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太阳————MOMO
MOMO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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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瞎搅和了。
"今天有点事,不能陪你回家了。"我十二万分地抱歉,虽然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但是我还没老婆呢,并且受的还是现代教育,男女一视同仁。
他原本笑晏晏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又张开那种淡淡地笑。"那你忙。"
我瞅着他的背影,还是浅色的一片,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想了半天,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
隆冬快到了,天气越发的冷起来,但是再也没下雪,老天似乎就憋着那一口气。我反复捏着那封信,把里面的内容看了又看,其实呢,只有两句话。放学后教室,***。若不是交给我的是个女的,我还真以为是挑战书呢。
今天苏那小子有点不对头,原本那么高兴的样子,一听说我有事脸就拉下来了。平常贪玩去游戏机室,还没告诉他呢,他也不生气。真是莫名其妙。
我正发呆呢,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因为这声音就算多邪魅,终究是个男人的声音。
好了,又说到邪魅这个词。我脑袋哄的一下,突然清醒过来了。要真的告白,难道不会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光天化日的,告什么白呀!分明是明目张胆,想来揍我吧!
"Z大的,你们弄错了吧,这里是水木中的高二,不是华南附属的高三。你要找老大,应该坐3路车--"不是下个月5号吗?像我们这些喽罗,哪里被允许去群殴。
"谁说要找你们老大的。"狐狸眼笑笑地望着我。"我来找你们。"
"找我干什么。"心里一凉,坏了!"你们",小鬼和慕阳有危险。但是脸上一点表情也不能显露出来。打架是要靠气势的,自己先输了底气,还打什么打,滚医院去吧。
"当然是,来告白呀!你没看到情书么?我们可不是来干架,不然保安叔叔怎么放得过我们呢?"狐狸眼嘿嘿笑了两声。混蛋,都上大学了,还叫保安叔叔,你幼稚不幼稚了点?保安?全是欺弱怕强的,见你们这阵势,哪里还敢拦着。
假笑。这玩笑真不好笑。
"我来叫你们入伙呀,我喜欢你的快嘴,还有那小子的扫堂腿。"
KAO,敢情是来挖角的。老大,你考虑清楚没?我和李小鬼都是小喽罗,值得你旷课过来耍威风么?"你不是不要窝囊废么?"我冷眼瞧着他。
狐狸眼叹了一口气:"当作买二送一吧,窝囊废也没什么不好,又不用我给饭吃。"如果我是李小鬼,我一定会狠狠地给他一拳,不过我是泰倚太,所以我只是笑了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不可能!"
说话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抄起旁边的桌子,狠狠地向那伙人扔了过去,拔腿就往教室前门跑。开什么玩笑,你们还有人在堵苏慕阳吧?那小子就算会空手道,身子还是弱得不得了,而且又没醉,耍泼也耍不出,真让你们逮到了,他还吃得消吗?
奔到门口,突然晃进来两个人,我一下子没刹住,硬生生将那出了名的铁头,撞到那人的额头。"哎哟!"一声惨叫。好,暂时干掉一个。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少,我的胳膊被反手扭住了。又听见那邪魅的声音响起,狐狸配这声音,还真是刚刚好。
"有脾气,我喜欢!喂,小子,我不过比你大两岁,单挑一场你不算吃亏吧?"笨蛋!作为坐交椅的人,你这个问题蠢到家了。打架是看肉厚不厚,手长不长,是看年龄的吗?
他一个示意,两边的人都松开了手,却很有默契地围住两个门。天已经快黑了,校长老师全都早退回家了,学校里除了足球队还在训练,大概没几个人留下来。真没想到,这伙人胆打包天到这种程度,居然跑到教室来找茬。
我笑了一声,懒洋洋地望着他。他被我盯得有点不自在,本来小小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疑惑。好!说时迟,那时快,我几乎是唰的一声跳起来,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这还是苏慕阳教我的,狠狠打他的腮帮子,非得落红不可。
冷不防我的暴起发难,他被打得踉跄了两步。啐出一口带血的痰,慢悠悠地问:"你这一下,是代表单挑开始了?"
我的确非常讨厌他,不过他这种脾气我却很喜欢。武侠里的笑面冷公子,大概也是这么回事。他的手下,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他的笑容没变,比我高不了多少的身子突然一晃,啪啦一声,我连同旁边的两把椅子一起撂在地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腿钻心地痛,弄不好错位了。
"起来。"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我的火直往上冲,咬着牙站起来。他用左手给了我一拳。
***,原来是左撇子。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大概是牙齿撞破了嘴。但是我不能有一点弱小的表示,不然我和苏慕阳就全完了。
也不知道是多少时间过去,窗户外终于不再透出阳光,而变得一味地暗紫。教室的灯始终没有被打开,在愈来的黑暗中,望着他的线条身形,我只觉得脚步慢慢不稳了,嘴里的液体终于包不住,开始往下流。我盯着他喘气的样子,又瞄了一眼他右边脸上的青淤,知道我也不太赖,至少给了他好几个脸上开花。
再挨了一拳后,终于忍不住,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教室的桌子被推翻了一大片,我死命按着一张,让自己不倒下来。
"那么拼命干什么?"狐狸眼的声音终于不再邪魅了,甚至,或许是我的错觉,还有一丝迷惑一丝焦急。"你不看看现在你的鬼样子,八辈子也别想有女生告白。"
我吐完了,仰起头,冲他挑衅地一笑:"有啊,你这小子,不久正在跟我告白吗?"说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看他突然变青的脸色,我就咕隆一声倒在地上。眼睛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最后那一瞬间,仿佛是听见自己在叫着谁的名字。很清晰的一声,很奇怪的一个名字。
苏,慕阳。

VOL.06 GRANDPA 祖父
醒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第一眼见到的会是天花板,教室特有的白色天花板,因为年久失修,雨下多了就会漏出水来。
难道不是吗?被揍得那么惨,小泰哥的脸都丢尽了,最后还跟一个男人调笑起来。我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小喽罗了。好,被揍了,流血了,依照规矩,是应该放过我的。我不禁有点后悔,开始就应该告诉狐狸眼,苏慕阳根本不是华南附属的人。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在心里暗暗地想,既然领头的在我这儿,他的空手道,应该不会那么不济吧?
然而我闭着眼睛像老妈子一样唠叨了一大堆,结果无论是开篇理论还是推理过程都错了。因为睁开眼睛,我看到的一双睁得老大的小眼睛。从下往上这个角度来看,这狐狸眼还不算特别贼,不,应该来说,还算挺好看的。
"哼!你终于醒啦?"呵!你倒好,是谁把我打成这副鬼样子的?!你还敢哼!不过作为他的手下败将,现在我能做的不过是狠狠瞪他两眼,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现在在哪里?"我呆了呆,还是问出了最白痴的问题。
"小子,你现在在医院。"他的右脸包了块小纱布,说话也不太清楚。
头一遭听说过这种事情,被人打了,还送到医院里来。
"慕阳呢?"
"什么慕阳?哦,你说空手道那小子,根本没找他茬。开玩笑,那小子耍起泼来,可比泼妇要厉害。我手下的还不敢动呢。"狐狸眼又眯了起来,似乎回想起那天车库的情景。
"那你就找我茬?!"我先是一笑,然后干瞪眼。居然把狐狸眼逗得勾起了嘴角。
"你嘴多,比较好欺负。"这还是头一遭有人说我好欺负了。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可是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出来:"你这只狐狸!"
"狐狸?FOX,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妈的,这还用知道啊,看你那双眼睛!
"不过,不许你叫我FOX,听好了,我叫吕兆良。"
"明亮的亮?"
"你耳朵有问题啊,善良的良!"我狂呕中。
"小子,我本来想替老哥收你做小弟,现在看来,你不适合出来混。所以我跟华南附属的人交代了,今天一过,你就是良民一个。"
"良民?!那以前我不就成了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的江洋大盗?!"我尖叫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狠狠打了他一拳。
"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姓吕的朋友,你看成不成?"我干瞪着他,又呛了半天。一个小时以前,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是谁?现在倒给我面子了。不过他的话未尝不值得考虑一下,Z大姓吕的两兄弟,天河的一二号人物,罩上的人是绝对不敢欺负的。
于是眼珠一转,我又望着他:"慕阳也是你的朋友对不对?FOX?"
"我看你比较像狐狸。"他捏了一把我的脸。"好,空手道,连同那个窝囊废,都是我朋友。"
突然沉默的气氛有点尴尬,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精神损失费不要了,不过医药费你出。"
FOX苦笑着望着我。"你怎么跟我妹一样斤斤计较?"
我呸,还他妹,不如做他娘。
晚上9点的时候,总算打完的点滴,然而出了院,我却不敢回家。奶奶本来就已经年纪大了,如果看我这被狐狸咬的满身伤,不尖叫一声打越洋电话向我妈诉苦才怪。本来我妈挨不过我奶奶,是想着把我接过去住的。我偏不愿意,开玩笑,她在那儿有丈夫有女儿,我一个人去凑什么热闹。
李小鬼家最近不太平,爸妈闹离婚,我才不做电灯泡,还怕拖鞋砸上头哩。
于是转了两
转,我只想到苏慕阳。
前些日子,他在我家住过一晚,现在一晚换一晚,一床抵一床,也不算太过分吧?
夜已经深了,今晚倒是月影婆娑,群星皎皎,满空流辉,星辰璀璨。我站在他家门口发了一通诗兴,才去按门铃。
开门,他愣,我更愣。他茶色的头发上锢着一个三角小丑帽儿,手里拿着三根蜡烛。
"你......"我们两个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嘴。
过了好半天,我不得不处于身体原因开口了:"慕阳,能不能让我进去?外边冷。"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个哆嗦。
这不是我演技出众,而是FOX真的把我的校服打得乱七八糟,里边的毛衣也扯烂了两件。现在我那外套里,只剩下医院的蓝色竖条衣,横过来就算囚服,真没多大防寒功能。
苏慕阳一听,眼睛直勾勾地往我身上看去,一把拉下衣服,也不顾这大冷天的,我好象找上门来脱衣服的尴尬。"怎么回事?!"他原来就白的脸,现在更加惨白了。
我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丑帽:"你才怎么回事?谁生日啊?"下边半句话我咽了下去,因为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还没等我从那种高档次的三米架空复式楼的空气里反应过来,我和三对眼睛就交接在一起。
KAO!三个小丑帽儿在头上晃悠晃悠,我不禁张大嘴巴,望望苏慕阳,又望望沙发上简直僵硬了的三个人。"是我爸妈,还有弟弟......"我这才想起,原来他们还活着啊!
"叔叔阿姨好......"糟糕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连忙整整样子,笑着对两个穿着一本正经的人打招呼。一看就知道工作狂......可是望到旁边的身影时,我却愣住了。叫什么来着?慕阳跟我说过的......
"我叫苏云浩,云朵的云,浩荡的浩。"眼前黑色一闪,一个比我矮不了多少的男生站起来,笑嘻嘻地自我介绍。说着居然向我伸出手来了!
"哥,你朋友?"这句打官腔的废话,实在让我火大。真够废的,不是你哥朋友,我还飞天贼呢。
一番介绍之后,五个人又归于沉默。我指着蛋糕,干笑两声:"生日庆祝啊!是谁的生日?"
"爷爷的。"苏慕阳在旁边轻轻地说。又加了一句:"本来就打算让你来的。"我这才想起,放学的时候慕阳那三伏天的脸,阴晴变换个不停。
"寿星呢?"我再也忍不住那四个人的小丑帽,把头垂得低低的。
这时候,从那包木的桃木门里,穿来了一阵沙哑的怒吼,震得慕阳的妈妈浑身一抖。"我还寿星呢!你们在这里,就等着给我做寿衣!"
慕阳的脸色登时变了,放下蜡烛就往门里跑,剩我一个立在客厅中央,瞪着蜡烛,再瞪着没开封的蛋糕。小泰呀小泰,这回你失算啦,在这里参合个什么劲儿啊!我干干地笑了两声,慢慢想往后退,又要实施我的"三十六,走为上"还没退上三步。那破锣般的声音又大喝起来:
"姓泰的小子给我进来!其他人不准!"
我总算领教到这爷爷有多厉害了。下午打架的时候,我的心都还没跳这么快呢。胆战心惊地走到桃木门口,哪里还有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勇气。慕阳正从门外走出来,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对他露出哀求的眼神来了。
阴森森的门大开,里边的情况却看不太清楚,昏黄的高级灯也不过如此,和蜡烛没什么两样。一个鬓角微斑的老人,坐在银色的轮椅上,一双眼睛像兀鹰一样瞪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升出奇怪的感觉,这模样,还真像丑媳妇见公婆。
然而门一关,老人腿上的毯子滑落下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细细的,和慕阳的声音差不多了。"小泰,帮我拉一拉毯子。"
小泰?慕阳都没这么叫过呢。我爷爷死得早,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暖洋洋的。以前老妈还在国内的时候,也时常这么叫我:小泰呀,小泰呀。我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唠叨,但是唠叨唠叨着就习惯了。她八年前一去不回,我的耳边还时常环绕着这样的声音。还有我那落魄的老爸,写了一辈子书也没混出的名堂来。凌晨还在电脑桌前吐着烟,小泰呀,小泰,那声音,却说有多落寞,就有多落寞。
小泰呀,小泰。
"小泰,你是慕阳第一个朋友,以前他总是一个人,除了小柔对他还好些,家里人都不理他......你就把他,当半个兄弟......"说着说着,老人刚硬的脸就变得越发柔和,竟还有些呜咽。
苏家人都是哭包子,前两天小苏哭了两回,现在变成老苏要哭了。"小苏有兄弟呀,云--云浩--"
老人一瞪眼,又吼起来:"外边的全部给我走!不要把我气死才好!"他的脸喘得通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惨然。
可是为什么,好好的一家人,要这么闹下去?你们还能过生日,还会有人过生日啊。我的生日,八年前就没有好好地过过了。为什么要赶他们走呢?他们的脚步声,他们的脚步声,我很久,很久也没听到了。
失魂落魄地在苏慕阳家冲了澡,哪里管医生说什么伤不见水。他拿着红药水一定要再上一次药,其实上了也没用,拗不过,只好由着他。灯光柔柔的照在天蓝色的窗帘上,很像天空的颜色。微绿的帘边,多一份旖旎,少一分放纵,多一分清新,少一分浑浊。
我睡的,是原来的主人房,空荡荡的双人床,有着潮湿经年的味道。虽然一切都很整洁,却像少了什么一样,连带着我的心,也空荡荡的了。遗失了的东西,能不能再找到,从前的欢乐啊,痛苦啊,我都不在乎。能牵动我的心啊,能牵动,我的心啊。
我小泰哥,不吃这一套。眼睛一瞪,抱着枕头冲到走廊。瞄准了苏慕阳的房门一脚踹开:"慕阳!你今天踢不踢足球?"
别看我的脸,慕阳,现在别看我的脸,如果你再看下去,再用那浅色的眼睛看下去,弄不好我会还你一个肩膀,还你一潭咸水。咸死你,看你还敢不敢继续看下去?
苏慕阳一脸困顿地淡淡地笑:"你又怕被红牌罚下场?"
"我才不怕呢,我和裁判是串通好了的。我叫他吹黑哨!"抱着枕头倒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再也受不了的寂寞,再也不能忍受的撕裂。慕阳啊慕阳,为什么那么坚强的我,会想要从你身边找到希望。找到,消失依旧的依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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