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朝他笑笑,"我信得过你,却信不过你师傅和你王兄。"他朝雷列苏成摆摆手,"你们可以来落霞岛找我,我也可以去找你们。"
这时,翁公从船上下来,拧了他的耳朵,"臭小子,还不上船,叶国公在船上,家法等着呢。"
叶青连连作揖,"师傅,您得救我啊。"
师徒俩打打闹闹上了船。
船开动。
叶青做个鬼脸,挣脱了翁公,转身向岸边的雷列、苏成挥手告别。
京郊别院,园中,鹰笼前。
弘克满眼阴霾,恶狠狠地撕扯着笼中鹰的羽翼,羽翎四处飘飞,其中一根羽翎雪白得刺眼。
弘克抓住那根白羽翻转,羽毛下绑了根细管。弘克从细管中抽出卷纸,却是封信。
信上写道:
皇上:
请恕青不告而别。
青蒙圣恩眷顾,诚惶诚恐。青何德何能,令皇上如此错爱。
皇上圣明勤政,百姓诚服,万民景仰。青性情顽劣,不谙礼度,陪侍圣侧,连累皇上担昏君之名,是青之过,是为不忠。
青对皇上,只有君臣之谊,却以情相哄,以色服侍,是为欺君。
故此,青选择离去。
君若恋青容颜,青愿自残形貌,以绝圣念。君若恋青才艺,青便效仿徐庶,不再多言。才色已绝,皇上应无眷念。若仍有之,敢问皇上,皇上苦苦相逼,究竟为何?
蛟龙失首,生机已绝;猛虎无牙,尚不如猫。鹰失长空,不复为鹰;鲛离大海,犹不如鱼。
请皇上放了这只鹰吧,如果还想它活着。
青 俯首
弘克抬头向笼中望去,那鹰傲气全无,目光散乱,性情消沉;全身羽翎失去了光泽,如秋草般枯涩。
弘克静静地凝视着......
海上。
落霞岛的轮廓渐渐清晰。
叶青站在甲板上,朝岛上的家人招手,笑容恬静而平和。
在他身后,红日喷薄而出,水天尽染。海鸥云集,展翅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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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江洋大:
大盗果然还是大盗,猜得八九不离十啊。
谢谢大人的支持,我终于填完坑了。
关于前面有叶大公子料事如神的种种描写,请大家无视而过吧,准备要全部去掉了。
我很抱歉写了个非耽美的结局,不过就我看来,雷列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他和青更适合做兄弟。
不管怎样,终于填完坑了,值得庆贺。
看在我终于填完坑的份上,能够顺利看完全文的,就进来踩一脚留个脚印吧。撒花抛砖都欢迎啊。
to 江洋:
大人说得太好了,我是得想法抓紧了.
番外:玉儿的梦
玉儿的梦
大海,浓雾,一艘大船。
闻非站在甲板上,忍不住向苏成抱怨,"二哥,怎么也不多带些人来,船上就我们这几个人,雾又这么大,迷了怎么办?"
苏成笑答,"对于不知道路的人来说,带多少人也没有,对于我这知道路的,几个人就足够了。"
正说着,便见正前方出了个岛的轮廓,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郁郁葱葱、团花锦簇。
闻非喜出望外,"找到了,找到了,快让船继续前进。"
苏成笑而不答,却是把掌舵的换了下来,自己亲自上阵,他朝东转了角度行驶。闻非见了急急地跺脚,"你这样,可是越走越远了。"
苏成笑道,"你知道刚才见到的是什么?那是海市蜃楼。如果笔直往前行驶就会遇到珊瑚礁,搞不好还会遇上鳄鱼阵,运气更差的就卷进了风暴,毫无生机。纵是千军万马也无能为力。"
正行驶着,他又将船头偏南转了个角度,并解释道,"通往落霞岛的只有一条途径,一次只能通一条船。以那个海市蜃楼为参照方向是没错,却是要根据它转多个角度,一次也马虎不得,这样才能到达。"
他又问闻非,"雷列让你带了些什么?"
闻非撇了撇嘴,"他自做了漕帮帮主,行事就很奇怪了,让我找一个哑巴,说是要舌头健全,而且是小时候一次高烧把嗓子烧坏的。这不,我好容易给他找来了。还要的一件就是让我带朵铁树开的花。"
果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岛的轮廓,景致与刚才所见相同,却是更为清晰和真实。
几人便上了那落霞岛,迎面吹来的是扑鼻的香风,混着果香和花香,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闻非好奇,一上了岛便往前奔去,却是扑通就要掉进一个陷阱里,苏成忙飞身向前,将他抓住,再纵身一跃,就要从那陷阱里带出来。却见边上的灌木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齐齐向他俩飞来,粗藤将他俩死死捆住,再也挣脱不出。
身后跟着的几个仆人看了发呆,正要上前,被苏成喝止,"不要跟上来,赶快吹那树上的号角。"
那几个仆人这才发现树上都挂着几个号角,便拿了一个来吹。
号角声过后,便来了手牵手的两人,一人儒雅中带了几分英武,另一人如月般光华、令人眩目,分明就是雷列和叶青。
叶青笑得夸张,"苏兄,你此番上岛,是不是要来领略下穆武阵法的精要?"
苏成急道,"你们两个家伙快将我们解了,哪有这种待客之道?"又沮丧道,"雷元帅只教了守边城的王亮一点点阵法的微末技巧,我们梁国便打不进来。哪里还敢到岛上来请教更为深奥的。"
雷列也笑道,"非是我不信你。只是曲国仅有王亮把守边城,怕势单力孤,所以才传了他几套阵法。"
叶青伸手探向身边的一棵花树,也不知道摸到了个什么机关,轻轻一按,苏成和闻非身上的束缚立时就解了。
苏成掸了掸衣上的土,答道,"如今父王发现,梁曲通好之后,通过贸易往来得到的利润远大于我们以前烧杀抢掠得到的好处,国内百姓也可安定过生,早已没了再生撕杀的念想了。"
叶青问他们,"我爹和我大哥可还好?"
苏成答道,"叶国公随了翁公去修行,如今闲云野鹤,自在得很,又有漕帮的人暗中保护,十分安全。至于叶大公子,他有先皇留下的免死金牌,谁敢动他?"
叶青叹了口气,说道,"我娘年轻时,八月十五在宫宴上展示才艺,艳惊四座,却一夜未归,后来就有了身孕,我爹挺身而出,认了这个孩子。娘一直不肯提那晚的事。现在才知道那晚在一起的竟然是醉酒的太子和皇子。原来我大哥身份如此特殊,竟是皇家的私生子,不是皇子就是小王爷。难怪连弘克也忌惮他几分,我以前倒是白为他操心了。"
闻非接道,"怪不得叶夫人一直不喜欢叶大公子,却把你宠上了天。"
雷叶二人将他们引入岛内,坐定,便有了人上来瓜果茶点。又来了一个大约七岁的小女孩,只见她双眉稀疏,塌塌的朝天鼻,眼睛细眯,一头细细的黄发,还好脸色红润,笑起来露一两颗虎牙,也有几分可爱。
闻非见了,吃了一惊,便问叶青,"你们从哪弄来这粗笨的丫头?"
叶青瞪他一眼,"你敢说她粗笨,小心没好果子吃。这丫头我都不敢惹。她是列哥路上拾来的,收为养女唤做玉儿。别看她貌不惊人,可是大智若愚呢。"
叶青见闻非象是不信,便说了个故事,"上次我们去蒙族集市里玩,在一古玩店里,遇上了盗匪。"
雷列在一旁插嘴,"哪是什么盗匪,分明就是采花贼。"
叶青瞪他一眼,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雷列便闭了嘴,玉儿却是不依,嚷着,"二爹爹又欺负大爹爹了。"说着就向叶青挥拳相向。叶青赔笑,从桌上拿了串葡萄给她,才堵了她的嘴。
叶青又继续说道,"那盗匪装做哄玉儿玩,抱住了她,手上一根毒针却是对住了她的脖颈,我见得真切,一时无计可施,只得任他们挟持住点了哑穴。玉儿却是不知,仍是自顾自地东张西望。这时有了人进来,玉儿忽然就从那盗匪怀里跳出来,嚷着要出去看看。那盗匪面上便有了杀气,就要跟了出去。谁知玉儿才出了门又折回了,盯着柜上的宝船仔细打量,说道,‘这船好象外面集市上也有卖的,我得去瞧瞧去。'又拍了拍那盗匪,‘叔叔,我们一起去瞧瞧去。'对我只扔了句话,‘二爹爹,你放心,我一准回来。'那盗匪见她不过是个五岁顽童,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倒也不跟着去了,放了她离去。待她走后便押了我走。结果不一会就给列哥追上,却原来是那小丫头瞧了形式不对,溜出去找了列哥过来。"
闻非这下才对那丫头刮目相看,却见她端了杯茶来,恭敬地说道,"叔叔,这是落霞岛特有的茶,香着呢,请叔叔品尝。"闻非见那茶色酽酽,带有香味,又不冒热气,看来已是凉了。十分欢喜,端了就喝,却猛然呛了出来,"烫死了!"
众人哄笑,叶青笑道,"让你不要惹她,我对她都得小心提防。"又对玉儿喝道,"玉儿,还不快赔礼。"
玉儿便上前赔礼,"是玉儿疏忽了,忘了提醒叔叔,这茶是烫的,上面有层油,所以才不会冒热气。请叔叔不要见怪。"
闻非哭笑不得,只得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叶青这时又问玉儿,"玉儿,二爹爹平日对你也很不错,你为什么总是帮了大爹爹来欺负二爹爹?"
玉儿咧了嘴笑,"二爹爹已经得了很多人喜欢了,大爹爹却是有些可怜,又总受二爹爹欺负,玉儿看不过,才会帮大爹爹来着。"
这下叶青也气坏了,冲她扔了个梨,"呆到海边给我老老实实地吃梨去。"
玉儿接了梨,做个鬼脸,走了。
闻非哈哈大笑,"好,叶青,你终于也碰上克星了。"
叶青想想,便问他,"听说你得了对双胞胎,什么时候带来,认我做义父,让我也添个帮手。"
闻非挠挠头,"认你做义父,那认雷列做什么?"
叶青答得理直气壮,"那当然是义娘了。"
闻非和苏成齐齐看向雷列,雷列有点尴尬,端了茶杯,说道,"喝茶喝茶。"
苏成得了空,将雷列拉到一边,问道,"怎么,雷兄还没有翻身么?"
雷列叹了口气,答道,"当初总是我对青弟不起,自然得多让着他。"
苏成诡秘地笑笑,"我这次来,带了盒上好的媚药....."
雷列冲他冷笑,"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我若用了,青弟哪里还会理我?"转而又踌躇满志,"这个虽然没用,但是闻兄弟带来的却有大用。"
晚饭时刻,雷列让闻非把那哑仆带来,给了他一丸药,那哑仆吞下后,喉咙里咕噜几下,忽然就能发声了,那哑仆喜极而泣,连连磕头谢恩。
苏成和闻非二人在岛上流连了几日,方才离去。
正是十五,雷列与叶青二人在月下相对而坐,雷列握住叶青的手,深情款款,"青弟,当初是我对你不起。你提了那个条件,除非得了铁树开的花、听了哑巴开口说话,否则我只能终生做你的妻。如今哑巴说话我是已经做到了,这铁树开花.....在梁国有一种树被唤做铁树,我便叫了闻非带了朵那铁树开的花来。"
叶青已是红霞上脸,眼波中光彩流动。
雷列取出了一个匣子,打开,里面空空也无,只留有一纸条,上书,"成人之美,岂是苏成所好?"
雷列怒发冲冠,"这个苏成,就知信他不得。"
叶青笑得幸灾乐祸。
树丛中却忽然跳出了一个玉儿,捧了朵白色的大花,"大爹爹要的是这个吗?我上次看见苏叔叔把它从匣子里拿出来,就顺手偷了过来。"
雷列转怒为喜,接过那花,抱起玉儿在腮上亲了两口,叶青却是大恼,"玉儿,你又害二爹爹,看我还饶你!"
玉儿揉了揉眼,打个哈欠醒来。有点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个梦呢?就是因为苏叔叔上次来,说大爹爹和二爹爹以前有些暧昧,就萌上了这个梦?
其实大爹爹和二爹爹现在完全看不出什么暧昧啊,两人的确要好,可怎么看也是兄弟之情啊。而且大爹爹总是忙于许多要事,常不见人影。二爹爹虽然也常不在,却是闲云野鹤,四处游玩,悠闲得很。两人真是好不同啊。
看来是听闲公公和情婆婆的耽美故事听多了,才萌上这个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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