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暮色低迷,月朗星稀,凉意,在这边疆的夜,又比内地重了三分。
"将军,新征募的士兵已到。"
雷将军转过身,目光扫过面前黑压压的新兵,一眼就看到了在第一排的那个年青人。"是他?!"那年青人虽身着普通士兵服,却显然地鹤立鸡群。对着雷将军凛历的打量,毫不示弱地迎视着。一双乌亮的眸子发出的神采,好象夜空下璀璨的星星。嘴角边,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又见面了,雷将军的思绪飘向了半年前。
半年前,还是寒冬,曲国新皇刚即位半年,梁国侵犯曲国边境,唐城、边城等地相继失守,25岁的雷列临危授命,被封为将军,即日赴往边境。
京城,喧闹的茶楼里。雷列和副将小酌,被动地听着边上一桌人的调侃。隐隐地楼上厢房里传来悠扬的小曲。
"要论这人才风流,可真没人比得上叶家的两位公子。大公子叶云年方23,文采风流,而且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而且深受当今天子的宠爱。前途无量啊。而这小公子叶青,年小4岁,生得更是人间少有,却是一个混世魔王,从小爱与人打斗,可惜了那一副好相貌。"
这叶大公子,雷列在朝廷上是见过的,举手投足,优雅矜持,天然一身王孙贵族的气质。而叶家的名声,在京城也是无人不晓,叶家先祖,乃开国元勋,因此世袭王侯。至今已是第五代了。
"小侯爷,请放尊重些,您要干什么?"从上厢房里慌慌张长跑出一个弹曲的清秀女子,随后就追来一个锦衣少年。
"小美人,你就别推却了,从了本爷吧。"少年一把拉住女子的衣袖。
雷列一皱眉,副将也放下手里的酒杯,两人都往那边看去。
"我说闻非,对待女孩子要体贴些,别把人都吓跑了。"厢房又出来一人,酒楼里忽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雷列顿时就感觉窗外的阳光好象分外的灿烂温暖了。
那人不理会周围的变化,脸上浮起一丝邪邪的笑,这坏笑生生地把雷列刚起的一点暖意给灭了。"小兰啊,是不是觉得这酒楼太不合适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单独交流一下这声乐?"被唤做小兰的女子抱着琵琶,竟似看痴了。
"那就是同意了。闻非,不好意思,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叶青告辞了。"朝锦衣少年一拱手,那人很亲昵地拉着小兰就准备走了。
"叶青,我知道你风流,可不能老破坏本爷的好事。我就知道风头一准被你抢去。"那个闻小侯爷叹了口气,又跺了下脚。虽然每次猎艳都要给叶青抢去风头,可每次出去却总是忍不住要去找他。
"慢着,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还有王法吗?" 雷列对面的副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叶青的笑容扩散开了,还是那样的坏笑,本是很英俊的脸却添了几分下流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抢了?小兰,愿意跟我走么?"眼光一转,飘向小兰,却带了几分温柔。那小兰脸红了,却痴痴的答道:"奴婢愿跟随公子。" 叶青得意地转向雷列一桌,"你情我愿的事,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说着就拉着人准备走,到了刚才在那栝噪的一桌人边上,却又停了下来,立马换了一张恶脸,"刚才是谁在那嚼叶家的舌根,还想不想要他的舌头了!"刚才那唾沫横飞的茶客脸立刻灰了,忙用手掌自己的嘴,"叶二公子,小人多嘴,小人多嘴。""哼,我们叶家也是你配嚼舌根的么。今天本公子心情好,先放了你,门口有个摆臭豆腐的,你都包了吃了吧。王柱,你监督他吃完。"后面一个小厮忙应着,"是,爷,那您.....""我自然是要和小兰妹妹一述衷情去了。"那个叶青,也就叶家二公子,洋洋地走了。
副将是个直性子,当时就要跟了去,被雷列一把拉住,"正事要紧,我们还要赶路。"
第 2 章
现在又见到这个公子哥了,雷列的思绪飘转了回来,低哼了一声,"怎么今年连纨绔子弟也招进来了,朝廷真的没人了么?"
然后抬眼,目光更加冷竣,"我不管你们入伍前是什么身份,到了军队里,就得把以前的脾气给收起来。军令如山,如有违反,一律严惩。点起火把,连夜操练。"
雷列的脸色肃穆,不怒自危的气势,立刻征服了每个新兵。连叶青也收敛了那份若有若无的笑意,换上了敬意。
连夜操练着,雷列的疑惑上来了,这叶青是叶家的二公子,竟然以普通的新兵入伍,而一般的公子哥参军,起码都有个官职,朝廷里一些官宦子弟,不愿弄文官,所以才会走这径途。但如今,马上要和外族梁军交战。正值外患之际,哪个愿把子弟送来,而这叶青还是个出了名的顽主儿。心下几分奇怪,"叶家怎么送了这个活宝来,不是给军队添麻烦么?"
然而接下来叶青却表现得出奇地规矩,除了一次。雷列带着副将象往常一样地巡营。远远地听到几个士兵的淫笑。
"我说新来的,你长得也太俊俏了,给哥几个玩玩。"
"行啊,尽管放马过来。"还是那玩世的笑声。
然后是撕打声。
等雷列到了,地上已经趴倒一片。站着的那个在那冷冷地笑着,不是叶青是谁。
"你们在干什么,军营里不许打架!"副将训斥着。
"我们几个皮痒了,想切磋一下。几个大哥,是这样吧?"
"是,是。"倒在地上的几个忙不迭地应着。
"按照军法,每人各领20记军鞭。"
"是。"
雷列看着叶青恭敬的表情,忽然感觉到在那下面隐藏着什么。
再后来的叶青更让雷列惊讶,这个贵族子弟,竟然有着一身惊人武功,而且剑术更令人惊叹。凭着沙场上的实战业绩,叶青提升很快。多年的残酷征战,已铸就郎心如铁。但是雷列隐隐觉得自己现在开始牵挂着什么。在叶青第三次挂彩后,他任命了叶青做参谋。
"我不要做参谋,我要做先锋。"
"一个好的先锋需要有勇有谋,你得先做参谋学习谋略。如果历练成熟,我自会让你做先锋。军队里只有服从二字。" 雷列自己也觉得理由有些牵强,但是又拼命地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是。" 叶青应下了。
叶青开始跟随雷列学习阵法谋略,很快地叶青展现出了青出于蓝的天赋,开始在规划中提出自己独特的见解,连一向对他不以为然的王副将有次也忍不住对雷列说,"这个叶青啊,开始以为他绣花枕头一个,谁知道功夫那么好;后又以为不过是个会点拳脚的公子哥了,谁知道还有谋略。"
可是以后每次两军对垒雷列都以压轴之重任为由,让他守城,不得出。叶青不满地提出异议,雷列振振有词,"城中有粮草百姓,是千钧重担。你得给我守住了,否则军法处置。"
第 3 章
一日,清晨,叶青来找雷列。"将军,我查到了两名细作。"
"哦,那还不带上来。"
"这两细作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末将想不如将计就计。" 叶青眼波光彩流动,却带着丝丝狡黠。
雷列依计,发布命令,命全军准备向边城进发,攻击梁军大营。
临战前,果然发现那两细作不知所踪。
"好,除一军一营边城进发,二营留守,其余各营并二军,听我号令,准备收复被梁军攻占的唐城。" 雷列军令激昂。
这样,只余二营五千兵马城中留守,雷列有些犹豫,转向叶青,"你这次,随我出发吧。"
"不,末将请求留守。" 叶青看着雷列,清澈的双眸,满是倔强。
这次守城任务艰巨,确实也找不到比叶青更合适的人选了,雷列也就不再坚持了。
这是一步险棋,听了探子密报,梁军的主要兵马应该集中在边城,唐城守备应该不如以往严密,由于唐城农业富庶,成为了梁军的重要粮草基地,因此夺取该城非常关键。不出所料,夺回唐城非常顺利,并歼灭梁军数万人马。正是振奋之际,副将带来消息,"将军,出兵边城的一营已经全部覆没。"
"混帐,不是让他们只是做个幌子,在到边城前就调师回防的吗?"雷列大怒。
"本应是这样,但是率领一营的狄斌好胜心切,一直冲向边城,中了......埋伏。"
"那没有了一营的回防,阳城中就只剩下叶青所带的五千人马?" 目前梁军应集中在边城,一旦发现上当,必然找最近的阳城复仇。一旦阳城失守,他的心一沉。
做好守城部署,留下两个营的兵力,急令回防。
雷列不住地扬鞭,飞奔的马蹄激起黄沙阵阵。
终于临近阳城,远远只见城下火光冲天,梁军的云梯无法支撑。勉强爬上的士兵不是被烧死就被砍死。雷列一惊,不及多想,率大军冲杀过去。而这时城中也看到了"雷"字大旗。城门大开,叶青也领兵杀将出来。梁军忽然受到前后夹击,焦头烂额,大将萧间急令撤兵。一时间,梁军尽弃衣甲头盔,大败而逃。
雷列和叶青乘势追击,高昂士气下,竟然一举夺回边城,也就切断了梁军征发唐城的途径。留守唐城的副将也收到将令,也带了人马前来会师。
梁军退到边城前一要塞扎营,雷列一时也奈何不得。双方处于胶着之势。
得以养息,雷列方有空问叶青,"那阳城下的火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偏将董方止不住兴奋地插嘴,"那是叶参谋让我们把城中的百姓捐出的油倒在城脚下,然后放火,一旦梁军的云梯靠近,就下令放火。把那个梁国将军气得......在这之前,梁军靠近之前,叶参谋还让我们在城外的林子里带上骏马,拖着枯支,在树林里往来驰骋,冲起尘土,梁军以为疑兵,僵了一天没敢攻城。等到萧间回过神来,冲到林子里,我们也撤出了林子。叶参谋又下令往林子里放火箭,把梁军烧得哭爹喊娘的。"
雷列看着叶青,只见他也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眉眼里满是俏皮的笑意。虽是盛夏,雷列却感到心底一片宁静的清凉。
"我看梁军目前所处的位置虽然险要,但是背山,而此处重山相接,说不定能有迂回路径,从背后袭击。"
雷列吃了一惊,"有可能吗?不惊动梁军直接绕到后方?"
第 4 章
终于一次两军对峙,梁军大将萧间提出,"你们那个狐狸参谋叶青呢?让他出来,难道只敢暗箭伤人,做缩头乌龟?"
雷列答道,"两军交战,胜负自定,贵将军何必挂念我方的军师"。
雷鼓震天,嘶杀马蹄声不绝于耳。
正是酣战中,忽然梁方营地火光冲天,一支骑兵,如潮似浪,扑将过来,为首的叶青神采熠熠,白袍白马,令人为之炫目。前后夹击只下,萧间只有慌忙撤退,撤退中却不忘抛下话来,"你就是叶青吧,原来是个玉面狐狸,我记住你了!"
拜萧间之赐,叶青的"玉面狐"称号不禁而走。
由于梁军的粮草被毁,受了沉重一击。梁军开始回退。曲国一举收复了全部被占山河。
将军的营帐里,雷列冷冷地看着叶青,"谁让你私自出兵去烧梁军粮草的。"
"在你们出城后,探子才探到通到梁军粮库的秘密山路的,机不可失,末将就先斩后奏了。"
"你早就派探子去查了?"
"是,未能及时上报军情,末将甘愿领罪。" 叶青抬头,无谓的黑亮的眼神,却又如带些不可抑的自得。
雷列沉思良久,"你去领50军棍。这事到此为止。"
"是"
不日朝廷下旨,命大军择日班师回朝。
峰火台上,雷列又看到了叶青,一身白袍被夕阳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很难得的嘴角没有挂着那一丝不羁的笑容,他眺望着远方。
"雷将军。"军人的敏感让叶青很快察觉到了雷列的到来。
"棍伤好了吗?"
"有劳将军挂念,已经不碍事了。" 叶青冲他笑笑,竟一分也没把棍罚放在心上。
此时的叶青,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全无在京城时所见到的那副流里流气的表情。雷列看着他,若有所思。
金戈铁马,征战两年,终于得以凯旋,然而多少大好男儿,已长眠沙场。雷列看着这一片土地,不禁怅然,忽觉眼角有泪。正准备悄悄拭去,回头竟然对上了叶青那双深潭似的眸子。
"恩,傍晚的风沙真是大啊。" 雷列有点尴尬。
"是很大。" 叶青应着,没有丝毫嘲讽的口气。
"叶青,你的武功剑术是何人所授。"
"一位异人,只知姓翁,人称翁公。听说将军的剑术一流,有空可否指教一二·"
"好!"
于是接下几日,雷列和叶青切磋武功剑术,雷列的经验稍胜叶青一筹,开始时叶青稍落于下风,而雷列总耐心地给予指点。又加上叶青本性聪明,很快雷列就发现很难取胜了。
这一次,林中一片空地,阳光从重重树叶中渗透洒落,剑影之中,衣袂飘飘。两人已经拆了几十招了。忽然,叶青一个踉跄,就要跌倒。雷列赶忙收回手里的剑就要去扶,却见叶青一个回手,剑已挺向雷列的咽喉。
"这场我赢了。" 叶青得意地笑了,那一瞬间,雷列好象看到了春风里摇曳的花,山涧里的一眼奔流的清泉,雷列有点失神。
"将军,沙场之上,怎能有妇人之仁啊。" 叶青调侃着。
雷列回过神来,宠溺地回了叶青一拳,"难怪被称做是狐狸。"
两日后,大军班师回朝。
第 5 章
雷列率一干功臣上殿,陈诉作战详情,功劳簿上,叶青居首。
听雷列讲到叶青的种种计谋,即位三年的年轻天子笑意冉冉:"叶爱卿,果然狡猾得象个狐狸,武功谋略,都高人一筹,不愧是叶国公的二公子,将门出虎子啊。"
雷列身后的叶青拜倒,"末将微技侥成,全仗皇上洪福齐天。"
皇上的笑意更深,"传叶爱卿剑术一流,朕身边也很需要这样的人才,不如留下给朕做个一等侍卫?"
雷列楞住了,叶青如那翱翔蓝天的雄鹰,怎能被皇家那一片方天困住?当即拜了下去,"皇上,如今梁军虽暂退,然依旧虎视眈眈。边疆仍处危患之中,叶青雄才大略、运筹帷幄,是梁军大患。今朝廷正处用人之际,望皇上能人尽其用,尽展其才。"
身后的叶青也恭敬地答道,"末将深感圣恩,但好男儿应驰骋沙场,保家为国,末将愿继续跟随将军,尽一己之力。"
"既然叶爱卿无意,那就作罢。明日朕要摆下酒席,大宴功臣。"
论功行赏,叶青由于战功显赫又加上雷列的极力推荐,被破格升为将军,雷列升为元帅。
"臣等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万岁。"一干功臣缓缓退出。
皇上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竟有些痴了。
其实早在11年前,还是太子的弘克,就与叶青相识了。那时叶青和叶云都是太子的伴读。由于叶青人小鬼大,知道很多新鲜的玩法,弘克与他格外交好。这样过了5年。直到一天,弘克与叶青在御花园,撞见了几个士兵与太监在行苟且之事。弘克大惊,好久才想起来喝止。按宫规处罚了那几个奴才后,弘克回头来看看叶青,却有了种异样的情愫。弘克一直觉得叶青的五官很完美,常常开玩笑地说:"你要是个女孩,我一定要娶了你。"叶青总是很不屑地回答,"我这么英武,怎么能做女孩。"而这次弘克第一次发现.....
弘克神秘地凑到叶青耳边,"我们也体验一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