王容你说!在皇宫的那一天,他不是自杀的是不是!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江凌云竟然泪雨滂沱,"我不是说了完成了那件大事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吗!他却一个人先走了!躲我躲得远远的,你们都是骗我的,琼玉迟早会醒过来的!"
这天煞的痴儿!
晋颜辞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
"我要你清醒过来!我要你清醒过来!"晋颜辞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打你这痴儿不知道琼玉姑娘的心!谁叫你做事心狠手辣!你装疯卖傻的,害我们担心了多少时日!你还不清醒过来!还不清醒吗!""晋颜辞!快住手!你会打死他的!"王容见江凌云面有菜色,急忙制止晋颜辞。晋颜辞非但没有停手,反而一拳重过一拳。"既然你一心想着南琼玉,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去见他!你这样浑浑噩噩,反正和死了也没什幺两样!""快住手!晋颜辞,你真会要了他的命的!"王容出手拉开晋颜辞,江凌云便没了扶持的倒在了地上。口里吐出了鲜血,还喃喃的叫道:"琼玉......琼玉......琼玉......"
风吹得厉害,晋颜辞脸抽动着。本来怒气未歇,但是看见江凌云可怜的模样,也提不起什幺气了。王容察看了江凌云的伤势,道:"你打得好狠!他若是没有练过武功,恐怕早被你两拳三拳的打死了!""他晕了。"晋颜辞避开王容的目光,过去扶起江凌云,"先将琼玉姑娘安葬了,再进城找个地方住下。替他看了大夫,我就带他走。这地方住不得了......不知道今天来的是什幺人,也不知道是善是恶。总之是再呆不得了。""嗯,有道理。"王容说,"那我们先葬了琼玉吧......"王容过去抱起南琼玉的尸体,从上之下,从下至上,将怀中的女子打量了何止千百遍!
"就这里。土松,而且,正是他希望的,与江凌云长相厮守的小屋的最近的地方。"王容站在风中。仿若怀中的女子仍旧活着,只是沉睡一般。"凌云我已经让他安睡下了。"晋颜辞从小屋内出来,"决定葬在这里?也好。至少在他们的小屋外。"
二人连夜的将南琼玉葬了。这后半夜的天,竟当真吹起了浓雪。

第二章

江凌云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的疼痛难耐。稍一提劲,便觉得五脏牵动着六腑,疼得火烧火辣的。不待他坐起身来,便听见了晋颜辞的声音:"用上好的金疮药可以医治他的外伤。体内的伤,吃上几帖药也便不大碍事了。大夫开了几帖药,我去药店抓回来。这地方只是个权宜之所,他总不能够一直在这里吧。"王容道:"晋颜辞,我们要就此分道扬镳,你带他去西域,我去找真相。待得来年的海棠花开了,梦亭楼也应当重新开张了。""梦亭楼是应当重新开张了。只是此去经年,恐怕赶不上酒肆的开张了。""这倒未必。你办完了你的事,我办完了我的事,就在哪里会合吧。""他......该是醒了吧?"晋颜辞说着便走到了床前。
江凌云闭上眼,没有吱声,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佯装仍未醒来。
晋颜辞于是送走了王容,却并未直接去药铺,又折回到了江凌云的床边。他望着江凌云,闷重的叹了口气,又离开了。
直到晋颜辞的脚步声远了,江凌云才从床上下来。一眼便瞧见晋颜辞的剑留在了桌上。
晋颜辞一路走至药铺,心中埋怨自己,当时怎幺就下得了那样的狠手?他一拳一拳的把江凌云打得伤了内府。方才对王容讲的话,全是慰籍之词。
江凌云因为琼玉的死,悲痛欲绝,痴痴呆呆的抱着那具尸体过了几十日。这几十日里面,若不是晋颜辞日日到他的小居里送上吃的,他就早和南琼玉一样,该入了土了。开始的几日里,甚至还是晋颜辞强撬开他的嘴,塞的东西进去,强灌的水。后来江凌云明白他会来硬的,也便乖乖的吃上点东西了。他的小命才保全至今日。
他吃是归吃,但是心底下依然不愿意自己清醒过来,再加上刘羽的几刀,身子自然不会和从前相提并论。
晋颜辞当时出手时,没想到他竟然不会还手!
晋颜辞敲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为什幺。
大夫对晋颜辞说:"这位公子真是命大,被晋捕头撞见了带回来。若不是你带他来得及时,恐怕他只有横尸街边了。也不知道是什幺人,打得如此狠......"晋颜辞哪里还听得见后面的话?江凌云深受重伤,而凶手就是他晋颜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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