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个运动,我喜欢在滑板上和风一起流动的感觉,我喜欢享受与滑板一起跨越障碍时的快感,我更喜欢玩滑板时忘却一切放开自己时的自由感受......
呼啸着停下来,我狠狠喘气,有阵子不滑,几乎有些生疏了。小西笑眯眯的冲到我面前,一下抱住我,"陈醉你真是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他一边跳着一边大叫,"陈醉陈醉我爱死你了!"
我也笑,一场滑下来,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彻底的放松。
天渐渐黑下来,和小西一起去吃了东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小西是个很活泼的人,他嘴上不停的讲着他在学校的趣事,手舞足蹈的,清脆的声音传开来,像一个小小的发光体吸引周围人的视线。忽然他神秘的停下来,把我拖到一个小巷子里。
"陈醉,想不想去看看一些很刺激的东西?"他神秘兮兮的问我。
我看看时间还早,点头。
他往巷子深处走,越过好几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然后停在一个酒吧面前。各色的灯光轮流闪烁着,小巷子静静的,这个时候还不是酒吧热闹的时候。
我停住,疑惑的看向小西,他要带我去的地方是这里吗,虽然我的生日刚过,不过,他可比我还小两岁,不会有问题吧。
他对我笑笑,"别担心,是我哥的店。"
推开厚厚的木门,里面暗暗的,视线不太清晰。小西轻车熟路的走到吧台一坐,一个男人抬起头来。
"你怎么来了。"那个男人对小西皱了下眉,吧台上清晰的灯光映照出一张出色英俊五官深刻的脸,墨色的浓眉下一双狭长的眼微眯着,看到小西似乎很不快。
"哥,别生气,我过会儿就走,只是带我朋友来看看,"他忽然凑近那人的耳朵,"顺便来看看你。"
我转过脸,不去看他们有些暧昧的样子。酒吧一边有个小小的舞台,有几个人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手中乐器,像是驻唱的乐队,做着表演前的准备工作。
小西拉我坐下,"过会儿我们看完王哥的彩排后再走,到这里不看王哥他们的表演太可惜了,不会太晚,你不会有关系吧?"
我摇摇头,接过小西递给我的饮料喝了一口,是可乐。眼光却忍不住停留在台上一个人手里的电吉他上。
"他就是主唱王哥,唉你不知道这里到晚上会有多么疯狂,人山人海的,所有人都会沸腾。"小西兴致勃勃的跟我介绍,"我第一次偷偷看他们的演出后,就被他们迷上了,他们真的很棒,那感觉就像看你滑滑板一样,嘻嘻。"
那个坐在舞台随便拨弄乐器的人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我,我一愣,明明是恍惚黯淡的灯光,我却感觉他的眼神像星子般锐利。
我不甘示弱的往回一瞪。
他的眼睛闪了闪,似乎在笑,好象刚才的眼神是我小心眼的怀疑似的,手下的指随便一拨,忽然张口唱起歌来。
那声音出乎意料之外的清亮悠远,我马上就被吸引住了,小西在一旁感慨,"没想到王哥唱慢歌也这么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唱慢歌呢。"
我看他轻轻拨动吉他的弦悠然唱歌的样子,忽然对他在舞台上乱蹦乱跳引得全场沸腾的场景非常好奇。
一曲终了,台上的其它人纷纷加入弹奏起来,他却不再唱歌。小西拉拉我的手,"陈醉,我们先回去吧,我哥不高兴了,明天还上课呢。"
我有些懊恼,但还是跟在他后面离开。道别后各自坐车,他回家,我回校。回到学校也有些晚了,我从离开的地方越墙进入,正想回宿舍,脚下却踢到什么,差点摔倒。
幽暗的树影下,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轮廓。那人背靠着树,长腿横在路中。刚才我没有注意差点就被他的腿绊到,但他似乎不受影响,完全没有动静,不知是睡死过去了,还是......
我慢慢接近,手伸向他的鼻子。
"你终于回来了。"忽然那个黑影出声,那声音,竟然是陈文朗。
我一惊,往后退了两步。他慢条斯理的爬起来,手拍拍自己的衣服,脚步却有些不稳。我这才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你去哪里了?"他不答反问,走近我。
我又退了几步,忍不住蹙紧眉头。"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去找谁一起玩了?"他一步一步接近我,继续坚持的问他的问题。走出树影,明亮的月光照到他,我看到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揉皱了的外套,他的脸隐在黑暗里,黑黑的模糊一片,眼睛却在夜色里发光,让我忽然想起刚才在酒吧里看到的那双眼睛。
一个没注意,他扑上来把我抱住,我一阵哆嗦,真冷,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你干嘛?"我推他,他的手紧紧环住我,头靠在我的肩头,我感到他热热的气息喷在我脖子上,脸却冰冷冰冷的像冬天的石头。我环上他的腰,他的身体也很冷,他似乎受凉发烧了。
"我好象等了你好久,久的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他喃喃的说话,意识有些不清的样子,手上却没有丝毫放松。
有病啊这种天气待在这里,我心里诅咒着,手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环住他冰冷无力的身体,拖着他的脚步,艰难的往宿舍走去。
反正他抱我那么紧也脱不开,就顺便把他带回去吧,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遇到他果然总没好事,我再次肯定这个结论。
04
我在往下坠。
一层又一层,每次我以为已经到头了,却又下坠,脚踩不到地的恐慌,让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经历窒息般的紧张,我不停的旋转,找不到方向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总是这样,我在梦中张开眼睛。这样的梦已经持续了太久,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心脏却对每一次重复报以最初的反应,我知道,现在的我,全身僵硬,额上是冷汗。
天已经微微亮了。天光从毫无遮拦的窗户中隐隐透过来,带着青色的忧郁和宁静,让心灵沈淀,平静。
我没有睡多久。昨晚快到宿舍门口我才想起来我不可能带着那样一个大行李爬进二楼的走廊,还好发现陈文朗带着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于是带着他来到这里。
他发烧了,我充当免费的劳力,在探索办公室的过程中发现了小冰箱,小药箱,毛毯,以及沙发的秘密。展开沙发后是一张还蛮舒适的床,他躺下后,我不客气把他挤在了角落里,虽然,我并不那么想睡。
其实是,我并不那么容易睡着。
夜太安静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任何太安静的环境都会引发我最狂肆的梦境,让我在不安中疲惫的醒来。
我静静看着亮光慢慢充满整个窗子。身体已经放松下来,额上的汗也收了,手上开始恢复了力气。坐起身,我双手抚着脸蒙了一会,然后放下,叹口气,我下床。
一边整理揉皱的衣服一边回头看陈文朗,却愣住,他的眼睛挣开着,眼神清朗,分明是已经醒了很久的样子。
马上退开,不清醒的陈文朗是一回事,对于清醒的他,还是保持距离。
"你躲什么,要吃我不会等到现在。"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看精神却是很不错的样子。我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陈文朗喊,一手伸来想要抓住我,但发过烧的身体似乎很不配合,一个扑身狼狈的倒在床上。我回头看他那样,有点想要去扶他,但还是忍住了。
"干嘛?"我站在原地,冷冷的问。
他抬起头看我,那眼神有一点点祈求的意思,在淡淡的晨光里,他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看过去可真有些可怜兮兮。不过,他是──披着羊皮的狼!我不会上当。
"咱们是同学吧,好歹昨晚我也为你吹了半夜的冷风,你别太狠心呀,"他躺在床上软绵绵的说话,"我现在好饿,给我去弄点吃的,拜托了!"
我几步走到小冰箱面前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切片面包仍到他脑袋旁边,他皱眉,似乎很不满意,两眼又抬起来,这次有些水汪汪的。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是窗外的朝霞迷了我的眼睛,那样的他看过去可爱的像条刚出生不久乞怜的小狗。
乖乖的替他拿了冰箱里的麦片冲调,半饷,又觉得自己听话的样子像犯傻,扔下杯子就开门走人。不回头看他,不管他是否满意,坚决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他却像是阴魂不散般缠定了我。我刚坐下,坐在我前桌的同学小韦就回头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昨晚班长抽风了。"
我抬起眉毛。
"你不知道,他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发飙,也没有离开教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看他时不时的看你这里,"他更加凑近了我,"你是不是用什么招数收服他了?呵呵。"
他在那边自得其乐的贼笑,我却没有反应,不理他,正想趴下睡觉,却见陈文朗轻飘飘的走了进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身体更加纤瘦的样子。
不关我的事情,我心里这样想,可眼光却忍不住往他那边瞄。他看到我,忽然展开笑容对我甜甜一笑,我依稀听到周围不少同学抽气的声音,不禁懊恼。
这陈文朗不知道又打算捣什么鬼。转开眼不再理会他,他却似乎并不到此罢休。来到我跟前,他对坐我前面的小韦说,"跟我换个座。"
小韦贼兮兮的眼光轮着看了我和他好几遍,笑眯眯的答应了。陈文朗奸计得逞,自得意满的坐下。
"小醉想我了吧!"他的声音轻的足以让周围的人听个透彻,我蒙头,当作自己睡着了。
"嗯,昨晚辛苦你了,我替你护法,你好好休息吧。"他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么暧昧的语气换来的就是周围一声"哦~~~"
我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手里拿出一个三明治一罐牛奶,然后用温柔的像要甜死人的语气说,"爱心早餐哦,快吃吧,吃完了再睡。"
神经!我在心里狠狠骂他,可惜他听不到,而且我相信即使他听到了,他也会自动忽略,脸上的表情不会变化一分,所以,说他是狼真是没有冤枉他。
既然这样,我故意也回他一个微笑,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食物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他显得没有丝毫的惊讶,表情看过去甚是愉快,让我不禁以为他真的为我准备了早餐。
吃完了,我毫不客气的不再理他,他倒也没什么怨言,真真尽职的给我当起护法来。可是平时班级里也就他还在念书,老师们要学生回答问题也总第一个找他,一个上午过去,我被关注个彻底,一到下课我就迫不及待的闪人,准备离这个"瘟神"远一些。
他倒好,亦步亦趋,像是吃定我了。我烦了,拖着他来到校园的某个角落。
"你到底想干嘛?"我狠狠的问,一手还抓着他的衬衫领子,白色挺直的衬衫霎时被我蹂躏的枯萎不堪。
"陪你啊。"他笑嘻嘻的答。
"我不用你陪,"我相信我现在的表情接近发怒的钟馗。
"可是我想陪你啊。"他简直欠揍。
我挥起拳头就朝他那还兀自不知死活的脸挥去,他眼睛眨也不眨,就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的拳头停在离他有些苍白的嘴巴一厘米的地方,这家伙,明明精神那么好,身体却还像没有恢复的样子。
我狠狠放下手,"你离我远点。"最后还是我狼狈的逃开。
05
谁都在说,不要逃避。
可是就像学生考了千百次仍然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样,逃避在有些时候成为唯一的选择。
我看着眼前这个吃的不亦乐乎的人,他始终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好说话,也没有什么侵略性,更不像脾气火爆不由分说的样子,可是,他似乎是缠定我了。
这几天我像是忽然长出一条大尾巴,走到那里,尾巴就跟到哪里,与我形影不离。
最厉害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随时照顾到我的需要,嘘寒问暖,又是茶水又是饮料,又是三餐又是点心。用这招对付我这种又懒惰又怕冷的人,实在太好用了,我,几乎感到心惊,完全猜不透这狡猾阴险的人心里到底作何打算。
我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惹了大麻烦了。
我一边食不知味漫不经心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看着他。他的身体早就恢复了,吹了寒风的双颊带着浅浅的红润,配上他剑眉朗目男性化的脸,让我觉得──好可爱!
不,是可恶!我啪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到底想干吗?"我第N次问。
"陪你啊,"他一成不变的回答。
"为什么要陪我?"我再问。
"我也不知道啊," 他凑近我的脸,再次欠扁的回答,"所以才要陪你,不然怎么知道原因呢。"
我投降,拿他这种无赖式的回答没有办法,又下不了手动他总是笑眯眯的脸,所以,我溜了。
趁着他去准备晚餐的功夫,我顶着寒风跳出围墙。在冷冷的空气中走路真是痛苦的事情,我没有怎么犹豫就选择泡到游戏厅里。在那个空气污浊的地方消耗了三个小时吞下一大碗难吃的炒饭之后,我决定转移阵地。想起之前小西曾带我去过的酒吧,于是摸索着在冷冽的空气中游荡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那里。
走到吧台,还是那个漂亮的男人,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你怎么来了?"我看到他的眼神往后瞄了眼,看我身后没人,就低下头径自收拾他的吧台,不再理我。
"啤酒。"我敲敲桌子。
他抬头问我是否成年,见我点头,就随手递给我一瓶啤酒,并没有多问。我拿着啤酒犹豫的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喝了一口。酒吧里很温暖,喝着凉凉的啤酒瞬时感觉心身通畅。
酒吧里人不多,轻柔的音乐环绕在不大空间里,小小的舞台上却没有乐队。今晚看来不会有现场演出的样子,我心里感到有一点点遗憾。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期待能看到那日舞台上的男人的激情演出,想看看他引领人们全场沸腾的样子。我毫不怀疑他有那样的能力。
其实,还有点想认识他的感觉,那样的人,看起来似乎很有力量的样子,只一首歌就能够影响别人的心情,手中的弹奏和嘴里的轻吟浅唱充满神秘的魅力,诱惑别人的心跟随在他周围。
正胡思乱想着,却看到吧台里的男人扬起眉毛向我身后微一点头,我还没有转身,身边就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冲着他叫了声,"阿东,啤酒。"
那个叫阿东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拿了瓶和我一样的啤酒出来,他这才转头看我,正是那天弹吉他的男人。近处看他,不似那天远远的看着那么年轻,眼角有细小的纹路,但笑起来眼角上扬,让人有媚惑的感觉。而此时,他正微笑着看着我。
"你终于又出现了。"
我一愣,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不相信我在等你吗?那天晚上怎么没有听完我唱歌就走了呢?"他忽然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热热的呼吸吹到我的耳朵里,让我的心一阵狂跳。
我脸一热,身体本能的往后一缩,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到了我身后,我的动作刚好把自己送到了他手里。
他呵呵的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身体却更近的凑近我,把我整个环住。我手抵住他的胸,他温热的体温迅速通过我的手传导上来,让我忽然一战,感觉血液在血管里突突的跳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那么虚弱的样子,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放开我!"我不敢看他的脸,低下头轻声的叫。这时候阿东忽然出声,"JASON,别玩了。"
我感激的看他一眼,还好有小西的哥哥在,没想到这个叫JASON的男人如此轻浮,真是可恶。
JASON放开他的手,低低的笑着看向阿东,"你今天竟然会多管这个闲事,真是难得,还是,他是你看中的人?"
阿东赏他一个白眼,看向我,"早点回去。"他的语气凶凶的,似乎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