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的忠告————二目
二目  发于:200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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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没有事吧......」
突然有一个声音。
「吓?」比较形象的形容,林翟风浑身的毛都像刷子般竖起了。
「唉......你没有事吧?」说罢那个身体发了疼痛的声音,吃力的用手肘支起了上半身,唐一川头上沾上的乱叶此时才从发上滑下。他眨眨眼睛,然後摆出一个古怪的神情。「你是怎麽了?」
而林翟风却像刚才学会说话似的:「你......你动了......」
「这个当然.......喂喂!」突然带点莫名的急速。「喂喂,别哭吧......」
林翟风当然并没有管他。
用点可爱的方向去想,假若林翟风是天空,那大概全世界都非得要浸到水里了,嗯,这似乎又是有点恐布的想法。
唐一川只能无奈地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摸着他的头。
「你的男人来的,别哭得那麽惨吧?」当然,唐一川什麽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有多恐怖!」因为大叫使得鼻涕不受控制的挂在唇上。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一个幼稚园老师来的话应该会处理得更好:「那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没事?」他终於止住了眼泪低头去看他。
「呀。」而唐一川亦安慰的微笑起来。
可惜下一个疑问便把这刻的和谐打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虽然是一个简单问题,可在回答时却有技术上的困难,唐一川的脸色立时煞白了:「嗯......这个......我不能走,我的腿扭到了。」
「什麽时候?」林翟风擦着脸上的黏液。
「嗯,我不知道呀......或许是在掉下来的时候吧?」唐一川瞪瞪眼,耸耸肩,一副我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样。
随後林翟风点点头,他脱下了背包,拍拍手上的尘土,突然转背蹲在唐一川面前,一心要把唐一川拉起上抬放到背上。然而在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一个步骤以後,林翟风当下的反应却是马上跪倒下来,他虽然极其吃力的想要站起,最後却像蜗牛般顶着一辈子的重担滑行。
「放弃吧,等别人来救我们好吗?我通知了中心的职员今天内会回去的,时间久了应该便有人发现到我们不见了。」唐一川的声音听来有点不忍心,可林翟风听到了以後倒能乾脆的放弃了。
唐一川被重新安置到斜坡上,背靠着那湿滑的泥土,虽然不舒服却毫无办法,林翟风只好活动活动嘴巴好排解不安:「真倒霉,每次和你一起我好像都特别倒霉。」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唐一川笑着说了。
然後他们静默了好一会,林翟风在小腹上把玩着手指,像突然想起似的,忽然声音响亮的问:「啊!怎麽你也掉了下来?」
唐一川眨眨眼,意味着这不过是没什麽大不了的事。
「看到你靠着的树快断了,我本来想要去拉你的......」他苦笑了一下。「不过现在看来我是有点不自量力。」
「哦,这样啊。」林翟风却像听罢什麽深奥的大道理一样点头。
「不感谢我吗?」唐一川却俏皮的追问。z
林翟风回头看看对方,然後眼睛下瞧两手磨擦着膝盖,反反覆覆的就在大腿上磨擦出热度。风还在吹,可那急寒却是减了,他黑亮的眼珠里带点不愤的情态,扁着嘴巴喃喃念道:「我有什麽好感谢你的?」
「说来也是。」唐一川来了个自圆其说。「若是不跟着我来就不会出意外了......」
那一句其实有点双关,可幸林翟风的思考回路简单,不然唐一川接下来便会错过了以下的话:「可是......」
「什麽的?」虽然脸上刮了一个大伤口,不过唐一川却似乎不痛。
林翟风又看看他:「可是如果只有一个人掉了下来,不是会很寂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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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这倒没有关系,我可是时常都感到寂寞的。」唐一川虽然快乐的摆摆手,却扇不掉迅而沉寂下来的气氛。
我觉得这样不好。似乎又有人这样呢喃着,可因为只有隐约的听到所以并没有去确认,唐一川舒爽的看了一会儿天空,隔了好一阵子才提出请求:「我想喝口水。」
「好的。」林翟风很快的答应着,可到动手时却缓慢起来,只见他一手拿起水樽一边却恋恋不舍的看向袋口,似乎是什麽惊世的发现一样值得思考。
「怎麽了?」最後唐一川忍不住开口催促他。y
「我们怎麽要带着西瓜呢?」密绿和青绿相间的球体在经过了一轮波折以後,竟然毫发无损。
平躺着的唐一川尖起下巴来,终於忍不住笑声:「你真的这麽在意吗?」
「因为不是很奇怪吗?无缘无故的带着一个西瓜上山。」林翟风却表现出意外的执著。
为免他接下来作出愚蠢的臆测,大吵大闹的说西瓜是妖怪害他们掉下来之类的发言,唐一川马上机警的开口:「那是因为这时节的西瓜品质最好。」
「可这和山上......」
「好吃的东西要在大自然里品嚐才有风味啊。」唐一川如是说。「广告里不都这样演吗?还特地跑到荒山上喝茶什麽的。」
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林翟风微微偏头想着,虽然是一副高大的身材,可此却看来却像铺设路边的石头一样圆白可爱。
「而且又可以消暑......」唐一川什麽都没发觉还在解释,突然却想到了一个主意。「对了!现在要不要吃吃看?」
林翟风看看西瓜却显得有点为难:「都没有刀,要怎样破开?」
「你把它抱过来。」闻言唐一川招招手。z
然後烫着绿纹的西瓜就放在他身旁,有点站不稳的左歪右斜,唐一川神秘的笑一笑,来了一个善意的提醒:「看好了!」
一记肘挫破开了绿皮红肉,流淌过去的汁液沾在泥土上笔直成线,带着疑惑的眼神林翟风抬起头,却见到唐一川粗鲁的找起瓜肉来往嘴边塞去。
「你也来吃啊?」他叽哩咕噜的呼唤着,一时失察靠了过去,然後手里也不由自主地被塞了湿淋淋的瓜肉。
为了不把汁液浪费林翟风先把手背的甜味吸去,唐一川说了一句你的吃相真奇怪啊,然後又满不在乎的舐起手来。带点派对的气氛,虽然身旁只有西瓜,却还是有酒醉的感觉。莫名奇妙的雀跃关闭了不安的感应器,糊里糊涂的不知说了些什麽,只有又笑又叫的表情教林翟风印象深刻。
非常残忍地他们解决了西瓜,然後有点无所事事地用清溜的瓜皮做过面膜,到最後无话可说也只好静静躺着,林翟风打量着唐一川的脸隐约觉得有点什麽不同,可是却说不出个所以来。他对於差异的辨识一向很差劲,所以和女朋友一起去玩找不同时总是被抱怨,怎麽会分不出兔子与仓鼠的差别。
然後他又看了好久。z
「你的眼镜怎麽不见了?」林翟风的手指在瓜皮上印下了白色的凹陷,终於有所发现。
「这个......掉下来的时候摔坏了的吧?」比起先时,唐一川的声音显得有点懒散。「别说这个了,你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林翟风依照指示做了才问为什麽。
「有点冷了,已经入黑了吧。」那个身体向靠近了一点,似乎如他所说般正在寻求温暖。
林翟风第一次和男人靠得那麽紧,不同於胜利时的拥抱与争执时的拉扯,有别於动势而又持续的接触带来异样的感受。或许是因为觉得有点危险,可因为唐一顺再无别的动作,所以只能告诉自己那是想多了的结果。林翟风随之亦滑下了身子枕在泥土上,开始的时候虽然觉得有点肮脏,可睡下来感觉其实还好。
天真的已经暗下来了呢。突然想到了些恐怖的事,林翟风不自觉地又近得更紧。幸好有两个人,不然还是会寂寞得可怕,林翟风把手机掏出来再检视了一遍,因为用了很破的网络商,所以在深山里果然收不到任何信号,於是他张嘴想再开一个新话题,可身旁紧闭那双的眼睛却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林翟风只好转而打量唐一川的脸容,连同掉失的眼镜,他过往给人的印象也神奇地一并消失。唐一川浓而不乱的眉毛悄然在眉骨上勾起,有点像月下的云,温柔而不轻散的托着月色微移。他的鼻子能画成险峻的直线,因而在尾末带点勾,好留下那急煞车的证明。唐一川的嘴巴非常的大,差点儿就要超过眼睛的宽度,带点卡通角色的趣味,林翟风转念一想,也许必须要这样才能塞得下那许多奇怪的话来,如此一想他又不免轻轻偷笑。
可幸那笑声并未影响到唐一川,林翟风又看了好一会,总於不敌那眼前的蒙胧,昏昏沉沉的便自然地失去意识。
12
看到的和实际的不一样实在是很伤脑筋的一回事。由楼盘广告强调的海景到邮购杂志里的商品,即使感到愤怒亦无可奈何,只能发出既然被骗了便没办法的感叹。可当林翟风看到地上的一滩黑血时却没法这样轻松叹气,去接受唐一川看来虽然没什麽,原来却是折断了一条脚骨的事实。
还好青年中心的职员感到怀疑而报了警,不然你的朋友可会失血过多了。赶来的救护员也便可恶地打趣说。
林翟风虽然不是冷血动物,可这时也着实落下了体温过低的毛病,红毯子裹紧了身体也不够,手指还是会轻微的发抖。救护员笑着安慰说乘坐直升机被救出可是一辈子难得的经验,可看着唐一川煞白的脸色,林翟风却很难笑得出来。
自己什麽忙都帮不上。
和唐一川在一起便特别的倒霉,这似乎并不只是出於错觉。由於并没受到什麽伤害,第二天林翟风便如常上班,对於脸上的小擦伤还有其他的瘀伤,他只向人解释是摔下楼梯摔出来的,还被女朋友嘲笑说果然像猪一样笨拙。
可猪其实是很聪明的,在某些冷门时段的生态节目中看到,笨拙的其实是长颈鹿才对。为了吃树叶而长得太长的脖子在喝水时显得分外困难,四条细长的腿非得要大幅度的往外滑去,才能低下头去沾上一两滴甘露。分外的笨拙,近於愚蠢的进化。
因为脖子也有点扭到了所以被上了颈箍,唐一川喝水时显得特别的困难,林翟风看不下去连忙把杯子抢走,轻轻的托着好让对方能用一个合适的角度吞咽。水有点淌出来沾湿了领口,即便是如此唐一川还是什麽都不说,就像摔破了腿也不哼一声那样,用着精明的目光去观察世界。
他不得不感叹唐一川真是个古怪的人,虽然觉得惊奇可问出口时却有点严厉,蹉跎了好一会林翟风才站在窗边问唐一川,为什麽当时摔到了腿也不跟他说。
「因为你会害怕啊,不是吗?」唐一川拿着水杯反倒显得吃惊。
他很快的就以脸色表示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这样啊......因为我怕你会感到麻烦,掉下我一个人在哪里?」唐一川随之若无其事的转了口风,一双眼睛眨着,似乎是在问他满意了没有。
林翟风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会在厕所里摸别人的鸡鸡,会为了救人跳下山崖,明里暗里好像做任何事都有苦衷,不过可能亦是另一个圈套。就像蛋卷一样包了一层又一层,切实的咬下去却会是空气。
这时唐一川抹掉了嘴上的碎屑,敲起铁罐来大赞他买的蛋卷甘香:「没想到你会带这种东西来探病。」
「那是过年的时候剩下的。」对着那一张嬉皮笑脸,林翟风实在无法承认那其实是特地买来的谢礼,还是挑了好久的那种。
「呵呵。」不以为然的扫过品质限期的条码,唐一川嘴馋便又伸起一条咬着。
如果安静的话探病时间便会就此过去,林翟风突然却不愿意这样,还没有组织好的言语於是便从嘴边蹦了出来:「眼镜。」
「呃?」
看见对方不解其意,他反而显得着急:「我是说,改天我把眼镜赔给你。」
「不用了,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有备用的。」唐一川应了声,倒低头捡起被子上脆黄的蛋卷屑来。
「哦......是这样吗?」对啊,本来就是因为唐一川所以才会遇难的。若是能够这样想还真是轻松,林翟风摇摇头,实质上却是欠上的人情债越积越多。
本来便只是带着应酬性质上山的,会掉下山亦是因为自己没有注意,只是这样还好,还能算得上是报应,可连累对方也当上垫子,尤其是在自己亳发无损而别人伤得必须卧床的情况下,不感到良心不安实在过意不去。虽然总是懊悔的想如果这样那样,可林翟风亦有了负责任的觉悟,若是唐一川有了什麽三长两短他绝对要担下来,管得女朋友说些什麽。
不过当想到女朋友发怒的样子,林翟风还是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心虚的把目光移往唐一川,沾过了水可嘴唇仍旧乾燥,一个永远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真的是个同性恋吗?」
「你都同性恋同性恋的说了那麽多遍,我还以为你是已经确认了才说的。」唐一川笑的时候眼睛也会弯起,眯起来只剩一点光亮。
「这个......我......」
看向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唐一川似是心领神会的哦了一声,接而便温和的对应起来:「你放心,我的私生活很检点,血里是没有病毒的,你便是沾到了一点也不用怕。」
其实林翟风并不是这种意思,他只是觉得假若唐一川不是个同性恋的话,那过往所听到的一切评价亦自然纯属谎言。他当然知道有人以为同性恋便等於爱滋病,可没想到唐一川会用这麽平淡的语气把他归类到那一种人,林翟风没有别的厉害,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的时间多,不知不觉小知识还是听了一点下耳,就是因为知道真相反而会变得无法忍受。
他设法想要解释这个误会所带来的误会,却被对方一脸了解的神情化解,其实就让唐一川这麽以为也没什麽大不了,可林翟风满里就是转着点子想要补救。
「所以就说你会害怕。」似有所感的,唐一川未几幽幽的说了一声。
「我不是怕,我若是害怕就不会来探病了!」急於扭转那错误的想法,林翟风情不自禁地大喊了出来,即使声量大小与真理的程度对等,在六人病房内这举动也着实太过耀眼。
邻床病友不满的眼神,护士长飘过的严萧脸容,即便静默还是会觉得尴尬,装作不知道而绝不转过去的脖子亦显得过份诡异。林翟风一边在心里抱怨对方想的真多,一边懊悔难道自己真的给人这般的印象?即便是一点点也好,绝对不想被讨厌的心情套在什麽人身上也适用,而且在有过一点了解以後,林翟风实在无法再抱持高高在上的心情去审视这一段关系。
「那你想说的是什麽?」当那个声音变得冷淡,林翟风反而觉松一口气,似乎要这样才觉脚踏实地。
「我想现在你的腿不太方便,而且有薪的病假又没那样长的,我怕你日後上班的时候会有困难。」为免引起别种误会,他觉得还是要按步就班的解释清楚。
唐一川亦显得非常小心的听:「所以?」
「所以说,就让我负起接送你上班的责任好了。」林翟风边说边看向手,一点也不敢与他的视线成水平。「若是你有其他需要,可以减轻你负担的话,在可能范围内我也会努力去做的。」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唐一川眯眼先把感想说了,接下来却没有提出任何请求。
13
「怎麽这几天我拨你的手机,你都不接?」女朋友专心拉弄着安全带,一边说得非常若无其事。
林翟风实在说不出口,那是因为你小舅舅当时在我身边,这样的理由说了也是找死。他装作调整倒後镜拖延了回应的时间,最後也用没什麽大不了的语气,说是忘记交电话费了所以被切断了几天的服务。
「是吗?」女朋友冷淡的应过一声,故意在尾末挑起质疑,一时间林翟风只感到寒毛直竖。本来不听电话也没什麽的,可想到女朋友一定是有事要他代劳才打来的话......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是如何都消除不了的。
「这样啊......」閒起来的手交义卷在胸前,果然女朋友很快就说了出原委。「这几天雨下得哗啦哗啦的,我本来还想让你来接我,不过.......」
那声音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最主要还是要看林翟风的位置如何:「算了吧。」
方向盘困难的往左转,林翟风心想女朋友一定是在雨中踏坏了心爱的鞋子,他一方面为不能守护女朋友感到心痛,另一方面又可怜起自己的钱包来。今年公司虽然会有奖金可是却不多,他正打算怎样向女朋友开口,她果然就变换话题说起了那天在橱窗里看到的可爱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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